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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關于陸鶴飛昨夜出現在醫院急診科的消息就傳的鋪天蓋地哪兒都是,他一直沒從醫院裏出來,八卦記者們就在外面蹲點等着。關于他是帶誰上急診,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大家一聯系上下文就知道了,不是王寅還能是誰呢?

兩人的故事坊間傳聞多種多樣,夜裏的那一出戲無意是給稍稍平複下去的輿論水花又擊起了層層波瀾,仿佛大熱劇集又出了新番。

于渃涵一大早起來就看到了這個消息,氣得她火冒三丈,直接開車去了醫院,一進門就看見陸鶴飛趴在王寅身上。她“咳”了一聲,用細高的鞋後跟敲了敲地板,發出“叮叮”的響聲,陸鶴飛這才意識到有人來了,兩眼通紅的回頭看,王寅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于渃涵陰沉着一張臉走進病房,抓着陸鶴飛的肩膀把他扒拉到一邊兒去,對王寅怒目而視,嘴角上卻帶着一絲絲笑,只聽一聲清脆的玻璃聲,就見于渃涵将桌子上的瓶子揮到了地上,撒氣一樣。

“王寅,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于渃涵咬牙切齒地說,“想死就給我死遠點!別他媽的天天一副晚娘臉給我這兒演虐戀情深瓊瑤劇,我欠你的啊!”

“渃渃……”王寅自知理虧,也知道誤會太大了,說話都沒原來硬氣,恨不得鑽進被窩裏逃避狂風暴雨。他扯了扯嘴角,賠笑說:“誤會,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顯然于渃涵不吃王寅這套,“天天跟在你們兩個狗男男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老娘的青春不要錢啊!”她也不管王寅的身體是否經受的住她發火,一把拽着他的衣領将人拉進自己,“你氣死我算了!”

她用力往回一推,王寅倒在床上一陣猛烈的咳嗽,陸鶴飛趕緊上前,王寅卻擺了擺手,說:“哎,渃渃……我這兒還沒涼透呢,你別這麽大勁兒。我就是昨兒晚上稀裏糊塗的吃錯了藥了……”他覺得“吃錯藥”這個說法有些好笑,也顯得很蠢,但是實在沒什麽別的更貼切的說法,只能頓一頓,繼續說:“沒什麽大事兒,你不要看新聞上瞎寫。”

“怎麽沒吃死你?”于渃涵叫道,“你知道外面都怎麽寫的麽?說你王寅尋死膩活挽留變心情人!王寅啊,你可要點臉吧!”她就是故意說這樣的話惡心王寅和陸鶴飛,一大早看見這些烏煙瘴氣誰都不會心情好,沒道理叫這兩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此時此刻,王寅真的很想現實逃避。

陸鶴飛也低着頭,沉默的站在一邊兒不說話。

于渃涵罵完了王寅,轉頭看向陸鶴飛,問道:“你怎麽回事兒?”

“我去給他送東西。”陸鶴飛說,“看他沒醒,就送來醫院了。”

“送的什麽?”

“一個杯子。”陸鶴飛對于渃涵回答,卻是看向的王寅。王寅心裏一顫,逃一樣的避開了陸鶴飛的目光。

于渃涵在病房裏發了好半天的火兒,這才給高司玮打電話,說她不在公司,叫高司玮安排好公關。她眼睛瞪着王寅,在電話裏跟高司玮強調“你們王董又搞出幺蛾子了”,弄的王寅分外難堪,卻又說不出別的來。

她不想聽這倆人的口供,直接去問了醫生,醫生又複述了一遍情況,總結下來就是王寅現在的身體狀況比較差,肺炎沒好利索又來了這麽一出,需要住院觀察。醫者父母心,醫生又給于渃涵交代叫她好好開導開導病人,弄的于渃涵只想冷笑。

開導?有什麽可開導的?王寅自恃活的通透想的明白,誰能開導的過這個中年老男人啊?去自取其辱麽?

她回了病房,說要走了,撇了一眼陸鶴飛,問道:“你不跟我一塊兒走?”她覺得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個好,這話說出來是想讓陸鶴飛趕緊滾蛋別再招惹王寅了。陸鶴飛就當沒聽出來一樣,淡淡地說:“我不着急。”

“行。”于渃涵笑着說,“那你倆接着天長地久吧。”

王寅說:“渃渃你怎麽罵人啊?”

于渃涵理都不理他,直接扭頭走人。

她風風火火地鬧了一陣,平靜之後王寅有點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他看了一眼陸鶴飛,嘆了口氣,躺回了床上,目光直視天花板。過了一會兒護士來給他輸液,他就盯着滴管,陸鶴飛坐在他的床邊,兩人誰都沒說話。

誰也不願意打破現有的平靜,去做未知的掙紮。

陸鶴飛的手機響了,說公司有事兒叫他回去。有事兒是假,怕他在外面搞新聞是真。陸鶴飛說自己在醫院被堵着出不去,叫人來接他。随後等待的時間裏,他就目不轉睛地盯着王寅,像是怎麽都看不夠一樣。

接他的人到了,他才站起來,跟王寅說了一句“再見”,多餘的也沒講。王寅點了點頭,陸鶴飛這才走了。

王寅脫力的躺在床上,腦子裏亂哄哄的,昨天連帶早上的事情如同碎片一樣在他腦海中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他覺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出現了幻覺一樣,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他在醫院裏住了幾天,病情有所好轉,陸鶴飛卻再也沒有來過了。他是個孤家寡人,縱然每天都有人來探病,病房裏熱熱鬧鬧的,但是要真說照料他的起居,還是得花錢雇人。這叫他不由的生出了一點中年心酸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某個上午,王辰竟然悄悄跑來了。

“你來幹什麽?”王寅驚道,“你不要命了啊?”

“你別管我。”王辰有點生氣地說,“哥,你鬧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都不跟我講,我還是聽護士姐姐閑聊天聽到的。你……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普通生病而已,比你強。”王寅無奈的想笑,現在他們哥兒倆可真的是難兄難弟,跟醫院杠上了。

王寅撲在王辰懷裏,自己的臉貼着王寅的胸口,摟着他說:“哥,你別吓我。”

“真的沒多大事兒。”王寅笑着撫摸王辰的頭發,“本來都不用住院的,你是渃渃阿姨非得較勁兒,哎,沒辦法。”

王辰問:“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你?”王寅說,“還是算了吧,別我這兒還沒好你又給我弄一堆事兒出來。你現在也還算半拉病人,一會兒沒事兒了就趕緊回去,別叫你的護士姐姐發脾氣,不要給人家惹麻煩,聽見了麽?”

“可是我覺得我好了。”

“那你給我繞着醫院跑一圈再回來。”

王辰不說話了,他只能走路,還做不了那麽劇烈的運動,王寅明顯是拿話堵他,只能自己憋了一會兒,再暗暗說:“我不叫護士姐姐發現就是了。”

他每天都會同一個時間裏來看王寅,兩三天之後再來,見醫院外面停了一輛車。他有印象,在王寅家門口同樣停過。王辰走上前去,敲了敲車玻璃,車窗緩慢降下來,露出了半張臉。

“是你啊。”王辰手臂撐着車窗上方,弓着腰,對裏面的人說,“不上去坐坐?”

陸鶴飛撇了他一眼:“你管我?”

王辰說:“你送我哥來的醫院?”那些新聞八卦他也聽說了,從醫院裏跑出來之後他還去查了查陸鶴飛,看見他跟王寅的昔日舊事氣的腦仁疼。他第一次見陸鶴飛就覺得很讨厭,現在這人要跟自己搶大哥,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能有好話才怪。

不過詭異的是,陸鶴飛按理說應當趁着王寅生病過來以表忠心,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搞不好說什麽都能答應。但是陸鶴飛從來沒來過,至少王辰沒見過,從王寅的口中也沒聽到過。

他不知道陸鶴飛在想什麽,只希望陸鶴飛有多遠滾多遠。

“對。”陸鶴飛反問,“你有意見?”

“沒有。”王辰說,“我替我哥謝謝你。我哥現在有我來照顧,就不勞煩你來探望了。”

陸鶴飛本來不想擡杠,聽王辰這麽說,他當即開了車門下來,揚着下巴,用眼角看着王辰說:“這有什麽可勞煩的。”

王辰說:“畢竟是外人,當然是勞煩的。”他和王寅是親生兄弟,王寅不要誰都得要他,他天生就是比陸鶴飛高一頭。但是他也知道,這一頭是虛張聲勢。

年輕的男孩子之間哪兒有什麽老謀深算步步為營,碰見了不管那麽多,就是要互鬥,自己有什麽籌碼全都擺在明面上,炫耀一般的希望對方趕緊識趣兒走人。

遠處傳來咳嗽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扭頭一看,竟不知道王寅為何出現在這裏。

陸鶴飛停車的地方是住院部的前院,已經臨近中午,王寅不想吃醫院裏的清湯寡水,偷跑出來打算買點零食打牙祭,一出門就看見陸鶴飛跟王辰倆人鬥雞一樣的站在車旁邊。他眼前一黑,覺得大事不妙,趕緊硬咳兩聲。

“哥!”王辰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挽着王寅的手臂說,“你怎麽跑出來了?”

“我、我……”王寅扯鬼理由,“我下來溜達溜達,順便接你,你不是每天都這個時間來麽。”

王辰笑着說:“你等我不就好了麽。”

王寅的目光慢慢從王辰轉向遠處的陸鶴飛,陸鶴飛站在車後也看着他,眼中說不清有怎樣的情緒。王寅剛要開口說話,就見陸鶴飛拉開車門上了車,發動機一開,駕車離去了。

“哎……”王寅嘆了口氣。

“哥,我們回去吧,該吃飯了。”王辰對于陸鶴飛只字不提,就跟沒看見一樣。但是王寅站在原地發呆沒動,他又碰了碰王寅,王寅這才回神,說:“哦,好。”

王辰挽着王寅的手臂,借着攙扶他的由頭去摸他的手,王寅手指是涼的,王辰想要握住,卻被王寅輕輕的揮開了。

徒留指尖一摸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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