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從桌子上拿了支煙點上,動作沉穩利落,然後随意的把打火機丢在一邊。他深吸了一口,用下巴指了一下陸鶴飛,說:“說說吧,怎麽回事。”

“我不喜歡這個劇本。”這個理由是陸鶴飛一再強調的,“我覺得它的故事核心很奇怪,置于哪裏奇怪我說不上來,但是從閱讀體驗上說,真的很不好。”

王寅想了想,說:“你是不是想說事件跟核心之間有邏輯問題?”

陸鶴飛說:“應該是這個意思。”

《雲笈鑒》的整體故事調性是一個偏未來的軟科幻故事,原著描述的社會環境下,人的肉體與靈魂是分開的,更多人是以意識形态存在,意識主動的為自己挑選身體軀殼,從而成為一個完整的人,肉體老化,那麽就将意識封存在雲庫裏,等待下一次的挑選——當然了,皮囊的售價是根據意識的等級來評定的,意識形态越高,挑選皮囊的級別就越高,意識存儲的雲庫信息就更多。主人公章臺因為意外導致優秀的意識匹配到了一個病弱的身體,他本想申請調換,但是因結果不可逆被駁回。萬般無奈之下章臺只能劍走偏鋒,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以潛能激發來刺激身體的進化。在這個過程中,他結實了形形色色因為等級評價導致肉體和靈魂不匹配的人,從而發現了這背後的陰謀與秘密。

原著篇幅不長,大約二十來萬字,有相當一部分的比重放在人物關系的描寫,因為這個故事的亮點在于一副皮囊之下裝的到底是怎樣的意識,一個本以為熟悉的人的內裏是否是同樣熟悉的靈魂。編劇在通讀之後覺得以現在的觀衆接受度來說,過于複雜的內容的接受障礙會很大,所以他削弱了每個人身上幾經反轉的身份以及整個世界觀的描寫,把電影重點放在了章臺和他的同伴們的自我歷練和對于世界法則的突破戰鬥上。

于是一個反轉頗多的意識流小說就變成了一個類似小人物成長為超級英雄的通俗電影。

編劇團隊對于市場的把握是很清晰的,明白觀衆的理解能力在哪兒,清楚如何把一個冷門題材通過改編變為一個大衆題材,最大化的覆蓋觀影人群。但是這個問題在于,當他們把故事核心和故事脈絡抽離開來的時候,發現這根本是兩個事兒,世界觀和故事之間沒有充分必要的邏輯聯系。

為此他們進行了一些取舍,認為商業電影的核心梗以及故事線并不是很重要,能夠把故事講到及格線就可以了。重點是視覺大片的感官刺激,以及人設的重要性。至于探讨什麽高深莫測的哲學問題,這不是商人們需要考慮的。

“小飛,我發現你這個人總是關心一些不該自己關心的事兒。”王寅說,“劇本創作上的問題你一個演員這麽介意做什麽?我看你啊就是出道的太順順利利,沒拍過爛片,現在倒是學會挑三揀四了。拍一個片子,能讓你紅,能讓你賺錢,能讓你事業更上一步,你管它喜不喜歡好不好看呢?”

“那你就當做我和這個劇本沒有眼緣吧。”陸鶴飛說,“我這個人也沒眼力價兒,不識擡舉。”

王寅說:“小飛,那你可別後悔。”

陸鶴飛低下了頭,自言自語地說:“我去主動思考這些問題,倒是叫你覺得麻煩了。”

“因為你無從選擇。”王寅說,“我給你名利雙收,你都不要的麽?”

陸鶴飛說:“那你給別人吧。”

王寅知道陸鶴飛這人有時候特別軸,認死理,一旦他進入到某種邏輯之後,講道理是講不清楚的。索性他也不費這個力氣,轉變了話題:“一會兒咱倆出去吃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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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飛說:“我晚上不吃飯。”

“幹嗎,減肥啊?”王寅摸了摸陸鶴飛身上的肉,“這不挺結實的麽?再瘦都成人幹了。”他說着話,手掌順着陸鶴飛的上衣下擺鑽了進去,在腹部緊實的肌肉紋理上暧昧游走。

“你放心。”陸鶴飛的身體靠近王寅,言語間濕熱的氣息都能輕輕的撲在王寅的臉上。他盯着王寅,眼中浮現出一些不明笑意,低聲說,“不吃飯也幹的動你。”

王寅笑了笑,用指尖在陸鶴飛的眉心一點,輕微的用力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那就回家吧。”他說。

陸鶴飛喜歡這個字眼,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家”的概念了,孤身一人的生活會叫他懷疑生而為人的目的。如果在出生之前有人跟他說,人世間是苦難的,而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會在半數以上的煩惱痛苦中度過,幸福快樂是一種奢望。如果他有的選,做只貓做只狗,都未必會選擇做一個人。

生活是艱難的,形形色色的人,各有各的苦楚。

而他在王寅這個爛人身上能夠找尋的,除了一個年長的男人的世俗教誨之外,是還有一些溫情的東西的。

“好。”陸鶴飛窩在王寅的頸窩裏,輕聲回答。

晚高峰的時間裏除了路面上熙熙攘攘之外,商場超市裏人頭攢動。很多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下班歸家的路上經過超市買些晚飯的食材,犒勞辛苦工作的自己。

寧姜手裏扶着手推車,裏面裝了不少東西,而他本人站在冷藏櫃前,拿着一瓶牛奶發呆了許久。

“怎麽了?”花枕流走了過來,把食用油放進了車裏,“看什麽呢?”

“看生産日期。”寧姜慢慢地說,“然後,看看別的,我看東西,慢。”

花枕流把寧姜手裏的牛奶拿過來丢進了車裏:“沒過期。”

“好。”

“看看還缺什麽。”花枕流說,“我家裏什麽都沒有,不過我覺得差不多了吧……你還想要什麽?我看你沒拿什麽行李,這兩天又冷了不少,要不要買衣服?”

寧姜說:“都可以。”

他前段時間搬到了花枕流家裏住,其他的生活沒有過多的改變。花枕流今天有閑時間,特意拉寧姜出來逛逛。寧姜是不介意把自己置身人群之中的,反正沒人會一打眼認得他是誰,就算認得了也不會過多的來打擾他。

說到底,什麽樣的人,就會吸引什麽樣的受衆。他以普通人定位自己,就不會對前臺幕後的差距感到迷茫。

“行,那咱們結完賬就去。”花枕流悄悄的摟着寧姜的胳膊,動作全都藏在了厚重的衣服之下。寧姜對花枕流的柔情不為所動,推着購物車直直朝着收銀臺走。

這平淡生活對花枕流來說來之不易,看似是他跟寧姜之間的糾葛,但是他因此觸及了王寅的利益。王寅這個人是陰晴不定的,商人本性一經上線,這個事兒就絕對不是輕描淡寫能過去的。他斷掉了花枕流支線産品的經費支持,算是給花枕流點教訓。

這教訓不輕,足夠花枕流肉疼好一段時間。不過他覺得值得,這個結果非常的好。

寧姜坐在副駕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花枕流堵車堵的心煩,耳旁聽到寧姜輕輕的笑聲。

花枕流好奇地問:“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他們給我發了demo。”寧姜說,“MV的,很好看。”

花枕流瞥了一眼屏幕:“俊男靓女的,是挺好看。”

“拍的,也有意思。”寧姜說。

看他這樣滿意,花枕流說:“王寅叫你自己拿主意的?”

寧姜遲緩的轉過頭去:“他推薦的,我覺得他的眼光,不會錯。”聽到寧姜口中如此信賴贊賞他人,花枕流心中有點不服,冷嘲熱諷地說:“他眼光是不錯,總能在抓在機會,在某些圈子剛剛興起的時候賺到第一筆錢。不過嘛……江山易打不易守,你知道他另外那個公司的事兒麽?”

寧姜對別人的八卦沒有任何興趣,就搖了搖頭。

花枕流繼續說:“我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還沒有擇栖娛樂,他還是湛林建業的經理人。家族企業嘛,老子把控全局讓兒子在下面實踐,差不多了上來接班就可以了。可是王寅那個時候就對這個公司的業務方向不太感興趣,他喜歡新潮的玩意,這也就是我和他認識的前提。現在擇栖做起來了,不知道他對娛樂圈的熱情能挺到哪天,也不知道擇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湛林。”

“他應該有,自己的把握。”寧姜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

花枕流開玩笑地說:“你不擔心他突然倒了?”

“……”寧姜呆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去花枕流的話。他們在等紅燈,國貿橋底下停留的時間異常的久。車子緩緩啓動的時候,寧姜才說:“我覺得,沒有多重要。”

“什麽?”

“他也好,我也好。”寧姜費力的解釋,“一件事情,做過就好了,成功或者失敗,不是很重要。活着是一種經歷,而不是,結果。”他對于生活的态度就是這樣,得失心不重,富可敵國亦或傾家蕩産不都是要這麽活着麽。

“是麽?”花枕流說,“那喻伯明呢?”

很久沒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像是一段被塵埃壓着的碑文,花枕流故意吹一口風,塵土飛揚,露出了下面篆刻的文字。

“他。”寧姜嘴裏蹦出來幾個字,“是我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花枕流譏笑,“你這個人啊什麽都不在乎,但是能為了一個所謂的‘很好的朋友’犧牲奉獻那麽多,他被你感動了麽?到最後還不是分道揚镳。”

“嗯……”寧姜敷衍的附和。

喻伯明跟寧姜最早是一對組合,他在音樂上的才華不及寧姜,但是勝在樣貌出衆。兩個人在一起各有千秋,雖說出道經歷萬分坎坷,但最終也是紅了的。只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喻寧二人到最後還是以單飛告終。官方給的說法是兩個人尋求各自更好的發展,粉絲們之間流傳的說法是兩個人音樂理念不合。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名利圈會用最快的方式讓一個人膨脹,也會無限放大人的欲望與貪婪。寧姜的追求是有聽衆就好,他想當一個比較純粹的音樂人,而喻伯明想當明星。他當明星的潛質比寧姜好太多了,最終讓他決定離開寧姜,自由發展。

只是天不遂人願,寧姜與花枕流的糾纏讓自己陷入了泥沼無暇分心工作,而喻伯明徹底淪陷在了洪流之中。紅不是那麽容易的,落差會叫人發瘋,叫人心中生出扭曲的物質。喻伯明成不了氣候,做盡了傻事得罪了許多人,然後淪為笑柄,再灰頭土臉的從這個圈子裏消失。

這裏是最不缺人的,明星們拿着高昂的報酬,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看上去高不可攀,但是一朝隕落,大廈傾倒之時,卻又可憐不及凡人。

“我有時候真想殺了他。”花枕流說,“你肯為了他做糟踐自己的事情,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但我有時候也很感謝他,要是你不為了他,我也未必能遇見你。”

寧姜嘆了口氣,說道:“枕流,你想錯了。”

花枕流靜候寧姜的下文。只聽寧姜繼續說:“我不是為他,是為了自己。我覺得出名很好,自己的作品就有更多人聽了。我……我呀,很勢力,能夠叫我發專輯,能夠把我的歌流傳下來……誰都可以,利用我。以前的老板可以,你也可以,如果王寅想,那麽他也可以。我是有覺悟,的人。”

他說的頭頭是道,花枕流卻聽的難受,他打斷了寧姜:“不,除我之前,誰都不可以。”

寧姜無奈的扯扯嘴角,當是笑過了。花枕流比他年紀大一些,但是于他而言,更像是個愛折騰的孩子。他跟王寅有時候很像,都是任性妄為的人。王寅的任性是建立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基礎上,任性的信誓旦旦舍我其誰。而花枕流的任性要更加病态一些,想要博取別人的關注。

只是這個“別人”恰好是寧姜,那麽困難程度猶如登天。寧姜是個索然無味的人,一花一世界都未必能給他帶來什麽感觸,何況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了。

“不過,你确實想的很明白。”花枕流又笑了笑,像是在笑話自己一樣,“你也真的……太狠了。”

這個人有最為薄弱的皮囊,可是到了裏面,又是鋼筋鐵骨。他有水一樣柔和的氣質,鑽石一般堅硬的心。他是沒有縫隙的,誰都無法滲透他。

花枕流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伸手握住了寧姜的手,有些冰涼,他嘆道:“北京的冬天還是太冷了,你也不多穿一些,你看,手都是涼的。”

“我天生,就這樣。”寧姜說,“習慣了。”

嗯,心也是涼的。花枕流心裏補了一句,我也習慣了。

這就使得他必須要用一些強硬的手段才能夠得到寧姜,哪怕當一個壞人也無所謂。

“我打算今年一年都在國內。”花枕流說,“或者至少半年以上吧。”

寧姜說:“不回,美國麽?”

“開發上目前不需要我做什麽。”他說,“這次回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寧姜壓根不問什麽事情,只回答:“好。”

他們兩個人就是這樣,說話永遠對不上頻率,都是以悄無聲息結束了對話,寧姜無所謂,花枕流不舒服。不過花枕流會自我安慰,至少這個人,現在是屬于他的。

陸鶴飛跟王寅回了自己住的那邊,他晚上不吃飯,可是王寅要吃,他就只能坐在飯桌前看着王寅慢條斯理的進食。王寅這個人在嘴上絕對不會虧待自己,除非情況意外,否則一天三頓飯基本是吃全的,而且還要吃好。

不過他的意外情況很多,經常隔三差五的出去應酬鬼混,能夠心平氣和在家吃飯的時間不是特別的多。

而最近,這些時間都給了陸鶴飛,連于渃涵都吐槽他專寵。

“對了。”王寅起了個話頭。

陸鶴飛問:“怎麽了。”

王寅明知故問:“你什麽時候進組來着?”

“年初二。”陸鶴飛說,“我沒想好要不要提早走。”

“都差不多。”王寅說,“你要是早走兩天,我還能送送你。”

“沒必要。”陸鶴飛說,“也沒什麽區別。”

“怎麽?”王寅笑道,“今天這麽冷淡?就因為下午那會兒說了你兩句?”

“不是啊。”陸鶴飛當即笑了出來,看着王寅說,“我就是想安安靜靜地看一會兒你,過兩天又該走了,這次要走很久,你會想我麽?”

王寅說:“我當然會想你,我要是得了空兒,去給你探班。對了,沈青蘿是不是也在你們組?”

“……”陸鶴飛冷冷地說,“忘了。”

王寅說:“之前你們在一起拍MV的時候,我聽別人說,你們倒是能和平共處?”

“你突然提她做什麽?”陸鶴飛頓了頓,眼神忽而變的冷冽,“怎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終于如願以償的把她睡了?”

“當然不是。”王寅正經地說,“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随口一說,吃醋了?”

“你還好意思問?”陸鶴飛覺得這話自己說的特別別扭,好像正房夫人在評價老爺養的小妾一樣。不,他不應該給自己提身價兒,因為他在王寅這裏連個名分都沒有。

王寅看陸鶴飛終于有了點情緒,笑眯眯地說:“小飛,你這個樣子特別可愛。”

陸鶴飛沒好氣地說:“我真的納悶兒,我跟你鬧,你讓我乖乖聽話。我現在聽話,對你的事情不聞不問,你反倒要我發表意見。怎麽什麽事兒都是你占理啊?”

“因為沒辦法啊我掏錢難道還不是我說了算麽?”王寅哄小孩兒一樣的跟陸鶴飛說話,但是樣子特別賤,“怎麽,我應有的權利都不能有了麽?”

陸鶴飛本來一開始還會跟王寅生氣,現在他都能給王寅氣笑了,他不打算跟王寅講道理,而是打算跟着王寅的節奏進行:“行,你說了算。”他默默的走到王寅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親昵的蹭着,問道:“那天是誰?”

王寅說:“你不認識。”

“那她有我好麽?”陸鶴飛一下子把王寅拽起來壓在桌子上,“是女人吧?她能叫你爽到天上去麽?”

“那你能麽?”

“……”陸鶴飛咧嘴一笑,“看來你是忘了。”

他的吻沖撞的落下去,王寅掙了兩下就不動了。只是桌子隔的他後背生疼,原來他說難受,陸鶴飛一準兒換去床上叫他舒服。然而這次陸鶴飛沒那麽好心,他甚至都沒有在前戲上花費什麽功夫就去攻城略地了。

王寅“嘶”了一聲,說:“小飛,別鬧。”

“我沒鬧。”陸鶴飛穿着粗氣說,“我要是鬧……就在你的辦公桌上幹你了……”

“你是不是……惦記好久了……啊!”王寅被陸鶴飛猛的撞了一下,後背貼着桌面往上蹭,蹭的他肉疼,不禁叫出了聲。陸鶴飛低頭吻着他的胸口說:“這才哪兒到哪兒……”

飯桌發出吱吱的響聲,中間夾雜着其他不明的響動,兩人戰況正酣之時,王寅的手機響了。陸鶴飛停了一下,把王寅抱了起來,扶着他往前走。王寅驚道:“你做什麽!”

“你的電話響了。”陸鶴飛說,“去接電話。”

王寅被人牽制着沒有多少掙紮的空間,他的手機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飯桌到那裏沒多遠的距離,卻讓他覺得猶如重山萬水。來電顯示是于渃涵,陸鶴飛手比王寅快,直接搶過來接通了,王寅差點被他氣死。

“老王,嘛呢?”于渃涵說,“怎麽這麽半天才接電話?”

陸鶴飛現在沒動,王寅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緩緩說道:“什麽事兒?”

“不是什麽特別重要事兒。”于渃涵說,“一個是年會的,還有就是你年底不是得回你那邊的公司麽,我确定一下時間。”

“這種事兒……唔!”王寅回頭瞪了陸鶴飛一眼,陸鶴飛扶着他的腰,當做沒看見一樣的抽動。王寅不可能挂了電話,也并不想在于渃涵面前出醜,他推了一下陸鶴飛,比了個口型說:“別動,等下都依你。”

陸鶴飛沒回應,不過動作倒是小了很多。

王寅這才能說出話來,斷斷續續跟于渃涵是活:“不用跟我講……”

“噢……”于渃涵在開車,沒什麽心思捉摸王寅,“啊對了還有個事兒。”

王寅翻了個白眼,第一次覺得于渃涵說話大喘氣:“說!”

“周瀾來內地了,你看要不要見見。”于渃涵說,“好歹同學情誼,我看他這次還是有些誠意的。”

“周瀾?”王寅愣了一下,好像世界都陷入了沉默,連陸鶴飛都不動了。随後,王寅說:“我對競争對手是沒什麽興趣和耐心的。”

“行吧。”于渃涵說,“那我就裝死,得了,你忙你的吧。”

挂了電話,王寅明顯看上去不太爽,陸鶴飛壓了下去,滿是好奇的問:“周瀾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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