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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鎮五人蹴鞠隊正式成型,約好每日正午到申末,都到曲家的小校場上練習。

曲少爺名叫曲寧,在家中排行老幺,深受祖母寵愛,母親柔弱,祖父和父親都在京城,幾個姐姐外嫁,只有一個妹妹待字閨中,所以,在這洛鎮的老宅中,他說一沒人敢說二。

不過,這人雖然挺讨嫌的,卻沒什麽壞心,也沒幹出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只是和幾個喜歡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過日子,蹴鞠就是他們春秋二季最喜歡幹的事情。

用罷午膳,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曲家的小校場。

這小校場原本是曲寧的祖父建的,他是當朝武将,自然希望孫子習武從軍,而曲寧的父親是文臣,卻希望兒子在家多讀書争取考取功名。兩父子一較勁,曲寧便鑽了空子,文武都沒沾邊,一直這麽混在了老宅裏。

校場裏一應俱全,球門都是現成的,一籮筐制作精良的鞠足有十來個。

曲寧為了顯示他的本事,站在校場中間一連踢了三個,前兩個左插花和流星趕月都進了中間的風流眼,最後一個倒挂金鈎卻一腳踢到了挂球門的杆上,斜飛出去。

晏恣看得哈哈大笑,背對球門順手抄起一鞠朝天一抛,還沒等它落下,腳尖一點,身子掠起,往後一借力,一個漂亮的倒挂金鈎,鞠從左上角直挂球網,堪堪落進了風流眼。

她穩穩地落在地上,眉目飛揚,神态靈動,笑容燦爛,整個人仿如天邊那一抹暖陽,令人側目。

球場邊上的幾個人呆了片刻,這才鼓掌叫好起來。

曲寧更是眼睛直了直:“你……你居然有這一手?元宵蹴鞠會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過來?”

“我娘不讓我過來,那五兩銀子就算是我送你了。”晏恣大度地揮揮手。

元宵蹴鞠會頭名有五兩銀子的賞金,夠一戶人家一年的花銷了,當時洛鎮這邊是曲寧得了頭名,不過這裏面有沒有貓膩,不太好說。

曲寧“呸”了一聲,撸着袖子說:“剛才我那是有風,重新來過。”

還沒等兩個人鬥出個高下來,這邊三個人已經各自拿了樹枝在地上比劃了起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到時候得遣兩個人去探聽一下轶勒人的動向。”衛予墨建議道。

另兩個點頭贊同。

“包圖魯和那日松必定是主力,我和你一人一個盯緊。”辛子洛畫了四個點在地上。

“不行,我們倆還得加一個,他們兩個一個纏人,一個負責踢鞠入門。”霍言祁又在四個點上畫了一個。

衛予墨思忖了片刻說:“只怕不妥,我們能這樣想到,他們也能,是不是得獨辟蹊徑?”

“難道你們想讓小恣去吸引那兩個厲害的?”辛子洛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不行,小恣體弱,只怕會受傷。”

“和那幾個轶勒人蹴鞠本就危險,他們今日對晏恣早已恨之入骨,要全身而退只怕不易。”霍言祁中肯地道。

“那就改變一下方案,我護着小恣,你們負責進球。”辛子洛道。

霍言祁的眉頭微皺,剛想反駁,一陣破空聲傳來,幾乎就在同時,辛子洛和霍言祁出手一抓,那鞠被他們倆穩穩地握住了。

他們擡頭一看,只見晏恣站在校場上沖着他們揮手:“你們畫來畫去這不是紙上談兵嘛,來,今天先來兩把練練手。”

四個人分成了兩對,晏恣和辛子洛一組,曲寧和霍言祁一組。

辛子洛和霍言祁并不擅長蹴鞠,不過,習武之人體力充沛,身手靈活,和蹴鞠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練了小半個時辰,兩個人的腳上都像模像樣了起來。

兩組對攻的時候,霍言祁便發現,他的确是小看了晏恣。

晏恣雖然身材矮小,卻勝在靈活快速,辛子洛負責夾擊,她負責偷襲,兩個人配合默契,就算被霍言祁攆到跟前,她也總能抽空把球一腳踢出。

沒過一會兒霍言祁便摸出了門道,他不追着攆球了,而是一近身就沖着晏恣的腳踝和腳腘下腳,力道拿捏得正好夠讓晏恣摔個狗啃屎。

而辛子洛去圍魏救趙圍堵曲寧,霍言祁卻半分都不着急,這一來二去,晏恣摔倒第三次的時候,辛子洛火了,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向霍言祁的小腿,電光火石之間,幾聲悶響傳來,兩個人你一腳我一腿,過了好幾招,對毆上了。

曲寧在一旁趁勢截了球走,三下兩下便一腳洞入空門,歡呼了起來。

“子洛你怎麽回事!我絆住他了你湊上來幹什麽?截球去踢啊!”晏恣氣得從地上爬了起來跺腳。

“他針對你,”辛子洛毫不客氣地說,“他故意讓你摔跤。”

“奇怪,我現在本來就不和她一組,針對她又有何錯?”霍言祁奇道。

晏恣瞪了他一眼,心裏很懷疑他是借機在替他的一百兩銀子報仇。

霍言祁頓時沉下臉來,冷冷地道:“既然互不信任,又有什麽好練的?三日後去認輸就是,何必白費力氣!”

說着,他大步朝着校場旁的臺子走去,披了自己的外袍就準備離開。

晏恣急了,追了幾步:“喂!你還是不是男人!說你幾句就生氣了!”

辛子洛怒極,擡腳一鏟滾到腳邊的鞠,那鞠頓時沖着霍言祁直奔而去。

霍言祁迅速地一旋身,半空中出腳,一腳踢在鞠的正中,那鞠仿如一道離弦之箭,直奔球門,砸在旁邊的球杆上,那球杆被這球速一帶,搖搖欲墜,轟然倒地。

“予墨,你倒把霍小哥拽住啊!”晏恣急得直跺腳。

衛予墨一臉的無奈:“你……你還是快去拽住子洛吧。”

晏恣一回頭,只來得及看見辛子洛大步離開的背影。

曲寧傻傻地站在倒掉的球門前,喃喃地道:“這下好了,蹴鞠隊散夥了。”

晏恣一身沮喪,和衛予墨一起出了曲府,臨告別前,衛予墨安慰她:“他們兩個一時在氣頭上,明日我們再去勸勸。”

“子洛那裏我還有辦法,可那個霍小哥……”晏恣長嘆了一聲,“我連他住在哪裏都不知道。”

衛予墨想了片刻說:“言祁這般人品肯定不是無名之輩,我去書院打聽一下。”

“打聽到了我也說不動他。”晏恣沒精打采地踢了一下腳下的石頭,要不是這場賭局,她見了那霍言祁逃都來不及。

“咦,剛才那個意氣風發的晏恣跑哪裏去了?”衛予墨打趣說,“把那幾個轶勒人耍得團團轉,還會怕說服不了那個霍小哥?”

眼前的人笑得和煦如風,晏恣心裏一暖:“予墨,還是你最善解人意,讀書多就是不一樣,不知道等這事了結了以後,我能不能到書院裏向你長點學問?”

“當然可以,”衛予墨笑着說,“有你這樣聰明伶俐的學生,是做先生的福氣。”

“那好,我可提前先叫一聲夫子了。”晏恣俏皮地道。

兩個人一路說笑着,在路邊分了手,約定明日照舊到曲府。

在外面野了兩天,回家時晏恣有點心虛。她家就在市集旁的小巷裏,一個一進的小院,三間屋子,後面幾間雜房,籬笆一圍,自成一方天地。

和晏恣跳脫飛揚的性子完全不同,晏恣的母親喜靜不喜動,自四年前搬到這裏來之後,便鮮少出門。

推門進了院子,晏恣踮着腳往裏走,盼着能在母親發現前躲進自己的房間裏。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吳嬸從裏面走了出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跟前,責怪着說:“小恣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誰欺負你了?”

這折騰了兩天,又練了一下午的蹴鞠,晏恣原本天青色的短打已經黑一塊灰一塊的,發髻也松了。

晏恣一下子捂住了吳嬸的嘴,“噓”了一聲,搖了搖頭。

吳嬸拽着她就往裏走,唠叨着說:“趕緊來洗個澡,人家女孩子家都漂漂亮亮的才是,哪像你,整天像個泥猴似的。你娘也真是的,怎麽也就這樣縱着你……”

晏恣笑嘻嘻地說:“嬸嬸你又來了,讓我像她們那樣非得憋死我不可。”

吳嬸頓時傷心了起來:“你好歹也裝裝樣子,你這模樣,打扮起來一定也很漂亮,想當初你娘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滿城的青年才俊都候在門口等着見你娘一面。”

“真的?”晏恣眼睛一亮,“你快說說,以前娘是做什麽的?她後來嫁給了誰?怎麽有的我?”

吳嬸頓時住了口,支吾了兩聲說:“去問你娘,我可不敢多嘴。快洗個澡,今天我燒了你最喜歡的蟹黃豆腐煲。”

等晏恣從屋子裏收拾好出來,院子裏已經菜香四溢,她蹦跳着來到了後院,小廚房裏已經擺好了家常小菜。

“香煎酥魚!”晏恣眼疾手快,撈了一條扔進嘴裏。

吳嬸笑着塞過來一雙筷子:“饞貓,趕緊坐下來吃。”

門簾一挑,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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