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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機會!
沈青蓮眨了眨眼,黑漆漆的眼眸映着一汪春水,仿佛星辰墜落。
“沈姑娘的馬車壞了,不介意的話,可以騎我的馬?”耳畔響起的是一道溫潤親和的男聲,柳雲卿将缰繩攏好遞到沈青蓮面前,目光溫柔幹淨,不帶任何私念。
沈青蓮轉過身來。
一股淡淡的藥香掠過她的鼻尖,不難聞的味道。
她擡頭柔柔瞧了他一眼,松軟的長發滑進傾斜的領口,陽光下顯得有些妩媚動人。
少女咬了咬唇,淺顯的齒痕印在了緋色的唇瓣上,有些躊躇地垂了垂眸,“抱歉,柳大哥……”
“我不會騎馬。”
柳雲卿遞過去的缰繩一頓,很快回過神來,頗為溫和地笑了笑,“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忘了姑娘不會騎馬,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與我同騎一匹馬,如何?”
沈青蓮自然是不會介意的。
介意的另有其人。
她不着痕跡往後掃了一眼,女主氣勢洶洶地瞪着他們二人,尤其是看她的眼神,活像她玷污了男主的純潔一樣!
于是她咬了咬唇,點了點頭道,“好,謝謝你柳大哥。”
男人撣了撣袖子,笑容清淺溫和,“不用如此客氣。”
“駕——”
溫順的馬兒被驅使着在她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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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蓮被人扶着上了馬,細眉微挑,慢吞吞握住男人塞到她掌心的缰繩,溫軟的指腹無意掠過對方的白皙手背。
柳雲卿的手指不由自主停頓了一下,瞧了她一眼,女子似無所覺,面色平靜的望着前方。
柳雲卿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只覺得心口癢癢的,好似被只小貓兒撓了一下,頗為失望地收了手,掌心似有些發燙。
他甚少與人這般親近。
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子。
柳雲卿喉結上下聳動了一圈,心跳的頻率有些加速。
他并非……正人君子,邀她同騎一匹馬也是存了自己的私念,他素來思慮周全,又怎會猜不到一個柔弱女子不會騎馬。
只不過……
這般沖動、不理智的自己實在是有些奇怪。
柳雲卿握緊了缰繩。
望着身前的少女,躊躇了片刻,最終彎着腰,以一種極盡溫柔與呵護的姿态将人圈進了懷裏。
熟悉清幽的蓮香頓時在鼻間萦繞,柳雲卿眸光閃了閃,胸口似有一種若無的情緒在悄然成長。
馬兒一颠一簸地上了路。
兩人一前一後,沈青蓮在前,柳雲卿在後,中間還隔了一小寸的距離,似禮法一般不可逾越。
只是……
沈青蓮天生軟骨,這馬背又堅硬無比,不必那馬車來的松軟,坐的人渾身難受極了,不過才片刻時間,她便覺得渾身酸痛乏力,那腰身就跟被抽了骨頭似的,怎麽也坐不住了。
“柳大哥……”
“嗯?”男人鼻間輕輕哼出一聲,溫柔極了。
沈青蓮微微偏着身子,長睫顫了一顫,目光期期艾艾地落在身後那張白皙的面龐上,語氣有些委屈亦有些難為情,“我能靠着你嗎?”
柳雲卿愣了幾秒,有些失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少女微微仰着下巴,額角烏黑的發絲被風吹的來回搖晃。
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女子雙頰微紅,臉上一副溫柔堪憐的神情,柔柔弱弱的,只叫人想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面前供她賞玩才好。
就連那委屈的姿态也動人極了。
柳雲卿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寬容一笑道,“可以。”
少女眸光一亮。
下一秒,一具溫溫軟軟的身子果斷地靠了過來。
柳雲卿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趁着他愣神的時間,對方在他懷裏蹭了蹭,似倦怠的貓兒一般,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停下來不動了。
這是把他的胸口當成靠墊了?
男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扯了扯,牽開一抹溫柔淺淡的笑意。
——————
身後有人騎着馬兒快速從兩人身旁掠過,奔跑的馬蹄踩在地面上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
柳雲卿下意識地擡手擋了一下,确保窩在懷裏的少女不被灰塵嗆到。
這份無意識的呵護讓他有些微怔,他……什麽時候變得這般體貼了?
柳雲卿眸光微暗,撇開視線去追逐身旁掠過的身影,卻只看到一旁江素瑤氣勢洶洶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驅着馬兒跑開了。
嗯……?
他什麽時候得罪阿瑤了嗎?
他為何要這般瞪着他?
隴城趙氏
趙家在隴城算不上頂富,卻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
趙家老爺子早年從商賺取了頗多家産,後借家産廣置家業,從物到人,購買了不少地産田産,又娶了當地富戶的獨女,納了幾房美妾,生了一堆兒女。
沈母便是其中一個庶女。
老爺子生前為人大方,早些年敢拼敢做,又喜歡四處交友,不在乎身份地位,倒是引得不少人的贊賞,雖生性風流了些,但在隴城的名聲也不算差的。
如今趙家是大爺掌家,不僅繼承了其父的家業,還把生意越做越大,可謂是飛黃騰達了。
不過,前些日子趙府出了一樁怪事,趙家四老爺上個月才擡進門的五姨娘前幾日突然暴斃了,死的不明不白的,身上又無任何傷口,趙府人人忌諱,将人掩埋之後,草草了事。
……
這事還是從隔壁茶館店小二的口中得知的。
有人說那趙府最近內宅不安,五姨娘死的蹊跷,去世那晚,有丫鬟看到了一道白影從屋頂飄了出來,之後五姨娘就翻了白眼,一命嗚呼了。
也有人說五姨娘中了詛咒,早些年四老爺性子直,處事不圓滑,走南闖北時得罪了不少能人,民間多盛行巫蠱之術害人,五姨娘這是替四老爺擋了災的……
衆說紛纭,具體真相如何,也只有趙府的人才知道了。
三人随意打聽了一下,便得知了趙府的具體位置。
要說這趙府還真是本地的大戶人家。
這趙家莊園地處遲水街的核心地帶,雖比不得世家貴族府邸的風雅精致,但比起普通百姓家來,那也是相當的低調奢華有內涵了。
沈青蓮和柳雲卿到了趙家門口,卻被守在門外的護衛攔住了。
大戶人家的做派,沈青蓮也是知道一點的,她先是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又将趙氏一族的信物遞給了護衛,然後等着護衛小哥進去通報消息。
那護衛見她長相氣質皆是不俗,一舉一動更是彰顯貴族教養,比趙府養的小姐還要溫柔優雅幾分,只當她是哪位老爺遺落在外的姑娘,也不敢耽擱時間,趕緊進去通報大老爺了。
大老爺便是趙府如今的當家人,聽附近的街坊鄰居說,趙家大爺最是平易近人,且心地善良,對于兄弟姐妹們也是極為敦厚,因而沈青蓮才敢冒然跑過來認親。
畢竟原著中沈母只是一介庶女,身份地位比不過嫡出的子弟尊貴,更何況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古人講究禮數,輕易不會收留外室女的。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霧色朦胧,三人站在屋檐下,忽然聽到裏頭鋪着一層青石板的臺階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一身灰撲撲的衣袍,衣着樸素卻不失體面,腰板挺直,目光矍铄,看樣子應當是趙府管家一類的人。
沈青蓮神色溫和,瞥到管家看見她的表情有些微變化,黛眉微挑,目光掃過,落到他身後的丫鬟身上。
“您就是五小姐的…女兒…青蓮姑娘吧,簡直跟小姐生前長得一模一樣,您出生時五小姐還給府裏寫過信,可惜那時府裏太忙,都沒能給小姐賀個喜。”
“……如今一眨眼,您都這般大了,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老管家搖了搖頭,一副深思感傷的樣子。
沈青蓮象征性地紅了眼眶,倆人客套了一番,管家說明了來意,大概就是趙府家大業大,個把姑娘還是養的起的,只要她不作死、不胡鬧,趙家也不會吝啬那點錢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
沈青蓮挑眉,如願以償的住進了趙府,只不過是以表小姐的身份做客而已。
不過這也沒關系,反正她志不在此,住進趙府也只是她下一步的開始而已。
正事處理完了,老管家目光一轉,落到一旁站着的俊美公子身上,只見這人一身青衣,氣質溫潤平和,雖目光溫柔,卻自有一種不可冒犯的清冷矜貴之感。
多年觀人的經驗告訴他,這位公子必定身份不凡。
老管家當即往前迎了一步,臉上的笑容也恭敬了些,“這位公子……和表小姐是好朋友吧,這一路上多虧您的照顧了,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可先在趙府多居住幾日,也好讓趙家盡一盡東道主之誼……”
他話還未說完,跟在身後的江素瑤便立刻沖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杏眼一瞪,扯着柳雲卿的袖子便往後退。
還有完沒完了,這趙家人莫不是想賴上柳大哥不成?
她虎着臉,開口道,“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就不上門打擾了。”
“哎……兩位公子……”管家有些回不過神,他話還沒說完呢,這年輕人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柳雲卿眉心微蹙,不着痕跡地抽出袖袍,他心中有些不愉,阿瑤今日這是怎麽了,行事如此急躁,實在有失風度。
他朝着沈青蓮的方向颔首致歉,對方回以一笑,溫柔動人,明明是極溫柔的眼,落在他眼裏卻好像少了什麽似的,叫人沒由來的有些失落。
着實怪異的很。
後來他明白了,那眼裏少了一絲眷戀。
拜別趙府,柳雲卿跟着江素瑤一起離開了,倆人此行另有目的,因此也就沒在趙府停留了。
人一走,趙府門前就剩下沈青蓮和管家,以及他身後的小丫鬟了。
沈青蓮在丫鬟的引領下住進了趙府的別院,不得不說,這趙府待客之道還算周到,丫鬟小厮一應俱全,畢竟家大業大,這點資本還是有的。
此時天色已晚,沈青蓮來不及和趙府衆人一一招呼,只湊巧見了府裏的幾位夫人和小姐,之後便回了院子。
她住的院子有些偏遠,要經過一段小竹林,此時夜色漸濃,林內冷風戚戚,聯想到白日裏聽到的趙府五姨娘死去之事,饒是她面上不動聲色,心底也有些毛毛的。
好在路上并沒有發生什麽,沈青蓮進了內屋,丫鬟珠兒上前一步将門窗都關好,然後去院子裏打熱水去了。
沈青蓮瞥了她一眼,燭臺燈火搖曳,将人的背影拉的老長,明明四周窗戶都關的緊緊的,那燭火卻在閃爍搖曳着,将人的背影撕扯的扭曲變形。
看起來……
相當的怪異魔幻了。
你戲弄我
沈青蓮咽了下口水,朝院子裏喊了一聲,“珠兒,你在外面嗎?”
屋外并沒有人應答,院子裏靜悄悄的。
沈青蓮眨了眨眼,努力忽略心頭纏繞的那一抹怪異。
她正想走出去看看,卻聽見“砰”地一聲,原本半掩着的門被風吹的合上了。
沈青蓮神經一緊,腳步下意識一頓,不自覺地蜷縮了手指。
室內燭火搖曳,珠簾被風吹的“嘩啦嘩啦”地響,她擡頭,目光陡然落在珠簾之後的青花瓷板屏風上。
一道瘦小的身影站在那裏,看不清模樣,只隐約辨的清是個活物,那東西佝偻着身子,發出一陣“吭哧吭哧”的咳嗽聲,怎麽聽怎麽怪異。
沈青蓮面色有些發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被桌角絆了一下,連帶着摔翻了一套嶄新的茶具。
這下可糟了。
屏風後的怪物被驚動了,發出一聲怪異尖叫。
然而她這小屋就像是被隔絕了一樣,什麽人都沒有。
沈青蓮此刻也不管什麽茶具不茶具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門邊,用力一拉,卻發現門被人反鎖了,這是怎麽回事?
“珠兒、珠兒,快開門……”
她話剛說完,嗖,陡然感覺身後一陣寒意襲來,像是冰塊貼着人的背脊,頭皮都發麻了,令人毛骨悚然。
沈青蓮猛然轉身。
咦,猴、猴子!?
一張尖嘴猴腮的詭異面目瞬間浮現在眼前,那潑猴笑嘻嘻的盯着她,那眼珠子轉了轉,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又臭又髒的大蛀牙。
真的是滿口蛀牙!
沈青蓮呆了呆,這玩意長的好難看,像一只成了精的猴子……
還有,口氣好重,能不能離人遠點……
少女眨了眨眼,伸出手指輕輕擰住鼻尖,“好臭,你醜到我了。”
“嗤”
突然間,房梁上有人輕輕笑了聲。
那聲音很輕很淺,幾乎微不可聞,但沈青蓮還是聽見了。
而那怪物似乎也聽懂了她說的話,知曉她在嘲諷它,當即有些惱怒,兩人對視了三秒鐘,大眼瞪小眼的,三秒後那怪物猛地捶着胸口,猶如發怒的猩猩一般,猛地朝她撲了過去。
沈青蓮連忙側身閃躲,卻還是避猶不及,被那怪物扯住了發簪,連帶着扯斷了一小撮烏黑的頭發,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這該死的臭妖怪。
可知曉頭發對于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她平日裏最愛護的便是這頭烏黑濃密的頭發了,旁人碰一下都不許,更何況是被人扯斷一小把?
沈青蓮眯起眼,猛地停下腳步,順手抄起案桌上的燭臺就扔了過去,那妖怪約莫是個開了靈智的猴子,閃躲不及,被她砸個正着,滿身的毛發遇到了燭火瞬間就燒了起來。
小猴子吓得驚慌失措,“吱吱吱……”地朝着房頂慘叫着,火光有愈烈之勢,那猴子也不捉弄人了,直直地望着房頂,像是在……求救一般,叫聲愈發慘烈。
沈青蓮眸光閃了閃,看來她沒聽錯,這房裏确實還藏了個人。
約莫是料到自己的蹤影人發現了,也或許是因為不忍那只猴子被燒死,躲在房梁的那人一躍而下,一身白衣盛雪,氣質冷冽。
那人手指翻轉,拿起桌上的一壺涼茶對着猴子便淋了下去,這一澆,火滅了,猴子也禿了,那家夥許是知道自己闖了禍,也不敢再上竄下跳了,一個人蹲在牆角,焉答答地不動了。
“居然是你!”
白玉陽!
沈青蓮目光一轉,逮着人袖子就不撒手了,“我同你無冤無仇的,你鬼鬼祟祟躲在我房裏做什麽,還有這只蠢猴子,是不是你故意派來捉弄我的?”
這番質問吵得人耳朵裏亂哄哄的。
白玉陽皺了皺眉,目光淡淡瞥了人一眼,他本就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更何況夜半三更出現在一個女子閨房,無論什麽理由,結果都是他不對。
咳……
他沉吟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歉,“深夜驚擾了姑娘,是在下的過錯,不過我并非故意躲在你家房頂的,那只猴子也不是我養的,一切都是誤會而已。”
哼,一句誤會就想打消一切。
沈青蓮眯了眯眼,“你說誤會就是誤會嗎?若不是你養的妖寵,這妖猴怎會向你求救?定是你指使它來戲弄我的,先前在林子裏我就感覺到了,你這賊人偷偷摸摸打量我那般久,如今想來是早有預謀的。”
她這般得理不饒人,也不肯聽人解釋,硬生生地将胡攪蠻纏發揮到了極致。
白玉陽眉峰微凜,神情似有些不耐,“你想多了,這靈猴偷了我的玉佩,我一路追尋至此,迫于無奈之下才躲上了房梁,并非你口中說的那樣。”
說完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在下對你并沒有想法。”
“呵,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妖猴只聽你的話,随你怎麽說都行了。你若真是無意闖入,先前那妖猴戲弄與我時,你為何不加阻攔?”沈青蓮一聲冷笑,聲聲質問越發尖銳,硬是将對方怼的說不出話來。
白玉陽盯着沈青蓮,目光幽幽的,心想這女子果然善于僞裝,先前在林子裏一副溫柔的做派,如今沒人了,卻做出這般胡攪蠻纏的姿态,着實叫人惱恨。
他斂着眸,似乎在考慮将人敲暈然後迅速走人的話,會不會更方便一點。
沈青蓮見他不說話,突然笑了,而且是很分明的嘲笑,“怎麽,公子說不出話來了,還是被我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
白玉陽游走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講理的女人。
察覺到對方嘲諷的目光,他忍不住皺眉,然後從腰間掏出一塊奶白色的玉佩遞到她面前,“信不信随你了,我真的只是為了拿回玉佩而已。”
沈青蓮不鹹不淡的,瞥了玉佩一眼,這玉佩看着便像是祖傳一類的貴重物品,她眼尾一挑,将人的玉佩拿了過來,放在手中把玩,“你以為拿個不值錢的破玉,就能說明什麽了嗎,誰知道你這玉是不是從哪兒偷來的?”
對方臉色瞬間一變,下意識地捉住她的手腕,聲音有些清冷地道,“還給我!”
沈青蓮咬着唇,語氣兇巴巴的,“我偏不還你。”
對方力道逐漸加重,她蹙了蹙黛眉,鼻尖慢慢沁出一層薄汗,“唔……好疼……”
少女楚楚可憐地望進那雙冷漠如斯的眼睛裏,對方卻無動于衷,猶如一汪平靜無波的湖面,冷若冰霜。
沈青蓮氣的牙癢癢,心底暗罵這狗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着實可恨。
兩人正僵持不下,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呼喚。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親們,明天的更新會稍微遲一點,大概下午2-3點左右,在這裏先說一聲哈
竊玉為偷
“表姑娘、表姑娘,您歇息了嗎?”
熟悉的女聲從院子裏傳來,沈青蓮下意識扭頭去看。
珠兒提着一桶熱水進了屋,沈青蓮愣了一下,先前這門不是被反鎖了嗎?
怎麽她……輕輕推了一下就開了?
她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露。
只是還未等她開口說話,手腕上的力道突然一松,她回頭去看,原先還站在屋內的白玉陽卻不知何時離開了,連帶着那只禿了頭的猴子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她将玉佩攏進掌心,視線落到了珠兒身上。
少女一身綠色婢女服飾,年歲雖小,力氣卻蠻大,一桶熱水拎起來毫不吃力,姿态看上去也頗為閑适。
沈青蓮勾了勾耳邊的長發,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先前這門我怎麽都打不開,是你鎖起來了嗎?”
珠兒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雙帶着點嬰兒肥的臉頰鼓鼓的,看起來極為無辜的樣子,“表姑娘說什麽,珠兒有些聽不懂,這門一直都是這樣啊,并沒有鎖呢。”
這副疑惑的表情看上去不似作僞。
沈青蓮只覺得有些怪異。
正疑惑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呀――”
“這茶具怎麽碎了?還有這燭臺,怎麽都倒了啊?”
沈青蓮打量着她的神色,珠兒不解地望着她,片刻後,她收回目光,柔聲道,“屋裏太黑,我走路時不小心絆了一下,不慎打翻了茶具和燭臺。”
珠兒點頭,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後才想到了什麽似的,圍着沈青蓮轉了一圈,“原來是這樣,那姑娘您沒摔傷吧?”
沈青蓮抿了抿唇,含笑道,“不小心扭了手而已,并無大礙。”
她說着揉了揉手腕,面上是一副溫柔堪憐的神情,柔弱至極,心底卻在暗罵那白玉陽下手不知輕重,手腕鐵定是紅了。
珠兒聞言立刻擡頭去看,沈青蓮刻意擋了一下,小丫頭眼眸一轉,露出兩顆小虎牙,“沒事就好,奴婢待會兒再多點根蠟燭吧,省的姑娘起夜又被絆倒。”
“對了姑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您先去沐浴吧,外面的事就交給奴婢來處理就行了。”
“好。”
沈青蓮的指尖劃過掌心那塊乳白色的玉佩,搖曳的燭火在她臉上映出深色的陰影。
珠兒利落的将一地的茶具收拾好,臨出門時望了屏風後的沈青蓮一眼,然後才離開了。
沈青蓮望了她良久,待那道身影消失不見後,才前去梳洗。
室內歸于寧靜。
不過片刻,白茫茫的霧氣就籠罩了整個浴池,屏風後不時撩起一陣水花跳躍的聲音……
沈青蓮披散着一頭墨色的發絲,懶散地浸在浴池裏,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這一路上風塵仆仆,唯有此刻是最舒适的了。
她指尖摩挲着那塊從男配手裏搶來的玉佩,眼尾被熱氣醺的微紅,此時墨發披散,雪膚玉貌,端的是人間絕色。
“咝咝……”
一陣極細微的小貂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沈青蓮擡頭望了過去,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她擺放換洗衣物的地方。
那兒并沒有人,沈青蓮眯了眯眼,借着燭火這才看清衣物裏面纏着一只雪白的貂兒,正在裏面胡亂拱着,似是被衣服纏住了方向,找不到出來的路了。
啧,自投羅網的小家夥。
沈青蓮伸手,将衣服解開,然後拎着小東西的尾巴提了出來,“居然是只好色的小雪貂兒。”
“咝咝咝……”
小東西被倒提着,身上白花花的絨毛瞬間全都炸開了,兩只前爪在半空中胡亂的揮舞着,像是收到了某種驚吓。
沈青蓮被這副滑稽的動作逗樂了,順手将玉佩丢在衣服上,然後将貂兒抱進懷裏,“幾日不見,肉質倒是肥美了不少。”
“貂兒呀貂兒,你說是紅燒好吃還是清蒸好吃呢?”
“……”
話音剛落,沈青蓮似乎從這只貂兒的臉上看出了那麽一絲絲人類憤怒的神情。
一人一貂對視了好幾秒,雪貂的臉上逐漸漫出了一層紅暈,明明是只動物,卻偏偏學着人類一樣,舉着兩只爪子遮住了眼睛。
這雪貂真成精了啊。
沈青蓮心中驚奇,不過細想這也挺正常,想來那只靈猴都會戲弄人類,雪貂害羞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約莫是被人類飼養久了,因而也開了些靈智。
沈青蓮将雪貂放開,那小東西就跟喝醉了酒一樣,四肢都站不穩了,見她要起身,整個貂身都顫了一下,然後急匆匆地往外跑,結果一頭撞了柱子,把自己給撞暈了。
沈青蓮:!!?
她有這麽可怕嗎?
——————
而另外一頭,注定有人徹夜難眠了。
無人知曉幽城少主白玉陽自小會分魂之術,可以将自身一縷精魂分至動物身上,然後操作他們為自己驅使。
這只雪貂身上便附了一縷白玉陽的魂魄,他本意是想将玉佩拿回來,卻不曾想這女人正在沐浴,他一時受驚有些腿軟,不慎她捉住了,還被抱進了懷裏……
不用想也知道……
那畫面……
簡直太令人羞恥了。
這位年輕的少主自小家教嚴格,對于風花雪月之事更是知之甚少,這般刺激的畫面實在太有沖擊力了,他整個身子都快被燙熟了。
少主暈乎乎地在自己屋內醒來,兩管鼻血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他用力地甩了甩了腦袋,想将先前的畫面去掉,然而那畫面卻像是刻進了腦海裏一樣,怎麽都去不掉了,反倒是鼻血流的更歡快了。
情窦未開的少主大人當夜就做了一場十分香豔的美夢。
夢裏霧氣缭繞,少女在水中嘻戲,雪色**在他掌下生出妖嬈旖旎的顏色,墨發披散,媚态橫生,猶如午夜綻放的妩媚紅蓮,極具誘惑和殺傷力。
到了第二天早上,年輕的少主大人醒了,他一掀被子。
然後就……發現兩.腿之間似乎有那麽一絲異常。
shi了……
好像…還有點zhong。
作為一個成年人,少主大人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麽。
只是令他羞惱的是夢中的對象,為何會是那個女人?
咳咳咳……
年輕的少主大人死死揪住被子,一副被妖女禍害了的模樣。
身體的反應令他心裏湧出莫大的羞.恥感,那張白玉似的臉龐紅的跟只煮熟的螃蟹似的,尤其是那雙瑩潤的耳垂,紅的快要滴血了,簡直都無法擡頭面對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4 19:04:12~2020-01-15 21:35: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拾光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什麽陰謀
在趙府居住了幾日,沈青蓮倒是認識了不少新人。
因着這副溫柔的性格和出色的容貌,沈青蓮在趙府中頗受小厮婢女們的歡迎。
住進趙府的第四日,四老爺那邊傳出了一樁喜訊。
聽廚房采買的小六子說,今早盧家差人來求親了,求娶的是四老爺的獨女,原本是喜事一樁,結果四老爺死活不肯同意這門婚事,兩家人談論了很久,婚事最終還是敲定了,定在了下月初六。
日子倒是好日子,只是這時間未免也太趕了些。
因而在盧家人離開後,四老爺破天荒的摔爛了一套最喜歡的白玉瓷盞。
這副姿态擺明了是不太樂意的,只不過迫于無奈,不得不答應了這樁婚事。
要說這城北盧家也是隴城大戶,兩家門當戶對,又有兒時定下的紅紙契約,按理說四老爺不該這麽排斥的,畢竟盧家獨子今年二十又一,樣貌、人品皆是上等,配四房獨女是綽綽有餘的。
卻不知為何,四老爺下午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帶着四夫人都被他怼了好幾句。
——————
到了第二日早上。
沈青蓮到了主院,迎面正好碰上了氣勢洶洶的四老爺。
對方剛走到門邊,餘光瞥見個秀麗細致的人影,眼皮子一掀,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沈青蓮連忙颔首拜了一禮,端的是一副溫柔賢淑的美好姿态。
對方略一颔首,然後快步離開了。
沈青蓮望着那逃離似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莫非這四老爺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虧心事嗎,否則怎麽走的這樣快?
跟見了鬼似的。
就在此時。
院內石板小道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過來了。
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厮,模樣看上去倒是挺機靈的。
沈青蓮一見這中年男子的架勢便知道了,成熟穩重,只有上了年紀的一家之主才有這樣的氣勢。
趙家大爺看到門口站着的沈青蓮,目光溫和寬容,倒是沒有半分疏離冷漠,想來是個比較平易近人的長輩。
就是不知道,這位大老爺找她所為何事呢?
沈青蓮屈着膝盈盈拜了一禮,細聲細語道,“青蓮見過舅父,這些日子叨擾您了,承蒙您的照顧,青蓮如今總算有個家了。”
少女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女兒嬌态十足,她模樣出色,又天生性格溫柔,行事大方,叫人見了便心生歡喜,實在生不出一絲厭惡之感。
趙家主點了點頭,欣慰地捋了一把山羊胡,揚聲道:“嗯,住的習慣就好,你母親生前吃了不少苦,如今你回到趙家,舅父自然不會再讓你受苦的了。”
“多謝舅父憐愛。”
沈青蓮應聲微笑,一副溫柔懂事的模樣。
兩人閑聊了片刻,趙家主又問了她的生辰和年歲,然後叮囑她把趙府當做自己的家就行了,不用那般拘束,都是自家人,沒什麽可見外的。
沈青蓮笑着應了。
趙家主又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情,之後便有事離開了。
說起來,這趙府大爺也真是奇怪,将她喊來居然真的只是問了一些飲食起居上的事情。
莫非是她多想了,這趙府真的只是關心她的生活而已。
沈青蓮帶着疑惑回到院子,珠兒正在曬茶,這茶葉是四小姐送的,前天夜裏下了點小雨,茶葉受了潮,曬一下可以防止發黴。
見她進門,珠兒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迎了上來,态度十分熱情。不得不說,這有人伺候的生活确實挺好的,怪不得奴隸制度能夠存在幾千年,想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珠兒淨了手,泡了杯新茶遞了過去。
沈青蓮解下披風,慢悠悠地接過熱茶抿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恬淡的笑容,“珠兒這泡茶的手藝真好,不知是跟誰學的?”
小丫頭歪了歪頭,露出一對小虎牙,“是四小姐教我的呢。”
提到四小姐的時候,珠兒的語氣明顯非常尊重,圓圓的臉蛋上透露出一種感激和在意的神情,“四小姐會的東西可多呢,奴婢自幼跟在小姐身邊,耳濡目染只學了一點皮毛而已,比起四小姐來,還差的遠呢。”
四小姐?
四老爺的獨女?
下月初六就要嫁給盧家公子的那位。
沈青蓮撣了撣袖子,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狀似無意的提了一句,“聽珠兒的語氣,四小姐似乎待你很好,不過,你為什麽會願意跟着我呢?”
“自然是因為…四小姐要出嫁了,需得跟着年長的婆子們學習規矩,而奴婢礙手礙腳的,就被分配到外院了。”
這理由聽起來是不錯,只是沈青蓮卻不大相信。
雖然掩飾的極好,但這丫頭心思明顯不在她這兒,方才她提起四小姐時,這丫頭眼底的尊敬和歡喜明顯不似作僞,就是不知道,她肯待在她身邊到底有什麽目的?
看來這趙家的水,也挺深的。
沈青蓮吃了一盞茶,已有些犯困了,她用手背擋在嘴前,秀氣地打了個呵欠。
一旁的珠兒很有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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