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玖(下)

她無奈地瞥了阿靈一眼,“淨胡說,你從哪裏知道故太子與故太子妃哪日行周公之禮的?”

阿靈:“他們都是這樣說的。像是東宮裏的老仆人傳出來的,故太子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喝醉了酒,傍晚闖了故太子妃的寝殿......”

何挽沒有心思去理會阿靈的道聽途說,而是心中存了個大疑影。

藥童說,溫遠洲是去京郊祭拜故人,而今天又恰好是故太子的生辰......

所謂的故人會不會是故太子?

慎王如今記憶颠覆,與故太子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為他就診的大夫又似乎與故太子關系匪淺。

何挽:“阿靈,王爺醒後那日,你去安善堂請大夫,是怎麽請到的溫遠洲?”

阿靈答道:“奴婢記得清楚,那日溫先生正坐在安善堂門外,見到奴婢,便攔住奴婢問話了。”

何挽蹙眉。

只怕這溫遠洲是有意為之。

可他又怎能提前知曉慎王會患上這樣的瘋病,等在安善堂們外呢?

......還是他與王爺事先已有聯系,近來種種,皆是配合演戲?

可故太子聲名狼藉,慎王為何要與他扯上關系呢?

何挽垂眸,只覺得自己好似被無辜卷進了一個巨浪之中。

而有人正試圖翻雲覆雨。

何挽沖阿靈攤手:“把信給我。”

那信上寫着是慎王親啓,上面還封了火漆。

何挽沒有猶豫,把封口一撕。

信封中只有一張紙,紙上又只寥寥兩句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但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

何挽并不避諱,直接把缺了火漆的信與藥送到了慎王那裏。

而她自己回了月滿樓,并不與慎王相見。

她對李佑鴻的懷疑,本是皆出于直覺。

可今天種種發現,種種逼着她去思量這種直覺的源頭。

甚麽叫“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故太子惡行累累,皇帝卻屢屢原諒。

而如今的太子雖無才寡德,但所為遠遠比不上故太子,皇帝卻萬般斥責,鮮少疼愛。

慎王病前,驚才豔豔,頗有治國之能,皇帝卻幾乎視而不見,冷待之仿若不是親子。

皇帝偏寵長子,所謂的父母心,似乎只放在故太子身上過。

而太元帝為何如此偏頗,怕是要用下一句“但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解釋了。

何挽并不能完全理清頭緒,只是在心中推測。

慎王不得寵,難道是要借着與故太子的關系,喚起太元帝對他的父母心嗎?

一切若是慎王奪嫡的計謀,那她豈非是無辜被卷入其中?

慎王留着她不肯和離,就是為了讓她扮了故太子妃的角色,給他自己精彩的表演潤色?

天家薄情,謀劃與利用着實不算稀罕。

只是......

何挽苦笑,心想: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測罷了,冒這樣大的風險,去賭皇帝對故太子的偏愛,還丢了自己原本賢良的名兒,着實欠妥,且也未必對奪嫡有用。八字沒一撇的事兒,自己又何苦在這裏胡思亂想呢?

一陣風吹來,撲來滿鼻的酒氣。

何挽擡頭往月滿樓外一看,只見慎王李佑鴻踏着月光而來,他面色緋紅,走路也不穩了,腰間的玉佩碰得叮叮響。

瞧起來是喝醉了。

阿靈驚道:“不好了!不好了!王爺果然喝醉了,跑來強迫您和他圓房了!”

何挽:“......甚麽?”

阿靈:“奴婢今兒跟您說了啊,故太子就是在八月初七的生辰宴上喝醉了,傍晚闖了故太子妃的寝殿......”

“東宮的嬷嬷說,故太子妃當時哭得可慘了!王妃!王妃啊!咱們快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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