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寧國公霍安慶早年是梁元帝燕伯弘的好友,國破後一直跟随燕伯弘,歷經無數場戰事,堪稱生死之交。
開國功臣,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所幸霍安慶為人豁達,掃清餘孽之後便早早把兵權上繳,而燕伯弘對這些生死與共的兄弟也并無過多猜忌之心,依然委霍安慶以重任,欽賜威武大将軍之銜,并将大梁鎮南十六府的虎符交托。
霍安慶膝下三女一子,霍言祁便是他的獨子,從小便被霍安慶寄予厚望,摔打着長大,八歲起便請來名師習武學文,十五歲時參加武舉,以少年之姿力克群敵奪魁,名動京師,一時之間,他奪魁時那一身白衣翩翩被無數京城少年模仿,成了無數少女的心上人。
十六歲時,他力拒家中為他鋪好的康莊大道,毅然從軍,在鎮南軍中摸爬滾打三載多,最終因嶺南剿寇一戰成名,捷報傳到京師時,梁元帝龍顏大悅,當即贊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梁後繼有人。”
穿過抄手游廊,霍言祁朝着書房而去。這三年來他鮮少回府,此次奉命回京調任南衙禁軍統領十二衛,可以侍奉年長的父母于膝下,他也難免有些激動。
書房的門緊閉着,門口除了霍安慶的貼身仆從,還有兩個面生的人守在門口,霍言祁怔了一下,停下腳步疑惑地問:“父親呢?”
屋裏傳來一陣輕咳聲:“是言祁回來了?快進來吧。”
那聲音低沉威嚴,霍言祁心中一凜,立刻推門而入,半開的窗前正站着一人含笑看着他,一身清貴之氣不怒自威,正是當朝天子燕伯弘,而霍安慶正垂手陪在一旁。
他立刻撩袍跪倒告罪:“臣霍言祁叩見陛下,複命來遲,望陛下恕罪。”
霍安慶惱火地看着他:“這幾日在哪裏耽擱了?簡直胡鬧。”
霍言祁換防回京,今日是兵部文書規定的最後一日,雖然他的身份擺在那裏,兵部不敢多言,可難免會讓人有種“恃才而驕”的感覺,弄得不好便被禦史臺彈劾。
“回陛下,臣在洛鎮時發現了轶勒使團先行數人,事急從權,來不及回禀。”霍言祁沉聲道。
燕伯弘揚眉輕噫了一聲,顯然十分意外。
霍言祁簡明扼要地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取出了那把金箭遞了上去:“這金箭十分精致,上面刻着圖騰,據臣所知,應當是轶勒皇族所制,如果臣沒猜錯,這先頭的六個轶勒人中,必定有一個人身份尊貴,蹴鞠賽中先行離開的那人必定就是皇族。”
燕伯弘頗為動容,沉吟了片刻才道:“禮部報上來的使團名單中并無轶勒皇族,看來,他們這次前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陛下,轶勒狼子野心,不得不防。”霍言祁的目光凝重,看向燕伯弘。
“言祁!”霍安慶在一旁低喝道,“陛下自有主張。”
燕伯弘擺了擺手,示意霍言祁起身,微笑着道:“這幾年不見,言祁越發幹練,輕重緩急把握得很好,朕越看越喜歡。”
“陛下謬贊了。”霍安慶只好瞪了兒子一眼,不吭聲了。
“言祁,朕知道你的心思,”燕伯弘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國土被占,朕一日不敢或忘,只是轶勒兇悍,時機未到。”
霍言祁精神一振:“陛下有此心願,臣必将厲兵秣馬以待時機。”
燕伯弘點了點頭,忽然打趣道:“言祁居然也會蹴鞠這種把戲?朕聽人說,你在軍中向來有冷面小将之稱。”
霍言祁頗有些赧然:“臣只是小時候和師父玩過幾下,這次和轶勒人的蹴鞠賽,臣只是個副手。”
燕伯弘有點意外:“居然能讓你當副手,這領頭的看來也是個人才。”
霍言祁的腦中閃過晏恣那張生動的臉龐,不由得嘴角微翹:“那人就會這些旁門左道,除了有些膽識和小聰明,只怕旁的都不行。”
燕伯弘感慨着道:“想當初,朕也玩過蹴鞠,那時候……”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了起來,聲音越來越輕,陷入了沉思。
霍言祁略感不安,低低地叫了一聲陛下。
燕伯弘驟然回過神來,定定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笑道:“那時候朕還算得上一把好手,安慶,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咱們都老了。”
霍安慶的神情有點擔憂,應了一聲,話題一轉,立刻聊起他們那群一起打下江山的老臣身上去了。
霍言祁陪在旁邊,聽着他們倆聊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燕伯弘的興致一下子低落了不少,也時常走神,他不由得暗忖,陛下天子驕子,難道也還有什麽遺憾的事情不成?
燕伯弘又呆了小半個時辰便回宮了,臨行前吩咐霍言祁多加留意轶勒的動向,此次轶勒使團進京,會欽點他陪同。他一走,還沒等霍安慶對着兒子擺老子的威風,早就候着的寧國公夫人、幾個女兒便一擁而上,把他這個做老子的擠到一邊。
霍言祁已經三年沒有回府,寧國公夫人看着英武的兒子簡直熱淚盈眶,兩個姐姐已經出嫁,一聽說弟弟回來了也忙不疊地趕回了娘家,扯着霍言祁噓寒問暖,只有最小的妹妹霍言岚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用罷晚膳,大家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各自散去,霍言祁幾步便追上了小妹。
霍言岚向來和他親密,在外面這些年一直書信往來,偶爾也會和他說些女兒家的小心事,所以那日才會到洛鎮去迎接他。
家世優渥、衣食無憂,霍言祁想不出這個小妹為什麽會不開心。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霍言祁不善談心,直截了當地問。
霍言岚瞥了他一眼,悶聲說:“娘說了,過幾日就要開始替我張羅親事了。”
“這是好事啊,怎麽就不高興了?”霍言祁有點不明白了。
“哥,我現在還不想嫁人,”霍言岚眨巴着眼睛軟語央求,“你替我和娘說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你看姐姐們嫁了人,連回趟娘家都不方便,而且,姐夫們都……”
她沒往下說,不過,霍言祁也明白,兩個姐姐都嫁入了門當戶對的人家,和夫婿都算得上舉案齊眉,不過,姐夫們都陸續娶了妾室。
“說什麽傻話,”霍言祁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議親難道留在家裏做老姑娘不成?我同娘說說,一定幫你找個合你心意的。”
霍言岚怔了片刻,忽然羨慕地說:“哥,你說那個女子會不會發愁要嫁人的事情?”
霍言祁好半天才想到她說的是誰,不由得啞然失笑:“你怎麽能和她比?”
霍言岚擡頭看着夜空,悠悠地道:“我覺得她挺好,想去哪裏便去哪裏,想打抱不平便打抱不平,想蹴鞠便蹴鞠,不用笑不露齒,不用溫柔賢淑,活得自由自在。”
霍言祁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你居然羨慕她?”
“是啊哥,你不是和她一起比蹴鞠了嗎?什麽時候請她來府裏做客?”霍言岚有點興奮了起來。
晏恣的臉龐再次掠過霍言祁的腦海,若是那個嬉皮笑臉的女子竄入了家裏……霍言祁頭疼地想,那不就是一只麻雀飛進了國公府嗎?
霍言祁腦中的小麻雀此時正躺在床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琢磨着是不是有人在說她壞話。
許是白天太過興奮,晚上她有點睡不着,一直回味着那場蹴鞠,還有那幾個好友的臉龐。
一直到了子夜她才沉沉睡去,夢裏都是那幾個人歡鬧着一起,一忽兒策馬飛奔,一忽兒踏青賞桃,一忽兒圍爐夜談,到了後來,居然一起身披盔甲上了戰場,在萬馬奔騰中把轶勒人殺得片甲不留。
一大早醒過來時,晏恣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趴在床上,枕邊還留着一灘可恥的口水,想必是昨晚做
夢做得太開心,樂得都合不攏嘴了。
打開門一瞧,晏若昀已經在院子裏了,拿着搗臼不知道在弄什麽。晏恣歡快地跑到她身旁,半蹲了下來,撒嬌道:“娘,我昨日沒有丢你的臉。”
晏若昀連眼角都沒擡一下:“知道了。”
“娘親你也不誇誇我。”晏恣嘟起嘴來。
“你娘一早起來給你在做桃花糕呢。”一旁的吳嬸笑着說。
晏恣眼睛一亮,怪不得院子裏一陣清香:“真的?桃花還能做糕點?”
“那當然,桃花可是個好東西,美顏、入食、浸酒都可。”
“那豈不是還有桃花粉、桃花酒、桃花醬、桃花醋……”晏恣咯咯地笑了起來,“用桃花拌醋吃,不知道什麽味道。”
“調皮!”吳嬸白了她一眼,重新回憶了起來,“以前春天一到,滿園子都是粉色,淩晨醜時,去摘枝頭綻放前一日沾上初露的桃花,搗成桃花汁敷在臉上,那肌膚便會吹彈得破,白皙粉嫩。”
“阿月。”晏若昀瞟了她一眼,“你又來了。
吳嬸抿着嘴不說話了。
晏恣打了個哈欠:“誰這麽閑得發慌,花這麽大工夫去摘幾朵桃花。”
晏若昀怔了一下,淡淡地一笑:“是,的确無聊。不過,你這樣每日游手好閑更是無聊。”
晏恣吐了吐舌頭,轉而神氣地說:“娘,我想好了,過陣子跟着商隊去外面見見世面,說不定也能找到個賺錢的法子,讓你過幾天好日子。”
“女孩子家去外面像什麽話。”吳嬸不同意了。
晏若昀沉思了片刻道:“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只是……”
門“咚咚”的響了起來,有人在外面大聲地叫着晏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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