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仙是個可憐蛋02

十二歲。

男孩子,應該正是準備長個子的年紀吧?

晚飯就吃這個?

季浩走了過去。

眼看着阮明池受到驚吓的一張臉浮現出另外一抹顏色,帶着警惕和怒氣,像是一只炸了毛了小獸,季浩幾乎能夠聽見他喉嚨裏發出來的“呼嚕呼嚕”聲。

阮明池鼓着的腮幫子,快速地扁了下去,繼而抽出被咬扁了的吸管。

他張嘴,又舔了一下嘴唇,卷走了下嘴唇上的濃白奶珠,說:“要打架?”

聲音刻意被壓沉過,但卻依舊能夠聽出少年人的奶聲奶氣,再被那雙稚氣十足的眼睛看着,季浩突然就有點兒記不清楚真正的阮上仙長什麽樣了?

雅正,端方,明麗而高潔,好像只是單純的形容詞,遠不如眼前這孩子氣的阮明池來的鮮明。

頓了頓,季浩說:“餘教讓我喊你去吃飯。”

阮明池看他,眉心蹙了蹙:“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你去不去?”季浩睜眼說瞎話,反正先把人忽悠去吃了晚飯再說。

“我要是不去呢?我已經吃飽了。”

“那你自己和餘教說。”

“……”少年明顯猶豫了,垂眸想了想,擡手将剩下一點的面包仔細卷好,放進褲子口袋裏,然後拿起牛奶,大步流星地,撞着季浩的心口就走了出去。

季浩被撞的往後踉跄一步,撞在了桌子上,發出了“哐當”的巨響。

已經走出去的人吓得回頭偷偷看他,閃動的眸子裏有着藏不住的驚慌,猶豫了一下,繼而步伐更快,像是随時準備起飛。

季浩被他這模樣逗笑。

他并不意外,自己和阮明池在小世界的立場沖突,畢竟在外面,自己可差點把阮上仙打的魂飛魄散。因而這小世界作為阮上仙的心靈投影,他們的關系必然很緊張,就算直接拔刀相向都有可能。

就少年這又兇又慫的模樣,季浩當真一點氣都生不出來。

他跟在少年身後離開了功能樓,兩人一前一後隔着十米,并不交談。走過宿舍樓,直到來到了那懶長的回形坡上,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回頭瞪他。

“餘教真喊我了?”

“嗯。”

“你跟着我幹嗎?”

“餘教讓我陪你吃飯。”

“……”少年人的臉瞬間變得迷茫,濃麗的眉毛微微蹙緊,定定地看了季浩好一會兒,轉身又走了。

季浩并不多話,只是保持着和他的距離,一起進了餐廳。

這一會兒的功夫,餐廳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大盆裏剩下的的飯菜連底都遮不住,阮明池過去的時候,正在吃飯的阿姨讓他自己動手,阮明池為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的飯菜,挑了個角落坐下,悶頭吃飯。

季浩見他在吃,沒再冒然靠近,而是直接轉身離開。

才一回到宿舍,就看見張進帶着兩個人在宿舍裏打牌,張進把阮明池的椅子搬過來踩腳,看着座椅上的白色腳印,季浩眼眸微閃,繼而說道:“進哥,怎麽過來了?”

張進十七歲,在省隊算是年紀大的,因而已經完全長開的他高大強壯,再加上長期鍛煉,外表很唬人。小點兒的隊員都不敢和他對着幹,勉強也算是言聽計從,養出了他肆無忌憚的脾氣。

當然,他年紀大,發育的最好,論游泳成績自然也是最快的,所以在今天以前,這“一哥”的身份可沒人敢反對,勉強也算是名正言順吧。

張進手裏拿着牌,“啪”地抽在桌面上,說:“你這屋不是少個人嗎?過來清淨。

季浩來到張進身後,單手撐在椅背上,彎腰:“我們晚上還要做作業呢。”

“急什麽,這才幾點,玩完再說。”

“不行,做不完。”

張進打牌的動作頓住,轉頭看他:“怎麽突然愛學習了?”

“學習讓我們有內涵,學習讓我們有涵養,學習讓我們有氣質,學習讓我們學會思考,學習讓我們明辨是非。”

衆人看過去,目瞪口呆。

季浩咧嘴一笑,擡手按住了張進的手說:“讀書還讓我們知道,作弊是錯誤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從季浩的臉上移開,看向了張進手裏捏着的牌……有張牌很明顯被掉了個個兒,一旦被帶着打下來,就埋在了牌堆裏,沒人能發現。

恍然大悟。

“老進,你作弊啊?”

“我去,我說你打牌怎麽總贏呢?”

“該不會每次都作弊吧?”

“我特麽欠了三頓飯。不管抹了抹了啊!”

說話的是張進帶來的隊友,你一言我一語,順着杆兒爬,開口就要抹去之前打牌輸掉的賭注。

張進的臉先是漲紅,繼而冷了下來,目光兇狠地看了季浩一眼,把手裏的牌往桌子上一砸,“我拿反了而已,你嘴怎麽這麽快呢?打這牌又不是賭錢,我至于作弊嗎?現在好了,你和他們解釋!”

季浩笑:“進哥你讓我解釋什麽啊?你之前打牌我又沒見過,只是剛剛那樣,突然想起前幾天看的短視頻,就當我多嘴好了吧?對不起啊。”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反而坐實了張進打牌作弊這件事。

張進的臉色難看極了,緩緩站了起來。

他比季浩高了大半個頭,又高又壯,游泳運動員特有的寬肩膀讓他看起來充滿了力量,低頭瞪着季浩的時候遮了頭頂上的燈光,氣勢簡直遮天蔽日。

明顯瘦小一圈的季浩卻面色從容,淺笑着說:“進哥,你要走了?行吧,我真要寫作業了,回頭再過來玩兒。”

“季浩,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沒病吧?”張進瞪着季浩,兇的眉毛都快立起來。

季浩卻像是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怒氣一樣,說:“是啊,這兩天喉嚨有點兒不太舒服,估計有點兒感冒。你離我遠點,過兩天不就是名額賽了嗎?別傳染了你,到時候發揮不好還賴我。”

“……”張進額頭的血管突突地跳着,滿心的戾氣卻又找不到發洩的方向,看着眼前笑語嫣然的少年,他只能掀着嘴唇亮出了尖牙,最後威脅意味兒十足地指了指季浩,拂袖離開。

寝室門被張進一腳踹上,撞在牆壁又反彈回來。

“嘭!”

“咔嚓!”

落了鎖。

屋裏剩下的人,臉色都很茫然。

季浩肩膀被巴拉了一下,和張進同屋的師兄說:“你這是故意招他呢?好好的,怎麽就鬧起來了?”

另外一個師兄也點頭:“其實他打牌那個牌品我們知道,陪他玩玩而已,你戳穿就不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人最好面子了。”

最後殷學林恍然大悟說:“啊——卧槽,我剛剛輸的都心絞痛了,你們老實交代,是不是過來故意坑我呢?”

“沒沒沒!”

“哪裏哪裏!”

“好兄弟,有難同當嘛。”

殷學林,“呸!誰要和你們有難同當,滾滾滾!”

三人鬥了會兒嘴,突然又都沉默了下來,殷學林擔憂地看向季浩,說:“就算你心疼兄弟我,也別當面戳穿張進啊,回頭他再針對了你。”

這會兒的功夫,季浩已經将阮明池的座椅擦幹淨,正擺回原處。聽見殷學林的話,季浩轉頭笑道:“兄弟,我十五歲了。”

“怎麽的?你要大鬧天宮了呗?”殷學林翻白眼,其他兩個師兄也在笑。

季浩說:“我升青年組了。”

殷學林愣了愣,繼而想到了什麽,兩個師兄嘴角的笑容也收了。

季浩看着三人,最後說道:“我今天能忍他,但在賽場上不能忍,萬一我贏了他,他不還得針對我。難不成就為了跟他當朋友,我故意游不好?這對得起我這十年付出嗎?況且他拿我當朋友了嗎?他根本就是把我當言聽計從的小弟,你說是吧?”

殷學林不說話了。

他和季浩同年,環境完全一樣,特別能夠感同身受。

另外兩個師兄其實也挺感同身受的,但大約是隐忍慣了,沉默了幾秒後,一人說道:“你別逗了,你才十五歲,都還沒長起來呢,你拿什麽和張進比,張進可是差點進國家隊的。不說他,你游的過我們嗎?你是青年組,但你是B組,我們在A組,根本不存在敵對關系。季浩,你這狀态有點兒偏激啊。”

“收一收。”另外一人擡手,拍了拍季浩的肩膀。

季浩笑:“前年世青賽,男子100米蝶泳的冠軍也才十五歲。”

兩個師兄一下笑了,想說,華國人種和外國人種不一樣,人家拿冠軍那個十五歲就一米九了,你現在才多高?一米七五?都想什麽呢?咱們實際一點兒行不行啊?

但沒等話說出口,門鎖被轉動,随着門扉打開的同時,露出了阮明池那張稚嫩的小臉兒。

他站在門口,警惕地看着屋裏緊張地氣氛,嘴角抿了抿,像是踩雷一樣地走了進來。

上床。

放下蚊帳。

躺倒。

一氣呵成。

師兄們還是把季浩當兄弟的,但像阮明池這種孤僻沒禮貌的家夥,卻不在他們的禮貌範圍內,張口說道:“我懂了,你不就是惦記着青訓的名額嗎?你要是真能游出成績,名額肯定有你的。”

另外一個師兄眼睛一亮:“對了,我記得去年你過生日的時候好像是七夕,滿大街都是捧着玫瑰花的女孩兒,所以是八月份吧?所以還沒到十五歲吧?你可以留在少年組啊,以你現在的成績,名額肯定是你的。”

躺在床上的少年動了一下,扭頭看了過來。

季浩隔着厚厚的蚊帳,和少年的視線對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寫文有點扣細節,說是快穿,但十章以內寫一個小世界臣妾是做不到。我們争取三十章,十萬字一個小世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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