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薄醉
祝照戴在頭頂的迎春花是完整的兩朵, 擠着長在一起, 花瓣勾着幾根發絲,于風中瑟瑟搖擺着。
明雲見捏着她下巴的手逐漸收緊, 手指用力到幾乎叫人有些吃痛,而祝照的雙眼睜大, 望向近在咫尺的面孔。
其實這樣近的距離, 她根本就看不清明雲見的臉, 只能看見他桃花眼閉上, 卷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顫動,而滿腔醉意都在唇齒相貼的瞬間, 化成了一灘溫水,游走全身。
明雲見的唇貼上了她的嘴角,他張開口, 并不算溫柔地咬着祝照的下唇。這一吻來得極其突然, 叫兩人其實都有些無措,可內心的沖動欲望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猛獸, 明雲見牽着猛獸的缰繩,根本拉扯不動,只能任其肆意掠奪。
祝照張開嘴, 呼吸困難,雙手緊緊地抓着明雲見肩上的衣服, 深吻讓她喪失一切思考,醉酒叫她渾身發軟,哪怕有明雲見扶着也站不穩。
祝照身子往下滑, 明雲見就步步緊逼,直至她背後貼着冰冷的宮牆,高大的男人才将她困在了宮牆與他滿是蘭花香的胸膛之間。
方才像是奪人魂魄的一吻,再度襲來,這一回明雲見沒有被迫祝照擡頭,而是自己略微彎下腰,附身低頭再度上前,唇舌之間你追我奪,像是一場叫雙方都為之顫栗的争鬥。
祝照的咳嗽聲被抑制在了喉嚨裏,雙肩不住顫抖,她甚至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覺得明雲見的吻太過霸道,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剝了般,心裏甚至産生了一種随時都會氣絕而亡的慌亂感。
直到她眼角都快流出淚水了,明雲見才松開了她。祝照若是再清醒一些便能發現,他們之間不光只有她一個人在瑟瑟發抖,就連明雲見的呼吸也是亂成了一團。
兩道紊亂的心跳聲交錯在了一起,片刻的安靜讓他們二人都冷靜了下來。
明雲見的雙手幾乎支撐了祝照所有的力氣,貼着斑駁的宮牆沒有松懈。
他覺得自己恐怕是有些瘋魔了,才會不顧場合不顧祝照的身體情況,把她按在了宮牆一角強吻,實在是喪失了理智且有失風度,然而這一吻卻叫他心亂如麻,不能自控。
不是不喜歡的。
明雲見自己知道,他不是不喜歡祝照,只是內心有些膽怯,也有些固執,覺得自己不該在這時喜歡上任何人。
他看似豁達,實際上早就在這十多年的官海之中變得越發自私,擅長利用,但他也知道有些利用不是補償了就能彌補的。
索性現在收手,或許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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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若騙了一個人,及時主動告知就只能算作玩笑。”明雲見的唇貼着祝照的耳,眸色深深。他望着祝照的耳墜,放緩了呼吸道:“先前的事,就當做是本王與你開的一個玩笑,可好?”
祝照怔怔地望着明雲見,尚且未能在幾乎剝奪她呼吸能力的吻中找回理智,沒能立刻聽懂明雲見的話。
“長寧,你若信我,便對我永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明雲見甚少對人說出承諾,不可達成之事應答脫口而出,是小人行為,但他說出口的話,必會全力做到。
“你信我嗎?”明雲見的唇貼上了祝照的耳垂,鼻尖掃過她的耳廓:“你信我吧。”
祝照的咳嗽止住了,她道:“我信皇叔。”
“那你還喜歡我嗎?”明雲見仿若誘導,再次問出,這次回答他的,是祝照長久的沉默。
信任她能再給,喜歡卻不敢輕易答應。
明雲見望着祝照的眼,瞧見她眼中混沌的自己,就像是嘗到了對方嘴裏殘存桃子酒的美味,致使他也有些微醺了。
“本王不急。”明雲見道:“本王等你答應。”
重新趴回明雲見的背上,祝照尚不能算是完全清醒,她滿腦子都是明雲見最後那句等她答應,要她答應什麽?回答他,她喜歡他嗎?
祝照沉默,不是因為她不再喜歡明雲見,喜歡的情緒怎能說丢就丢,她不回答,不過是因為她在自己的心底安了一堵牆,将自己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上。
出皇宮的路上,不知多少宮女太監都瞧見了文王背着文王妃,二人親密無間,恩愛得很。除了景華宮裏的人,顯少有人知道祝照是在明子秋那裏喝多了,才會在明雲見的背上趴了小半個時辰。
從宮裏回來之後,祝照就躺在月棠院裏歇下了,或許是因為趁着醉酒大膽,她将心裏許多想說的話都說出口,故而這一夜的睡夢中,沒有任何不适難安。
次日一早,祝照醒來瞧見月棠院裏的梨花開了一些,她的院子裏沒有桃樹,但有兩棵梨樹,為這偏冷的初春多添了幾抹顏色。
祝照宿醉,醒來時還頭暈眼花,索性今日豔陽高照也無風,她上午就坐在月棠院的梨樹下盤賬,繼續喝着府裏大夫配的苦藥。
哪怕祝照是吃藥長大的,也不能習慣藥汁的苦澀。
桃芝見她吃了藥,連忙端上了溫茶給她,祝照喝了一口茶,本是想漱漱口的,結果茶水入口中卻是甘甜的還帶着些許清香。
祝照一怔,打開杯蓋看了一眼。
往日泡的都是茶葉,今日茶杯中泡的是幾朵金銀花與山楂幹,恐怕是放了糖,所以茶水湯色偏紅,味道挺好喝,很快就解了嘴裏的苦澀。
祝照朝桃芝看了眼,問:“這是什麽茶?”
“奴婢也不知。”桃芝笑說:“今日王爺去早朝前,便讓府裏人這樣安排,叫王妃喝完藥後,端這茶來。”
祝照哦了聲,手裏的賬本看不下去,沉默了許久才問:“我昨日是如何回府的?”
“娘娘忘啦?”檀芯誇張地道:“昨日是王爺将您從馬車內抱出來的,您在宮裏喝多啦!”
祝照記得自己與明子秋飲酒的事,也知曉自己喝多了,大約還記得與明雲見在宮巷中說的話,但有些片段模糊,她不能完全回憶起,只知道,她心裏想說的話,大多都借着酒膽說出去了。
或許今日的這杯茶,是明雲見的示好,他聽進了她的話,打算收回自己的利用,祝照覺得自己……應當也要将昨日在小皇帝生辰宴上看見的官員名單寫下給他了。
王府裏每日賬目不多,祝照剛開始接手的時候還有些忙碌,只要熟悉了便輕松許多。
午飯之前她就将這一個月的賬目全都盤完,又命桃芝找來筆墨紙硯,自己坐在寝室的桌旁寫名單,并未讓兩個小丫鬟靠近。
昨日明雲見抱着酒醉的祝照回來之後,檀芯就将信寫了交出去了,那信鴿還沒出文王府,就被小松攔截拔了信紙,與幾個夜旗軍的兄弟們烤了瓜分。因為信鴿太小肉不夠吃,幾個夜旗軍還玩鬧地争奪一番。
昨晚明雲見将祝照帶回月棠院後,府內的夜旗軍統統被叫到書房給了交代。
文王府中不止有蘇雨媚的眼線,光是明雲見查出的,就知道贊親王一條,在廚房打下手,嵘親王一條,在柴房打下手。這幾個都是府裏的老人,平日裏也不出錯,明雲見辦事顯少在自己府上,故而并不在意他們。
不過昨晚明雲見特地交代,府裏外人安排的眼線,在短時日內都要除去,但信照常往外發,莫要叫人看出了字跡。
以前那些人發出去的信,夜旗軍包括小松都有攔截過,瞧着沒問題了才放走,明雲見突下命令便是近日來将有所舉動了。
小松下午在月棠院的閣樓飛檐上曬太陽,将要眯着的時候,祝照突然開口喊他。
小松回頭,便見祝照站在了閣樓下,身後帶着桃芝,手裏挎着籃子,像是要出門。
祝照道:“帶你出去吃糖葫蘆,要不要?”
小松點頭,飛身而下,跟在了祝照身後,又伸手掀開蓋在籃子上的綢布,瞧見裏頭是些瓜果插香,心下一頓,大約猜到了祝照是要去哪兒了。
上回祝照去祭拜父母,是與慕容寬一道。
慕容寬帶她認了路,只是在那兒之後,明雲見于景州出事,祝照匆匆離開京都。再回來京都身體就一直好好壞壞,昨日心裏壓着的石頭終于搬開,她身體也無大礙,大夫說出門散心有益于康健,所以祝照就想着出門去看父母了。
她離開文王府坐上馬車,籃子裏除了瓜果和插香,還有兩枝月棠院內剪下的梨花枝。
祝照記得自己娘親生前喜歡梨花,身上穿着梨花裙,院子裏還種了梨樹,祝照跟慕容寬摘過梨子吃,只是他們摘時梨子才剛長出來,酸澀得掉牙。
馬車行至栖山下,祝照一路慢吞吞地走上去,途中還得歇一歇。
今日天氣的确很好,午後的太陽有些曬人,京都終于趕走了冬末最後一絲寒冷,迎來了暖春。
祝照到了爹娘的墓前,瞧見這處長了許多嫩綠的小草,鋪蓋在了墓碑周圍,看上去郁郁蔥蔥,比年前來時要好多了。
祝照放好瓜果又點了香,跪在墓前安靜了許久,她沒什麽特別的話要與爹娘說的,即便有一些潛藏在心底對朝中權勢之臣的不甘與憤怒,她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叫九泉之下的爹娘不安心。
小松陪着祝照到這裏,總是就待在茅草亭上,微微眯着眼看向祝府奶娘的墓碑,并未靠近,但也不挪開視線。
祝照臨行前,将從月棠院內剪下的梨花枝插在土地裏,枝丫周圍用土鞏固着,以免哪日刮風下雨了,梨花枝倒了下來,不能成活。
從栖山回到文王府,一來一回花去了不少時間,祝照回到府上時明雲見已經歸來了,祝照想他既然回來了,那便找去,問了府裏的下人才知道,明雲見在蘭景閣內。
祝照沒讓小松與桃芝跟着,走到蘭景閣前腳下頓了頓,有些躊躇不前,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蘭景閣內的人像是知曉了她的到來,開門走出。
“怎麽不進去?”明雲見問。
祝照靠近蘭景閣時,明雲見就察覺到了,他在裏頭等了會兒,見祝照沒出來,心中有些無奈,又苦笑。
山不就我我就山,明雲見出來見她。
祝照道:“我有東西要給王爺。”
明雲見嗯了聲,朝書房方向走,瞥見了祝照嘴角上挂着的一粒紅色糖衣,不覺笑了起來。他伸手過去,祝照微微縮着肩膀往後退了半步,明雲見的手就這麽生生定在半空,僵硬地頓了頓。
祝照擡手,擦去嘴角的糖衣。
明雲見垂眸,問她:“帶小松買糖葫蘆去了?”
“嗯。”祝照點頭,糖葫蘆是回來路上買的,入府前就吃完了。
“沒給本王帶一根回來?”明雲見又問,祝照一怔,啊了聲,有些不解:“王爺吃嗎?”
“你買本王就吃。”明雲見道。
祝照眨了眼,不确定明雲見這話是否是調侃了自己,于是道:“昨日陛下生辰宴上,我記下的官員名單都已寫好,王爺……”
祝照邊說,邊将一直藏在袖中的信紙找出,她還沒拿出信紙,話便被明雲見打斷。
明雲見聽她的話,心裏略微一抽,臉上卻挂着溫和的笑,他望着祝照道:“既然你忘了,本王便重說一遍,這名單,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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