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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實在美的不像話。

她大概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模樣有多招人。

只拿着一雙如水煙眸期盼地望着他。

男人眸光晦暗,面上不動聲色,胸口卻泛起一股異樣的酥麻,似有人拿了一把小刷子不停在胸口搔動一般,撥弄得人心口一陣悸動。

“姑娘放心,今夜的事,在下不會對他人提起的。”

沈青蓮聞言終于松了一口氣,本能的朝着男人露出一抹笑意。

柳雲卿指尖動了動,視線掃過對方蒼白的小臉,想到她是純陰命格容易招惹鬼祟,便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塊血色蓮紋玉佩遞了過去,“姑娘是純陰體質,容易招惹鬼怪附身,這塊玉佩有驅邪凝神之效,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拿回去防身用。”

沈青蓮面露猶豫之色……

柳雲卿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為難什麽,随即溫和解釋道,“姑娘不必介懷今日之事,只是那女鬼尚未制服,我怕她會再來找你,姑娘可以先将玉佩拿回去,待在下徹底降伏那女鬼以後,再歸還我也不遲。”

他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連後續都替她想全了,頗為周到。

沈青蓮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了。

于是她略一颔首,便從他手上接過玉佩,小心翼翼放進懷裏。

柳雲卿瞥見她的動作,不知為何,心底竟生出了一種不可明訴的滿足之感。

或許是因為她沒有拒絕他?

夜色逐漸加深,窗外霜寒露重。

沈青蓮不自覺地攏了攏袖子,她身上披的還是他的外衫,衣襟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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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有些不大自在,雙頰逐漸漫上一層薄紅,她暗暗地瞧了人一眼,對方似無所覺,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道完謝後,沈青蓮立刻轉身離開了。

像是身後有什麽壞人追趕着一樣,有些迫不及待。

柳雲卿望着人離開的背影,不動聲色的在人身上種下某種禁制,日後若再有鬼怪近身,便會遭到禁制反噬,如此他也算安心了不少。

不過,還有一事尚未解決。

柳雲卿擡眸望向某處,眸光幽遠深邃,與尋常清風朗月的模樣有些不同,卻也更添幾分高深莫測之感。

一起上路

次日清晨,天際微明。沈青蓮從夢中幽然轉醒,興許是男主大人給的玉佩效果不錯,讓她一夜好眠。

等到梳洗完畢,屋外已漸有人聲。

沈青蓮今日挑了件青色織錦羅裙,腰間用一條雲紋錦腰帶輕輕束住,襯得纖纖細腰不盈一握,裙裾上用白線繡着淡淡蓮花,行走之間,蓮花翻動搖曳,猶如傾城之姿。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柳雲卿也不例外,這一點沈青蓮昨夜就已經知曉了,只不過她慣以為,能夠以容貌吸引男人的注意并不是一件壞事而已。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知道自己的長的美,也感覺得到,男主大人是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她呢。

沈青蓮雖然是一朵白蓮花,但可不是一朵沒腦子的白蓮花。

她将玉佩系在腰間,整理好衣裙間的褶皺和儀容後,這才出了門。

柳雲卿一貫早起,此刻正坐在一樓吃着早飯,旁邊是叽叽喳喳的江素瑤,不停訴說着昨晚遇到的某個怪人。

聽到樓梯間的響動,柳雲卿撩了撩眼皮,窗楞間折射出的明媚陽光零散地映在那雙清俊的眉眼裏,他四處望着,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視線不經意間停頓了一瞬,而後才若無其事的移開。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了,眼尾處泛起了絲絲惱意,有些羞澀。

柳雲卿垂下眼簾,看她腰間系着那塊無暇玉佩,不知怎麽的,心口竟有些微漾,裏頭好像被人輕輕磨蹭着一樣,酥酥麻麻的愉悅不可訴清。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手指,卻無意間碰到了傷口,繃帶被鮮血染紅,疼痛自掌心傳來,一下子将他亂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江素瑤最先發現他的異狀,一下子就捉住了他受傷的手掌,“柳大哥,你手指流血了!”

她眼尖地瞧見那纏在傷口的帕子上繡了一朵青色蓮花,小小尖尖的,精致又秀氣,明顯不是男子慣用的汗巾。

她心中有些疑惑,柳大哥怎麽會有女孩子用的帕子呢?

難不成是家中親眷的?

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她雖心中奇怪卻也不好意思問出來。

柳雲卿瞧着她的動作,眉心微蹙。

他并不喜生人觸碰,哪怕對方和他很熟,他也會覺得十分不自在,于是不着痕跡地拂開了對方的手指,語氣溫和且疏離地道,“無事,小傷而已,不用擔心。”

江素瑤有些氣惱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沒事啊,都流了那麽多血,你快把手給我,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

……

這人說了些什麽,柳雲卿并沒有聽得很仔細,只因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停在樓梯間的那人吸引去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頭沈青蓮剛下樓便被一個公子哥攔住了去路,瞧着似乎碰上了點麻煩……

江素瑤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仔細看了幾眼,似乎有些眼熟,“咦,柳大哥,那不是前幾日在山神廟遇見的沈姑娘嗎,她怎麽會在這兒……”

江素瑤的本意是想挑起話題,她心知柳大哥并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卻不曾想這話還沒說完,身旁的男人已經起身走了過去了。她臉上的表情一愣,有些茫然地跟了上去。

“柳公子――”

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沈青蓮求救似的一路小跑退到來人身後,面上露出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心中卻十分冷靜。

她剛想着要怎麽做才能搭上男主這條路線,結果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這種感覺确實有些美妙。

那倒黴透頂的富家公子還沒說話就被人拎着後領用力一扔,甩出了幾米外的案桌旁,疼得他龇牙咧嘴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可憐他不過是看小美人生的标致美麗,又孤身一人,想要上前搭讪幾句罷了,真沒起什麽龌蹉心思啊,不過就算他這麽說,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麻煩解決後,沈青蓮滿懷感激的向倆人道謝。

江素瑤撇了撇嘴,瞅了她一眼,又瞅了柳雲卿一眼,心中有些悶悶的。

總感覺這兩人之間怪怪的。

也不知柳大哥今日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跟他說話也不搭理,平日裏她打抱不平還說她愛管閑事,怎麽今日變得這般古道熱腸了,莫不是因為這女子長的比旁人好看一些嗎?

她冷冷哼了一聲,心中有些不滿。

有什麽好特別的,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頂多是眼睛大了點,嘴巴小了點,皮膚白了點而已嘛!

轉念又想起,自己當初不過是一個又髒又臭的小乞丐,還騙了他的錢,柳大哥都不嫌棄她,又怎麽會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男子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的。

…………

江素瑤想的心煩意亂,對着沈青蓮自然就沒什麽好臉色。

對比之下,柳雲卿對她的态度倒是罕見的和顏悅色了,看的江素瑤心裏酸溜溜的,一股郁悶之氣在胸腔內來回徘徊,連倆人說了些什麽都沒聽清。

“……沈姑娘孤身一人去攏城未免有些不安全,不如同我們一起,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沈青蓮猶豫着咬了咬唇,眼裏似有些為難,“這未免有些麻煩公子……”

柳雲卿瞧着人唇瓣上的淺淺齒印,溫和一笑,端的是清風朗月,溫潤如玉,仿佛剛才揍人的不是他一樣,“并不麻煩,我與這位江兄弟恰好也要去攏城處理一些事物,三人同路,也算是一種緣分。”

他一再邀請,沈青蓮便也不再推脫了,只微微一笑道,“這樣算來,我又欠了公子一回了。”

她擡眸,恰巧一陣清風吹來,如墨的青絲被吹至嘴角邊,她伸出皓腕輕輕撥弄着頰邊的一縷青絲,眉眼間牽動起盈盈笑意。

柳雲卿摩挲着指尖,傷口隐隐有些癢意,或許是在結痂的緣故。

他微微側目,避開了那雙燦若夏花般的視線。

江素瑤在一旁看的心裏直冒酸水,她從小是個孤兒,柳大哥是第一個真心實意待她好的人,雖然這份好中參雜着些許同情和客套,但她一點也不在乎。

如今來了個陌生女子,一來便搶走了柳大哥的注意力,陡然給她一種自己珍貴的寶物要被搶走了的錯覺,這樣的沈青蓮注定無法讓她産生好感。

她向來不喜歡這般世家女子的做派,總覺得她們矯揉造作、脆弱敏感,遇到危險只能依附男人,如菟絲花一般中看不中用。

偏偏柳大哥對這類女子很有好感,莫不是天下男子都是一樣的?

都喜歡皮囊好看的?

江素瑤暗暗想着,若是柳大哥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他應當也會這般溫柔的照顧她吧?

畢竟他們志同道合,說好了要一起闖蕩江湖、降妖伏魔的呢。

林中一夜

離京城約莫還有兩天的路程,三人同行,沈青蓮又是個柔弱女子,速度未免就緩了下來。

這一路上,沈青蓮都秉持着自己心機白蓮花的屬性,安安靜靜地待在馬車裏,另外倆人騎着馬兒跟在一旁,三人交流并不多。

其中多是江素瑤在問,柳雲卿在答,言語之間溫和疏離,卻不會讓人覺得冷場尴尬。

沈青蓮聽了一路,對于男主這個人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按照現代的話來說,柳雲卿就是個名符其實的暖男,體貼細致且極有素養,帶着一種氏族大家的翩翩風度。

這種暖給人一種隐約的界限感,更像是一種刻進骨子裏的缱绻溫柔,舉手投足盡顯優雅斯文。

總體來說,柳雲卿暖而不渣,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女讀者心屬于他了。

馬車行了一路,也到了用晚飯的時候。

只是今日有些不湊巧,三人穿過一片小樹林時迷失了方向,浪費了不少時間也沒尋着出路,眼見着天色漸暗,衆人無處借宿,只好先在林子裏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了。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了一處坪地裏。

沈青蓮伸手撩開簾幕,車外夜色深邃,只有一處篝火搖擺閃爍,而那只手腕纖細輕薄,宛如一塊無暇美玉,時時撩動人心。

她踱步出了馬車,四周漸漸攏起了一層薄霧,有些細細密密的露水,難免沾濕了裙裾。

柳雲卿上前敲了敲馬車,細心解釋道,“沈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林中又起霧瘴,貿然前行未免有些不安全,因而我們決定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尋出路。”

沈青蓮給自己塑造的是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蓮花人設,因而她柔柔的笑了笑,一副體貼和善的樣子,“公子不必同我解釋這麽多的,青蓮自然是相信公子的……”

柳雲卿點了點頭,眸底不自覺閃過一絲溫柔笑意,“今晚由卿守夜,姑娘可放心歇息。”他聲音清潤柔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适之感。

沈青蓮自然應允,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原著中男主身份神秘,但一身術法卻是不容小觑的,有他坐鎮,一般的妖魔鬼怪自然是不敢打擾的。

耳畔說話的聲音漸歇,沈青蓮略一颔首算作答謝,然後朝着中間那堆篝火走了過去。

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沒有酒館茶鋪,衆人只能吃些野果飽腹,沈青蓮只吃了半顆果子便不肯再吃了,實在不是她矯情挑剔,而是那果子又澀又苦,實在難以下咽。

到了深夜,林中薄霧漸濃。

溫度降了不少。

沈青蓮坐于馬車之內自然要比外面的倆人要舒适不少,只是腹中辘辘,有些難以入眠罷了,她伸手撩開簾子,透過縫隙一角細細向外觀望着。

柳雲卿安安靜靜的坐在火堆旁,長腿微微曲着,他側着身子,一頭墨發披瀉下來,火光映着如玉面頰,光影纏繞之間水霧朦胧,給人一種芝蘭玉樹的清俊風姿。

許是沈青蓮的目光太過直白,柳雲卿捕捉到了那縷視線,他擡眸去看,少女簾子來不及放下,一雙盈盈眼眸就這麽直直地撞進了他的眼裏。

柳雲卿微愣,繼而本能地露出溫和笑意,沈青蓮見被抓了個正着,那細長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硬是勾勒出了一副含羞帶怯的撩人風情。

臉頰上硬生生地憋出一抹不自在的紅暈,“公子……”

“沈姑娘有何事?”柳雲卿撥弄柴火的手指頓了頓,将少女羞澀的神情盡收眼底,指尖摩挲了兩下,神色有些模糊不清。

沈青蓮吐了口氣,“夜晚寒深露重,公子小心着涼,這件袍子原就是公子的衣服,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她伸手将一件淺青色的外袍遞了過去。

柳雲卿淡淡掃了一眼,那雙溫潤平和地像岫玉一樣的眼睛裏藏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深色。

那件袍子是前一晚他替她穿上的,原以為她已經扔掉了,卻不曾想她還保存的好好的。

這不禁讓他有些意外。

柳雲卿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他一向清心寡欲,也很少接近女色,這是第一次,被一個僅見過三次面的少女牽涉住了心神,且越來越不受控制。

心中不免有些茫然,可未等他弄清楚那股怪異的情緒從何而來時,那絲茫然很快又會被心底裏翻湧而出的柔軟所覆蓋。

柳雲卿伸手接過外袍,修長的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一片柔軟掌心,他動作頓了頓,指尖隐隐有些發燙,手指似箭一般迅速縮了回來。

衣服上還殘留着少女身上那股清淡幽雅的香氣,想到這件袍子她曾貼身穿過,他胸口就忍不住浮現出一陣燥意,如玉的臉龐上慢慢染上一層薄紅。

将男人那些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躲在簾後的沈青蓮慢慢收回視線。

對于刷存在感和拉進距離這種事情,她一向很拿手的。

一旁的江素瑤睡的安穩深沉,對此毫無知覺。

遠處樹影拂動,草叢中有動物窸窣作響。

突然,一陣螟蛉似的顫音疾速傳來。

柳雲卿迅速收斂心神,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樹叢裏,一旁的江素瑤也被這陣鳴叫聲吵醒,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盯着柳雲卿,“柳大哥,這是怎麽了?”

柳雲卿眉心微斂,目光有些幽遠,“林中有動靜,原以為是錯覺,看來是真的了。”

一聽到他說林中有些動靜發生,江素瑤瞬間清醒過來,她翻身撥出腰間那把祖傳的降魔劍,面色肅然的盯着身後密林。

倆人一左一右,各自觀望着前方,如此動作,倒頗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隐在其中。

沈青蓮細眉微挑,伸手撩開簾幕一角,就算她反應遲緩,此刻也知道這林子裏有些不幹淨的東西一直跟着他們,這會兒夜深,那東西膽子也大了,因而才敢弄些動靜出來了。

她緩步走到倆人中間,面色蒼白,看着便有些柔弱不知所措,“柳大哥,發生了何事?”

腐樹生妖

或許是因為害怕,柳雲卿很仔細地發現了少女對他的稱呼變了,變得更親近了些。

他聲音不自覺的溫柔了下來,低聲說道,“無事,你不用擔心。”

身為男子,柳雲卿自有一種刻進骨子裏的體貼風度,這類煩心之事自然是不會跟一個弱女子說的,免得把人吓壞了可就不好了。

對面的女孩擡起頭來,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信,那雙因為緊張而稍稍泛紅的眼睛正盯着他,像剛出生的幼獸一般,依賴又顯得無助。

柳雲卿喉結動了動,握着青玉尺的手掌松了又緊,看着女孩嬌嬌弱弱的樣子,心底生出一陣柔軟,“我在周圍的樹上種了一種螟蛉蠱,只要有邪物靠近,蠱蟲就會不安躁動,發出一串鳴叫提醒我們,剛剛那陣蟲鳴便是告訴我們,這林子裏有邪物作祟。”

“先前不說出來,是怕你們擔心而已。”他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沈青蓮心想自己果然沒猜錯,這林子裏确實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存在。

雖然原著中描寫的不算細致,但有一點她記得非常清楚。

原文中,樹妖夜襲,江素瑤和女配被同時挾持,男主角因為先救的女配被讀者們罵的很慘,甚至于成了一個污點。

雖然之後原作者有解釋過,女主會驅邪法術,樹妖殺不了她,先救女配只是因為順應劇情設定而已,但似乎沒起什麽作用,女配心機婊的稱號算是徹底坐實,順帶着連男主都差點翻車。

如今她穿進了這本書裏,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保住小命最要緊,畢竟真實經歷和看還是有非常大的差別的,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個非常自私的女子呢。

沈青蓮下意識地往他身旁挪了一小步,柳雲卿似看出了她的害怕,神色愈發顯得溫和,“別擔心,我既然能料到這一切,就有把握降伏它。”

他聲音磁性溫柔,含了幾分安撫氣息,像是撥開雲霧現出的俊秀青山,沉穩而有信服力。

沈青蓮狀似松了口氣,無聲地朝他笑了一下,細膩的肌膚上拈着幾縷不聽話的青絲,顯得有些活潑生動,“青蓮相信公子。”

倆人你來我往的,明明是很嚴肅的場景卻偏偏生出了一縷暧昧的氣氛。

江素瑤在一旁看的有些煩躁。

自從遇上了這女子之後,她才知道柳大哥還有這般溫柔耐心的時刻。

可她又做不出那副嬌滴滴地模樣,扯着柳大哥的袖子讓他保護她,這世家女簡直煩死人了,不會武功就乖乖躲在馬車裏不好嗎,偏要出來給柳大哥添亂。

她正想着怎麽樣把人塞回馬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駿馬嘶鳴的聲音。

三人同時一愣,回頭望時,只見原先停在樹底下的馬車被一股妖力拆的粉碎,而那匹馬兒因為來不及逃跑被一團黑色的樹藤緊緊纏住,發出一陣歇斯掙紮。

那馬兒只掙紮了一瞬,便被樹藤拖進了密林深處,地面上留下一灘血跡。

一旁的車夫被這動靜驚醒,吓得撒腿就跑,“救命啊,有妖怪……”

那樹藤拖走馬兒之後又想去撈人,聽到車夫的動靜,便立刻纏了過去。

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逃脫。

離得最近的江素瑤最先反應過來。

“妖孽,休想害人。”

沈青蓮還有些恍惚。

江素瑤便舉着一把降魔劍便急匆匆地沖了上去,月光之下,劍刃寒光閃爍,鋒芒畢現,舞出的招式帶着流光嗖嗖飛出,砸在伸出的藤蔓上,十分暴力。

可惜準頭不太好。

砍第二刀的時候,那空中的藤蔓似有所覺,鑽入地低避開攻擊,又從地面破土而出,勾住江素瑤的腳踝,迅速收緊,不過片刻,她整個人就被樹藤倒吊着挂了起來,跟蕩秋千似的,連那把降魔劍也不知道被抛到哪兒去了!

“柳大哥,救命啊!”

慌亂中她只能向一旁的柳雲卿求救。

沈青蓮在一旁扯扯嘴角,她還是躲遠點比較好,這麽倒吊着太有損她白蓮花的氣質和形象了。

柳雲卿往後掃了一眼,瞥見她的小動作,嘴角微微翹起,随後将一把黃符扔進她懷中,細心叮囑道,“躲好,別讓自己受傷。”

沈青蓮忙不疊地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放心放心,她肯定會躲的好好的,誰受傷也不能讓自己受傷啊。

柳雲卿這才收回目光,勉強鎮定心神,擡手撚訣,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咒,霎那間一把方尺攜着青光掠過,直沖樹妖心腹,逼的樹藤妖往後一退,發出一陣凄厲嘶鳴。

這一擊直逼得那團血霧退散,露出了樹妖的真實面目,沈青蓮偷偷瞧了一眼,差點沒被惡心壞了。那妖怪原本是一棵百年老藤樹,因為殺生食腐致使面目扭曲,心髒中央生着數十張腐爛面皮,個個面目猙獰,試圖擺脫樹妖控制,整個密林怨氣沖天。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踩中一根粗藤,心中不妙,剛想轉身逃跑,那根樹藤就跟長了眼睛似的迅速纏住她的腰身,用力一拽,沈青蓮整個人都被扯飛了。

特麽的,這一把纖纖楚腰,絕逼要青了!

“啊……”

少女尖叫出聲。

那邊江素瑤喊的比她還大聲。

沈青蓮:“……”

好吧,生死之間,面子算什麽,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緊的!

“柳大哥……”

那樹妖發狂似的揮舞着藤蔓,将兩人越纏越緊,沈青蓮都感覺腰被這玩意勒斷了,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只拿着一雙美眸含着點點星光無助又可憐地望着樹底下的柳雲卿。

柳家哥哥,快來救我小命啊!

柳雲卿眉心微蹙,如玉面色變得愈發冷凝。

這妖怪活了上百年頭、又吞噬了不少人類心智,因而變得愈發狡詐,它心知柳雲卿不好惹,自己不是對手,便去捉了兩個法力最弱的,讓他二選一,自己吃掉另一個。

如此算計,着實令人發指!

然而在那猶豫的瞬間,憑空飛來一道淩厲身影,那人一襲白色衣袍,自空中而立,手持長劍,劍刃閃過一道銀光,直朝江素瑤身後的樹妖劈了過去。

霎那間有幾簇火光閃耀,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燒焦聲響。

柳雲卿想也沒想便朝着沈青蓮的方向飛了過去,玉尺所到之處,青光乍現,黑霧驟然散退,那藤蔓自知不敵,将沈青蓮往空中一抛,便想着逃跑。

那白衣男子哪裏肯放過它,長劍一甩,瀉出一道銀光,落刃之處,濺出無數血黑汁液,“想跑?”

男子聲音清冷幽幽,在這寂靜寒夜之中愈發顯得寒氣逼人。

幽州少主

沈青蓮被甩到半空,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眼看着就要摔到地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掠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攬住了她的腰身。

青色的衣袍在空中交纏紛飛。

那雙瑞鳳眼微微上翹,生的清俊無雙。

沈青蓮順勢勾住柳雲卿的脖子,将人摟的緊緊的。

周圍風聲呼呼作響,她鬓間的珠釵被力道沖擊的搖搖欲墜,幾縷青絲自額角瀉開,襯得那張小臉愈發蒼白無力。

“啪。”

柳雲卿往後退了幾步,穩穩落地。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在耳畔響起,伴随着男人的呼吸聲,沈青蓮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美眸宛若秋水,目光潋滟地望着他。

這種眼神……未免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柳雲卿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沈青蓮還有些腿軟,身子虛晃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扶住了她的腰身,像做過了無數次一樣,将人穩穩地圈在了懷裏。

“小心。”

沈青蓮順勢倚在男人的胸膛上,倆人的發絲纏繞在一起。

距離有些過分親昵了。

對方卻毫無意識,只一臉關心地看着她。

“抱歉,我有些腿軟。”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幸好有你救了我,否則我——”

“你沒事就好。”柳雲卿聲音有些低啞,如往常一樣溫和守禮,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般過分親近的距離,于他來說已經逾越了禮法的界限了。

柳雲卿素來以溫和寬容的面目示人,但這般寵溺溫柔的模樣還是第一次出現。

沈青蓮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他,卻只撞進了一雙清俊平和的眼睛,和那眼底的溫柔缱绻。

她眨了眨眼,想要開口道謝,卻突然瞥見他身後冒出一根枯藤,朝着人後背狠狠刺了過去……

“柳大哥,小心!”

沈青蓮驚聲喊出,那樹藤卻毫無停頓,猶如利箭之勢迅速朝着柳雲卿的心髒刺了過去。

空中似有流光閃過。

千鈞一發之際。

“噗呲!”

“噗呲!”

兩道流光猶如箭矢一般疾速劃破蒼穹,帶着雷霆之勢,在天空中劃出兩條金色的流光,猶如破軍之劍,“唰、唰”兩聲,刺穿了那一團濃霧中樹妖的心腹。

“砰、砰、砰!”

混沌之間,那樹妖自體內向外爆出一陣轟隆聲響,青尺和銀劍用力往進一刺,金光陡然閃耀拔長。

妖怪本體被刺穿,那團濃霧頓時消散了一大半,原本争相擺脫樹妖控制的怨魂頓時奮力掙紮起來,一擁而上,将那樹妖剩餘的肢體蠶食殆盡。

那樹妖身死之後怨靈四散,憑着本能妄圖吞噬周邊血肉。

此刻東方天際微明,一縷金色陽光灑進林內,那團陰森鬼氣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陣陣凄厲哀鳴,不出片刻都随着濃霧煙消雲散了。

樹妖一事總算告一段落了。

好在無人受傷。

柳雲卿往後瞥了一眼,沈青蓮回了他一個微笑,撫着胸口一臉劫後餘生的模樣,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不錯。

再一看前方,那白衣男子自空中一躍而下,手裏還拎着一個江素瑤,先前這男子救人時不小心将人扔樹枝上了,這會兒又将人扔了下來,跟扔包裹似的,“砰”的一聲,毫無一點憐香惜玉之感。

沈青蓮目露疑惑之色,心中卻有了猜測,這男人一身白衣,連靴子也是白色的,面容清癯,氣質冷冽,身姿挺拔修長,随身佩戴着一柄君子長劍,料想應該是文中的男配白玉陽了沒錯了。

只是……原文中這場打鬥中可沒有他的身影,如今他卻出現在這裏,看來劇情也不盡然可信了。

地上的江素瑤摔了個屁股蹲,心中一陣惱火。

又想起先前鬥妖時,柳大哥想都沒想就舍她去救了另一個女子,一股酸澀委屈頓時漫上心頭,那股惱火想也沒想便沖着眼前這人爆發了,“你這人好生粗魯,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白玉陽低頭瞥了她一眼,眼神漠然冷冽,“你算什麽香玉?”

這副态度着實算不上好。

“你——”

江素瑤氣的滿臉通紅,這個混蛋男人,他明明就知道……知道…她是個女兒身,先前在客棧他還……

“阿瑤,這位公子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縱然有幾分不是,你也不該對他如此無禮。”柳雲卿蹙了蹙眉,眼底裏有些不贊同。

“柳大哥,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為人怎麽樣,我早上跟你說的那個混蛋就是他啊,就是這家夥弄死了我的引靈雀,還害得我被占了好一通便宜……”

江素瑤咬住了嘴唇,語氣越說越委屈,她一臉兇巴巴的瞪着那男人,那雙杏眼圓潤明亮,雖談不上明豔動人,卻也自有幾分活潑俏皮。

就是……怎麽看都不像個男子。

柳雲卿有些尴尬地移開了視線,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沈青蓮那張面帶桃花的如玉臉龐時有些停頓,他早上在客棧時,光顧着看人了,完全沒聽清她說了些什麽。

他輕微咳嗽了一聲。

沈青蓮順勢差開了話題,“江公子有沒有受傷?”她聲音溫柔,面若瑩玉,盈盈目光映着花影,笑起來好看極了。

江素瑤心中再氣,卻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更何況在柳大哥面前,她也不想留下個無理取鬧且忘恩負義的印象。

“我沒事。”她悶悶地說了句,語氣談不上友好,卻也有些冷淡。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沈青蓮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柳雲卿一眼,只見對方蹙了蹙眉,眉眼間隐約可見一絲不适。

果然哪,男主大人比想象中還要在意她的感受呢。

起碼比在意江素瑤的要多一點。

沈青蓮抿了抿唇,露出一副天生柔弱的樣子。

她正演的開心,身旁卻突然傳來一道不可忽視的銳利目光,她順着視線望了過去,只見男配白玉陽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眼底帶着幾分漠然和不屑,顯然是看穿了她的虛僞和做作。

看穿了又有何妨呢!

沈青蓮偏了偏頭,朝着對方柔柔一笑,把白蓮花的婊氣發揮到了極致。

對方直接撇開臉,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說實在的,能被這人一眼看穿本質,她也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這也難怪,原著中白玉陽出生幽州世族,天性冷傲,接觸最多的便是族內子弟争權奪勢的肮髒手段,她的那點心思手段,在他面前完全是不夠看的。

原著中女配見着白玉陽就像是貓兒見着了老鼠,被怼的毫無反擊之力。

這種人反倒更喜歡性格直來直往的人,因而在文中,他才會愛上個性率真的江素瑤,讨厭虛僞做作的沈青蓮。

所以到最後,他才能在婚禮上毫無負擔地拆穿她的算計,幫助柳雲卿認清她的真面目呢。

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她的目标也不是他。

共騎一馬

此刻天色漸亮,林中魑魅魍魉已逐漸消散,幾人收拾好散落的包裹,準備離開樹林。

白玉陽素來喜歡獨來獨往,此次林中遇妖也是偶然,救人一命純屬無心之舉,再加上客棧中欠了這女人一個人情,便順手救了她一命。

如今人救了,妖也殺了,再待在這兒似乎也沒什麽意思,更何況他一點也不在乎這所謂的救命之恩,于是招呼也懶得打,将人扔下後,轉身離開了。

沈青蓮不急不緩地撿了地上的包袱,将上面的塵土拍打幹淨。

動作溫溫柔柔的,看着便是一副氏族貴女的氣派。

先前打鬥時,她的馬兒被樹妖吞食了,車夫也跑的不見蹤影,如今地上還剩下幾塊拼湊的木板,想走都沒交通工具了。

這倒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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