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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個人少年艱辛,心裏不由一陣抽痛:看來,這也是個拼爹的年代啊!

低頭垂眸想了一陣子,再擡起臉來的時候,蘇若離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笑顏,“顧章,大不了我們兩個什麽都不要,到時候再回顧家村種田好了。就這樣難道皇上也不放過我們嗎?”

顧章低頭捧着那張燦若春花的笑臉,眸中滿是柔情,“是,你說得對,大不了我們丢了這一切,回家做個種田的農戶!”

其實,他內心已經隐隐感覺到,怕是到時候做個農戶都不成了。如今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打從他不放手蘇若離的時候,他就已經明顯地能感覺得到皇上的怒意,只不過皇上目前還需要他,舍不得殺他罷了。

将來,若是皇上有了一個能超越他的能臣,怕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目前,西邊雖然胡人已經遠逃,可沒有一網打盡,終歸是個隐患。南邊還有烏桓也蠢蠢欲動,這對他來說倒是個大好的機會。

謀劃謀劃,就算不能頂天立地,起碼也不能讓離兒受了欺辱去。

堅定地對上蘇若離的眸子,顧章滿腔的深情只化作了一句話,“離兒,你放心!”

蘇若離有些莫名其妙,他讓自己放心什麽呢?難道擔心他日後還要納幾房小妾?

這個她蘇若離倒是不怕。女人沒有資本才害怕男人偷腥納妾,像她這樣的,只有甩了男人的份兒。還等不到男人來氣她!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蘇若離巧笑倩兮,“我對你放心的很!”

兩個人如同雞同鴨講。卻都聽得甚是放心。

望着那張嬌媚如花的笑臉,顧章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大手箍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就吻了上去。

蘇若離被他壓得躺倒在馬背上,瞪大了一雙驚恐的大眼睛。老天,這可是在馬背上啊?這人,怎能那麽猴急?

青天白日,城外的官道上。路邊的馬背上……

蘇若離怎麽想怎麽覺得這場景太奇葩了,這要是擱在現代還有情可原,沒想到這古代的男人也這麽開放啊?

呵呵,反正讓人看見了丢是他顧章的人,她可不管!

馬兒悠然地啃着路邊才冒出來的新綠,馬背上的人已經情動不已,吻得黑天昏地。

大冷的天兒,遠遠地就看到馬背上一大坨黑乎乎的東西在蠕動着。

京中,誠國公府。

後院的涼亭裏,一個人正半靠在亭邊的靠椅上。手裏舉着一個銀質鎏金酒壺,不停地往嘴裏灌着清冽的酒液。

大冷的天兒,他只穿了一件寶藍的袍子。領口還敞開着。

墨黑的長發披散下來,有些淩亂,遮蓋住了他那一臉的滄桑。

一個紅衣羅裙身量高挑的女子慢慢地靠近,離那亭子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她擺了擺手,把跟着她的丫頭打發到一邊兒去,自己則走了進去。

涼亭四面透風,周圍又是一個人工湖,涼風吹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攏了攏身上的大紅猩猩氈大氅。她恨鐵不成鋼地把目光投在那男子的身上。

這還是她那個風流倜傥、文武全才的二哥嗎?

這樣的二哥當真讓她失望之極!

他們這樣的家族,這樣的門第。二哥又是這樣玉樹臨風的人物,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卻偏偏喜歡上蘇若離那個小賤人?

明明可以把她搶過來的。可二哥那所謂的什麽狗屁“愛就是放手”的言論,又讓他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讓給了別人!

但凡她的二哥強勢一些,也用不着她如今絞盡腦汁去謀劃了。

蘇若離嫁給他二哥,雖然她不看好,但至少,顧章就是她的了。

李蘭馨恨恨地想着,咬牙切齒地看着石桌上那空了的好幾個酒壺。

自打蘇若離和顧章成親以來,她的這位好二哥就成日裏窩在這湖心亭子裏喝酒,任是什麽事兒都不過問,連西山大營都不去了。

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人沒得到,他自己卻毀了。

李蘭馨站在李扶安身後,李扶安像是沒有發現她一樣,兀自往自己的嘴裏灌着冰涼的酒水。

李蘭馨實在是受不了了,上期一把奪下那只銀質鎏金酒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只腳還踏上去踩了幾下,“讓你喝,讓你喝!二哥,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李扶安打了一個酒嗝,醉眼乜斜着轉過身子來,慘然一笑,“對我失望了是嗎?也好,我本就是個沒什麽出息的人,失望就失望罷。”

望着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慫樣,李蘭馨再也提不起一身的憤恨。她上前扶着李扶安的肩膀,死命地搖晃着他,“二哥,蘇若離那小賤蹄子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為了她如此頹喪?她不過是個被婆婆休了的破鞋而已,為何你和顧章對她還掏心掏肺的?”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窮山溝溝裏出來的成日裏抛頭露面聽說還給男人檢查身子的女人,怎能就獲得這麽多青年才俊的青睐?

聽說就連皇上,對她也極是上心。

按說,蘇若離美則美矣,可也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美,像皇上這樣的男人,什麽樣的美人兒沒見過,宮裏那麽多的嫔妃,個個都不比蘇若離差,怎麽獨獨對蘇若離情有獨鐘了呢?

羨慕嫉妒恨,燒着李蘭馨灼熱的心,讓她很想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掐死蘇若離!

她手上加大了力氣。把李扶安搖晃得東倒西歪,恨不得立馬就把這個二哥給晃醒,好讓他參與到她的計劃中來。

“二哥。你與其躲在這兒借酒澆愁,不如和我一起去拆散了顧章和蘇若離的姻緣。到時候,你喜歡她養在外頭或者納為妾室都未為不可!”

當然,底下的話,作為一個姑娘,她還是沒有好意思說出來,到時候,顧章就是她的了。她就不信,顧章會看不透這個局勢?

和皇上搶女人。他的前途還會好嗎?若是沒有家族的支撐,她相信顧章到時候怕是連小命都保不住!

也許,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先前,顧章因為蘇若離被他娘給休掉,這才千方百計地再把她娶回來。

她二哥何嘗不是這個樣子?也許,等真的到手了,嘗過鮮也就如此了吧?

正想得得意,已經喝的醉眼朦胧的李扶安卻忽然掙脫開她的手,眯起眼睛冷冷地問道:“你要對離兒做什麽?我警告你,要是你跟動離兒一個手指頭。我絕饒不了你!”

一邊說着,他那颀長的身軀已經靠近李蘭馨,雙目赤紅。眸中散發着危險的氣息,惡狠狠地瞪着李蘭馨,讓她不得不往後退去。

原來,這個溫文爾雅翩翩佳公子的二哥,狠起來竟然這個樣子啊。

“我雖然不能娶她,但是我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你是我的妹妹沒錯,可若是讓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了什麽對不起離兒的事兒,我不介意親自收拾你!”

李扶安的面容上泛着一層堅毅的光芒,絲毫不管李蘭馨那雙瞪着他跟看怪物一樣的眸子。轉身大步離開了那個湖心亭。

臨離開的時候,順手摸起石桌上的一個酒壺。走了兩步就把那酒壺往後擲去,那酒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李蘭馨腳邊。沉悶的砸地聲吓得李蘭馨打了一個激靈。

低頭看時,那銀質酒壺卻成了扁扁的一個半圓了。

嘴巴長得大大的,半天她才意識到,她二哥這是在提醒她呢,若是動了蘇若離,她就如同這個酒壺!

頰邊的肌肉快速地抖了兩下,李蘭馨不甘地大吼,“二哥,你這個窩囊廢,我這個做妹妹的真的瞧不起你!”

寒風把她的聲音送得很遠,她想,她二哥一定是聽見了的。可是風中沒有任何的回音!

心中的不甘熾烈地燒灼着她的心,她跺了跺腳,終是狠下心來。

第二日,京中的迎風酒樓,一個雅間裏。

一個帶着幕籬的女子正坐在靠窗的軟椅上,眸光看着窗外人來人往的大街。

不多時,雅間的門就被人給敲響了,走進一個一身黑衣帶着寬大鬥笠的高大男人來。

那人進來之後朝她行了一禮,喊道:“二小姐!”

那女子點了點頭,淡漠地問道:“事兒辦得如何了?”

男子似是有些為難,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沒想到那小娘們兒手裏有一個極吓人的玩意兒,聽說那東西曾經敗退過胡人,甚是厲害!”

話音未落,那女子忽然暴怒出聲,“廢物,一群廢物!”

吓得那男子猛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半天,那女子方才平息了怒氣,淡淡問道:“就這些了?後來怎麽收場的?”

“後來,顧将軍騎着馬趕來了。”男子吞了一口唾沫,方接下去,“他拿鞭子把人打了一頓,連滾刀肉都吓跑了。”

女子聽到這裏,雙目一瞪,就要起身,半天才長嘆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嘆道:“那小蹄子怎麽就有那麽大的魅力?”

男子并不敢答話,只是彎腰恭聽。

良久,那女子才對他招了招手,小聲道:“去,到顧府把顧将軍的二妹叫來,就說本小姐說的,若是不老實,就把她和她娘做的那些醜事都給抖落出去,到時候看她們還怎麽有臉在京都立足?”

“是!”男子答應一聲,起身除了雅間。

那女子複又把眼神投向窗外,只是這次,她眸中剩下的只是狠厲!

一百九十五章 我的胃疼

顧梅娘忐忑不安地從外頭回府已是傍黑時分,她連自己的屋子都沒回,直接去了羅氏的翠微堂。

掌燈時分,羅氏就鬧騰起來,說是自己的胃疼老毛病犯了,在炕上滾來滾去。

吓得伺候她的婆子趕着到二門上去找小厮叫大夫來,顧蘭娘和顧墨姐弟都在跟前守着,連晚飯都沒有好生吃。

顧章帶着蘇若離在城外游玩了半天,去了碧雲寺吃了齋飯,又爬了一趟碧雲山。

回來的時候還是由顧章騎着馬帶着蘇若離的,夫妻倆還從未這麽親密過,蘇若離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但是在顧章锲而不舍的體貼和細心的照顧下,她終是放下了那顆心,在外頭玩得不亦樂乎。

自打穿越過來,她就沒有像今日這樣輕輕松松地玩耍過。

先前在顧家村的時候,天天被羅氏打罵,後來雖然搬離了老宅,可為了生計,也只能想方設法地做藥制藥,隔三差五地到鎮上坐診,從來沒有閑過一天。

待到顧章從軍之後,家裏的老小又是她養活着,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直到此刻,雖然還不是他們徹底放松身心的時候,可是顧章身上總是有一種令她踏實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她沒有那麽多的顧慮,沒有那麽多的憂愁。

他又時時刻刻地體諒着自己,在他眼裏,她好比一個驕傲美麗的公主,是他眼中的唯一!

這種感覺讓她心內舒暢無比,自然也就放松了起來,一直玩到城門将閉的時候,顧章才帶着她打馬離開。

進了将軍府,就見大院子裏的下人狼奔豕突,上蹿下跳。好像起反了一樣。

顧章拉着蘇若離的手剛踏進門,就被管家給攔下了,一見了他倆。管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将軍。夫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顧章皺眉不快地看着府裏,冷冰冰地道:“這是怎麽了?府裏亂成這個樣子,看來你這個管家不稱職啊!”

吓得管家一臉冷汗,忙要下跪。

卻被蘇若離給喚住了,“府裏出了什麽事兒了嗎?二公子不是在家呢嗎?”

顧墨在家,一般的事兒他就能料理了,怎麽還亂糟糟的不成體統?

管家擦了一把汗。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是老夫人,老夫人不大好了。”

老夫人就是羅氏啊。

一聽這話,顧章臉上變了色,急急地問道:“早上走的時候我還到老夫人那兒看過來,不是好好的嗎?這大半天的功夫又怎麽了?”

羅氏雖然性子不好,但是身子骨兒保養的一向很好。雖然嫁給了顧鴻鈞這麽個年老的獵戶,可因為顧鴻鈞一輩子都寵着她,沒讓她做過粗活,在顧家村,她過得比裏正的婆娘還滋潤。平日裏哪有什麽毛病啊?

只是見管家急成這個樣子,顧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忙拉了蘇若離的手。也顧不上訓斥管家,就往翠微堂走去。

他還慶幸地對蘇若離說道:“幸虧你就是高明的大夫,也省得咱們抓瞎了。”

蘇若離雖然瞅着羅氏就來氣,但是到底她是顧章的親娘,她擔心羅氏是不是有什麽急症,心裏着急,走得反而比顧章還要快!

兩個人幾乎是一路小跑着來到了羅氏的院子,剛到門口,就見院子裏燈火通明。裏頭傳來一陣陣大呼小叫的聲音。

一個婆子提了盞大紅的西瓜燈候在門口,見他們來了。忙帶路進去。

掀了門口的暖簾,裏頭一股熱浪迎面撲來。讓剛從外面回來的顧章和蘇若離都有些不大适應。

他們倆脫了外頭的大氅交給婆子拿着,這才來到臨窗的大炕前。

顧墨和顧梅娘站起身來,給他們見過禮。顧蘭娘因是長姐,坐那兒沒動。

顧章也顧不上多說什麽,連忙拉了蘇若離的手上前,“離兒,你給娘看看?”

話還未說完,在炕上正閉着眼睛叫喚連天的羅氏忽地睜開了眼睛,惡狠狠地瞪了蘇若離一眼,方才朝顧章訴苦,“章兒呀,我這毛病就是當初在顧家村被這小蹄子給氣得,如今你又帶了她來,這不是擺明着想要你娘的老命嗎?”

顧章一聽這話,面色就變了,都什麽時候了,還拿這個說事?這不是成心給他添堵嗎?

可羅氏方才疼得那樣,他也怕有什麽大的症候,勉強壓下那口氣,耐着性子勸道:“娘,如今離兒是你的兒媳,你不能一口一個小蹄子罵着她了。她性兒好,你也不能就這麽欺負她!”

顧章這話分明是向着蘇若離的,字字句句都說羅氏這是故意整治媳婦的,這讓她哪裏受得了啊?

當即就在炕上滾起來,捂着臉大哭,“哎呀,我可活不成了。兒子娶了媳婦,我這做婆婆說兩句都不成了,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又來那一招耍賴的了。

蘇若離不言不語,靜悄悄地站在一邊兒,看羅氏可着勁兒在那兒哭嚎着,心裏暗笑,就這把子勁兒怎麽可能有病呢?尋常病人哪有這樣的精神頭兒?

怕又是裝的吧?不知道又要整什麽幺蛾子呢?

顧章被羅氏哭嚎地一個頭兩個大,忍了半天,終于受不了了,冷冰冰地瞥一眼羅氏,道:“既然娘是讓我們來聽你哭鬧的,我們聽也聽過了,天不早了,我們回去歇着了,娘繼續吧。”

拉着蘇若離作勢往外走。

顧墨連忙起身去勸羅氏,“娘,大嫂當初連爹那麽重的病都治好了,你這病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兒?何必再去找大夫,外頭找來的還不如大嫂呢!”

他說得都是實在話,可羅氏那樣的人又怎麽會聽得進去?

她當即松開手,揚起淚水滿面的臉就對着顧墨啐了一口,“小王八蛋,也跟着你大哥學不肖是不是?那小蹄子哪裏好,讓你一口一個‘大嫂’地叫着。她是你哪門子的大嫂,是不是你也被這狐媚子給迷住了?”

一席話,腥的臭的都往外噴。讓人招架不住。

顧墨被羅氏給罵了個狗血噴頭,又把她說得那般不堪。他自覺沒臉,氣得甩了簾子就出去了。

這個娘性子這般,他不伺候了!

顧章聽見羅氏那般說顧墨和蘇若離,臉色變得鐵青,若眼前這躺着的不是他娘,他恨不得上去給她幾耳光。

可這是他生身的親娘啊,他再氣也下不了手啊。

瞥了一眼正瞪着他的羅氏,顧章終是狠了心。拉着蘇若離就往外走。

既然她不讓離兒看,那就請大夫來吧。大夫怎麽說就是怎麽樣了。

羅氏本打算就是把顧章留下來的,一見他走了,哪裏肯罷休?

和顧梅娘對視了一眼,她又嚎上了,“哎呀,疼死我了。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啊,你娘如今病得這樣,你還想回去摟着媳婦熱炕頭啊?傳出去,你這個官兒還做不做得了?”

顧章氣得回頭。怒聲道:“娘若是不想讓兒子做這個官兒,大可以這麽繼續鬧下去,最好是鬧到皇上跟前。讓他砍了兒子的頭,豈不是順了你老人家的心願了?”

他從來都沒說過這麽重的話,即使當初羅氏休掉了蘇若離,他心裏雖然恨,可也沒這樣。

如今,他也是氣得狠了,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就由着羅氏了。

羅氏一想若是顧章真的丢了腦袋,她豈不是做不成老封君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被牽連呢?

瞪了瞪眼。她不敢哭了,只是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哀求着顧章,“章兒呀。人家的娘病了,兒子都是衣不解帶地伺候在床前,你怎麽不伺候你娘啊?讓你媳婦回去,你留下來伺候你娘好不好?我是個心善的,也不磋磨媳婦,這麽晚了,讓她回去歇了吧。”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不知情的還不得以為這羅氏是個再通情達理不過的婆婆了呢。

可蘇若離怎會不明白她心裏所想?

無非就是不想讓顧章和她晚上睡一起罷了。

她和顧章新婚燕爾,在這些人眼裏,定是恨不得黑天白日地都黏在一塊兒啊?

只是她不明白了,羅氏作為婆婆,就算是不喜她這個媳婦,按照常人的思路,兒子剛新婚,也斷沒有把小夫妻給拆開的道理啊?

一般的婆婆不都是急着抱孫子?,怎麽羅氏就和常人不同呢?

還是,她不喜自己,甚至連孫子也不想讓她生?

一想到這個可能,蘇若離心裏就一陣發寒。沒想到羅氏竟然對她如此恨之入骨?

這倒是得好好考慮考慮将來怎麽對付這個老虔婆了。

被氣得離開屋子躲到外頭去的顧墨,始終沒有離開,隔着簾子聽見羅氏如此無理取鬧,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聽見她又要強留下大哥,他忙挑了簾子又進去,板着臉道:“大哥在外頭忙了一日,就讓他晚上好好歇着吧。娘不是想讓兒子伺候着嗎?兒子今晚留下來可好?”

盡管是征詢着的話,可顧墨的語氣卻不容置疑,還推着顧章往外走,“大哥大嫂趕緊回去歇着吧,這裏有我就行了。若是大哥不放心,夜裏有什麽事兒我一定會遣人告訴大哥的。”

硬是把顧章和蘇若離給推出了門外。

顧章心下為這個弟弟善解人意而感激不盡,拍了拍他的肩,只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顧墨卻是淡淡一笑,轉身進了屋子。

顧章望着他高大瘦削的背影失神了一陣子,方才拉着蘇若離的手走了。

身後,傳來羅氏的大嗓門又哭又罵,“我的胃疼啊,兒子不孝啊。”

一百九十六章 可勁鬧騰

回到碧雲軒,顧章心情有些沉重。本來想着白日裏帶着蘇若離到城外溜達一圈兒,晚上回來能有點兒“額外收獲”的,誰知道被他娘這麽一折騰,他再沒了那個心思。

二人簡單地梳洗過後,躺在了床上。

屋內牆角都生着火盆,上好的銀霜碳哔哔**地燒着,室內溫暖如春。

顧章擁着蘇若離纖細柔軟的身子,久久沒有睡意。

今兒這事鬧的,讓人心裏不痛快,兩個人雖然都睡不着,但是事關羅氏,蘇若離也不好過多說些什麽。

她思前想後,總覺得這事兒不那麽簡單。

羅氏不喜她是真的,心眼兒壞也不假,但是她畢竟是一個鄉下婦人,雖然在清泉縣城住了幾個月,但比起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來,差遠了。

她那些手段,蘇若離都瞧不上眼。

但是通過今兒這兩樁事情,蘇若離直覺這其中有什麽關聯。

先是在三元堂,兵部侍郎家來人要砸了藥鋪子,雖然最後在她同歸于盡的威脅下,那些人沒有得逞,但是她相信,他們回去後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三元堂賣的丸藥吃死人的謠言恐怕會滿京城亂飛。

好不容易回到家裏,還不安生,羅氏又來了這麽一出,妄想把她和顧章隔開,不讓他們在一塊兒,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孩子了。

以前,在顧家村,羅氏雖說看她不順眼,處處找茬,可從來都沒有想過不讓顧章和她睡在一塊兒。

羅氏來京裏也沒幾日,蘇若離不相信她宅鬥的手段這麽快就上升到一個層次了。

這裏頭必定有什麽蹊跷,讓她在三元堂不順暢,回家還要受氣。日子久了,正常人都會受不了,到時候,她和顧章之間難免不會發生些什麽。

若是羅氏一直這麽鬧騰下去,到時候他們夫婦之間怕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樣的夫妻,還能有多牢靠?

越想,蘇若離越覺得這背後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推動着這些事情有條不紊的發生。

誰會有這麽大的手筆,能指使得動兵部侍郎家,又能讓羅氏聽命于他?

而這人的目的無非就是拆散她和顧章,把她的名聲搞臭,最終落得個在京中待不下去的下場。

從這人的心理來看,顯然是個女人。

而在京中,對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目前來看,也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李蘭馨!

蘇若離細想上次回家的路上,被黑衣人劫持一事兒,雖然有玲兒的背叛,可這背後的動機很明顯,就是讓她落得個不貞潔的名聲。

一般男人就算是再喜歡一個女子,可這女子若是不貞不潔,這男子也沒有這麽大的魄力把她娶回家去。

當時,她迷迷糊糊中,看到那群黑衣人中那個身量明顯嬌小許多的人心中疑窦叢生,後來聽見那人的聲音,只覺得分外耳熟。

那時,她撐着一口氣對付那些欲對她不軌的黑衣人,也沒來得及細細思量,後來又被李扶安帶到了京郊的別院,那時候,他對她說得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她就知道,他妹妹對她做了什麽。

只是看在李扶安的面子上,她沒有去追究。玲兒一家雖然下了大牢,可到如今也沒有個罪證出來。

她也不過是不想讓李扶安太過于為難。

可如今,看樣子李蘭馨越發變本加厲,不想讓她好過了。

當時,她就對李扶安表示過,若是他妹妹收手的話,她會放她一馬,可若是不收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寂靜的黑夜裏,蘇若離身子僵硬地躺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着暗夜中的藻井,仿佛看到那只黑暗的魔爪。

“離兒,還沒睡嗎?”身後,一直沒有吭聲的顧章忽然問道。

蘇若離咧嘴笑了,這家夥怎麽聽得出來她沒睡的?

顧章扳着她肩頭把她翻了過來,讓她枕着自己健壯的手臂,兩個人在暗夜裏對望,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對方的輪廓。

“離兒,還在為我娘的話生氣嗎?”顧章攬緊了她,問得小心翼翼。

“噗嗤”一聲,蘇若離笑出聲來,半天才斂了笑容輕聲答道:“其實你母親的性子我也習慣了,還不至于為這個氣着了自己。”

聽她如此說,顧章松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梳理着她灑落在他胳膊上的長發,幽幽道:“我知道,你嫁給我委屈得很!若是我娘再這麽下去,我想,我幹脆把她送回顧家村算了。”

蘇若離聽了他的話,心猛然一跳,感動不已。若是擱在現代,她有的是法子整治羅氏。

只是在這以孝為天的古代,顧章這麽做,無疑授人以口實,将來,說不定哪天被禦史彈劾,他的前途堪憂啊。

想了想,她笑着搖頭,“你要是這麽做,不怕被人诟病,丢了你的烏紗帽?”

“不怕,比起失去你,我寧願做個獵戶,這輩子只守着你一個!”顧章說出了心裏話,一只大手牢牢地握着蘇若離的手,只覺得心裏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若是因為名聲而讓離兒這一輩子都不痛快,他作為一個男人,還有什麽臉霸占着她不放?

她本該有那麽多好的選擇,既然嫁給了他,他就有義務讓她過上好日子。雖然目前還做不到無憂無慮,但是起碼不能讓她再受他娘的歪脖子氣了。

他一門心思地想着怎麽尋思個完全之法,而蘇若離想的和他不一樣。兩個人說了幾句,蘇若離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哎,你記得我上次為何被李扶安給送回來的嗎?”

顧章知道她指的是黑衣人劫持那件事兒,忙急急問道:“難道不是他救了你?”

當時因為答應了李扶安,不追究李蘭馨的,蘇若離生怕顧章氣頭上去找李蘭馨算賬,并沒有說明白。

顧章雖有懷疑,但當時忙着婚事,也沒顧得上去細問。如今聽蘇若離如此說來,他不由又驚又疑。

難道,這裏頭還有內情不成?

蘇若離卻悄悄地告訴她當時自己的發現,又把今兒這兩件事兒聯系起來一分析,顧章就明白了,貼在她耳邊悄聲問,“你的意思是這兩件事兒也和她有關?只是我娘足不出戶,又怎麽會和她搭上關系?”

蘇若離不由點着他腦門兒恨聲道:“你母親不出門兒,你妹妹難道也不出門兒嗎?你母親還指望着能娶了她給你做媳婦呢,比起我這個無依無靠的人,她才是有助于你仕途的那個人!”

雖然這麽說着,蘇若離心裏倒是不這樣認為。若是顧章真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會鐵了心要娶自己了。

果然,就聽顧章無限委屈地拍了她一下,“事到如今,還這麽編排我!我娘怎麽想的關我何事?她怎麽知道我喜歡的是何人?”

明知道他會這麽說,可真這麽說了,蘇若離還是覺得心裏甜蜜地不行,沖動不已地就在他額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這下不得了了,就像捅了一個馬蜂窩一樣,顧章立馬狂風暴雨一般地還回來了。

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喘不上氣兒來,顧章方才松開她。

蘇若離氣得要死,沒想到又讓這家夥占了便宜了。長此以往下去,怕是等不到三年,就被他給吃幹抹淨了。

粉拳捶了他一下,她嬌嗔不依,“喂,你這人,怎麽越發不老實了?好端端地說着話兒呢,你就來這一套?”

顧章攬着她柔若無骨的腰肢,嘿嘿低笑,“還不是你挑起人的火來?火起來了,你卻要躲一邊兒乘涼去,世上有這麽好的事兒嗎?”

兩個人說笑了幾句,蘇若離又滿臉凝重地問他,“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怎不能由着人牽着鼻子走吧?”

顧章沉吟了一會兒,心裏慢慢地有了算計,就對着蘇若離嘀嘀咕咕說了幾句。

蘇若離聽完呵呵地笑了,“沒想到你這麽個老實人也有這麽壞的點子!”

顧章擁住了她,兩個人低低地笑了起來。

半夜,羅氏的翠微堂。

好不容易睡着了的顧墨卻被羅氏的哭嚎聲給驚醒了,他連忙披了外衣到炕沿上去看羅氏又怎麽了。

白日裏睡足了的羅氏,此刻精神健旺地很,卻偏不讓兒子好睡,拉着他的衣襟說自己胃疼,吵吵着非要讓她把顧章叫來。

顧墨只覺得十分不理解,他娘有病不讓大嫂看倒也罷了,大夫來了給看過了,開了藥她不吃不說,還說那是毒藥,是蘇若離那小賤人買通了大夫給開的。

死活不信大夫的話,分明就是不想讓大哥和大嫂好過。

還說什麽既然這府裏是蘇若離當家,就沒有她的活路了。蘇若離那小蹄子記仇,遲早會把她給弄死雲雲……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府裏有蘇若離就不能有她羅氏。

顧墨十分着惱,這一家人若不是大嫂,他們哪裏會有今日?

如今,大哥好不容易和大嫂在一起了,他這個弟弟,心裏只有祝福的份兒。可他娘和姐姐妹妹對大嫂卻起了不好的心思,當真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若是這麽鬧下去,這個家,遲早要散!

他看出來了,大哥這次是不會放手的,他娘如此胡攪蠻纏,最終的結果只能是離開将軍府。

而他,也會支持大哥的決定的。

就如此時,羅氏拉着他的衣襟哭天搶地地要讓他叫顧章過來,說是再不來,她就活不到明兒一早了。

卻被顧墨給拒絕了,“娘,您老人家若是真的病了,就把大夫開的藥喝了吧?若是沒什麽大毛病,就讓大哥和大嫂睡個安生覺吧?大哥又不是大夫,就算是來了,又能有什麽用?倒是大嫂,還能給您診治診治,偏生您又不待見人家!”

這樣的話羅氏怎麽受得了?頓時就抓狂起來,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啊。

顧墨索性起身到了外間,躺在了一張貴妃榻上。

羅氏把炕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末了,硬是逼着身邊伺候的婆子到碧雲軒去叫顧章去。

那婆子沒有法子,見顧墨也管不了了,只好一步一挨地到了碧雲軒。

大半夜的拍開了門,顧章夫婦披了外衣讓她進來,卻是這麽件事兒。

蘇若離嘆一口氣,推了推一臉鐵青的顧章,“要不,就去看看吧?”

這麽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呀,傳出去,顧章的名聲可都丢盡了。

顧章頰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半天,才擺着手讓那婆子回去,“你回去跟老夫人說,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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