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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 一般人毫無還擊之力,一百個羅剎教長老加在一起還不夠這厮塞牙縫的呢。

活着的人瘋狂逃命,好在羅剎将軍一劍掃過之後換了個方向, 朝着另一面進攻去了,沈青蓮趁此機會爬了起來,跌跌撞撞混在人群中一起逃命。

“轟隆隆――”

混亂不堪的墓室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

沈青蓮扭頭一看, 當即臉色都吓白了,身子像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那羅剎将軍一通亂砍, 不慎将七根盤龍柱斬斷了兩根,合抱粗的巨石柱子朝着她的方向倒了下來,波及甚廣,叫人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白影自墓口一躍而起,他足下一點便是掠出了數十米,幾下便飛到她身前,一手摟住她的後腰,用力抱緊,另一只手執長劍,自柱身上下劈開。

“嘭――”

盤龍柱應聲裂開。

灰塵滾滾的墓室內瞬間彌漫着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嗆得沈青蓮呼吸不暢。她雙手緊緊揪住對方胸口的衣服,伏在人身上劇烈的咳嗽着。

白玉陽見狀,眉心細微擰了擰,而後伸出一只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周圍風聲呼呼作響,沈青蓮發髻散亂,白色發帶被風吹的搖搖欲墜,額角散下幾縷黑發,她擡起頭,眼眶發紅的望着他。

“是、是你,白…白公子……”

這模樣看上去确實有些凄慘。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稍稍移開視線。

身後傳來一陣空氣撕裂的聲音,挾着殺氣騰騰的劍氣,白玉陽飛身躲過攻擊,一抹雪光自劍身炸開,兩劍相抵,周圍發出一陣“轟隆”巨響。

那羅剎将軍生前也是好勇鬥狠的人,如今死後卻也保留着這份好鬥的意識,察覺到眼前這人能力夠強,便放棄追殺一群逃命的教衆,只盯着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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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陽将人小心放下,吩咐她仔細躲好。

而後飛似得沖向那屍将,兩人纏鬥起來,四周砂石橫飛,殿內照明的長明燈被勁風撲滅,蟠龍石柱被劍氣絞碎成齑粉。

那屍将刀槍不入,劍刃砍在肉身之上也不過留下一道淺淺白印,且那屍将經歷過戰場磨練,一招一式皆為取人性命,下起狠手來不留絲毫餘地。

須臾片刻,白玉陽便被擊的連連後退,逐漸落入下風。

但他不能退,他身後是沈青蓮,若是他退開一步,身後那人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異像突生,空氣中射來一道金色咒文,那屍将腳下起了一道驅邪陣法,空氣中五行元素似被撕扯到了極點,剎那間勾勒出一道五芒封印。

“砰砰砰――”

封印在屍身上不斷聚攏壓縮,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金色織網牢牢困住了強大的身軀,動彈不得,屍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聲,試圖沖破封印。

趁此機會——

白玉陽和柳雲卿二人對視一眼,各自舉起兵器,一前一後,同時刺入屍将胸口,霎那間血氣翻湧,一團紅色腥霧在其周身炸開,屍将哀嚎一聲,身軀扭動了好幾下,最後倒地不動了。

周圍只剩一片廢墟,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只有沈青蓮和江素瑤等人了。

兩人愣了好半晌才發覺過來屍将已經死了,沈青蓮眨了眨眼,一路小跑到兩人身旁,“白公子,你有沒有受傷?”

白玉陽将長劍收回劍鞘,目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沒事。”

一旁的柳雲卿緊緊盯着沈青蓮,沒有說話,但唇角微不可見的抿了抿,沈青蓮和他在一起相處了那麽久,自然知道這人有些不高興了。

不過她并未在意。

倒是一旁的江素瑤逐漸反應過來了,抓着柳雲卿的袖子來回打量,“柳大哥,你沒事吧?”

柳雲卿不着痕跡的拂開她的手,低低道了句,“我沒事。”

然而目光依舊膠着在某人身上。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青蓮轉過身,還沒等她開口說話,這男人便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将人牽到身前,“你受傷了。”

眉心微不可見的擰了擰。

柳雲卿輕輕撥開她破裂的衣衫,露出胳膊上一處紅腫結痂的傷口,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淺色的錦帕,正打算替人包紮一下傷口。

就在此時,異狀突生――

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将突然彈起,龐大的身軀猛然撲向距離最近的沈青蓮。

柳雲卿本能将人摟進懷裏,而後舉起青尺刺入屍将腹中,瞬間皮開肉綻,那屍将口中吐出一口黑色屍氣,由于距離過近,柳雲卿來不及避讓,那口屍氣撲面而來,直沖他的雙眼。

霎那間——

柳雲卿只感覺眼眶一陣劇烈刺痛,仿佛有銀針刺入一般,腦袋一陣暈眩,身前的屍将再要攻擊,一旁的白玉陽反應過來了,長劍揚起,動作淩厲流暢,将屍身一劈兩段。

屍氣沖入面門,柳雲卿有些站不穩了,手中青尺“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然而懷裏的人卻依舊抱得緊緊的,他用力甩了甩腦袋,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氣體在眉眼之間來回沖撞,猶如烈火灼燒一般,疼的人有些受不了。

他單手捂住眼睛,有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他踉跄着往後退,只聽到耳畔一直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柳大哥,你醒醒……”

柳雲卿偏着頭,嘴唇動了動,他努力睜開眼睛,卻怎麽都睜不開,模糊之際牽扯出一個心心念念的名字,“青青……”

之後便徹底失去意識了。

————————

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後的事情了。

頭疼欲裂!

胸口發悶,身上仿佛有塊千斤巨石壓着,叫人動彈不得。

柳雲卿往下摸了摸,一顆毛絨絨的腦袋緊緊貼在胸口處,睡得很沉。

他伸出手指細細摩挲着對方的臉頰,細膩的觸感有幾分熟悉,男人唇角彎了彎,輕輕喚了聲,“青青……”

他很喜歡在這種無人的時候親昵喚她小名,這會讓他有一種她是屬于他的親密歸屬感。

細微的撫弄讓女孩清醒了過來,垂落的長睫似蝶翅一樣在他掌心顫了顫,少女緩緩睜開眼睛。

他似有所察覺。

貼在臉頰上的指尖微微顫動了一下。

有些緊張的收回手,像兒時做了壞事時被大人當場抓住了一樣,害怕她會因此不高興。

卻不料,對方一把握住他往後縮的手指,往前扯了扯。

“柳大哥,你終于清醒了。”沈青蓮先是一愣,繼而流露出驚喜的神色。

柳雲卿笑着回握住那根溫柔青澀的手指,語氣裏似有些疑惑,“怎麽了,我睡了很久嗎?”

沈青蓮深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溫和,“不,也不算很久,只是我很擔心你,柳大哥醒來了就好。對了,柳大哥你餓不餓,我去幫你拿些吃的來?”

這人昏睡了三天,幾乎沒吃過什麽東西,此刻烏發淩亂披散,膚色蒼白,看着便有一股清冷脆弱的精致美感。

她站起身,松開了他的手正要往前走。

身後那人卻拉着她不放了,唇角抿了抿,“算了,還是不要麻煩了,天色都這麽晚了,而且我并不怎麽餓。”

天色晚了?

沈青蓮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時正值晌午,天還亮着,哪裏算晚了?

她轉過身,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對方似無所覺。

遲緩地偏了偏頭,忽然問道,“青蓮,屋內這麽暗,為何不點盞燈?”

沈青蓮伸出去的手指一頓。

猶豫了好久,她嘴唇動了動,“柳大哥,現在是白天……”

空氣中逐漸沉默。

柳雲卿低了低頭,伸手在眼眶周圍碰了碰,痛感已經沒那麽明顯了,只是……他好像看不見了?

瞎了嗎?

男人面色蒼白,嘴唇抿的緊緊的,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似乎有些無措。

沈青蓮呼吸有些急促,她湊近床沿坐了下來,雙手捧起他的臉龐,小心翼翼的安撫着,“柳大哥,你先別擔心,興許…這只是暫時的呢……”

對方撫上了她的唇,清淡地“嗯”了聲。

模樣看上去比她還要冷靜不少。

沈青蓮反握住他的手。

他此刻面容平靜,神色溫和,只是唇色略有些寡淡。

沈青蓮咬着唇,眸光裏有些愧疚,“對不起,柳大哥,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為了救我,你當日也不會被那屍将弄傷的,還毀了一雙眼睛……”

她将對方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你怪我吧,柳大哥。恨我也好,罵我也好,只要你能開心一點,不管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沈青蓮低下頭,将腦袋埋進他的頸窩,灼熱的淚珠滑進他的衣襟,熏的人肌膚有些發燙。

柳雲卿長睫顫了顫,那雙原本溫柔清俊的眼睛此刻漆黑一片。

他雖然看不見了,但還能聽得到,少女哭泣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格外明顯。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她的後背,從脊骨滑到後腰,輕輕安撫着,“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你傷害的我,青青乖,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喜歡我

“可是…都是因為我, 柳大哥才會受傷的啊!”沈青蓮心疼地喊出聲。

“要是…你…以後都看不見了,青蓮會內疚一輩子的。”她仰起頭,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眼,又擔心會弄疼他, 滿臉愧疚的收了手。

柳雲卿低頭, 原本溫潤明亮的眼睛像是覆了層蠟, 此刻空洞無神, 什麽都看不見。

他有些怔住。

後悔嗎?

一點也不。

他比誰都清楚, 自己骨子裏是個多冷漠多自私的人,沒人強迫他在遇到危險時一定要以身去擋, 更沒想過自己會因此失去一雙眼睛。

倘若那日的事情重演一邊, 他或許…還會那麽做。

所以……

柳雲卿輕嘆了口氣, 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而後笑了下,“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不需要自責。”

他的目光柔軟至極。

沈青蓮睫毛輕顫,作出一副自我厭棄的樣子,“可是,為什麽呀,青蓮只是一介孤女, ……柳大哥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聲音軟軟的,有些不解,因為哭泣帶着些沙啞,輕飄飄的, 好似長了腿一般要往他耳朵裏鑽,勾的人心癢極了。

柳雲卿忍不住捏緊手指,“因為是你,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倘若換了旁人,便不會如此了。”

這算是表明心意嗎?

沈青蓮無意識的貼近他的臉,她伸手去扯他的衣襟,呼出的熱氣不經意間噴灑在男人的唇齒間,男主大人往後退了退,有些不自在的別過了臉。

他、他并不是為了這種事,才選擇那麽做的……

男人耳畔有些微紅,身子繃得僵直。

這副模樣明顯是緊張了。

沈青蓮猶豫了半刻,伸手去摟他的腰。

男人腰身勁瘦,由于常年習武的原因,對于她人的觸碰格外敏.感,此刻他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又因為大病初醒,顯得格外清瘦脆弱。

她指尖巍巍顫顫地貼近他的肌膚,猶豫了好久,最終似下了某個決定,攀扶在他胸口處,宛如一枝柔弱無助的青澀海棠,待人采折。

她咬着唇,難堪極了,“柳大哥,只要你能開心一些,你想要什麽,青蓮…都可以給你。”

暗示不言而喻。

柳雲卿抿緊了唇,他明顯感受到貼在肌膚上的手掌在顫抖,她在害怕,明明那麽怕,卻還是肯這樣……

她到底怎麽想的?

心裏……到底到底有沒有他?

柳雲卿精準抓住那雙柔軟的手掌,猛地翻身,将人抵在身下,雙腿跪伏在她腰身兩側,呼吸有些急促。

他嗓子有些沙啞,低聲詢問着,“我要什麽,都可以?”

他烏發從肩上滑落,堪堪落在她頸窩處,兩人衣衫交纏,距離近的有些過分。

少女明顯慌亂了一兩秒,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是、是的,只要柳大哥高興,要…要做什麽都可以。”

然而,身子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他輕“呵”了一聲。

眸光突然變得有些清冷,俯身湊近她的頸窩處,正要觸碰……

少女猛地閉眼,身子緊崩成了一條直線,柳雲卿雖然看不見了,但他依然能感受到身下少女的緊張和害怕。

他擡起手,輕輕撚住她的下巴,“把眼睛睜開。”

沈青蓮怔住,呆呆望着他,“嗯?你…怎麽知道我閉眼了……”

“猜的。”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定然十分可愛。

男人笑了下,半張臉掩在發絲之下,嗓音有些溫柔。

沈青蓮眨了眨眼,不知道這人為何變得愉悅起來了,明明先前還很生氣的,怎麽突然就不生氣了?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膚,從下巴滑到頸窩,一直滑到她的胸口處,最終停了下來,目光幽幽地盯着人,“我想要你,要你這個人,你的全部,而且我很貪心,人我要,心也要,你肯不肯給?”

沈青蓮挑了眉,心想這人果然很貪心。

她沉默了片刻,作出一副猶豫的神色,而後反握住他的手,“柳大哥,你、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我現在……現在…還做不到……”

被這番突如其來的表白吓得有些慌亂,她變得語無倫次的。

柳雲卿無奈嘆氣,在人眉心輕輕碰了碰,溫柔極了,低聲道,“分明很怕我,為何還敢送上門來,不知道男人都是野獸嗎,最喜歡吃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女子了。”

沈青蓮瞪圓了眼睛,呆呆望着他,“那柳、柳大哥也是野獸嗎?”

男人溫柔一笑,“你要試一試嗎?”

吓得少女一把推開他,飛快跳下床,捂着通紅的臉頰飛似得逃到了門邊,“柳、柳大哥,我先去幫你看看藥好了沒有,待、待會兒再來看你……”

少女一溜煙跑沒影了。

留下柳雲卿一人在屋內,他倚着床榻輕輕笑了,笑聲在胸腔內起伏回蕩,宛如明月清風,溫柔極了。

沈青蓮出了院子,前方有一條略顯曲折的長廊,四周是一片栽了桃樹的區域,此時正值春夏,桃花開的格外爛漫。

她低着頭往前走,發絲有些淩亂,匆匆忙忙的,好像後頭有只狼在追趕一樣。

白玉陽從對面走過來,看她低着頭從自己身旁經過,卻沒有打一聲招呼,薄唇抿了抿,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對方的腕子。

沈青蓮被人拽住。

猝不及防的。

差點就撞上了他的胸口,好在對方扶了一把,她才沒摔倒。

“喂,你這般慌慌張張的做什麽,有人在欺負你了?”青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她略顯淩亂的發絲,眉心微不可見擰了擰。

他這回握着少女的力道剛剛好了,不輕也不重,也沒有弄疼人。

沈青蓮慢慢擡起頭來,這才發現眼前這人是誰,她站穩了身子,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是你呀,白公子。”

對方清淡地“嗯”了聲。

握着人的腕子不肯松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少女軟軟地瞧着人,而後才搖了搖頭,“白公子多慮了,并沒有人欺負我。”

“哦。“

“那你為何……算了。”

少主大人“啪”地一下松了手,唇線抿的直直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她的發頂上,既然沒人欺負她,為何見了他也不打聲招呼?

他心裏怪怪的,有些不大高興,卻也知道這氣不該對着眼前這人發洩。

于是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側了身體,正打算離開。

身後那人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等一下,白公子。”

他身子頓了頓,唇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翹了翹,而後轉過身來看着她,“什麽事?”

對方手上拿了塊玉,遞到他眼前,“公子,這玉還給你。”

她微仰着頭,眼裏露出一些歉意,紅薄的嘴唇輕輕開阖着,“真是抱歉,先前太過匆忙,一直都沒來得及給你,白公子不要怪我才好。”

聽到這番話。

他視線落在對方柔軟的手掌上,掌心的肌膚白皙瑩潤,上面擱着一塊上等的羊脂玉,他靜靜看着,嘴唇抿的緊緊的,并沒有伸手接過那塊玉。

“白公子,你怎麽了,怎麽不接着……”

沈青蓮眨了眨眼,聲音吶吶的,在對方逐漸變冷的神色中,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少主大人唇色有些淡薄,他伸出手托住她的手掌,用力握緊,然後――

将那塊玉推了回去。

“不要了,送給你,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你喜歡的話就留着,不喜歡就扔了吧。”

語氣倒是冷漠的緊。

只是……

我信你個鬼哦。

不值錢?

沈青蓮低下頭,有點無語地看着掌心的玉佩,這難道不是你的傳家寶哦,說扔就扔,有錢還長得帥就了不起哦。

外頭春風乍起,偶然幾片花瓣落到少女的發絲上。

她稍稍掙開他的手掌,有些不大自在的後退了一步,“白公子,這不太好吧,這是你的東西,還是你自己留着……”

她話還沒說完,對方便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不要。”

好特麽任性哦。

沈青蓮無奈擡起頭。

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相當強勢,她一退再退,直到最後抵上了廊檐下的一根柱子上,這人才停了下來。

她臉頰兩邊漫上紅暈,眼眸裏漾起一層含羞帶怯的水霧,“白公子,你、你別再靠近我了。”

少主大人眸光閃了閃,他微仰起身子,輕“哼”了一聲,“那你把玉收回去。”

“可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少女軟軟擡起頭,眸光水潤潤的,少主大人指尖摩挲了下,想偷偷碰一下。

“我不想要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

他說這話時沒有絲毫猶豫,沈青蓮頭一次被人逼着收禮物,這種感覺相當罕見。

餘光瞥見他那副冷冰冰又拽的不可一世的模樣,沈青蓮眨了眨眼,心中突然起了個壞念頭。

她咬了咬唇,目光游離着,不敢看他的臉,“白、白公子,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哈?

瞬間,從上到下,少主大人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你…不知羞恥!”

他氣急敗壞地拂開袖子,只覺得整張臉都快被燙熟了。

“我喜歡你?”

開什麽玩笑?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可是幽州少主,家中美眷無數,有權有勢,喜歡誰不好,為什麽偏偏喜歡你?況且你有什麽好的,皮膚那麽白,眼睛那麽大,嘴唇還那麽紅,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我才不!

才不才不才不…喜歡你呢。

瞧人氣成這副模樣,沈青蓮露出抱歉的神情,“你先別激動,都是我……”

“我才沒激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激動了!”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人粗暴打斷。

沈青蓮眨巴着眼,他這樣子,哪裏看着不像激動的樣子了?

少主大人兇巴巴瞪了她一眼,臉上的紅暈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指尖顫了顫,“我告訴你,我家中有七房美妾,夜夜聲歡,我經歷的女人比你走過的路還多,逛過的青樓比你吃過的鹽還多,我會喜歡你?開什麽玩笑,不可能的,我才不…咳咳…才不會喜歡你呢!”

沈青蓮呆了呆,“哦”了一聲。

不喜歡就好!

聽她這般敷衍的答複,少主大人心裏窩了一團火,“哼,我知道你不信,不過沒關系,事實會證明的,我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子的。”

後來,事實證明,打臉真香!

少主大人放了一通狠話以後,轉身就要離開。

沈青蓮扯住他的袖子,“哎,等一下……”

那人惡狠狠的轉過身,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等什麽等,我告訴你,似你這般女子我見的多了,你休想誘惑我,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

他話還沒說完,剛轉身――

“硄——”

腦袋撞柱子上了。

沈青蓮有些不忍直視,雙手捂臉,透過指縫瞧着人。

她就是想提醒他一聲,那後面有根柱子,想讓他換個方向走啊。

少主大人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白,暗搓搓瞪人一眼,最後咬着牙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是那背影,怎麽看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治療眼睛

沈青蓮去廚房逛了一圈, 店小二把藥煎好了放在案桌上。

她端着藥進了院子, 還沒進門, 便聽到屋內有人說話的聲音, “柳大哥,你跟我走吧,我知道青州城有一個叫做章之行的神醫大夫, 他的醫術出神入化, 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眼睛的。”

隔着門窗, 沈青蓮并沒有瞧見柳雲卿的神色, 只聽他溫聲道, “江姑娘, 我知你是為我好, 不過我暫時不想去。”

“為什麽啊,難道你不想治好你的眼睛了嗎?”江素瑤立刻着急的問了一句。

柳雲卿偏着頭, 陽光下的男人面無表情, 俊美的好似一尊玉雕。

沉默了片刻,他才低聲道, “不是,原因我并不想說, 不過,我不會跟你走的。”

面對這般固執的男人,江素瑤是又氣又惱,卻也心疼他此刻的遭遇,不忍心說重話傷害他, “柳大哥是怕沈姑娘不高興,所以才不願意跟我走的嗎?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的啊!”

“阿瑤!”

男人抿緊了唇,神色間有些不大高興,“弄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我自願的,為她瞎眼也是我自找的,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你不必責怪她害了我。而且,我并不想聽到這類于她不好的話,你若再說,就請離開吧。”

“柳大哥,你、你……”江素瑤猛地擡頭,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原以為柳大哥心善,對于那女人只是同情而已,卻不曾想,他是真的喜歡上了她。

少女揪住裙擺,心底裏到底還是存着幾分希冀的,“為什麽不是我呢,我哪裏不夠好嗎?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就算要喜歡,也該是我才對啊……”

柳雲卿擡起頭,神情愕然又疑惑,“阿瑤,你在胡說些什麽,我一直以為你男子啊。”

男主大人露出一副略顯尴尬的神情,心中受到的沖擊類似于“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讓我喜歡你”的想法,他先前還以為青青喜歡她來着,現在看來,他是真的錯的離譜啊。

江素瑤抿緊了唇,指甲戳到了皮肉,掌心有些刺痛,原來,他一直當她是男子,怪不得……

少女強忍心中酸澀,上前一步,“我不管,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等你治好了眼睛,你再去找她不也是一樣的嗎。”

她心裏到底存了幾分私念,她知道柳大哥最是心善,也最記恩情,倘若她真的治好了他的眼睛,他不會棄她于不顧的。

柳雲卿忍不住皺眉,言語之間有些不耐,“我說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江素瑤嘴唇動了動,想再說些什麽,但看到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知一時間是說服不了他的。

于是深吸了口氣,想着明日再來說一遍,反正他一日不同意,她便一日來說一遍,她就不信還打動不了他了。

她吸了吸鼻子,點頭說着,“那好吧,柳大哥先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聽人走的遠了,柳雲卿這才松了口氣,對于阿瑤,他真的半點想法都無。先前她扮作男子時,他也并未對她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何時對他存了這份心思的?

男人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無奈。

又過了片刻,聽不見窗後躲着的少女的動靜,柳雲卿忍不住開口,“聽夠了的話,還不肯出來嗎?”

沈青蓮扯了扯嘴角,她還不是怕他尴尬嗎。

少女邁着小碎步進了屋子,将托盤放在了案幾上,然後将瓷碗遞到他手上,“柳大哥……是怎麽知道我躲在附近的。”

柳雲卿笑了下,接過藥來一飲而盡。

然而這其中的濃郁澀味還是讓他忍不住皺眉,連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

“張嘴。”少女湊近他,一雙玉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什麽?”男人茫然地擡起頭,不知她想幹什麽,然而身體卻本能似的聽從了她的命令。

沈青蓮從腰間零食袋裏掏出一顆蜜棗,迅速塞進男人的嘴裏,粉潤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舌頭,男人下意識地咬了咬,清甜軟糯的滋味瞬間在口腔沒彌漫開來。

苦澀逐漸被壓制。

少女溫柔地抹去對方唇瓣的褐色藥汁,笑着問道,“還苦嗎?”

柳雲卿低下頭,心跳有些加速。

“很甜,不苦。”

“那就好。”少女眯着眼睛笑了笑,像一只乖巧聽話的貓兒,在他身旁坐下,“柳大哥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躲在窗下偷聽的呢?”

男人側過頭看她,雖然什麽都瞧不見,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

他笑了下,有些溫柔,“我只是瞎了,又不是聾了,而且眼睛看不見之後,聽覺反倒變得敏銳不少了。至于你那慢吞吞的小碎步,我自然是聽得出來的。”

沈青蓮“哦”了聲,臉上有些笑意。

她笑他便也笑,兩人相顧無言。

空氣中再度恢複沉默。

沈青蓮頓了下,而後睜着一雙明豔動人的美眸,格外認真地望着他,“柳大哥……為何不肯随江姑娘一起去青州醫治眼睛?”

她這話問的猶猶豫豫的,生怕他會因此不高興一樣。

柳雲卿忍不住湊近她,嘴角微微抿直,“那你呢,你不陪我去嗎?這雙眼睛是為了你才瞎的,莫非你想将這個責任丢給別人?”

“不,我才沒有……”沈青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男主大大了嗎?

“那就你陪我去。”

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沈青蓮眯了眯眼眸,道了聲,“好。”

男人嘴角不自覺翹起,又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太過在意,有些不大好,于是咳了聲,神色又恢複先前淡然,“嗯。”

這男人天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即使說着最不要臉的話,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以後我便是你的……”

“嗯?”柳家哥哥你在說什麽?!

還要不要臉了?

少女愕然看着他,一雙眼睛眨了眨。

男人繼續道,“……責任!”

呼――

原來是責任啊。

少女頓時松了口氣,拍着胸口有些無語地瞅着他,柳家哥哥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大喘氣啊,會吓死人的。

————————

決定要去青州城,便要提前做好準備。

沈青蓮等人做了三日準備,這三日內,柳雲卿的外傷大致痊愈了,唯獨眼傷毫無起色,沈青蓮擔心他路上再受到傷害,便以白綢覆在他眼上,避免光照刺傷瞳孔。

青州城路途較遠,騎馬約莫需要三兩天的路程,這一路上只憑沈青蓮一人自然是不太讓人放心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加上一個受過重傷的瞎子,要是遇到些危險,都沒個能打的人。

所以江素瑤也跟着去了。

沈青蓮倒是不介意,不過某人好像不大高興,問他也不說原因,一個人抿着唇生悶氣。

活像誰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一樣。

到了啓程那日,三人雇了輛馬車和一匹馬,收拾了些必備行囊便直接上路了。

出了青塘鎮時,天才剛亮。沈青蓮額頭抵着車廂睡得昏昏沉沉,一旁的男人不知何時靠過來了,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将人腦袋撥到肩上。

沈青蓮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覺有一只手一直在臉龐上亂動,又癢又涼的,下意識地在他肩窩處軟軟哼着,“唔……柳家哥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呀?”

柳家哥哥胸膛起伏,壓下了心底翻湧的情緒。

哼,知道我生氣,為何還不來哄我?

不知道你的柳家哥哥很容易哄的嗎,你對着人笑一笑,再撒一撒嬌,興許就不氣了呢。

男人紅薄的唇角微微抿着,明明不生氣了卻偏偏板着個臉,伸手去捏她的鼻尖,待人欲要清醒了卻再松開手,如此反複了兩次,就是頭豬也該被弄醒了。

沈青蓮被人欺負的可憐,模糊睜了睜眼,委屈哼了聲,一口咬住了對方脖子,細細磨了磨牙。

那感覺又酥又麻……

柳家哥哥臉頰瞬間薄紅,溫度燙的不像話。

那手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拿起來又放下,慌慌張張的,羞恥極了,“你、你快松口……”

身下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剛才撩撥她的時候怎麽不說話了。

她嘴下稍一用力。

對方悶哼一聲,聲音嘶啞溫柔,怪異極了,“別、別咬了……”

再咬下去…得出事了!

柳雲卿強忍情緒波動,伸手扯了好幾次,又不敢弄疼人,來來回回折騰好半晌,連額頭都冒出了一層細汗了。

把人折騰的夠嗆,沈青蓮終于大發慈悲的松口了。

男主大大頓時松了一口氣,捂着脖子後退,臉上餘熱未散,耳垂紅彤彤的跟只煮熟的小蝦米一樣,哪裏還記得先前為何生氣的事了。

腦海中只剩下那種軟綿綿的觸感,渾身上下都不受控制了,他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這般……這般……撩撥,差點沒把持住。

他心底某處角落爬滿了一種酥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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