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傍晚時分,聞恕領一隊精兵與薛顯清分兩路圍獵,皇帝親自出場,将此次秋獵的氛圍烘托到最高。

一直到天沉下來,一行人才歸來。

付茗頌在屋裏輕輕打了個呵欠,擡頭往窗外瞧一眼,隐隐能瞧見遠處的燈火通明。

她好奇的合上手中的書冊:“誰贏了?”

聞恕與薛顯清分路圍獵,定是能比出個高低。

薛顯清乃武将出身,騎馬圍獵自然是不在話下,可她聽說往年的圍獵,薛顯清總是惜敗。

素心頓了頓,有些遲疑道:“奴婢聽說,薛大人贏了,比之皇上,多了三只梅花鹿。”

她說着,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随後慢吞吞的收回手,“也是難得,從前皇上可沒輸過呢,娘娘您沒見過,從前皇上還是太子時,宮中設宴,投壺、射箭亦或是打馬球,可都沒人能贏的過皇上,先皇還因此誇贊過皇上呢。”

投壺,打馬球?

付茗頌歪頭想了想,似是不大能想象出這樣冷冰冰的人,還會在人前參和這些熱鬧?

此時,那三只梅花鹿被單獨拎了出來,以瞧出誰輸誰贏。

朝臣一頓,原準備了一肚子恭維皇帝的話,叫這結果弄的,一時間有些懵。

往年,可都是皇上贏啊。

沈其衡來遲,見此情形,瞬間了然,笑道:“薛大人這騎射的功夫是愈發好了。”

聞聲,薛顯清偏頭瞧了他一眼,搖頭嘆道:“哪裏是我的功夫好,分明是皇上今日心不在焉。”

說罷,二人皆朝座上的人看去,只見他興致缺缺,揮手叫來人将獵物分了。

Advertisement

薛顯清若有所思,道:“許是今日我同皇上道了那蘇姑娘回京的消息,才叫他分了神。”

沈其衡脫口而出,揚眉道:“蘇禾?”

薛顯清颔首,“除了蘇禾還有誰?”

薛沈蘇三家自幼相識,小一輩的都算得上青梅竹馬。偏這三家又都受先皇倚重,故而常常進宮,蘇禾也算是同聞恕自幼長大的交情。

在聞恕十七歲生辰之前,性情溫和,謙謙君子一個,那時最與他說的上話的,當屬蘇家嫡長女蘇禾。

那個時候如何成日圍在聞恕身邊,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小女兒家的嬌俏和愛慕,全都寫于眼底。

加之太後也十分喜愛蘇禾,衆人皆以為這二人能生出一段佳緣,偏後來他大病過後,一改往常,對誰都是冰冰冷冷。

沈其衡記得,那陣子蘇禾成日都是紅着眼,好一陣的時間,聞昔還常常到蘇家安撫她。

後來蘇太傅逝世,蘇禾下江南守孝,這衆人以為的良緣,便徹底斷了,再沒能續上。

如今三年孝期一過,沈其衡倒險些忘了這碼事。

不過當初他便覺得,皇上心中應是沒有蘇家女的。

若是有,便沒有如今付家什麽事兒了。

沈其衡雖未成過親,未經男女之事,偏偏歪打正着的,在這種事上的直覺,向來比薛顯清這個已成家的準上許多。

例如,他十多歲時便覺得六公主對薛顯清這個木頭有意,後來果然成真了。

夜深,群臣散去。

聞恕踏進營帳,便伸手解了披風,遞給元祿。

忽然,他腳下一頓,沒立刻進屋裏,喚來素心道:“點上香。”

素心會意,忙點了火折子,将香爐中嶄新的香塊點上。

這香味兒同昭陽宮常用的香,是同一種,但來天岚山這麽些天,還從未點過香。

付茗頌聞見熟悉的香味,仰頭瞧了一眼。

素心甩滅火折子,輕聲道:“奴婢見娘娘身上叫蚊蟲叮了個包,今兒才想起來這香有驅蚊的功效。”

見聞恕進來,素心伏身退下。

他穿了身玄色騎馬裝,比之一般的衣裳要貼身許多,在這不太明亮的光線中,身形顯得愈發消瘦。

付茗頌将狼毫擱置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過來。”男人忽的開口。

聞言,她将腿上的書反放在桌幾上,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皇上要歇下,還是要沐浴?”

聞恕沒應她的話,只捉起她一只手在掌心裏反複揉捏。

付茗頌當他輸了圍獵,心情郁郁,猶豫着寬慰道:“不過三只梅花鹿而已,說不準是薛大人那條路,獵物較多呢。”

她擡起眼,一臉認真。

聞恕頓了頓,眉頭下意識一揚,喉嚨裏發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倒挺會安慰人。”

可他哪裏是在意那三只梅花鹿,只是一想起今日宋長訣咳了兩聲,他掌心便落了空……

怎麽想怎麽都不好過。

可他得要多小肚雞腸,才能同她計較一個外臣,何況還是個有功的外臣。

可男人待這種事的肚量,當真沒有比女子大幾分。

“嘶……”付茗頌倒抽一口氣,臉頰叫他捏的生疼。

實在不知又哪裏得罪了他,付茗頌警惕的後退了一步,可這舉動,着實礙了他的眼。

聞恕冷笑,“躲朕?”

她搖頭,直接被握着腰拉了過去,灼熱的掌心貼着她的腰窩,像只暖爐似的。

她低下頭,貝齒輕磕住下唇,熟悉的前兆,她最明白不過。

比之皇宮裏修葺完好的宮殿,天岚山上的建築則簡陋許多,并不隔音。

聞恕一邊低頭吻她的眉眼,一邊用指腹摁住她的嘴角,輕聲囑咐道:“小點聲。”

她睜眼望着床幔頂端,眼尾一點一點泛紅,咬着唇點了兩下頭,随即一顆淚珠子滑向耳後。

于是,靜谧的營帳內,難免多了幾聲嬌腔。

“皇、皇上。”

付茗頌仰起臉,兩只水做的眸子,如含了一灣秋水,兩只手握住男人的一只手腕,阻止他沒有分寸的肆意妄為。

這夜裏,終究有幾聲撓人心扉的哭腔飄出窗外,惹的人臉紅心跳。

不知多久,付茗頌軟有氣無力的側卧蜷起。

聞恕從身後抱住她,薄唇溫熱,親了親她的耳朵。

她乖乖配合,不拒不鬧。

付茗頌吸了吸鼻子,但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帝王的心高氣傲,在衆多朝臣面前敗給了薛顯清,想必是極為受挫的。

她也,不是不能諒解。

是以,姑娘十分寬容的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脊,嗓音輕啞,哭腔未消,“不礙事,下次能贏回來。”

說罷,她眼皮疲累,阖眼沉沉睡去。

聞恕一頓,難得啞然,驀地勾唇失笑,她這個腦子……

這夜,付茗頌夢了一晚的梅花鹿,成千上百,在後頭追着她跑,可謂壯觀。

九月初十,秋獵最後一日。

付茗頌悠悠轉醒,身側的人已然不見。她喚來遮月伺候梳洗。她渾身皆是青紫,遮月不瞎,一瞧便知始末。

她細心道:“娘娘要不要上點藥?”

付茗頌一頓,避開遮月灼灼的目光,側頭去撿床下的衣裳,“不必。”

昨夜,聞恕早就給她用過了。

他在做這事時是不肯溫柔半分,但事後,尚且還算周到。

咳,她耳根一紅,抿起嘴角。

外頭隐隐傳來歡呼喝彩之聲,她仰頭望去,卻瞧不到營帳另一端。

遮月解惑道:“是武将在比武呢,明日便要回京,倒都活絡起來。”

付茗頌點下頭,任由遮月一件件衣裳往她身上套。

她側耳聽外頭的聲響,約莫也明白其中的門道。

秋獵一年一回,好容易能在皇帝面前露一手的機會,若有幸,說不準還能得帝王賞識,這些個人精怎能錯過。

思此,付茗頌忽然回過神,偏頭問:“宋大人如何了?太醫今日瞧過了?”

遮月将最後一件短衣腰帶系上,“瞧過了,都瞧過了,說是要靜養,且只能回京再好生調養了。”

付茗頌腦中又閃過宋長訣将她從馬前推開的一幕,少年疼得額間冒汗,滿臉慘白,依舊咬牙不吭聲的模樣,她只覺得心中愧疚難安。

她食指纏繞着腰間香囊下的流蘇,眉心微蹙:“明日回京,宋大人的轎攆提前備好,挑幾個身強力壯的擡轎,萬萬不可颠簸,路上伺候的人也需多安置幾個,吃的、用的,都得仔細些。”

說罷,付茗頌抿了抿唇:“若不是救我,他也不會傷的這樣重。”

此時,另一處的營帳中。

小厮遞上茶水給宋長訣,遲疑的撓了撓頭。

方才李太醫在時,宋大人捂着胸口,咳的面色泛白,怎麽李太醫一走,便像沒事人似的?

他忍不住道:“大人,您這傷,究竟是打不打緊?”

說罷,小厮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他。

只見宋長訣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起身,“噔”的一聲,将茶盞擱在長木桌上。

那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傷重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你猜

皇上:開始磨刀

【最近很忙+卡文,有時候可能會晚點,如果遲了會寫文案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