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回到宮裏,自然不能善了此事。
華傾國,華章海,以及韶千櫻都被召集到了殿裏。
韶千櫻端的跟看熱鬧似的,坐在皇帝的下首處,慢斯條理的喝茶,有了這麽一出,誰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誠惶誠恐的敬畏。
尤其是地上的滄琅道人,瑟瑟發抖。
宮外暴雨砸在地上,一片噼裏啪啦響得歡快。倒是還有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美感,只可惜此刻無人有心思欣賞。
“滄琅道人,你可還有話說?”
滄琅道人哆嗦着,“陛下饒命。”
跪在他身側的,是宰相華章海。
“陛下,老臣有什麽理由要害自己嫡親的外孫女呢?”華章海面上老淚縱橫,“陛下明察啊!老臣真的是冤枉的。”
“明明就是宰相您許我黃金百兩……”滄琅道人瞪大眼,控訴道,“如今這勞什子的黃金百兩我也不要了!只求陛下和八公主殿下饒小的一條命,不要降天罰于小的頭上啊!”
兩人開始互掐,個個高喊無辜。
韶千櫻連聽都沒帶聽的,繼續喝茶。
此時大監道:“琅琊王氏求見。”
嘉元帝心煩意亂,“不見不見,沒見正料理這事兒嗎?”
“陛下,”大監小心翼翼道,“琅琊王氏似乎正是為此事而來。”
“宣進來吧。”嘉元帝一想,便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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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氏立刻進來一人,卻不是主簿王競希,而是王展睿。
王展睿畢恭畢敬行禮,道:“陛下,小民乃琅琊王氏展睿,參奏一事,許與今日之事有關聯。”
“你且奏來。”
嘉元帝興意闌珊。
“是,小民不日前,發現宰相暗中掌管了鹽商之權,并且從中謀取暴利,并且據說有皇後娘娘在其中參與斡旋……小民搜羅到的全部證據以及證人已經在殿外等候。”王展睿道。
韶千櫻見狀,站了起身:“父皇有國家大事要相商,千櫻就不打擾父皇了。千櫻告退了。”
“去吧。”嘉元帝揮手。
韶千櫻向殿外走去,中途與王競希和王業昭二人錯身而過,王業昭對她還友善的微微笑一笑。
走出大殿,夜靜淵已經備着傘早早的等在那裏了。
“如何?”他迎上來,撐開傘。
韶千櫻同他并肩而行,“都如夢中一般發展,父皇應該很快就會意識到是皇後重金并以鹽商權賄賂了宰相,聯手設此計謀要害我了。”
“該廢後了吧?”
夜靜淵掃了一眼身後的朱紅金寶大殿,問。
韶千櫻卻搖了搖頭,“皇後狠毒,可太子哥哥良善,父皇心裏跟明鏡似的,不會讓皇後的過失,連累到太子哥哥的。便是為了太子哥哥,這個後也不能輕易廢。”
“……所以不廢後?!”夜靜淵冷笑,“真是懷柔。”
韶千櫻看他一眼。
兩人回到伴櫻齋,更衣沐浴折騰好半天,韶千櫻才暖暖和和的換了幹爽的新衣服,坐在小窗前案幾上喝茶。
屋外雨勢減小,卻仍是不停歇的下着。
沒過多久,一道皇後犯下重錯,禁足昭陽宮三年,中宮之權全部交給娴妃的旨意便曉谕六宮。與此同時,宰相華章海犯重錯貶官降級的消息,也飛快的傳遍了前朝。
“太子哥哥的日子怕是也要難安生了。”
韶千櫻嘆氣。
“何必可憐他們,自找的。”夜靜淵也已經換了幹爽的衣服,陪她喝茶下棋,“你父皇已經很仁慈了。怪不得人家都說,四國之中,當數出雲國君最為慈悲,懷柔天下。”
韶千櫻卻聽出他語中的嘲諷和不滿,不禁微微笑。
* * *
過了幾日,祭天大典重新舉行完畢,這次倒是順順當當,半分幺蛾子也沒鬧了,天氣也從頭晴朗到尾。
緊跟随其後的,便是太子韶鳴祥的選妃大典,各家适齡的顯貴未婚女眷都被邀請至娴妃華無豔所在的閑月居,來秘密的給太子相看。
“混賬!”
昭陽宮內,華傾國憤恨的一把将茶盞摔在地上,“鳴祥是我華傾國的孩子!他選太子妃,憑什麽要叫那個女人來給相看?!陛下,陛下竟然不準許我在昭陽宮幫我兒相看!”
琳琅手腳麻利的收拾着。這些日子她已經對這些話麻木了。
“鳴祥也是!從我被軟禁至今,竟然從未來看過我!好啊,好啊!我是怎麽生出來這個不孝的忤逆子的?!”
“……”
琳琅收拾好碎片,漠然的退下。
“……母後。”
一道溫潤如玉的嗓音卻響了起來。
正是東宮太子,韶鳴祥。
“鳴祥!”華傾國連忙向門口奔去。
韶鳴祥就站在緊閉的宮門外,他輕輕嘆口氣,“我以為母後會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麽的。沒想到……”
“說什麽呢你!鳴祥,聽好了,你可要小心你那個八皇妹和娴妃!這次的相看,一定要找一個母族勢力大,日後能夠成為你助力的姑娘!”華傾國趴在門上,一連疊聲道。
“母後,娴娘娘和千櫻都不願與您相争什麽,是您非要這麽……”韶鳴祥閉了閉眼,不知道該怎麽勸自己的母後,只好又說:“至于娶妻,我只想娶一個我心儀的姑娘。她的家世清白即可,不需做大。”
“糊塗,你怎麽這麽糊塗?!我是如何生出來你這個沒用的傻兒子的!若非為娘為你籌謀至今——”
“您的籌謀,就是不惜一切手段試圖毒害自己嫡姐,只為能夠坐上後位嗎?”韶鳴祥第一次打斷了自己母後的話語。
“……”華傾國一愣。
韶鳴祥複道:“母後,我下次再來看您,希望下次來的時候,您能知道您做錯了什麽。”
停了停,他又道:“琅琊王氏之女,王婷溫婉賢淑,知書達理,兒心悅之。”
琅琊王氏?!
華傾國簡直恨毒了這幫扳倒她和華章海的所謂中正之臣,“好你個不孝子,竟不思為母報仇!還要娶那個家族的小賤人啊!你怎麽能如此大逆不道!我到底是怎麽——”
“……”
韶鳴祥深深嘆氣,不欲多說,“母後,請保重。希望下次來時,您能靜思己過。”
他一步一步自臺階上走了下來,臺階下,娴妃華無豔笑得溫溫柔柔的在等着他,見他回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母後還好嗎?”
算起來,娴妃是他母親的嫡姐,也是他嫡親的小姨,韶鳴祥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道:“她很好,也在反省自己的過錯了。”
“你這次相看貴女,可有中意的?”
“琅琊王氏之女,我心悅之。”
“琅琊王氏?”華無豔愣一愣,笑笑,“你母後怕是不會待見她的,不如考慮換一個怎麽樣?朝廷重臣之女之中——”
“多謝姨母好意。”韶鳴祥垂下眼睫,“可是……鳴祥只心悅王婷。”
“……”聞言,華無豔愣一愣,啞然一笑,“也好。王婷溫婉和氣,懂禮教識規矩,是個識大體的好女孩兒,回頭我會帶你同去陛下那裏說說的。”
韶鳴祥道過謝,便沿着來時路走掉了。
娴妃華無豔站在那裏,沉默的看着他走遠,微微笑了笑,“能生出來鳴祥這樣,完全随了陛下性子一樣的孩子,當真是我那個妹妹的全部福氣啊……若是鳴祥有半分随了她,這便就要壞事兒了,這個儲君怕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他。”
她身旁的念知姑姑笑一笑,“陛下慈悲,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太子殿下随了他一貫柔軟的性子呢。”
“可不是?”華無豔道,“走罷,我們也去見見我那個庶妹。”
兩人拾階而上,一步步到了昭陽宮門口,同守衛低聲耳語幾句,旋即,昭陽宮的大門打開了。
“你來做什麽?”
華傾國冷聲。
華無豔沒有急于回答她,自顧自邁進門來,“當然是為了,來看看我的好妹妹了,傾國,這麽些年了,你過得可好嗎?”
“少來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
華傾國現在連面子上的和平都不肯與她維持,冷哼一聲。
“多少年了,傾國。”華無豔不以為意,徑自擇了座落座,道。“多少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什麽都想要最好的,什麽都要争,都要搶,不能容忍半分。”
她眼神中帶着憐憫,看向華傾國。
“現在,就連鳴祥,都是你争的工具和目的,你這次整這麽大陣仗,不就因為我女千櫻,最得陛下寵愛,你怕鳴祥在陛下心裏的地位,會輸給千櫻嗎?”
“你可當真生了個好女兒,什麽都要同我的鳴祥搶。”華傾國冷言冷語道,沒有否認。
“千櫻沒有同鳴祥搶,鳴祥是東宮太子,這是不會動搖的事實……你怕什麽呢?傾國,便是沒有千櫻,陛下光是皇子就有八個,難道你要一個個都除掉嗎?”
“為什麽不?”華傾國冷笑。
華無豔嘆氣,“昔年你我同在閨中,你便事事都要同我搶,衣服是,首飾是,父母的誇贊寵愛是,就連婚姻都是。可是你精心百般設計得來的婚姻,到最後不也是鏡花水月麽?”
“那是因為你是嫡女!所以陛下一開始才會封皇後之位給你!”華傾國咬牙切齒,“只恨我不是從嫡母肚子裏爬出來的,生母只是個小妾!”
“是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喬裝成我的樣子,頂冒了我的身份,去見韶向晚,使他誤以為你是我,又在他發覺之際,強行設計他從而讓他娶了你過門嗎?”
華無豔口吻仍舊是從容的。
華傾國卻哆嗦了一下。
“你當我和陛下心裏都不清楚麽?昔年我并不想和你計較,可惜你現在有點太過了,我只有千櫻這麽一個女兒,只好不得不萊同你把話說開了——做了我這麽多年的替身,好妹妹,你可滿意?”
替身?!
在他們眼裏,她華傾國,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的替身?!一個同華無豔長得幾分相像的替身?!
華傾國死死瞪着她。
“這麽些年,陛下何時真正的寵愛于你?不過,你既然想要這個皇後之位,我也樂得不當這個阖宮上下因為帝王最為寵愛就被群起攻擊的箭靶子,索性就讓給你了,這麽多年了,我讓出來的那把椅子,你坐得倒是挺舒服的?”
華無豔微微笑一笑,那笑容映在華傾國的眼裏,簡直刺眼之至!
“你百般設計才得來鳴祥,而我無需設計,就能得陛下寵愛,生下千櫻……好妹妹,你須知這世間有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的。你看,你從我手中。強求了這麽多年的東宮鳳印,最終兜兜轉轉,不還是回到了我這裏嗎?”
華無豔嫣然一笑,“現在,我得去向陛下說,鳴祥看中的,是琅琊王氏女王靜了,并且該請陛下冊封其為太子妃了。”
“你!你!你!華無豔!你這個——”
華無豔已經起身,将華傾國的咒罵盡數抛諸身後。那扇雕花的朱紅色宮門再度緩緩合上了——
華傾國喉頭一甜,驀然噴出一口鮮血——
* * *
韶千櫻同夜靜淵說起夢中這番場景時,語氣不覺帶着笑意。
夜靜淵托着腮,坐在對面聽着,含笑看着她講得眉飛色舞的樣子,微微點頭,“誅人不如誅心。當真是高明。”
“可不是?”韶千櫻含笑,“聽說皇後現在重病,爬都爬不起來呢。父皇特意請了高僧,每日來為她誦經講解經書呢!”
“也是該要她收斂收斂心思了。”夜靜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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