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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知道是誰了。
李扶安救她,不過是良心不安罷了。
冷冷地別開眼睛,蘇若離吃力地想坐起來。可是身子軟得跟面條一樣,哪裏又撐得起來?
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伸過來。攔腰把她抱起來,讓她的上半個身子靠在那具同樣堅實的懷抱裏。在她身後墊了一個大迎枕,方才放她慢慢地躺下。
“離兒。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我讓人熬了點兒粥,喝點兒吧?”李扶安好脾氣地端着碗,拿了白瓷的調羹舀了一勺子放嘴邊慢慢地吹着,方才遞到她嘴邊。
蘇若離只覺得自己的嘴唇幹燥地就像是着了火一樣,舔了舔,她情不自禁地湊了過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也就一日不曾吃東西,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對這樣熬得黏黏的粥兒有這樣的渴望,一連喝下去大半碗,她方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
李扶安喜上眉梢,見她還想喝,就又轉身去桌上的砂鍋裏盛了一小碗放那兒慢慢用調羹攪着。
已經喝了大半碗粥,身上得到一些滋潤的蘇若離,不似方才那般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試着撐了撐胳膊,她擡眸冷冷地打量了李扶安一眼,方問道:“你是怎麽知道你妹妹命人劫持了我?”
聽到聲音放下了粥碗的李扶安,面色攏上了一層淡淡的薄暈,果然,離兒還是知道了。想來他那愚蠢的妹妹沒想到離兒這麽聰明的吧?
嘆了一口氣,李扶安苦笑道:“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早發覺二妹的異常,後來趕到時,你已經昏倒在地上了,衙門裏的人也趕去了。”
這麽說,自己衣不蔽體的樣子已經被他們給看到了?
蘇若離忽然明白為何最後,李蘭馨會下了馬瘋狂地撕扯着她的衣裳?是不是就是想讓別人看到的?
盯着她沒有任何波瀾的面容,李扶安有些害怕起來。離兒不哭不鬧的,神色平靜地讓人覺得害怕。
若是她現在撲到他的懷裏,哭個昏天黑地,他倒是放了心了呢。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蘇若離的神色,李扶安斟酌着言辭,“好在那些黑衣人瘋了一樣地互相亂毆,你才不至于受了他們的荼毒!”
一想到蘇若離差點兒被李蘭馨找來的那些黑衣人給蹂躏了,李扶安就覺得自己的心跟針紮一樣疼。
正想着,就聽蘇若離冷哼一聲,“都是你那好妹妹幹的,真不知道她一個姑娘家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手段?告訴你,若不是本姑娘随身帶的東西多,可不就遭了他們的毒手了?到時候,你妹妹是不是就可以幸災樂禍了?”
蘇若離毫不留情地問到了李扶安的臉上,“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抵消了我對你妹妹的仇恨~告訴你,此仇不報我就不姓蘇!”
她歷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主兒,雖然平日裏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可若是有人想對她下黑手,想把她撚入塵埃,也別怪她不客氣不手軟了。
李扶安被蘇若離給問得啞口無言。是啊,自己還是去晚了一步,害得離兒身上被人給抽了一鞭子,衣衫還破碎成那個樣子。
若不是離兒醫術高明,平日裏總愛帶幾樣稀奇古怪的東西防身,怕是這會子早就被那些黑衣蒙面人給奸污了。
一想到這個後果的可能性,李扶安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他的妹妹,真是太瘋狂太沒有人性了,怎麽能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她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心上人,還不顧他的感受,偷偷摸摸地雇了人,想把她的清白給毀掉?
若是他再不給她點兒厲害,是不是這個妹妹還能把蘇若離給殺了?
不,他知道,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名聲和貞操比性命都重要。他妹妹這麽做,無疑是在謀殺。
攥了攥兩個拳頭,李扶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些,“離兒,都是我妹妹的錯,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沒有臉在這兒跟你賠禮道歉!”
“你算老幾?”不待李扶安道歉完,蘇若離再也忍不住,高聲喝罵起來,“你妹妹殺人放火你也給她擔着啊?憑什麽她做下的惡事要讓你來道歉?你的道歉就能抿掉她的過錯嗎?”
蘇若離罵了李扶安一通,出了一口惡氣,心裏已是痛快了許多。
看在他這麽盡心伺候自己的份兒上,她也不想過多逼迫他了。
想來他現在也很為難,一個是自己最寵愛的小妹,一個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哪一個,他都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頓了頓,李扶安方才擡起眸子,對上蘇若離的,“離兒,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今兒這事,是我妹妹的不對,對你做出那種令人發指的事兒來。”
“算了。”蘇若離有些疲倦地擺了擺手,“你妹妹是你妹妹,你又不是她肚裏的蛔蟲,哪裏會知道她想做什麽?既然你救了我,如此,咱們也算抵消了。”
說着,蘇若離就要掙紮起身下地。既然身子已無大礙,她何必還在這兒和李扶安糾纏?
李扶安聽她說完,面色微微地白了。看她一臉的決絕,是打算日後再也和他沒有任何瓜葛了嗎?
雖然先前也想過,這次他妹妹做下如此可惡的壞事,蘇若離怕是不會輕易原諒他的。只是從她嘴裏說出來,比他自個兒想的,震撼力要大許多,大得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艱難地擠出一抹笑,一把扶住要下地的蘇若離,帶着一絲懇求,道:“離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理我了。只是你身子還沒恢複過來,如今更得好好靜養。何況,你急匆匆地就算是走出去,這黑天瞎火的也進不了城啊?”
聽他這麽一說,蘇若離方才醒悟過來。
敢情,這地方是在郊外啊?
一百七十七章 愛是放手
對上她疑惑的眸子,李扶安寵溺地笑了笑,給她細細地解釋着,“這是我偷偷地買下的一個莊子,在京都三十裏外的地方。地方很是僻靜,鮮少有人知道。”
“就是你妹妹,也不知道?”對李蘭馨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可是偏生李扶安從始至終都沒有怎麽說過他妹妹的壞話,蘇若離心裏真是不平衡了。明知道這樣問,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是反感他,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扶安面上閃過一絲落寞,可仍然耐心地跟她說道:“除了幾個貼身侍衛,就連我家人也不知道,自然,我妹妹也是不知的。”
這麽說,這家夥還是有個後手的啊?
蘇若離暗暗感慨了一聲,可一想起李扶安有那樣蛇蠍心腸的妹妹,她對他的那絲感激之情就蕩然無存了。
心裏跟吞吃了一百只蒼蠅那般惡心,她撩唇譏笑起來,“李二公子這心思可真夠缜密的啊。竟然連你親妹妹都不知道你有一個別院啊?也難怪,你也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了?”
這是在說他李扶安兄妹都是互相防範,不像是親兄妹那般親厚喽?
這小丫頭,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在這兒跟他磨牙鬥嘴?
李扶安啞然失笑,一想起差點兒就令她受那樣的侮辱,他就恨不得把那幾個黑衣蒙面人弄過來個個給他們來個生不如死!
可偏偏那罪魁禍首是他親妹妹,這讓他如何去決斷?
李扶安的心裏在糾結着,面色越發地晦暗難辨起來。
其實,若不是他妹妹買通了離兒身邊服侍的丫頭給她下了藥,依着離兒那般古靈精鬼的腦子,怕是她妹妹賺不到什麽便宜去。
就算如此。他妹妹到底也沒有達到目的,雙目還紅腫地睜不開了。
一想到蘇若離沒有被那些人糟蹋了,他就跟喝了蜜水一樣甜。
天知道。若是離兒真的出了事兒,他會不會失心瘋宰了他妹妹那個禍害?
昏暗的燈光裏。他清晰地可以看得到蘇若離唇上深深的齒痕,那是她在抵制當時體內的迷藥吧?
那齒痕那麽深,也不知道當時她用了多少力氣?
他寧願這齒痕傷在他的唇上,而不是眼前這嬌嫩如花的唇瓣上。
手指情不自禁地就撫上她的唇,下一刻,卻被她給毫不留情地打下去了,“手指上有細菌,別亂摸!”
蘇若離滿臉嫌棄地把臉轉了轉。她的唇上還有傷好不好?這家夥的手指又是摸桌子又是端碗的,還敢往她唇上摸?
李扶安無奈地笑了笑,心中悵然若失。
她如今已經厭煩他了嗎?雖然嘴裏總是奇奇怪怪的詞兒,可他覺得,還是因為他妹妹的緣故。
若是此刻身前的人換做顧章,怕不會是這個反應吧?
哎,這麽朵鮮花就要插在顧章這個粗人身上了。
皇宮禦書房裏,當今天子正一身明黃色的正裝翻閱着面前摞了有一尺高的奏折,可是身邊伺候的大太監黃英卻無奈地發覺,自家主子竟然把奏折拿反了。
自打那日那位醫術絕妙的蘇姑娘一身淩然正氣地當着皇上和皇後的面說出她此生非顧章不嫁的話之後。皇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不說他盛怒之中沒來由地把顧章給下到了天牢裏,更不說他已經好幾日不去寵幸後宮裏的嫔妃了,單說現在。皇上竟然連看奏折的心思都沒有了。
長此以往,這還得了啊?
那個詞兒叫什麽來着?對對,“紅顏禍水”!
黃英好不容易想到了這個詞兒,神态有些得意起來,可是望着面前這個如佛爺一般端坐不動不言不語的主子,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的好。
正當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一聲響亮的“報”聲傳來,黃英兩眼一亮,灼灼地擡頭看過去。
就見一個小太監進來回道:“西山大營的李從武求見!”
統兵大帥求見。定是十萬火急的軍報了?
一直沉默端坐的皇上,這回終于有了反應。冷聲吩咐,“讓他進來!”
就有小太監一裏一裏地通傳了下去。不多時,就聽得靴聲橐橐,李從武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顧不上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禮,就被皇上給止住了。
“李愛卿此來所為何事?”皇上揚起那張略有些泛黃的容長臉,睜着一雙有些浮腫的眼睛,輕聲問道。
李從武急急地把事兒說了,原來西山大營裏頭本屬于顧章統帥的兩萬人馬今晨發生嘩變。
要知道,雖然只有兩萬人馬,可是這些人跟着顧章出生入死,在打胡人的戰争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比起李從武麾下的那些人,這兩萬人馬九經百戰,曾經深入胡人腹地作戰,這種強悍可不是那些僅在縣城裏打過幾仗的軍隊能比的。
是以,一聽這個信兒,皇上蠟黃的臉色立馬雪白了,似乎愣怔了許久,他才有些結巴地問道:“嘩變的緣由找到了沒有?是否裏頭混上了奸細?”
李從武咽了口唾沫,明知道說出來皇上會很不高興,可是這麽大的事兒若是瞞下去,更是雪上加霜。
想了想,他斟酌着詞句道:“聽臣麾下的将士們禀報,是因顧章被關押天牢的緣故!”
本來,那個“治軍不力”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顧章出生入死,在西部胡人腹地潛伏了那麽久,一度誤傳為死在了那兒,最後終于把胡人趕到了西部高原,不敢南下。
這份功勞,天下的老百姓都看在眼裏,如今硬是給他按上這樣的罪名,漫說那些将士們不信,就是三歲孩童也難以相信!
皇上是個什麽性子的人,李從武還是知之甚深的。
無非就是看上了人家那小丫頭了,想要要不成就來了這一招。
對一個帝王來說。這心胸也實在太狹隘了一些。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也有傷厚道!
皇上臉頰上的肌肉急速地跳動了幾下,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案上不停地敲着。害得李從武也是大氣兒不敢出。
良久,他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揮一揮手,掩飾不住眉角那深深的疲憊,道:“黃英,傳旨,經查實,顧章并無治軍不力之罪名,無罪釋放,仍到西山大營效命!”
黃英一字不落地重複了一遍。方才退出去傳旨去了。
李從武見他無話,也磕了頭退出去了。
顧章是黎明時分被從天牢裏放出去的,他連将軍府都沒回,徑直打馬去了蘇若離家。
誰想,蘇若離從昨兒去了三元堂就沒有回來,家裏管家楊威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沈氏的話,似乎那馬車被人給打劫了,姑娘不知道被賊人給擄到哪兒去了。
蘇若離的貼身丫頭玲兒給顧章端了茶來。眼神有些躲閃,望着顧章那高大颀長的身軀,那俊朗陽光的面容。臉蛋兒不由紅了紅,卻低了頭沒讓人看出來。
顧章一聽蘇若離被人給劫持了,心神大亂,哪裏還能顧得上看別人一樣?
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去了西山大營,帶了自己的斥候出去打探。
此時,京中已經有了有了流言,說是三元堂的神醫姑娘并不是百姓們所認為的那樣是個巾帼英雄,而是一個專會以色事人的狐媚子。
大白日裏和幾個男人在小巷子裏野戰。致使那幾個男人大打出手。
還說神醫姑娘身上私處有顆黑痣,雙乳那兒有塊小紅斑……
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親眼看見一樣。
蘇若離哪裏知道自己被人家黑了不說,還被傳成這麽不堪的樣子?
卻說李扶安的別院裏。蘇若離躺了大半日,吃了些東西,身上的藥性也下去了,方才覺得有了些力氣,就要掙紮着回家。
李扶安哪裏容得她這麽走了?只是勸她,“你身子還虛得很,再歇兩日也不遲!”
可蘇若離哪裏肯?
顧章在天牢裏還不知是死是活,皇上那樣的性子,若是真動起怒來,殺了他怎麽辦?
更不知道安平公主有沒有去求太後出面?
心裏揣着這麽多的事兒,她怎麽還能躺得住?
見她執意要離開,李扶安也知道她心裏惦記着什麽,只好安排了馬車,送她出去。
臨上車前,他叫住了蘇若離,似乎是有些難以啓齒,默了默,方才艱澀地開口,“離兒,能不能放過我妹妹?”
蘇若離踩在馬凳上的一只腳又挪了下來,回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扶安,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那麽刺耳!
什麽叫她放過他妹妹?
是他妹妹兩次都差點兒害死她的好不好?他怎麽不說卻勸勸他妹妹放過她?
冷笑一聲,蘇若離揚起了下巴,眼神冰冷,“李二公子這話似乎問錯人了吧?本姑娘自來都沒有害人之心,何來的放過一說?倒是你妹妹,兩次都加害于我,這次更是可惡,竟然用了那麽卑鄙下流的手段,李二公子該好好問問你妹妹才是!”
一席話,讓李扶安的俊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半天,方才自失地一笑,“是我唐突姑娘了。”
語氣裏,是不得已的疏離。
都這時候了,他還對她提這麽過分的要求,是不是太為難她了?還是覺得她善良就該活受罪?
李扶安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像是保證着什麽一樣,“這些事兒是我妹妹做得過分,我回去定要嚴加管教!姑娘大可放心!”
呵呵,兩次謀殺未遂,一個嚴加管教就完事兒了?
這是世界當真是貴族法則啊。
蘇若離撩唇冷笑,“不管李二公子做什麽,那都是你跟你妹妹之間的事兒。只要你妹妹沒有下次,我保證,不去追究這兩次的謀害!”
得到了她的保證,李扶安大喜,雙手作揖給她行了一禮。“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銘記于心,此生不敢相忘!”
蘇若離轉臉。沒有吭聲,踩着凳子上了車。坐了進去。
李扶安見她從進去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心裏如同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重。
他知道,從今往後,他和她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上了馬,一路護送到蘇若離的家門,李扶安方才帶着人馬回府。
門口的從人迎了上來,李扶安卻沒有理會,打馬闖進了內院。來到了李蘭馨所住的跨院。
遠遠地,就聽到裏頭有大聲的哭罵聲和哐啷的碎瓷聲。
他跳下馬,穿過垂花門,就來到了李蘭馨的閨房前。
幾個小丫頭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見到他要行禮,卻被他揮手止住。
大步走了進去,就見李蘭馨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捂着臉嗚嗚大哭,“賤人,下這麽狠的手。我這眼睛要瞎了?”
李扶安定定地站在她面前,良久,才冷不丁地開口。“這不都是你自找的嗎?”
李蘭馨聽見動靜猛地擡頭,就見她眼窩那兒一片青紫,雙眼腫得連條縫都看不見了。
她急切地喊了一聲,“二哥”,旋即又怒道:“怎麽你也向着那小賤人說話?明明是她手段卑劣,毀了我的眼……嗚嗚。”
李扶安冷峻的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只是嘆息一聲坐在了炕沿上,沉聲道:“你兩次害她都未果,這次要不是她随身帶着這些東西。怕早就讓你給毀了。就算是不死也搭上半條命,你還有臉說她?心狠手辣的是你才是。一個姑娘家,竟然想出這麽陰險毒辣的招數。虧得還是我們李家的姑娘出身!”
面對這個妹妹倒打一耙的說辭,李扶安深感頭痛,怪不得離兒看不上他家呢,光這樣的妹妹就讓人受不了了,何況,那些背地裏的腌臜事兒多的是呢。
苦笑一下,李扶安就要往外走。
事已至此,他只能告訴他母親,讓他母親禁他妹妹的足了,直到出嫁為止!
李蘭馨卻伸過手來,扯住他的衣襟不放,聲線裏帶着一絲不解一絲怨毒,“二哥,我知道那是你喜歡的人,可不把她毀了,我就得不到顧章,我這麽做有錯嗎?顧章是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人哪,那小蹄子哪裏如我了,為何他就那麽死心眼喜歡她?”
聽着這看似無辜實則無情的話,李扶安深深地無力了,這個妹妹已經無可救藥了。
忍了忍,他終是咬牙道:“你錯了,愛一個人不是毀滅,而是放手,成全。就如我喜歡離兒一樣,雖然她不喜歡我,可我也盼着她能過得幸福,過得如意!我雖恨着顧章,可我絕不會動他一根汗毛,因為,那是離兒喜歡的人!”
愛一個人就是放手,成全?
李蘭馨差點兒笑掉大牙,什麽時候,她這個二哥這麽優柔寡斷了?平日裏那一身的威風都抖落到哪兒去了?
喜歡一個人就得得到才是啊,怎麽還要放手?
李扶安撂下這麽一句話就出了門,留下李蘭馨坐在炕上不停地譏笑着。
她二哥腦子這是被門給夾了吧?
怎麽聽着像是個怨婦一樣?
他明明喜歡蘇若離,可卻不去争不去搶,不去用無所不及的手段得到?
在她家這樣的世家大族裏,怎麽會有這麽軟弱無能的子弟?
都說書生沒本事,看來這真是對的。瞧她二哥那慫樣兒,連個女兒都弄不到手,算什麽男人?
頭一次,李蘭馨只覺得自己的二哥軟弱地可怕,好似牆上的爛泥巴一樣。
要讓她放手,怎麽可能呢?
只要她有一口氣在,就算是顧章娶了蘇若離,她也不會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
編貝般的牙齒輕輕地咬着下唇,李蘭馨恨蘇若離恨得咬牙切齒,那樣的女子,就該被那些黑衣人給糟蹋了才是。
賤人,竟敢跟她搶男人,活膩了是吧?
若不是那雙眼睛腫得什麽都看不見,估計裏頭能射出刀子一般陰狠嗜血的眸光吧?
在城中搜尋了一夜的顧章,什麽都沒有找到。他也曾懷疑過離兒是否被人劫持着出了城,可是守城的兵丁都沒有見過有可疑的車轎出城。
何況城中滿天飛的流言,已經間接地洩露了當時有幾個黑衣人劫持了蘇若離,但是那幾個黑衣人并沒有被官府抓到。而是不知去向。
顧章想到這些,眸中不由閃出一絲狠厲。按說,當時在街上做生意的小攤販明明看到了官府的人出動的。怎麽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
還是有人,暗中私自放走了那群作惡多端的黑衣人?
他的離兒。如今究竟被人擄到了哪兒?
正當他一籌莫展,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時候,三元堂忽然有人來找他,說是姑娘已經平安無事回家了。
顧章大喜之下,只覺得身上一陣寒涼。
從天牢裏出來,一日一夜他滴水未沾,一直在城中四處尋找蘇若離。心裏一松動,他才覺得肚子餓得咕咕叫。
只是他也顧不上去找地方吃飯。只是打發了跟他的斥候先去吃着,自己一個人打了馬直奔蘇若離的家裏。
到了門口,只見兩扇黑油油的大門大敞着,像是知道他會來一樣。
堂屋門口,守着幾個三元堂的夥計,楊威一家子正跪在廊下的青石地面上。
滴水成冰的天兒,這地面只要跪上一刻鐘,就能讓人的膝蓋針紮樣疼痛。
顧章徑自走了進去,并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看樣子蘇若離正在處置下人,他也就沒有插話。
蘇若離聽見動靜擡頭見是他。并沒有驚訝,只是指了指一邊的凳子,道:“家裏有了內鬼。你還是坐這兒等一會兒吧。”
一聽到“內鬼”,顧章雙眸一閃,那眼神就在楊威一家人的面上逡巡過去。
離兒既然說有內鬼,那就是這一家人了。
他也覺得蹊跷,大白日的怎麽就有人膽子這麽大,敢打劫一個皇上親口禦封的醫女?
如果不是這些人腦袋被驢給踢了,那就是有人暗中指使。
其實離兒雖然表面上是一個柔弱纖細的弱女子,可他是深知她的,出門袖子裏必有幾樣東西防身。縱算那些黑衣人功夫再高,也不能近了蘇若離的身。
怎麽她反而讓人給劫持了去?
這裏頭。到底有什麽緣故?
因為兩個人剛見面,顧章并不知道蘇若離當時中了迷藥。渾身無力的事情。
就在他心思百轉的時候,蘇若離卻不動聲色地端着一碗青花瓷的茶盞,慢慢地用蓋子刮着茶水中的浮沫。
那一下一下斯噶的刮瓷聲,像是一聲聲的小鼓點,敲在楊威一家人的心頭上。
尤其是玲兒,輕咬着下唇,一張清秀的小臉已經有些微的發白了,隐在袖內的掌心被指甲掐入,指節都泛白了。
跪在冰淩刺骨的地面上,玲兒滿心的不甘:憑什麽她要這麽跪拜她?憑什麽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竟得那麽多位高權重得男人的喜歡?就連當今天子,也對她垂涎三尺?
那個女人說,只要她給她們家姑娘下了迷藥,将來就給她保媒,給顧章做妾。
對于她一個小門小戶的人來說,給人做妾也是不錯的出路。
她也曾經在蘇若離面前暗示過,說等将來姑娘嫁給了顧将軍,她要跟着過去伺候姑娘一輩子……
可是蘇若離那小賤人是怎麽回答的?說她這麽好的女子,到時候一定要給她找個正經人家嫁過去做妻。
玲兒是知道的,他們一家為奴為婢,連生死都握在主家手裏,又怎麽會有選擇的自由?
那些正經人家誰肯聘了她做正妻啊?
能看得上她的,必定是那些窮酸破落戶兒,哪裏比得上如今正蒸蒸日上的顧章顧将軍啊?
一想到這些,她只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不由斜眼偷溜了一眼端坐在蘇若離身邊的那個高大颀長的身影。
蘇若離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當即不由冷笑。沒想到她竟然養了個自命不凡的小丫頭,把主意都打到了顧章身上了?
呵呵,敢情當她這個姑娘好說話不曾苛待他們,就是個小貓兒一般好拿捏是不是?
吃着她的喝着她的如今還要來害她,這世上還有這麽狠毒心腸的人嗎?
楊威見自家姑娘把他們一家叫來,跪在這冰冷的地面上有小半個時辰了,卻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
他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怎麽想的,可是人家是主子,他只有聽的份兒。
看了一眼身側正瑟瑟發抖的女兒的身子,他的心顫了一下,終是厚着老臉求道:“姑娘,都是老奴沒本事,害得姑娘受了驚吓。老奴給您賠罪了,怎麽處罰老奴,老奴都會心服口服的!”
直到楊威的額頭都磕青了,蘇若離才淡淡地擡起頭來,慢聲細語道:“楊叔,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何況你昨兒也曾拼死相護,只是人家那些人人多勢衆罷了。”
聽着蘇若離這話,楊威和沈氏不由都愣了下,竟然姑娘這麽感恩,如何還一大早地就把他們一家四口叫過來跪在這冰冷堅實的地面上?
一百七十八章 一石千浪
楊威和沈氏哪裏會想到他們一心忠心耿耿服侍的姑娘,被自家女兒給下了毒啊?
見蘇若離并沒有要怪罪他們的意思,老兩口不由面面相觑,姑娘既然沒有要懲處他們的意思,何苦還一大早的讓他們跪在這冰冷的青石板上?
蘇若離把楊威老兩口的神情全都看在了眼睛裏,知道今兒若是不把話挑開了,這老兩口面兒上雖不敢說什麽,但是內心裏肯定是有疑慮的。
身為一個現代穿越人,她雖然痛恨玲兒這種賣主求榮的行徑,可也沒有連坐的意思。
嘆了一口氣,她招手叫過門口一個三元堂的夥計,那夥計點點頭,上前恭敬地禀道:“姑娘,您的侍女玲兒前兒晌午曾在東大街益生堂那兒買了一包藥……”
并沒有回明買的什麽藥。
蘇若離只輕聲“嗯”了一聲,冰刀一樣的眼神銳利地對着地面上跪着的玲兒射去。
玲兒清秀無波的面容刷地一下白得像是刀刮過的骨頭一樣慘白,顯得那雙黑亮的眸子越發深邃了。
她死命地咬着下唇,頭盡量往下低垂。
當時她喬裝打扮了一番,怎麽這夥計還能查問出她來?
定是姑娘在詐她呢!
定了定神,她仰臉對上蘇若離那雙淩冽的眸子,裝作一臉的無辜一臉的柔弱,大大的黑眸裏立即就擠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配上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仿若三春裏雨水打濕的梨花一般清麗絕倫。
單論這張小臉,也算得上中上之姿了。
要是她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服侍她,到時候她怎麽着也不會虧待她的,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找一戶老實本分的人家。
夫妻若是願意留在她身邊做個管事的也行,若是不想留下,到外頭做個買賣。一輩子也照樣吃用不愁,比嫁到那些豪門大族做個妾也不差啊。
可這小丫頭偏生按捺不住。仗着自己有一張可以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臉,一顆心就不安生了。
以為給她下了藥,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了,竟然幫着李蘭馨那小賤人來害她!
這樣的人,鼠目寸光不說,心地還狠辣,難道就沒想過若是真的讓那些黑衣人得了手,她這輩子的名聲都被毀了嗎?
她比自己還大一歲。難道不知道姑娘家的名節大過性命嗎?
真是,太令她失望了!
望着那一張裝腔作勢的臉,蘇若離忽然覺得堵心。
玲兒卻不怕死地地對上那雙黑幽幽的眸子,那雙眸子像一潭清澈的湖水,讓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可是一想到若是自己被揭穿,姑娘絕不會放過她的,玲兒就咬牙低頭辯解:“姑娘,昨兒晌午奴婢覺得頭有些疼,就到藥鋪子裏抓了點兒藥,不知道姑娘問這藥是什麽意思?”
蘇若離端坐在上面。聞言只是擡眸撩了玲兒一樣,心中冷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你那叫頭疼啊?怕是憂慮過甚吓的吧?
她依然不言不語。倒是讓已經做好了狡辯到底的玲兒有些不知所措了。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她到底是信了沒有?
不敢對上那雙太過清亮的眼睛,玲兒只好低下頭,雙手指甲死死地摳着青石磚縫。
若不是那縫隙太過細小,估計那堅實的青石板都能讓她給撬起來。
斜跪在玲兒前面的楊威和沈氏,聽了玲兒的話,都回過頭來看着她。
沈氏還低聲嘀咕着,“玲兒,你昨兒頭疼怎麽沒聽你跟娘提起過?”
“我那是怕娘操心呗。”玲兒不忘了回答沈氏的話。聽在蘇若離心裏相當地嘲諷,這小丫頭演技還挺好的啊?年紀這麽小。要不是她兩世為人,怕也會被她給蒙混過去吧?
只是她也不想想她是做什麽的?連迷藥是什麽樣子誰給下的都不知道。她也不用在這京城中混了。
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一家人在那兒小心翼翼地說着話,她不由扭頭瞧了一眼顧章。
就見他胡子拉碴,一身的衣衫也有些皺巴巴的,好似穿着外衣在地上滾了幾遍一樣。
知道他怕是剛從天牢裏出來,蘇若離還以為這是安平公主求見太後管用了呢,哪裏會想到顧章屬下發生嘩變,逼迫得皇上不得不放他出來?
若是蘇若離知道顧章還留有這樣的後手,絕不會讓他用的。這招兒雖然靈,可何嘗不是在賭?
皇上要真的是個無藥可救的昏君,一氣之下真的把他給殺了怎麽辦?
就算是皇上現在放了他,可通過兵變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勢必會引起皇上對他的猜忌。
将來,皇上随便找個由頭就能處置了他!
這是一招險棋,一着不慎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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