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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風波就這麽過去了。

家裏被燒得精光,蘇若離沒了地方住,只好又搬回了顧章的将軍府。

隔了幾日,李扶安遣人送了一個錦盒來,蘇若離打開一看,裏頭端端正正放着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頭卻是京郊別院的地契。

蘇若離不由好笑,這個人,心思這麽細致。他妹妹把她的房子給燒了,他這是特意補償來了。

若是不要,他又心難安。要了,又怕顧章知道了心裏有疙瘩,思來想去,蘇若離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想着,顧章已經從外頭回來了。

進了屋,他就把外頭的黑貂大氅給脫了,嘴裏直呼,“熱死了,這才剛開春,天兒就這麽熱!”

蘇若離放下手裏的地契,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茶遞給她,又把他的大氅接過來挂在了衣架上。

顧章卻拉了她的手坐下,笑道,“家裏如今日子好了,這些事兒你就不要做了。”

眼睛撇着桌上的錦盒,不由笑問,“看的什麽好東西?”

蘇若離就把錦盒捧過來,抿唇笑道,“這是李扶安送來的,想來是給我補償的,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收呢?”

顧章打開錦盒看來,撫掌大笑,“算這小子還有點兒良心,不要白不要,收下!”

蘇若離白了他一眼,這人,說話怎麽越來越沖了?

“這別院少說值個萬兩銀子,就這麽收了顯得我們心有些太黑了吧?”蘇若離有些不忍心。

“黑什麽黑?他妹妹屢次三番地差點兒害死你,豈不是更心黑?你若是不收,這小子怕也良心難安,還是收了的好!”原來顧章也慮到了這一層,蘇若離就放心了。

只是她還是忍不住打趣他,“那我收了他的東西,你不吃醋?”

這話逗得顧章哈哈大笑,“你的東西可不就是我的,我有什麽好吃醋的?”

摟着蘇若離又是親又是抱的折騰了一陣子,方才戀戀不舍地放手。

蘇若離從他眸中明顯可以看到那急不可耐的渴望,雖然她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不過她不想過早地損害自己的身體,硬是咬牙忍住了內心的愧疚。

顧章趴在她耳邊,低低地嗓音嘶啞地問道,“離兒,你,說的那個能*房卻不會有孕的東西弄出來了嗎?”

這家夥,還記着呢。

蘇若離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家裏外頭都是些不省心的事兒,我哪有心思去弄?”

本以為這話能讓他死了這條心,沒料到顧章當即就拍着胸脯子保證,“你放心,以後家裏外頭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把那東西弄出來就好!”

一句話,說得蘇若離哭笑不得。

這人,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麽啊?

自打李蘭馨那晚被他們給抓了個現行,蘇若離從家裏搬回來,羅氏母女這幾日服服帖帖地連蘇若離都有些驚訝。

不過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兒,這母女倆先前定是和李蘭馨勾搭在一塊兒的,如今李蘭馨下了大牢,估計她們倆吓得做了縮頭烏龜了。

一想到這母女倆,她就覺得心寒,自己一心一意地想和她們成為一家人,又沒有做過什麽對不住她們的事兒,這母女倆竟然如此愚蠢,和外人聯合起來對付她?

若是從此後好了還行,若是還像以前那樣處處針對她,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下狠手。

羅氏先前還讓玲兒住在翠微堂的碧紗櫥裏,如今李蘭馨的事兒一出來,她不等蘇若離和顧章開口,悄悄地就把玲兒給送了出去,也不知道送到了哪裏。

只是玲兒還不值得她蘇若離動手,蘇若離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地過去了,不過羅氏這樣的行徑,越發讓她瞧不起。

好在這幾日,大家都相安無事,她也着實地歇息了好幾日。R1152

二百零七章 又不消停

開了春,三月份,李扶安請旨戍邊。

對于蘇若離來說,這可是大事兒,一時心裏忙忙亂亂的,也顧不得去三元堂了。

她知道,李扶安戍邊,大多還是和她有關。對他來說,這算是情場失意了,既然她嫁給了顧章,他也不想留在京裏日日覺得心氣不順了。

對他這份情意,蘇若離無以為報,也只能默默祝福他早日走出困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了。

李家除了李扶安戍邊,還有一件震動人心的事兒,那就是本已經被下了大牢的李蘭馨,竟然入宮了。

蘇若離自是不知李蘭馨為何從一個縱火行兇的犯人成了皇上的妃嫔的,可她明白,李蘭馨能入宮,絕不是因為她貌美如花,才華橫溢,而是她身後家族和皇權的博弈。

也許,誠國公對皇上許諾了什麽。

而現在,皇上最頭疼的就是軍權了。邊鎮的節度使一度反水,引得胡人入關,差點兒沒有颠覆了大周的皇權。

如今,邊鎮的那些節度使依然擁兵自重,雖然不至于反水,但是也是一顆顆碩大的腫瘤,不拔,大周就岌岌可危。

而朝中能依仗的武将,除了李家兄弟,就是顧章了。

顧章雖然根基尚淺,但是他那打仗的天賦足以抵得過李家經營這麽多年的底子。

可顧章畢竟曾經和皇上暗中争過女人,這個女人就是蘇若離。如今她成了顧夫人,而李蘭馨入宮為妃,潛意識裏,皇上這是在防着顧章了。

其實當時顧章在和皇上暗中博弈的時候,也早就料到了有這麽一天。

李扶安和他一樣,兩個人都站在和皇上争奪女人的對立面,這個時候,一般的男人都會退出的,李扶安還有那麽雄厚的家族支撐,他也沒有像顧章那樣寧肯什麽都不要也要娶蘇若離。

也許,李扶安現在也是後悔的,只是在那樣的情形下,沒有幾個人像顧章那樣瘋狂,敢觸龍鱗。

如今,說他是情場失意也好,說他是膽小懦弱也好,都不能掩飾他內心的失落。

而顧章和蘇若離,也清楚地明白,他們兩個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人當做砧板上的肉切了吃了。

這個時候,是他們一家韬光養晦不能行差踏錯的時候。

聽說了李蘭馨入宮為妃的消息後,顧章和蘇若離當天晚上都沒有睡着,夫妻兩個躺在炕上喁喁細語,商量着以後的日子。

顧章攬着蘇若離纖細的腰肢,讓她枕在他結實的胳膊上,帶着一絲內疚沙啞着嗓子道,“離兒,跟着我讓你受苦了。”

他只覺得心裏漫過一絲酸痛。

離兒自打嫁給他,就沒有過上好日子,想當初給他沖喜的當天,他爹差點兒沒命,離兒被他娘給追得滿院子跑。後來,他娘也是成日裏不是打就是罵。

可是那個瘦小纖細的人兒愣是咬牙熬了過來,還蓋上了大瓦房,過上了吃穿不用愁的日子。

他娘後來成日裏不着家,他又被迫去從軍,一家大小的擔子全都壓在了她身上。

他不知道那副瘦削的肩膀是怎麽擔得起這樣的重擔的?

本想着他凱旋而歸能讓她過上好日子的,可這裏頭又是一波三折,一直到現在,離兒也并沒有能在他的将軍府裏過上平靜舒心的日子。

如今局勢詭谲,他和皇上之間暗潮湧動,一個不慎,就要遭滅族之災。

離兒,跟着他,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也許,這一切只跟他不夠強大有關。

顧章想,若是自己有一日不再懼怕那些暗中的勢力,離兒,應該就能過上平靜幸福的日子了吧?

只是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快點兒強大,讓離兒少受一點兒苦!

暗夜裏,他睜着一雙璀璨如星子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懷中沉靜躺在他胳膊上的人兒。

雖然跟着他沒有好日子過,可她從未向他抱怨過。

蘇若離聽了顧章的這話,也是沉默了良久。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路是自己選的,日子是要靠自己過的。

這個男人,也算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如今的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不能因為有了危機感,就離他遠去了。

他們是夫妻,是這世上最最親密的人,也是她這輩子最親密的男人,他們只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

眯了眯好看的眸子,蘇若離才幽幽開口,“顧章,你不用對我如此愧疚,這又不是你希望發生的。皇上但凡是個明君,就不會加害于你。可若是他為了一己之私,對你有什麽不測,那我們也不會洗幹淨了脖子等着他來砍的!”

對于蘇若離來說,可沒有古代的這種愚忠。

他們沒有什麽狼子野心,只想過安安靜靜的日子。皇上若是好好的,大家都相安無事。若是他真的不想讓他們活,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她說完了這番話,還有些忐忑,生怕顧章這個古人會聽不下去。

誰知話音剛落,顧章就緊緊地攥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地摩挲着,半天才鄭重其事地點頭,“你說的是,我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有了你,就不會不顧及你的。”

這麽說,他應該心中有數了?

蘇若離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絕不是那種懦弱地活在人下的人。

他們兩人心裏有了默契,說話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顧章也把他的打算和盤托了出來,好讓蘇若離放心。

原來,他在和胡人作戰的那兩年,就已經在西邊收留了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民。

當時,也只是想要盡自己一點兒綿薄之力安置他們罷了,沒想到後來流民越聚越多,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供他們吃住。後來又讓他們在邊境屯田,自種自吃。

那些流民都感恩于他,紛紛跟着他擊殺胡人。

顧章也特意把這些人加以訓練,還按照軍隊的編制也把這些人組織起來。

雖然後來凱旋的時候,他把他們留在了邊境,但是那是一支有無限潛力的隊伍,而且人數衆多,從當初的兩三萬人,到如今慕名而去的大概有七八萬了。

這些人裏頭,有他刻意培養出來的頭目,萬一到了自身難保的時候,這些人就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蘇若離在黑暗中聽得炯炯有神,她不知道當初一個山村的少年,怎麽會有這麽長遠的目光。

也許,他那時候并沒有想那麽多,只是想着不讓流民餓死而已。而且在邊境屯田,也能為朝廷減輕不少負擔。

只是想不到,一時的善念,卻成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想了想,蘇若離還是忍不住問他,“你離開那兒那麽久,京城和西陲又隔着千山萬水,怎麽還能确保他們還能聽命于你?”

這個問題才是她的隐憂,萬一,到時候這些人根本就不聽顧章的呢?豈不是連個退路都沒有了?

卻不料顧章只是咧嘴兒一笑,“人,有時候很簡單,只要你肯為他人好,他人也會相報于你的。”

一語點破了蘇若離,讓她豁然開朗起來。

是啊,他們和皇上也是這樣,不是嗎?

雖然,他是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無上的權力,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可是,若是他讓臣子寒了心,臣子怎麽還能甘心為他效命呢?

夫妻兩個足足說了一夜,天蒙蒙亮時,才合上眼睡了一覺。

夜裏睡得太晚,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沒有醒。

羅氏的翠微堂裏,卻已經炸開了鍋。

顧梅娘正一臉喜色地坐在羅氏的炕頭上,說着她才聽來的事兒。

“聽說李家二小姐已經被皇上封為蘭妃了,乖乖不得了,才剛入宮就成為妃子,這要是産下個皇子,還不得成為貴妃了?”

羅氏也是一臉的驚喜,“到底是人家家底子厚實啊,已經被你大哥大嫂拿了個現行,下到大牢了,還能入宮為妃呢。”

母女兩個咂嘴咂舌地說完,忽然又對視了一眼,羅氏一拍大腿,哎呀大叫一聲,“不得了了,先前你大哥抓了她,如今她成了皇上的女人,你說,會不會對你大哥不利啊?”

顧梅娘也連連驚叫,“對啊,大哥若不是為了大嫂,也不會得罪了李家二小姐的。如今可倒好,人家成了妃子,捏死我們一家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似的。壞了壞了……”

娘兒兩個又把這賬算到了蘇若離頭上,絲毫沒有覺得李蘭馨縱火要燒死蘇若離有什麽不妥。

在蘇若離還沉睡的當兒,羅氏又吵翻了天,說是蘇若離掌家不給她好吃好喝的,那些送來的飯菜全都被她給倒在了地上,正房裏,折騰得滿地狼藉,不堪入目。

翠微堂的婆子只能報給顧章和蘇若離,說是老夫人嫌媳婦苛待她,吃的飯菜都不是人吃的。

蘇若離聽了這話待要起身,卻被顧章一把給拉住了,“你且先別急,無非是我娘聽見了什麽動靜又不消停了。你現在就是趕過去,也免不了一頓氣!”

蘇若離氣得不行,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若是不去,你母親還不知道整出多少幺蛾子來,你還不知道你母親什麽脾性?”

說着就去拽衣裳。

顧章也連忙起身,披了外衣,就去套靴子,笑道,“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

蘇若離白了他一眼,哼哼道,“也沒見你一個大男人家竟然插手去管這內宅之事的。哎!”

她輕輕嘆一聲,無奈地苦笑,也就他家這個樣子了。

兩個人穿戴整齊,各自洗漱了,又吃了些點心,這才慢悠悠地去了羅氏的翠微堂!R1152( )

二百零八章 争奪中饋

還未進入正房,就聽得一陣尖利的嚎哭聲。

顧章皺了皺眉,握住了蘇若離的手,兩個人拾階而上。

室內,一片狼藉,杯盤碗盞碎了滿地。

羅氏正披頭散發地躺在炕上,哭天搶地地嚎着。

顧章踏入房內,蘇若離随後跟上,兩個人并未看向羅氏,只把目光落在地面上。

那滿地碎了的碗盞碎片中,夾雜着大塊的紅燒肉、嫩黃的蛋羹、熬得爛爛的米粥和東一片西一片的菜葉……

蘇若離看得眼睛都快要移不開,就這樣的飯食還算不好?

羅氏這是睜着眼說瞎話呢還是吃飽了撐的?

比起當初在顧家村,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她該知足了吧?

就這一頓早飯,怎麽着也得值個幾百文,羅氏還真是不知死啊。

蘇若離只覺得這簡直是作孽啊,一個死老婆子任是不懂的,拿着兒子用命換來的東西這麽糟踐,簡直是不怕天打雷劈啊!

只是當着顧章的面兒,她不想說什麽。到底羅氏還是他的親娘,怎麽着她也要為他留幾分臉面的!

室內,沒有人說話,幾個伺候的婆子都縮在角落裏,當起了透明人,只要顧梅娘坐在炕沿上,時不時地勸說上一兩句,無非也是在推波助瀾。

羅氏一見兒子和媳婦進來了,嚎哭的聲音越發大了。

她的目的就是把兒子和蘇若離給折騰過來,這兩個人若是整治不下去,這府裏,從此就再也沒有她的地位了。

顧章顫抖着手打量着地上的飯食,只覺得心一陣陣地發緊。

他拼死拼活地和胡人拼殺,幾次死裏逃生,才換得如今的地位,眼下吃穿不用愁了,本想着一家人能過上安穩富足的日子了,怎麽他娘反而這麽不惜福?

他娘嫌這樣的飯菜不好,到底要吃什麽?

難道她還要比肩宮裏的太後娘娘不成?

只是她沒那個命,他也沒那個野心!

冷冷地抿着唇,顧章周身都散發着冰冷的寒氣,讓這本來溫暖如春的屋子瞬間就冰凍起來,激得一屋子的人都覺得渾身發冷。

羅氏久久聽不見兒子過來安慰她哄勸她的動靜,不由住了哭,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就對着顧章抽噎起來,“老大,你看看,都是你媳婦管的好家,都快把你母親給餓死了。”

“娘覺得這樣的飯菜吃不飽還是不好吃?”顧章壓低了嗓子悠悠地問着。

羅氏哪裏能夠體會得到兒子的心情?她只要覺得自己痛快就好,除了顧梅娘,誰還能入得了她的心?

顧章到現在終于知道他娘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她是個眼睛裏只有她自己的人,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而不管其他任何人,包括他這個兒子在內。

說到底,這一輩子,羅氏就沒愛過任何人,她愛的只是自己!

聽見兒子這麽問,羅氏立馬就哼哼起來,“老大,你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懷化将軍了,這家裏不說金山銀山地堆着,怎麽着也不能在吃食上苛待了你母親我啊?”

蘇若離只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這個羅氏是太過天真還是太不通世事?

難道這金銀財寶從天上砸到顧家大院裏來的不成?

她不知道他兒子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嗎?她不知道當初他兒子跟胡人作戰的時候曾經九死一生嗎?

那樣的苦寒之地,他兒子一待就是一年啊,為了深入胡人腹地,他窩在冰冷的山洞裏,一趴就是好幾日啊。

雖然顧章并未和她細說當時的情景,但是蘇若離怎能不知?

從他給顧章治傷時,她就看到了他身上的傷痕累累,新傷壓舊傷!

她身為親娘,不疼惜他也就罷了,怎麽還事事和他作對,讓他有操不完的心事?

羅氏帶着滿臉的期盼,實指望顧章說出來的會是她想聽的話。

可是她錯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會永遠順着她的心意的。

她從為他付出過,他怎麽會事事聽從于她呢?

就聽顧章冷如寒冰的聲音在這溫暖如春的室內響起,“若是娘覺得這些飯食不好,就讓廚房上的人給娘換換口味吧!”

羅氏一喜,老大,這是同意了?

可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下去,顧章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道,“從今兒起,老夫人一日兩餐,每餐白粥饅頭鹹菜,管夠!”

這話是說給屋內伺候的婆子的,牆角裏站着的婆子立馬齊刷刷地答應着,“是,将軍!”

羅氏正笑着的臉頓時凝固了,就跟石化了一樣,眼珠子幾乎沒有凸出來,愣愣地盯着顧章,像是沒有聽清一般!

蘇若離差點兒笑出聲來,好不容易才憋住了,卻憋得一張臉兒通紅。

她家顧章,怎麽這麽有才呢?

人家他娘可是嫌飯食不好的呢,他直接給她來了這一手!

呵呵,估計羅氏是萬萬沒料到她兒子會這樣吧?

既然那麽好的飯食都摔了,那麽白粥鹹菜窩窩頭總喜歡吧?

半天,羅氏才一頭倒下去,像是死了爹娘一般,使盡了吃奶的勁兒嚎了一聲,“天啊,我兒子這是要餓死我這個娘啊?嗚嗚,我活着多餘了呀,老頭子啊,你等着我,我這就下去陪你啊……”

任憑羅氏哭破了天,顧章也不為所動。

羅氏哭嚎了一陣子,也覺得累了,終于住了聲兒,讓顧梅娘扶她坐起來,就那麽披頭散發滿臉鼻涕淚水地望着顧章,“老大,你既然這麽對你母親,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還以為她這麽快就認輸了呢,沒想到她吸溜了一下鼻涕,接着說道,“你成日裏操心衙門裏的事兒,你媳婦又要到藥鋪子坐診,你弟弟妹妹眼看着都大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你也顧不上可怎麽好?”

這話說得倒是情真意切的,讓蘇若離有些刮目相看了。跟她鬥法這麽久,她終于也算說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了。

只是不知道她背後究竟又安了什麽心,這怕是個幌子吧?

顧章也有些摸不着頭緒,聽她娘這些話,倒像是為他弟妹操心的,只是,他娘,會這麽好心?

他想了想,還是慢騰騰地答道,“這些事兒,還是交給離兒吧。她為人穩妥,在京中也認識一些大戶人家,想來給弟妹們說一門好親事還是可以的。”

其實,他不想說得更難聽,就算是他娘出面又能如何?就她那眼光,把一個二妹給搭進去還不夠嗎?

羅氏斜着眼看了一眼蘇若離,沖口而出的喝罵在被顧梅娘悄悄地掐了腰眼一下之後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換上了一副慈善的笑容,“你說的是,你媳婦是個能幹的,必是會給你弟弟妹妹安排妥當的。”

顧章和蘇若離聽到這裏,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羅氏竟然轉了性了。

顧章心內更是有小小的激動,剛才他還心灰意冷的,難道是他會錯他娘的意思了?

但是,下一瞬,羅氏就變了口吻,語氣嚴厲起來,“老大,你媳婦出面我自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只是我還活着,你弟弟妹妹的事兒就萬沒有讓你媳婦操心的道理。何況,她日日要忙活藥鋪子裏的事兒,身子骨兒又柔弱,萬一累出個好歹,讓我心裏怎麽能過得去呢?”

羅氏說得情真意切,動情處,那眸中竟然泛起點點淚光。

這樣的羅氏,給了蘇若離一種錯覺,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敢情,羅氏也被穿越了嗎?

顧章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娘今兒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慣常都是他娘折騰他們,什麽時候她開始為他們考慮了?

兩人用見鬼一般的目光看着羅氏,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

羅氏似乎被他們給看得不大好意思起來,低垂了頭,拿手扒着炕沿,小聲卻很是清晰地說道,“老大,你母親我身子骨兒還算結實,年紀也不是很大,既然你媳婦忙忙碌碌的,身子骨兒也不好,何不讓她好好養着,你弟妹的事兒就交給我好了。”

顧章納悶了,搔了搔後腦勺的發,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畢竟弟妹都是娘的親生兒女,娘為他們掌着眼自是極好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雙方都有些不自在。雖然羅氏這麽通情達理,這麽體貼他們,可顧章和蘇若離心裏卻都不踏實了,這樣的羅氏,實在是太難以讓他們接受了,雖然,他們時刻都盼着羅氏能變成這個樣子!

果然,羅氏沒有讓他們失望太久,接着又吞吞吐吐地說道,“老大,既如此,不如這個家就交給你母親我來管吧。我肯定能把這個家打理得好好的,讓你媳婦也可以好好養着身子,早日給我生一個大胖孫子!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你大姐呢嗎?前些日子,她也管過一陣子,這個家還不是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的?”

這話一說完,顧章和蘇若離就齊齊地松了一口氣。這才是羅氏嘛,就說先前怎麽會變得那麽通情達理的,弄了半天,這是拐着彎兒地要奪這中饋大權的啊。

蘇若離只覺得好笑得不得了,什麽時候,羅氏也學會了迂回戰術了?

乖乖不得了,這家夥,宅鬥的手段日漸見長啊?

他們還真的以為羅氏轉了性兒了呢,弄了半天,這家夥是越發進益了。

笑了笑,蘇若離往前邁出一步,從腰帶的荷包裏掏出一串精致的小鑰匙來,就要遞給羅氏。

卻被顧章手疾眼快地給拿了過來,冷聲道,“娘年紀大了,該頤養天年了,離兒年紀輕輕的,不能學那嬌氣的人,這個家該管的還是要管起來!”

羅氏正升到半空裏去接那串鑰匙的手就僵在了那兒,臉上浮起的一抹得意的笑也凝固在了面頰上。

半天,她終于意識回籠,頓時就破口大罵起來,“白眼狼,這麽護着你媳婦,看你能有什麽好處?哼,還不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這一個那一個的勾搭,連小叔子都不放過?”

她咬牙切齒地罵着,目中充滿了紅血絲,看起來如同厲鬼一樣猙獰可怕。

顧章忍無可忍,冷冷吩咐一邊兒的婆子,“老夫人又犯病了,你們還愣着做什麽,趕緊服侍老夫人睡下?”

拉着蘇若離的手就邁出了正房,也不理會身後羅氏殺豬般的鬼哭狼嚎!

那只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只是緊緊地握着蘇若離的柔嫩的手,緊得恨不得把她那只小手給揉進了他的掌心裏。

蘇若離心裏一陣酸疼,有這樣的娘,他心裏該是何等滋味?R1152( )

二百零九章 閨中嬉戲

回到碧雲軒,蘇若離才咯咯地笑出了聲兒。顧章卻虎着一張臉,一把把她給推倒在那張雕花架子床上,磨着牙啃她的脖子。

蘇若離是個護癢的人,東躲西藏連連求饒,“好了,別鬧了,快放開我!”

顧章不依,索性伸出手來往她腋窩下撓去,這下子蘇若離實在是受不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好放軟了聲音陪着小意兒求着他,“好人,良人,章哥哥……快住手!”

顧章望着身下那張燦若明珠的小臉,憐惜不已,卻裝狠吓唬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了?啊?”

蘇若離被他鬧得糊塗了,這家夥,什麽意思啊?

她笑着問他,“你這是怎麽了?嫌我笑你娘嗎?”

她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就羅氏那樣兒,她還真沒把她放在和她一個級別的啊?

顧章眉毛挑了挑,卻沒說什麽。一張俊臉陰得似能滴出水來。

蘇若離仔細打量了幾眼,心想,遭了,莫非這家夥真的在意她笑他娘了?

這是古代社會,男人思想那麽守舊,就算羅氏再不像話,估計他也接受不了媳婦嘲笑婆婆的事兒。不過她确實不是嘲笑,而是覺得好笑,羅氏那把戲段數太低了。

眨巴着一雙水眸,她扯了扯顧章的袖子,撒着嬌,“好人,不許生氣了,人家被你鬧得頭疼了。”

顧章眼裏的蘇若離,一向都是果敢有擔當的,膽識智謀比男兒還要強上幾分。雖然身量纖細柔弱,可是從沒有過這麽嬌俏的小女兒形态。

她這一笑一撒嬌,頓時給顧章一種嫣然一笑百媚生的感覺,讓他一下子就失了神。愣愣地定格在她的面上。

他從未發現,他的離兒還有這樣的一面。笑起來像是個古靈精怪的仙子一樣,嗔起來又像個鄰家小妹妹那般可愛。

他的心頭就跟有人拿了根羽毛輕輕地掃動一樣。撓得他心癢難耐,對着蘇若離那張粉嫩欲滴的唇就狠狠地吻上去。

前一刻。蘇若離還眨巴着眼等着這個男人告訴自己答案的,可後一刻,這個男人就狠狠地親上了她的唇,吻得她天旋地轉,差點兒沒有憋過去。

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蘇若離不滿地嘟着嘴,卻在他的強攻下不得不張開了粉盈盈的唇,讓他攻城略地般和她唇舌相交。

室內彌漫着一股醉人的春色。

良久。顧章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蘇若離,大口地喘着氣兒,卻別轉了臉不敢看她那張嬌美如三春之花的臉。

不是他不想看,而是看了之後怕自己控制不住。

每次摟着她親着她,他都會有那種自然的反應,身下那處就跟着了火一樣,脹得快要炸裂開來,讓他總是想着就這麽把她揉碎在體內算了。

可是,他知道蘇若離現在不樂意和他這樣的。

顧章雖然沒有那麽高深的愛情理論,可是打心眼兒裏。只要離兒不想做的事兒,他是不想用強的。

到了如今,他只能是死死地咬牙忍着。忍得艱辛,他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蘇若離見他這般,自然是明白的,不由憐惜地拿了帕子替他擦着額頭上的汗,卻被他一把給攥住了手,只是低低地吼了一句,“別動!”

雖然自己不是男人體會不到這種想要卻得不到的感覺如何,但是蘇若離前世裏可是看過不少這樣的書,知道這個時候她還是老實巴交的好。省得勾起了他的烈火讓他走火了。

久久,顧章才平複了體內的那股*。從蘇若離身上翻下來,躺在她的外側。從袖內掏出那串精致的小鑰匙,在她頭頂晃了晃,語氣很是不快地道,“別再讓我看到你下次把它送出去了。”

原來為的是這個!

蘇若離松了一口氣,卻甚是不解地問他,“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娘若是真的想管家,就交給她就是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左右不過幾十口人的嚼裹!”

話還未說完,就被顧章給打斷了,“人口再少,那也是我顧章掙下來的家業,不交給我的女人交給誰?只有你給我管着宅院,我心裏才踏實!”

這話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但是勝似甜言蜜語。蘇若離美滋滋地接過那串鑰匙,只覺得心窩子從未有過的溫暖,情動之下,側過臉來就在他的頰上吧地一聲香了一口,就飛快地撤離了。

嘴裏卻笑着打趣他,“你今兒表現很好,喏,這是獎勵你的啊。”

被她給惹起了火的顧章,翻過身來就要撲上來,卻吓得她連忙伸出胳膊把他擋在了一邊,嘴裏連連說道,“打住打住,我有正事兒跟你商量!”

顧章只好悻悻地躺下了,伸過胳膊攬着她纖細的腰肢,不解地問道,“有什麽事兒?”

蘇若離這才慢條斯理地掰着手指頭,“就是你弟妹的婚事啊。顧墨今年都十六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了。你二妹也不小了,總不能在家裏做老姑娘。就是你三妹,過了年也十二了,也該早點兒給她定一門親事了。就是你三弟,也有十歲了,如今家裏寬裕了,該讓他進學了。”

顧章懶洋洋地聽着,時不時地哼上一聲,等她說完了,才慢悠悠地甩了一句,“這些事兒都交給你了,內宅之事我一個大男人還是少過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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