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一份猶未清醒的茫然。

“你家在哪?”

“湖濱路。”

“嗯。”

揉了揉眼,顧雙宜瞧着将GPS再次定位的人慢慢将自己的腦袋轉了過來,越發熟悉的景色讓那神游的思緒慢慢回籠,顧雙宜抓住已經往下滑的小毯子猛地神思清明。

剛剛,剛剛,何半夏是吻了自己?

“何半夏。”依舊低沉沙啞的聲音卻頗為凄厲,何半夏握着方向盤的手略略緊了緊,很快便松了開來。

“嗯。”

“剛……剛剛……”聲音凄厲,可是卻沒有辦法接下去啊,這種被吻了的事兒,這種莫名其妙地被奪吻的事兒,還是被夏雨同學最為鄙視的初吻的事兒,該怎麽說,該怎麽出口,顧雙宜哭喪着臉,有那麽一刻很想四十五度望天來個明媚的憂傷,這時候安慰自己終于把自己的初吻送出去會不會好過點啊。

這種初吻在自己還沒睡醒的時候被奪了,到時候被問起該怎麽說啊,啊……

“剛剛怎麽了?”

顧雙宜看着一臉正色還興致盎然地追問的人,內心默默地握了握小拳頭,“我,我睡了多久?”

“不久,剛好兩個小時。”

好吧,兩小時,不久,問題是在行駛的汽車上睡兩小時真的不算久嗎,真的不算嗎?而且自己不被叫醒還有一直睡下去的趨勢啊,顧雙宜看了一眼認真開着車的人,嗯,好吧,形象什麽的都是浮雲,都是浮雲。

“差不多到湖濱路了,你指一下接着該怎麽走。”

“哦,向左,然後直走,十字路口轉右,一直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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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個,今天謝謝你。”

“嗯?”又是這種上揚的調調,顧雙宜聽得心裏一顫,莫名有些心虛。

“是真的謝謝。”誠懇真摯,絕對要表達出誠懇真摯。

“顧雙宜,我在想是不是我存在感太低了?”

“厄?”這種接話模式,顧雙宜有那麽一瞬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啊,到了,前面小區轉過去就可以了。”

“嗯。”

“直接門口停就行了。”

“外來車輛不可以進嗎?”

“可以,登記一下就行了。”

“好。”

又是“好”!!!!

“你家幾樓?”提着顧雙宜不算大的行李袋,何半夏的語調中魅惑十足。

“七……厄,我,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你要不要也上去坐一下?該這樣問嗎,顧雙宜停頓着,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我?我什麽?”同樣的語調,同樣的笑容。

“你要不要……”

“表姐!”一聲歡悅的大叫直接打斷了顧雙宜将要出口的話,也直接驚醒了再次被美色和聲□□惑了的人。

“顧雙宜,你回來了!”

飛奔而來的人興奮地拉住顧雙宜的手,然而不過片刻,目光便轉移了方向,赤果果地盯着在一旁笑得溫和的何半夏。

“表姐,這是?”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笑容,絕對不是簡單的興味而已,絕對不是。

“我同……”

“嗯?”不鹹不淡的一聲自何半夏口中而出,顧雙宜看了看何半夏,再看了看自己表妹那雙賊亮賊亮的眼睛,一咬牙,“我男朋友,何半夏。”

“哦~~~~男朋友啊,你好,你好。”說這話,手已經伸了出去,不自覺地做了自己每每在顧雙宜面前狂說虛僞的動作——握手。

“表妹你好。”溫柔沉穩的聲線直接秒了與夏雨有着共同嗜好的小聲控,再加上那一張慢慢盛放的笑靥,表妹在握着何半夏的手直接停頓了超過十秒才在顧雙宜不大不小一個肘子過去後松了手。

“表姐夫好,表姐夫好,我是你女朋友的表妹,我叫宋輕暖,姐夫多多指教。”

好吧,已經扯大到無法收攏的笑容,表姐夫,你女朋友,這是瞬間将自己驅到外人的範圍而将何半夏納入自己人範圍的節奏嗎?

“表姐夫要不要上去坐一下,我姨他們等表姐已經等很久了。”

“不了,我馬上就要走。”

“啊,要走了,要……”未完的話在顧雙宜一個小眼神下戛然而止,“我先上去了,表姐夫你跟表姐好好……厄,我先上去了,表姐你別瞪了。”

顧雙宜看着那個跳着上去的背影深深地感到無力,宋輕暖你給我等着。

“顧雙宜,剛剛你是想說我同……學?”那一個“同”字後長長的停頓讓顧雙宜心裏一緊,直到那一聲“學”字出來,顧雙宜倒有了一種終于被滅了的變态痛快感。

“我……”

“那句我同學答得挺順溜的嘛。”平穩的調侃語氣,絕對沒有表面那麽愉悅,絕對沒有。

“……”

“所以說顧雙宜,我的存在感應該是挺低的,對吧。”

“沒……沒啊。”作為每天播報美食的報道機以及睡前一美食的點播機,哪可能存在感低,哪可能存在感低!!!

“沒?”下巴突然被輕擡了起來,顧雙宜被迫盯着那張精致的臉,心髒很不争氣地快跳了一拍。

“顧雙宜,我是誰?”寵溺的聲調裏面隐藏的絕對是哄騙,絕對是。

“何……何半夏。”

“還有呢?我是你的誰?”

“我,我男朋友。”

“嗯,記住了?”

“嗯。”

“我是?”

“我男朋友。”

扶着下巴的手小小地畫了一個弧度便來到了顧雙宜的頭上,輕輕揉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燦爛炫目,彎着的大眼睛中綴滿了光亮,“乖。”

乖?顧雙宜在被那笑容眩暈後,急速的心跳越發明顯,擡頭呆呆地看着那張越發盛放的臉,腦子短暫處于停機中。

就在這腦子停機時,那張精致的笑臉卻越來越近,直到唇上略顯冰冷的觸感慢慢通過神經沖動傳入腦中,那停機的腦袋終于開始運作,卻在運作的那一刻“轟”一聲炸了開來。

這……這是真的吻上了?

唇上微涼的感覺持續的片刻,似乎并不滿足于唇上細細而耐心的吮吸,溫熱的舌尖突然觸上顧雙宜那紅潤的雙唇,細細地觸碰着,似探索也似挑逗。按住那抵在自己胸口上欲要推開自己的雙手,另一手已經來到了顧雙宜的身後,慢慢地将人拉近,細細地吻着。

“雙宜?”

“厄?”

“張嘴。”

“厄?嗯……咳咳……”

突起的急速咳嗽聲非常掃興地打破了這暧昧氛圍,顧雙宜通紅的臉快速地瞟過何半夏,想要壓抑住那一陣急速的咳嗽,卻不想越發的嚴重。

用力地推開自己身前的人,顧雙宜輕撫着胸口,臉上紅得滴血,半是因為咳嗽,半是因為羞愧難當。

“喝點水。”

溫熱的雪梨水體貼地遞了過來,顧雙宜在咳嗽的間隙中喘息着,就着那遞到了嘴邊的杯子小口的吮吸着。

直到平複了那一陣咳嗽,顧雙宜看着正在擰着蓋子的何半夏,剛下去的紅暈慢慢地又有了蔓延的趨勢,直到耳邊響起樓上孩子的哭鬧聲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的環境,急速地坐看右顧一番,确定沒人才悄悄地松了口氣。

“你左右亂瞟什麽?”耳邊帶笑的聲音,彰顯着聲音的主人心情極度愉悅。

嗯,每個吃飽喝足的生物體都是心情愉悅的,真理果然是真理。顧雙宜看着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有些憤憤,“你怎麽在這……”

“在這什麽?”不懷好意,絕對是不懷好意,顧雙宜一個“你別裝”的小眼神殺過去,何半夏看着那張彌漫着紅暈的臉,笑容抑制不住地出來。

“放心,沒人。”揉了揉那張紅潤的臉,拿起地上的行李遞了過去,“提着,上去吧,你家人等久了,我先回去了。“

“你回去了?”不自覺,手扯上了何半夏的袖子。

“嗯。”

“那……那你注意安全,慢點兒開車,回到給我電話。”

“嗯。”

話剛說完,唇已經再次輕輕印上了顧雙宜的雙唇,輕輕觸碰片刻便很快地抽身而去,“我走了。”

“嗯。”

看着何半夏的車出了小區,顧雙宜才提着行李慢慢往回走,輕輕撫着自己雙唇,臉頰的紅熱再次湧了上來。

信息迅速響起的聲音讓顧雙宜一怔,這才出門口呢,只是打開一看,那信息內容讓顧雙宜微紅了臉頰瞬間爆紅,“雙宜,你們攻上二壘了沒有?”

二壘,二壘,怔怔看着信息的顧雙宜,耳邊盡是出宿舍前,夏雨同學那一聲聲,“二壘,二壘,二壘……”

“雙宜……”

身後熟悉的聲音,顧雙宜瞧着宋輕暖那一臉暧昧的表情以及自家老娘那張興沖沖明顯迫不及待的臉,突然有種想去死一死的沖動。

宋輕暖,姐跟你沒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種差點見家長的節奏,何半夏同學在車上表示追悔莫及。

☆、生姜粥(4)

“雙宜,我女……你男朋友呢?”這種迫不及待的語氣,顧雙宜盯着自家老娘,很想吐槽一句,娘,你老人家剛剛那一句戛然而止的話,你确定不是想說的我女婿麽?

“對啊對啊,表姐,我表姐夫呢?”

我女婿,我表姐夫,娘,其實你跟大姨是抱錯了孩子吧,宋輕暖才是我們老顧家的吧。

“回去了。”

“你這孩子,人家辛苦送你回來,怎麽不讓人家上去坐一下,媽以前怎麽教你的,要有禮貌知道嗎,你這孩子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這種濃濃的失落感絕對不是因為自己不講禮貌,絕對不是。

“小姨,表姐夫很帥哦。”

“真的?”

“嗯,真的,真的很帥。”

“雙宜,下次記得叫人家上去坐坐。”這種再次失落的表情。

“嗯。”我下去會記得不讓他送我回家的。

心滿意足地飽吃了一頓,顧雙宜一手拿着電話,一手抱着滿是陽光味道的被子翻滾着感嘆:果然還是自家的狗窩舒服啊。

“雙宜啊,你到家了沒有?”

“到了,吃完了我老爹老娘的滿漢全席,現在正在滾被子。”

“我菜,進展那麽快,直接回本壘滾床單了?”

“……”

“夏雨同學,我們能愉快地溝通不?”

“我覺得我們交談得很愉快啊。”

“……”

這是無法繼續溝通的節奏。

“既然這樣,我問點貼近實際的,雙宜啊……”這個銷魂的“啊”讓顧雙宜有種濃濃的不妙感,“上二壘了吧,絕對上二壘了吧。”

好吧,二壘,逃不掉的“詛咒”的感覺。

“默認了?我菜,果然高速有效率,雙宜,來,跟姐姐說說,大醫生的吻技是不是極為高超,是不是讓你有種欲~仙~欲~死的感覺?”

“……”果然是無法溝通的現實,顧雙宜果斷地挂上了電話。

“雙宜,別醬紫嘛,人家好奇,好奇嘛,你跟人家說說大醫生怎麽能在車站将你吻得靈魂出竅的,這live現場的吻技大考驗,人家最喜歡了。”

“雙宜,人家一個人在家覺得空虛寂寞,覺得冷,你就給人家說說嘛。”

“雙宜,當衆表演愛情,展示吻技的feel怎麽樣,有沒有心花怒放,有沒有嬌羞無限?”

“車站小情人依依惜別,欲說還羞,一吻解離愁啊,怎麽看怎麽有言情小feel啊,啊,姐怎麽就不跟着過去呢,唉……”

……

能挂得了電話,卻阻擋不了信息的狂轟濫炸,這種被刷屏的感覺,顧雙宜盯着源源不絕的短信,果斷覺得絕對不能讓夏雨同學知道何半夏把自己送到了家,從學校到車站短短的二十多分鐘路程都能幻想出這麽多的事,讓她知道自己和何半夏同學獨處了三四個小時,絕對不是這麽些短信轟炸這麽簡單。

“夏雨同學,空虛寂寞冷可以找個加點衣服打開電腦刷屏。”

“人家不要嘛,人家要個人。”

“那從你那批候選者中随便挑一個。”

“找個男人排解寂寞空虛冷啊,雙宜,你下流……”

“……”顧雙宜在盯着“你下流”那三字足足兩分鐘才清醒過來,很痛快地回了三個字,“你無恥。”

“下流無恥什麽的果然天生一對,雙宜啊,不愧我們同居了那麽四五年,人家最愛你的下流了。”

“……”

“雙宜,我家麽有人啊,要不你到我家蹭吃蹭住算了,我們繼續下流無恥下去。”

“我家太上皇和老佛爺給我洗手作羹湯,做了一桌滿漢全席。”

“顧雙宜,我恨你。”

“請把恨前面羨慕妒忌的情緒表達清楚。”

“顧雙宜,我詛咒你明天沒飯吃。”

“請看我高傲的小表情,╭(╯^╰)╮”

直到第二天,顧雙宜看着自己老爹老娘打扮得帥氣妖豔地往外走,顧雙宜回想起昨晚夏雨的詛咒,深深地發現自己果然高傲過早地悲劇了。

沒飯吃……

顧雙宜,我詛咒你明天沒飯吃……

夏雨絕對有打小人的潛力,絕對有,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顧雙宜瞧着昨天還滿滿當當的冰箱,原來只是徒有其表啊,徒有其表啊,敢不敢有點熟食啊,敢不敢啊。老爹老娘,你們不厚道,昨天滿漢全席什麽的絕對是迷惑人的手段,絕對是啊,在自己回家的第二天就抛下自己過結婚紀念日去了,爹娘,你們要不要這麽浪漫啊,要不要啊!!!

“啪”一聲關上了冰箱,顧雙宜無力地接過電話,唉,晚飯該怎麽解決,該怎麽解決?要不泡個方便面湊合湊合算了。

“吃飯了沒?”

“咳咳……還沒。”被詛咒的孩子沒飯吃啊,沒飯吃啊。

“咳嗽好點沒?”

“老樣子。”

“嗯,在家盡量不要多吃綠豆、柚子、甘蔗、苦瓜、海帶、生蘿蔔、藕,還有比較寒涼的食都盡量不要吃。”

“厄?苦瓜,苦瓜不是去火嗎,咳嗽不是應該多吃?”

“熱咳才吃苦瓜,你那是寒咳。”

“咳嗽還分寒咳還是熱咳?”

“嗯。”

“不是煎炸東西吃多上火,才會咳嗽嗎?”

“這是熱咳,你那是風寒咳嗽,屬于寒咳。”

“你怎麽知道?”

“頭痛,鼻塞,流清涕,伴有怕冷、畏寒,無汗,舌淡紅,苔薄白,脈浮緊。你的症狀。”

“你怎麽知道。”

“望聞問切。”

“你什麽時候望聞問切了?你确定不是因為上火咳嗽?”質疑,理直氣壯地質疑。

“你白天咳嗽多還是晚上?”

“我想想啊,睡覺的時候吧。”

“有痰嗎?”

“嗯,嗯……有的。”

“什麽顏色?”

好吧,雖然是我挑起的,但是你确定要談這麽尴尬且專業的問題嗎?

“不太清楚。”

“嗯?”又是這種上揚的調調,不說,堅決不說。

“黃的還是白的?”

黃的還是白的?顧雙宜聽着,捏了捏拳頭,堅決不能說。

“雙宜!”就算是很寵溺的調調,就算是……

“白的。”好吧,你贏了。

“嗯,上火咳嗽,痰偏黃,較常在日間咳嗽,寒咳,一般痰色稀白,呈泡沫狀,多在晚間較為嚴重,所以你是寒咳,還有疑問嗎?”

還有疑問嗎?哪可能還有疑問,哪可能還有!!!

“你下班了?”果斷轉移話題。

“嗯,在吃飯。”

吃飯,吃飯,吃飯,顧雙宜你沒飯吃,真是非常補刀的一個回答。

“哦。”

“情緒這麽低落?”

“沒啊。”

“嗯,對了,你在家的話,可以煮個生姜粥,暖胃散風寒,還利肺氣,吃上個三到五天應該會對咳嗽有點好處。

“生姜粥?”

“嗯,做法也很簡單。”

做法也很簡單,做法也很簡單,好吧,沒飯吃的顧雙宜聽着那頭明顯擺碗筷的聲音,扭曲不是一點點,“何半夏同學,有你覺得難做的菜嗎?”

“暫時還好。”

暫時還好,暫時還好,顧雙宜覺得自己不想說話了。

“咳,這個真的很簡單,你要不記一下,明天試試。那個跟煮水煮蛋差不了多少的。”後面那個句子,顧雙宜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

“何半夏。”

“嗯?我在,怎麽了?”迅速轉移的寵溺溫柔腔,顧雙宜搖頭揮去那即将出現的影像,鄙視,堅決鄙視之,用音□□惑人,轉移視線什麽的,何半夏同學,你可以再無恥點嗎?

“真的很簡單,真不用記錄嗎?”

還說,還在說……

“說吧,我看一下材料有沒有。”再次瞅了一下冰箱,咬牙,沒有什麽比吃重要,最主要的是還有個免費大廚可以咨詢。

“嗯,生姜,大米,可以的話幾個幹紅棗,都有吧?”

“等等啊,生姜,嗯,有,紅棗,我看一下幹貨在哪,等等……嗯,也有,還有嗎?”

“沒了,就那麽多。”

“就那麽多?”

“嗯,所以說很簡單。”

好吧,何半夏同學,請你統計一下,有哪次你是說難的?忽略之,努力忽略之。

“做法也簡單,把米淘洗淨,用清水泡20分鐘,然後洗幹淨生姜外皮上的污泥,記着不要去生姜皮,洗幹淨後切成厚片三四毫米左右吧,最後把把米連同泡米的水一同倒進砂缽鍋裏,酌情添水,放進生姜片蓋上蓋,大火燒開後,轉中小火煮,記得蓋子留一絲縫,防止粥外溢,直到米粒軟稠成粥樣就可以了。”

“一定要用砂鍋嗎?”

“家裏沒砂鍋?”

沒砂鍋嗎?顧雙宜瞧着眼前擺放着的兩大砂鍋,默默轉過了頭,太難操作了,“電飯鍋行不行?”

“也可以,不過砂鍋口感更好。”

“嗯,那我試試……”算了,還是用電飯鍋吧,口感什麽的,等吃飽肚子再說吧。

“試試?現在?”

“嗯。”

“你不會一個人在家吧?”

“嗯。”

“那好,不會再給我打電話。”

“嗯。”爽快回答完,顧雙宜覺得,加個姜片煮粥什麽的,如果還不會,真的會贻笑大方吧,真的會吧,絕對會被狠狠地鄙視的,絕對會,絕對不能再給他打電話,絕對不能。

直到咬着那稠得可以的生姜粥,顧雙宜看着猶在響着的電話,還是默默垂淚,可不可以不接啊,可不可以不接啊,好難吃啊……

“在幹嘛?”果斷不能讓他先發問。

“現在嗎?”

“嗯。”

“在看一下能不能報名。”

“報名?報什麽名?”

“主治醫生考試。”

“哦。”該怎麽接下去,主治醫生考試什麽的,一點不了解啊。

“粥煮好了?”就在顧雙宜還猶豫着怎麽接下去時,何半夏終于還是挑起了自己最不願意的話題。

“嗯。”

“還行嗎?”

還行嗎?這句話應該回答你嗎,該回答嗎?

“雙宜?”

“好難吃。”好吧,被鄙視就被鄙視吧。

“難吃?”

“姜放多了,水放少了,快成飯了,而起除了辣,沒有其他味道。”

“咳……”

“何半夏,請大聲笑出來,憋多了不好。”

“哈哈……”

你還真笑啊,真笑啊,顧雙宜盯着電話,憤然,持續憤然,何半夏,要不要這麽聽話,要不要?

“下次吸取教訓,繼續努力,多試幾次就好了。”

好吧,多試幾次,幾次,幾次,幾次……

何半夏同學,你還是不要說話,繼續笑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存稿的某水表示,更新是一個讓人黯然神傷的話題................

☆、胭脂鵝脯(1)

年初五的晚上,顧雙宜盯着那張照片,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再咽了咽口水,終于鼓起勇氣細細數起了照片上的菜色,十八個菜,整整十八個菜,我菜,這是滿漢全席的節奏嗎,這是滿漢全席的節奏嗎?

在顧雙宜尚未感嘆完,何半夏的信息再次進來了,“我在吃飯。”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不就昨晚上早早關機睡了,忘了您老人家嗎?這絕對是報複,絕對是報複。

再細細浏覽一下桌上的菜色,顧雙宜無比肯定自己此刻的想法,不然怎麽可能一個簡單平常的詢問訊息,明明就“我在吃飯”四個大字完全可以愉快勝任的回答,偏偏用這麽毀滅人性的圖片進行解說呢,我沒有查崗啊,不需要這麽盡職盡責地回個圖文并茂的信息啊,我只是禮節性地寒暄啊,寒暄啊,懂不懂!!!

“還有疑問嗎?”

疑問?顧雙宜盯着那跳動的信息,鄙視,持續鄙視,絕對是故意,絕對是。

“沒有,小心吃撐了。”

憤然打下幾個字,顧雙宜抓起手邊的奶茶猛灌了一口,“咳,咳,咳……”

好吧,細吞慢咽是真理,尤其是一個咳嗽尚在康複期的人。

抑制住那一陣咳嗽,顧雙宜看着手機上,“何半夏”三個閃爍着的字,無視,無視之。

“咳,我剛剛在廚房。”終于在手機第三次響起時,顧雙宜很沒膽且無恥地扯出了這麽一個謊言。

“好。”

好,又是好,好無趣的應答方式。

“在煮什麽?”

“什麽煮什麽?”

“不是在廚房嗎?”

“啊?”

“剛剛不是在廚房嗎?”

“啊?啊,對,對,在……在泡奶茶。”

“嗯。”

聽着那頭低低壓抑着的笑聲,顧雙宜很想去找根面條或找塊豆腐,直接霸氣地回個:姐就不想接你電話,咋地。多霸氣,多解恨。

“何半夏。”

“嗯?”又是這種調調,又是這種調調!!!!

“何半夏,你……”

“雙宜。”尚未出口的話被打斷,顧雙宜表示自己很無力,才剛存儲了勇氣堅決反抗那種溫柔寵溺腔啊,瞬間被這一聲溫柔寵溺調調擊成了渣渣。

“嗯。”

“雙宜,我想你了。”

“啊?”那樣滿帶柔情與眷戀的一句話,顧雙宜很清晰地感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猛然動了一下。那一種帶着電流一般的感覺從心口的位置慢慢地往外蔓延,直接傳遍了全身。

“雙宜?”

“厄……嗯。”努力抑制住喉嚨升起的癢意,顧雙宜深深地吸了口氣,撫了撫有點跳得過快的心髒和有點燙的臉頰,往外瞟了瞟正在認真看着電視老媽,果斷轉了個身悄悄地把自家房門給關上。

“我想你。”

“嗯。”再往後看一下自己老媽,這種心虛的感覺,嗯,淡定,淡定。

“想我嗎?”這種腔調,絕對是誘騙,絕對是誘騙。

“嗯,有……有點。”這種腔調中,不忍否認啊,不忍啊。

“有點?”

“嗯。”

“确定嗎?”

确定嗎?這種事情,想沒想,只有我自己知道吧。再觀何半夏同學這再三确認的架勢,這是想我直接回你一個很想很想的節奏嗎?

“嗯。”

“有多想?”

好吧,絕對是像自己回個很想很想的節奏,只是,何半夏同學,你這樣執白地想要确定女生的心意,真的好嗎,沒聽過女生的心事你別猜啊,你別猜嗎?

“嗯,很想。”好吧,你猜吧。

“很想?真的?”再次上揚的調子,顧雙宜不知為何,後腦勺突然有些涼,這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

“嗯?是昨晚我還沒下機,某人直接關機睡覺,然後到現在才想起自己還有個被遺忘的男朋友的那種很想?”

平淡得一如白開水的無味話語,顧雙宜終于在這一句話中無語淚流地感嘆自己那強大的後腦勺,那種涼意絕對是第六感啊,絕對是啊。那什麽女生的心事你別猜,這話到底誰說的,誰說的,明明是男生心事你別猜啊,你別猜,我猜我猜,猜死了自己活該啊!!!

那曬個十八道菜色報複什麽的絕對是小兒科啊,這種毫不掩飾的質問,顧雙宜突然發現自己太小看何半夏了,那種美食圖片報複什麽的,只是前戲啊,前戲啊。什麽雙宜,我想你了,顧雙宜你心虛個什麽勁兒啊,這是人家赤果果的報複手段之一啊,報複手段啊……

“顧雙宜。”這種持續高揚的調調,哪怕是冷若冰霜的調調都比這種高揚的調調要好啊。

“嗯……嗯。”

“是這種很想?”

“我……我睡……睡着了。”垂死掙紮式的解釋,顧雙宜,你的聲音給我鎮定,鎮定,不需要心虛,不需要。

“哦?”哦?好懷念那個單調沉默的“好”啊,何半夏同學,你那獨特的應答方式呢,你的單調的應答方式呢?

“嗯,我睡着了,真的睡着了。”某心理專家說過,想要欺騙別人先要把自己也給騙了,我确實是睡着了,睡着了。

“哦?”還是“哦”,這種沒辦法接下去的節奏啊,好想挂了有沒有,有沒有。

“等我等到睡着了?”

這樣一句話一出來,顧雙宜瞬間內牛滿面啊,何半夏同學,你為我挑選了一個絕佳的理由,沒有之一啊。

“嗯。”不管對方有沒有看到,內牛滿面的顧雙宜狠狠地點了點頭,絕對是等你等到睡着了,絕對是。

“等電話等到睡着,會把機也關了?”這句話一出,點着頭內牛滿面的顧雙宜真的是淚流滿面了,很想把電話挂了,很想挂了。

“好吧,我忘了。”

“哦?”又是“哦”又是這種調調,這是種不想要愉快地繼續溝通的節奏啊。

“何半夏。”

“嗯?”

“我可以挂電話嗎?”

“可以。”

這種友盡了的對話模式與回答,顧雙宜表示自己迅速地想歪了,這是分手的節奏?

“真的可以嗎,你不介意?”

“不介意。反正到了明天,會介意的不是我。”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不說我真挂了。”

“如果不想明天起來被美食刷屏的話,你大可以挂了。”威脅,赤果果的威脅,絕對是赤果果的威脅。

美食刷屏,想想那十八道菜的餐桌,顧雙宜握了握拳頭,忍下,不就美食刷屏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沒什麽大不了的,真沒什麽大不了的……嗎?

“說吧,你想怎樣?”這句話出來,無論是顧雙宜此刻的神情動作還是語句腔調都極好地诠釋了什麽叫:破罐破摔……中帶有幾分幸災樂禍。

這遠距離就是有遠距離的好處啊,顧雙宜端起桌上的奶茶悠閑地喝了那麽幾口,心中完全平靜了下來。

“那你想被我怎樣?”這樣調侃的流氓腔一出,顧雙宜含着奶茶吞不是吐不是,後果是再次悲劇地猛烈咳嗽。

“下次跟別人将電話別吃東西,知道嗎?”那頭原還風流異常的調侃流氓腔被那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瞬間壓榨成了無奈。

“哦,咳……咳……咳咳咳……”

“喝點兒水。”喝水?還喝水?顧雙宜盯着桌上那杯奶茶,很快地将它遠移了一點點再遠移一點點。

“還能說話嗎?”

“咳……咳,要不……”要不我們挂了洗洗睡吧。

“算了……”好吧,終于可以挂了,“那你聽我說,偶爾吱兩聲算了。”

啊?什麽叫偶爾吱兩聲啊,何半夏同學,你當我是什麽,啊,不對,什麽叫聽你說啊,不是要挂了的節奏嗎,顧雙宜看着那杯奶茶,有些欲哭無淚。

“看過《紅樓夢》吧?”

《紅樓夢》,這是寶哥哥林妹妹花前月下談談情說說愛的模式,還是……無論是什麽,這種腦門再次發亮的節奏,絕對不是,絕對不是。

果斷地,顧雙宜堅決且誠實地回了一句,“沒。”

“沒?你不是中文系的嗎?”

“我是。”何半夏同學,不需要這麽驚訝,真的不需要,我是中文系的,如假包換。

“那怎麽沒……”好吧,這是種不忍問下去的節奏嗎?何半夏同學,不需要含蓄,姐被問這問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練就一身過硬的回答及忽悠本領了。

“《紅樓夢》不是專業必考書目。”回答一。

“考試,遇上《紅樓夢》只考藝術特色,藝術手法,寫作特點以及語言特點,所以熟讀《紅樓夢》與否與拿高分沒有半毛錢關系。”回答二。

“中文系較為專業的名稱叫漢語言文學,據名索義,漢語言文學分為語言與文學兩塊。”回答三。

“對于攻讀語言的我,《紅樓夢》的藝術特點、藝術手法即便已經登入神壇,但是語言類導師在你寫作時,建議你讀《金.瓶.梅》的幾率比讀《紅樓夢》高出一百個百分點。”回答四。

“綜上,我是中文的,我沒讀過《紅樓夢》,還有問題嗎?”回答五。

對于顧雙宜過硬的回答以及忽悠本領,何半夏在領略後只是笑笑地“哦”了句,然後,然後顧雙宜徹底地後悔自己沒有選擇被美食刷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種被自己趕着要更新的節奏,唉......我也寧願被美食刷屏啊~

☆、胭脂鵝脯(2)

“哦,這樣啊,正好,沒讀過也沒關系,反正我也只是跟你談論其中一道菜而已。”

一道菜,一道菜,一道菜……

顧雙宜欲哭無淚地盯着手中的手機,在那頭溫如泉水一般的聲線中,腦中萦繞着的只是“一道菜”三個字,好想把手機挂了,好想把手機挂了。

“雙宜?”

“嗯。”

“準備好了?”略帶戲谑的調調出口,顧雙宜o(╯□╰)o,這個這麽熟悉的詞語,這種講美食前自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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