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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吧,你這小孩怎麽盡給我添亂,都快上場了上什麽茅房!快快快,給他上妝,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要是出個意外,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還沒等她出聲,便有人把她按在了椅子上,七八雙手往她臉上摸了過去,又擦又洗又描的,還有人把一套戲服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為什麽我的衣服這麽寒酸?”晏恣看着旁邊兩套華麗的铠甲紮靠很不服氣地問。

頭上被人敲了一下:“你不就是演個小兵嗎,沒兩下就死了,還想穿什麽好戲服?等你成了角兒再說吧。”

亂哄哄中,晏恣被拽到了臺邊,臺上正有一個武生和一個大花臉在對打,刀來槍去的甚是好看,緊接着,大花臉不支退下,後場的一排小兵一個個上場了,就剩晏恣留在最後。

“快上啊!”旁邊一個人急了眼。

“我……不會……”晏恣攤了攤手。

那人都快哭出來了:“我的小祖宗,不是剛才排了一次嗎?你上去翻幾個跟鬥,然後和玉柳打兩下,被他一腳踹翻在地,喊兩聲救命爬回後臺。”

晏恣正要分辨,剛才出去的那幾個小兵都陸續打敗回來,那人一看不對,一腳踹在了她的屁股上,她踉跄了兩步,沖上臺去。

翻跟鬥是她的強項,翻上十幾個都不帶喘氣的,晏恣接連兩個前空翻,又來兩個側手翻,再來兩個後空翻,從臺子的左邊一直到了右邊,最後來了一個漂亮的亮相。

臺下響起了叫好聲,晏恣抽空瞟了一眼,偌大的戲房裏,只在中間坐了十幾個人,旁邊站着伺候的倒是一大群。

臺上的那個武生愣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你怎麽回事?快過來讓我打。”

晏恣沖着他笑了笑,拖着短刀朝他砍去,武生側身一讓,反手一槍,晏恣敏捷地一閃。

武生急了,大喝一聲,挽了個槍花,朝着她直刺而去,晏恣就地一打滾,逃過了他的一槍,武生擡腿就踹,還沒等他的腳擡起,晏恣便趴到在地上一竄一竄地朝着後臺爬了過去。

底下一片哄笑聲,那武生惱羞成怒,緊走幾步想補上一槍,晏恣不幹了:“不是說好打兩下的嘛!”

武生氣得發昏,堂鼓的鼓點一起,他的腳沒站好一打滑,摔了個大馬趴,槍脫手而出,朝着臺下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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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嘩然,旁邊幾個帶刀侍衛大喝一聲迎了上去,那枝槍頓時被砍成數段,幾乎就在同時,幾個人竄上臺來,把晏恣和那個武生按倒在地。

“保護大殿下!”

“有刺客!”

還沒等晏恣回過神來,她的手臂被硬生生一扭,一陣劇痛襲來,她被人半拖半拽到了戲臺前。

旁邊一同扭過來的那個武生已經吓癱了,眼淚鼻涕都下來了,一聲聲地哀叫着:“大人饒命,小人不是故意的……”

晏恣忍痛擡起頭來,只見正中間坐着一個二十幾歲年輕人,身穿一身杏黃色錦袍,眉頭微皺,略帶怒意地看着他們,而他的身旁兩個位置,一個空着,另一個坐着一個轶勒人,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一臉的老謀深算,那個那日松居然也在,只坐在他的下首。

萬春堂的老板被推搡着帶了進來,他總算是見過些世面,雖然灰敗着臉卻還是強笑着跪下解釋:“誤會,都是誤會啊!”

因為以前唱花旦唱慣了,那老板的說話聲自然而然地帶着點花腔,那轶勒人不由得輕蔑地哼了一聲。

老板叫苦不疊,原本被人通知今天有貴客上門還高興了一場,特意排了一出班子裏的名戲,結果貴客進門後翻着戲牌換了一場武戲,他把另外一個臺子裏臨時停了下來,得罪了人損失了銀子不說,還捅出這麽一個纰漏。

“蘇德宰桑,真是抱歉,擾了你的興致,你遠來是客,你說說這兩人如何處置吧。”黃袍青年微笑着說。

“大殿下,如果是刺客,必定要抄家滅族,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蘇德宰桑盯着地上那兩人道。

幾個侍衛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回到黃袍青年面前禀告:“大殿下,外面都查看了,沒有異常。”

蘇德呵呵一笑:“既然不是刺客,那大殿下就給他們個教訓,砍掉一只手留條性命也就算了。”

此言一出,旁邊的人都面露不忍之色,就連黃袍青年也愣了一下

那武生癱倒在地,連求饒都不會了。

晏恣垂下頭來,腦子裏飛快地盤算着對策,要是那日松認出她來,會不會挾私報複,直接把她碎屍萬段?

“怎麽,我說錯話了嗎?”那蘇德面露詫異之色,“這要是在我們轶勒,這等擾了興致的奴隸,早就被我們大漢殺了。大殿下你……”

他忽然一臉的恍然大悟,看着黃袍青年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黃袍青年的臉色有點僵硬了起來,旁邊有人接口道:“蘇德宰桑,我們大殿下素來仁厚,必定是不願見到血腥,依下官看,不如亂棒打上幾棍,趕出去就是了。”

蘇德摸着下巴,微笑着湊到黃袍青年的耳邊,低聲說:“大殿下,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為上位者,光是仁厚,總是欠那麽點火候,關鍵時候,還是要有點煞氣才行啊。”

那黃袍青年正是當今天子燕伯弘的長子燕成璋,蘇德這番話,有那麽一點戳到了他的心窩子裏,不過,大梁秉承儒家之風,他今日若是砍了那兩人的手,還不如就直接以刺客之名賜死,省得禦史臺明日就有奏章彈劾他暴虐。

只是這臺階怎麽下得圓順有點難,燕成璋沉吟了片刻,剛想說話,只見那武生忽然歇斯底裏地掙脫了束縛,趴在地上把頭扣得噔噔作響:“大人,大人不關我的事情,是那個小子,那人不是我們班子裏的!他一定是刺客!”

此言一出,老板的臉都青了,晏恣的心裏咯噔一下,壞了。

“原來如此,那就都抓起來送大理寺吧,”燕成璋輕描淡寫地道,“蘇德宰桑說的不錯,這都是死罪,不能太過寬仁。”

幾個侍衛如狼似虎地拎起這幾個人,連老板也沒放過,戲臺下頓時哀哭聲一片。

晏恣無暇細想,眼角的餘光瞥見有一人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頓時心頭狂喜,捏着嗓子悲痛地叫了一聲:“言祁!言祁我以後都不敢了,快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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