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叮鈴叮鈴。”

房間裏一片漆黑，惟獨窗前簾縫間瀉出一線光亮。男人轉頭看向門口，這種時刻，最讨厭有人來打擾。

裏面沒聲音，門鈴又響了幾下，接着傳來略低清晰的男音。

“您好，客房服務。”

是酒店的服務員。

來到門後，他沒打開，靠在邊上，“不需要，謝謝。”

門外随後一陣動靜，服務員說了聲“打擾”，推車走開了。

再來到窗前，拿起望眼鏡一看——

咦，那個女孩呢？

他皺着眉，又看了圈四周，其餘三人都在，只有剛到的那個女孩不見了。

今天早晨七點開始，晁今先是跟蹤沈應祺去YM公司，接着又跟蹤對方來了這家酒店。

酒店入住樓呈現兩個半環形，樓與樓之間有一個不小的游泳池。晁今準确找到沈應祺的時候，他正和一個中年男子坐在泳池邊的椅子上，談笑風生，看樣子兩人的關系不錯。

兩人時不時對着泳池邊指指，像在策劃什麽。

大概到十點，又來了一位年輕女人，年輕女人和先前的中年男子表現得很是親昵，絲毫不顧忌旁人在場，依坐在中年男子身邊。

三人笑逐顏開，談了一會。

沈應祺突然站起來，晁今本無心觀察他的私人生活，可接着就看見從他對面過來一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更準确地說應該是個女孩。

晁今說不上來對她的感覺，就感覺年齡應該挺小。

真正讓晁今注意的是女孩接電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女孩的警覺性太高，她的視線明顯投了過來，下一刻，又移開。

沒多久，門鈴就響了。

等他再回頭去看時，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一會的功夫，人就消失了，動作很是迅速。

人就在他分神的時候不見的，晁今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

靠在沙發上，書本攤開覆在腿上，杜時邊打電話邊翻書。

“怎麽樣，你離開了沒有。”

按照偵探的行事流程，他們一般會秘密跟蹤近日與目标人物接觸的人，而最近被晁今看到和自己接觸的也只有沈應祺了，晁今的重點肯定放在他身上。

不過，讓他跟蹤沈應祺不是什麽問題，但小知今天也跟去了，即使不确定晁今會不會盯上小知，她也要降低小知被卷入這件事的可能性。

“姐！”女孩聲音擁有這個年紀特有的悅耳，“我好不容易出來看看，你幹嘛這麽快就讓我回去。”

盡管在埋怨，但隔着話筒都能感受到對方那份喜悅勁。

女孩坐在輪椅上，任人推着離開。

“我剛剛看了周圍，沒發現有人在監視我們啊。”她不明白，姐姐為什麽會認為有人在暗中監視他們。

杜時沒明說，女孩也不再追問，又問：“姐，那天你會來的吧。”

邵知芮捂着手機，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

翻頁的的手一頓，杜時眼神放空兩秒。

“嗯，我會去。”

“那就好了！我都兩個星期沒看到你了。”女孩又開始抱怨起來，努努嘴。

杜時不知該怎麽說，順着她拖長的尾音，輕輕喚了一聲：“小知……”

聲音放柔，柔得仿佛剛到嘴邊就被咽了回去。

到了原本的房間，關上門，邵知芮自己推車輪進去。

她睜大眼，“啊，你說什麽？”

突然不知從何說起，杜時想讓她懂，可又不願開口，生怕一開口就會破壞這樣的氛圍。

這樣多好，她在笑，自己在聽。

“沒事，我們到時候見。”

窗外起了風，搖着樹枝左晃右擺，心情也跟着搖擺不定。

到底是哪一個瞬間，觸動了她的記憶，杜時無所察覺。

就在前幾天，沈應祺還站在門口對她怒吼：

“你這個姐姐到底哪兒值得她幫你？”

客廳的窗戶沒關，風吹進來，帶着傍晚的涼。

杜時蜷腿縮在沙發裏。

腿上的書墜落在地，風吹動，書頁翻轉，發出嘩嘩嘩的響聲。

你這個姐姐——

到底哪兒值得她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