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藤本月季(3)
“親親我。”
章郁雲右手虎口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它微微摩擦着梁京。後者覺得本能地顫抖,他才不讓她逃,掌心扪住她。
唯有揉搓才能感受她年輕的姣好。
“圓圓,親親我。親好了我們今天就到這!”
梁京氣他的官僚話,一手揪皺他的領帶,一腳踩了踩他的皮鞋,總之,他叫她難為情,她也不想叫他好看。
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
她艱難地表白自己:“章先生整整五天沒有回複我。”她說,明明信或不信,很簡單的說辭,他偏偏不肯給她痛快。
章郁雲兩只手合作,安靜細致地在替梁京一粒粒扣回紐扣,聲音随低頭的動作,沉沉緩緩,“我氣啊,氣圓圓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笨死了。”
規整好她,他去松自己領口的領帶,桑蠶絲的很容易皺,他幹脆團成團,塞進梁京的鏈條包裏,“你弄的,你負責帶回去給我幹洗燙平了還給我!”
“最好讓老太太知道,她的圓圓有多壞!”
“你不準說!”梁京不喜歡他這樣随時随地戲弄她的口吻,輕佻且把她當小孩子。
“是什麽味的?”
“……”
“桃子味?”他問她,身體乳是不是桃子味的。
梁京撈起他的手就咬,是真得被他逼急了。
章郁雲依舊不亂節奏,由着她咬,捏着她的後頸,着實笑意的聲音問她,屬狗的嗎?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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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歸鬧,他說還有正經事。
“你乖乖回去,”
兩件事,他交待她:
“一、周一去簽合同;
二、明天……後天吧,明天早上我可能還一身酒氣,後天早上請你奶奶飲茶。”
幹嘛?梁京問他。
章郁雲微微站離她,往包間裏配套的洗手間去,他拿背影朝她,“談買賣人口。”
幾分鐘後,他再出來時,已經是平日裏那個端着的章郁雲。
他冷手來攬梁京,“我和奶奶談,我相信她老人家和我一樣,希望圓圓活得清清楚楚。”
“我不要你轉達我的意思,你太笨!”章郁雲诋毀她。
“你的什麽意思?”梁京沒好氣地問。
“想和你好好的……意思。”
章郁雲說這句的時候,他領着梁京從包廂門裏的籠絡黑暗,一步邁進了外面的燈火通明。
他要回他的酒桌上去了,他告訴梁京,新北标來的那塊地在談信貸融資的事。
銀行那頭對公信貸新上任的主,三把火燒得騰騰的,章郁雲也算遇到對手了。
“你少喝點。”
“心疼我?”
梁京微微抿了抿嘴角,章郁雲意會且笑納她的情緒。只關照她,小心開車、安全到家。
随即,他就轉身走了,保良在不遠處候着章郁雲,後者從下屬手裏接過熱毛巾和外套,二者一起消失在廊道盡頭。
梁京看這一幕好久,無來由地,也許是想看清章郁雲的去向,也許是想用這種目送的方式,和他沉默道晚安。
梁京回去後,簡單卸妝沖澡,她去敲Elaine的卧室門。
Elaine和陳媽都歇在一樓,免去爬樓梯的腿腳。
一樓多蚊蠅,開窗關窗難免會放進幾個,Elaine聞不慣電蚊水的那個味道,所以夏天她都是提前點蚊香驅蚊。
床上也支圓頂落地白色紗帳。
小時候梁京最愛和奶奶一起睡覺,她說放下帳子,像個小房子,只有圓圓和奶奶。
“隔壁姚姆媽送的兩個小香瓜看見沒,陳媽給你湃在井水裏,比擱冰箱裏好,涼不激人。”
“Elaine,和您說件事,……我轉正了,也加工資了。”
奶奶聽了去,配合着圓圓的喜悅,“那麽,請我們吃一頓是跑不了了。”
“您從前不是最煩這種論調的嗎?”Elaine老是說,最看不慣中國人世故裏的這套,總之開心也要吃你一頓,不開心還是要吃你一頓。
“那是別人。我吃我孫女的,不是天經地義嗎!”Elaine看上去心情很好,其實從她認知圓圓也許沒什麽大局促之後,她就一直很平和喜悅。
乃至,梁京和章郁雲的來往,她都能不過問就不過問。
後來Elaine告訴圓圓,管也管不住,關得住人,關不住心。
也不能時時刻刻去看着,感情的事,最忌諱強行去拆擋,輕則傷情分,重則丢性命,都有。
“他想請您飲茶?”
其實老太太從圓圓進門那一刻,就知道她有難言的話要張口,“郁雲?”
梁京和奶奶說了,去崇德巷那裏的念頭。
Elaine聽後,手裏的蒲扇許久沒有搖動,梁京順勢接過手來,替奶奶微微地打着風。
“圓圓,我得承認,我們姑娘真得長大了。”
Elaine半嚴肅半落寞的眉眼說,從前我們的圓圓沒這麽知眉眼高低的。現在也許是出去歷練了,也許是跟誰學誰了,會揣摩人的心思了。
再一點,
奶奶說,她仿佛看見了二十歲的自己。
家裏不同意和梁家那小子,沈韻之就和父親說,反正我人是他的了,父親叫我嫁給別人也可以,我要和梁彥程說清楚。
不讓我見他一面,我就和佟家人幹脆攤牌,反正佟先生心目的沈小姐沒那麽清白。
父親氣得在書房裏跺腳,說這個女兒是白養了,你們誰要就要吧,他反正不要了。
然後,沈韻之被父親關了三天。
三天裏,她水米不進,也不吵不鬧。
最後父親請醫生來給她打針輸營養液的時候,韻之揪着父親的一根手指頭,像小時候父親帶她上街那樣,哭得梨花帶雨,求父親允她罷,她真得好喜歡梁彥程:如同我愛父親一樣,是打心眼裏來的。
我不能因為這件事就不要父親,但是我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一個真心喜歡的人。
我也許會記一輩子。
恨一輩子,不具體恨哪個人那麽長時間。
而是恨自己沒得償所願。
再不濟,父親您見見他,他是和父親一樣的人。
韻之一通哭鬧,依舊沒讓父親徹底收回成命。但是她還是在他眼皮底下溜出來了,溜到梁彥程執教的大學裏找他。
教職工宿舍裏,沈韻之告訴梁,她要結婚了,嫁給家裏一直來往的佟家二兒子。
父親也很滿意對方。
梁彥程是個君子脾氣。
當真以為沈小姐是來斷情的,良久,只祝福她,禮貌疏離的。
沈韻之當着梁彥程的面,一件件脫身上的衣裳,那個迂腐的讀書人呀,慌忙地一件件給她撿。
……
梁京聽到這,全然不相信地捂起耳朵,“Elaine,你騙人,那絕不是你!”
“圓圓,我那時候才二十歲呀。”
“……”
許久,梁京才撤下捂耳的手,艱難地問奶奶,“所以,爺爺他……”
“當然。不然就沒有眼下我們的談話了。”Elaine慧黠地打趣圓圓。
“天啊……”梁京害羞地喊了聲,情緒沉澱下來又不禁感嘆道,“真好。”
說這話時,圓圓是羞澀的,面上緋紅,俨然有水能流動起來一般。
Elaine不經意地發問她,“所以,圓圓,你和郁雲……”
Elaine說,原諒人總是這麽健忘。忘掉自己初心時的艱難,人到了年紀總是驚驚錯錯的,得多少不要緊了,怕就怕失多少,走一步要看十步。
能不要錯的,盡量規勸後來人,少走彎路。
說到底,人是一個被馴服的過程。
“圓圓,如果你母親在。這些私隐話,是你們娘倆關起門來說的,可是我們圓圓是個苦命的孩子,沒這個天經地義的引路人來教化。”
“而我,也怕,怕過多的縱容了你,将來你懊悔了,我這個老骨頭又不在了……”
“奶奶。”梁京握住Elaine的手,求她不要這麽說。
“沒有。我不想騙您,原則意義上的那些沒有,可是有的,也是我和您當初一樣的心情,是我願意的,我希望我這麽說,您能懂。”
“我當然懂。正因為我們圓圓能這麽清晰平和地朝我說這些,說她的喜歡與厭惡,我才更願意相信,她是好的。”
才信了那句話:解鈴還須系鈴人。
章郁雲因為酒局,怕第二日一身酒氣見老太太沖撞了,這才特地耽擱了一天。
但沒成想,多思多慮多出了這一天,被人鑽了空子。
爺爺那頭車子出行的司機,是今年春上才換的一個,原先那個到了退休年紀不做了。
老爺子才出門,章郁雲就接到了信了。
但是他打電話給梁京,沒說別的,更沒說,他會來拖住爺爺。
只說,爺爺來,說幾句,你別往心裏去。
“他說他的,我做我的,好嗎,圓圓。”
挂了章郁雲的電話,梁京趕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奶奶。
兩邊好像都只有梁京一個人慌。
Elaine說,來就來呗,反正家裏窗明幾淨的,也不用收拾。
“章仲英越老越失禮了,他從前來我這裏,都預先來電話的。”
Elaine驕矜批評已經在路上的客人。
章仲英初識沈小姐的時候,家裏已經訂下了親。
那時,他并不看好彥程同她。
前者是泥缽,後者是珠沙。
襯不上。
偏沈小姐就叫這強扭的瓜甜了起來。梁沈二人成婚數十年,梁彥程從沒和妻子紅臉過一句。他愛家室是出了名的:小沈不嫁給我,她或許能過得更好。
夫妻倆數十年如一日,梁彥程人前人後都喜歡喚太太小沈。
就是這麽恩篤的夫妻,梁彥程車禍去了,沈韻之平靜極了,吊唁會上,她沒掉一顆眼淚,甚至描繪着不失顏面的素淡妝容。
章仲英勸她節哀時,也順着好友的口吻,喊她,小沈,想哭就哭出來吧。
沈韻之沖他淡淡家屬答禮,誠懇堅毅,“自然要哭,但不是哭給你們看。”
彥程出事那天,她也是這樣。癡定了許久,只是推辭,她累了,好困,她想睡一覺,即刻馬上。
章仲英不放心,怕她是躲到房裏尋短見,連忙叫世鈞去守着,“你母親肯定熬不住的。”梁彥程是她的命。
命是不錯,但任何人愛別人總要先愛好自己。
多年後,沈韻之有圓圓在身邊相伴,章仲英才敢再和她提起故友。沈韻之如是說以上話,他是意外去的,不是厭惡了這個世界。
相反,我先生很愛自己的生活、事業。
我如何消極?随他去?
那梁家一家子怎麽辦?我母家剩下的人情世故怎麽辦?
他或許沒了,但是根還在。我愛他這個人,也得敬重給予他生命的一切人事以及我們生命的延續。
章仲英說,也是那次,他就此打消了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因為他知道,小沈這輩子的孤勇赤誠,早在遇到彥程的第一面就全給了他了。
所以,他願意替去了的好友照顧其遺孀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
章梁兩家就這麽代代相交下去,他也是願意的。但郁雲這番,着實混賬了。
事出至此,他才登門致歉,已經是他禮數不周了。
沈韻之如今也近八十的光景,她自幼喜歡珍珠耳飾。梁彥程那時候,帶學生各地采風,總是各種淘她喜歡的珍珠,真真假假的,摞了她一小箱子。
有幾顆上乘的,沈韻之保養留到現在。
時不時,也會拿出來戴一戴。
驕矜小姐的氣度不是一時一日能養成的,自然也不是一時一日能擯棄的。這老小姐一輩子都這樣,活得輕易不低頭。
“你确實很欠禮數,連通電話都沒知會我。”
“臨時起意。”
“那就長話短說罷。不湊巧得很,我們待會也要出門。”沈韻之毫無待客之道,連盞茶都沒招呼章仲英。
她一只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替自己捶泛酸的腿腳。
日常且不拘泥的面貌,她說,自然知道你的來意,幾十年的老夥計了,沒必要都面對面坐着了,還虛晃什麽。
你來,不是來賠禮道歉的。
你是來一打一賣一發落的。
“對不對?”
“小沈,你比我知道我們家老大是個什麽脾性,他同圓圓……”
“你別拿話來糟白我。我也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你們章家的孩子,自然一個個體面矜貴,說到底是我們梁家的姑娘浮躁了。”
“我因為大孫女那事,當年厚着臉皮和你談了一樁就夠懊悔的了。”章家豈止那寶貝孫子沒看上斯嘉啊,章仲英自個更是看不上斯嘉。
所以才郁雲一口回絕了,章仲英連忙遞信給沈韻之,說這事怕是成不了,家裏那小子閻王脾氣,誰也強不了他的主。
沈韻之說,沒有大的不行還換小的的。
這事,她很有自知之明,因為,“你們章家的門楣,我們委實攀不上。”
“小沈……”
“所以說啊,兒孫多了債也多,”沈韻之搶了章仲英的話,更像是她不想聽他說,“到底男人強過女人,實則呀,這世道男人寬容男人,女人為難女人,像我們這樣生姑娘家的,更是活該嘴被人剁了,有理也說不清。”
“昨兒個我還怪圓圓呢,你和郁雲在一起,人家頂多說他男人貪圖年輕新鮮,說到女方頭上,可就花頭多起來了,貪錢的也有,貪家世的也有,貪掙上個名分一輩子就不愁的,你們章家有現成的例子在那擺着……”總之,門不當戶不對或者德不配位的,總歸是女方由人說。
“小沈,你的人品我信得過,你教出來的孩子我自然也信得過。”章仲英眼見着沈韻之吃心了,急急喊住她,“可是,你我都知道,圓圓有什麽,正因為這點,我才說郁雲渾啊,他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眼裏心裏沒個成家立室的打算,喜歡就喜歡,不管其他,全憑心意。”
“小沈,我就是怕他傷了圓圓,我才來和你賠不是,希望你……”
“你是真得怕他傷了圓圓,還是怕我們圓圓傷了你們。”沈韻之就此,徒然站起身來,“你們章家幾代生意人,我娘家也是打生意場過來的,我們都懂熟人其實不好做生意的道理,生意都如此,更何況感情。仲英,我希望你明白,我比你更想圓圓和你那寶貝孫子兩清。”
你當初說,誰人都強不了你家郁雲的主。現如今又跑過來作什麽?沈韻之問章,這不是上趕子打嘴嗎?
今天之前,我是氣,氣他郁雲品行不正,招惹我們圓圓,他一個生意場上的男人,見多識廣地,瞞着我老太太,說句難聽的,就是勾引我們家姑娘。
可你今天來這一遭,倒是叫我對你那孫子改觀了,“起碼,他原原本本是知道我們圓圓有所謂的不足,為此避禍般地離開了S城十年。可他還是正經和圓圓來往起來了。”
“你說他渾,我倒覺得他活得透徹。起碼比他爺爺透徹,章家二公子當初為了家族選擇聯姻,輪到自己兒子又是如此,現如今還想再包辦孫子。”
“所以我嘴上說着你們章家的門楣高,實則,管你信不信,我瞧不上呢,真實瞧不上。”
“不怕說句失禮攀扯的話。我們梁家是氣數盡了,你們章家,倘若不是還有個得力的孫子,怕也活不過五世而斬的命。”
“我是你,就會好好暖郁雲的心。因為你實實在在希望他能把章家傳下去,不是嗎?”
“再說回我們圓圓,姑且不說她能不能和郁雲走到你想的那一步。只說她自己,我們姑娘好着呢。”
沈韻之說,這份好,不需要你們去驗證。我就是堅定說她好,我都不誇她好,她活着得有多難。
至于癡男怨女的事,就各家點燈各家亮。你不能因為勸不動你們家老大,就來為難我們圓圓,喜歡是兩個人的事。你勸不動他,又如何保證我勸得動我們圓圓呢。
她也是口口聲聲章先生呀。
談話最後,沈韻之哭了。當年梁彥程去世,沈小姐都沒在他面前掉眼淚,臨了臨了,二人為了各自的後人,鬧了個兩不相快。
章仲英告辭前,認真對她說,“小沈,彥程說得沒錯,你這張嘴,繞過誰!
章爺爺走後,奶奶一個人在房間裏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晚飯的時候,梁京實在不放心,送湯進去時,屋裏南窗全洞開着,濕熱的風灌進來,地板上灑了一地的舊照片。
梁京去一張張撿,奶奶悄悄抹眼淚,告訴圓圓,“他走了整整二十五年了。圓圓,今天你章爺爺冷不丁提起他,讓我心裏一掉,空落落的。”
“你爺爺說得沒錯,我從前是最不講理的一個,和他有矛盾,夜裏不肯他睡,也要講清楚的一個人。”奶奶說,後來他走了,她有好多年都不想和人說話,純粹話不投機半句多。
“圓圓呀,如果你爺爺還活着,他可能比我還要愛護你相信你,他是個骨子裏極為尊重女性的人。生你爸爸之前,他一直希望是個女兒,倒是我,迂腐了一回,想給他生個兒子……”
奶奶說起爺爺,像極了一個有着孺慕之心的少女,說不完的後來。
梁京突然明白了,奶奶堅強地活了這些年是因為什麽。不是因為她,也不是因為梁家另一個洋樓的那一大家子,是因為心裏有着足夠牽挂歸屬的人。
那人是拂曉也是燈火。
奶奶同梁京說回今日見章爺爺的結果。
就是沒有結果,他說不服我,我也不妄圖說服他。
但這并不代表,她就支持圓圓和郁雲去崇德巷那裏住。她只能最大程度地保持中立,她尊重圓圓自己的決定,但顧慮多,還是要嚕蘇嚕蘇的,畢竟圓圓年紀淺。
和郁雲談感情無可厚非,就是怕将來二人崩掉,圓圓的名聲不好揀。
這和登高跌重是一個道理。
甚至,将來章郁雲能成為梁京的一個形容詞,綴在她前面。
梁小姐同別人談婚論嫁,說起她的過往,哦,某某章先生的前女友。
梁京就此和奶奶坦白一件事,“崇德巷那裏,是他叫淮安幫他賃下沒錯,但登記使用權的名義,他叫署我的名。”
二十五年前賃的錢,同如今不可計較比較。
但無論多少,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倘若将來梁京再拿高出的價格轉賃出去,章郁雲也拿她沒轍,因為業主使用權是梁京一個人。
世故說白些,就是章郁雲已經給了梁京一千萬。
奶奶怕圓圓在這現實糖衣前有點昏頭,“圓圓,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所以凡事,要看你看重哪一面。”
“我明白。Elanie,我只想不遺餘力地去喜歡一個我喜歡的人,”
“我很感謝他的不相信,但又賭氣別扭成分地要陪我住回崇德巷那裏的心情。
他說希望我能清楚地告訴他,他是誰。
這一點,我自己也想弄清楚。”
“所以,圓圓你現在還是分不清他和那個人?”奶奶不由蹙眉。
“分得清!”梁京下意識地辯駁這一點。
很清楚,他是章郁雲,章先生。
再一日,周末。原先說好的飲茶,奶奶臨時爽約了。
她親自給章郁雲打電話,飲茶以後有的是機會。
關于圓圓說得崇德巷那裏,我折中給你們一個态度,住到春節前。正好三個月。
其他我不說多少,只一句,“圓圓,我就托付給你了,郁雲。”我希望她好好的。
下午梁京來崇德巷這裏找章郁雲,
他依舊西裝革履的穿扮,正和領過來的花匠師傅聊天。
青天白日,梁京依舊下意識回避這棟小二樓,目光閃躲,最後無限勇氣地落在章郁雲臉上。
他倒是一臉喜悅,說你奶奶就是那穆桂英啊,大破天門陣。
“她這些年守在家裏可惜了。”
小樓裏有專業保潔公司的人員在熱絡細致地做着保潔,專業洗塵的機器聲很大。“這是在幹什麽?”梁京看到兩個花匠師傅在認真地拆除原來的廊架。
經年的木頭和斑駁的竹子,全都腐朽爛污了。
章郁雲看梁京眉眼間經不住西曬的太陽照,微微蹙起來了,他伸手玩趣地按平她眉心,“淮安給我看了張你小時候的照片,這裏原是一片藤本月季的花廊。也是你奶奶當年親手栽種打理的。”
說着撤回她眉心處的手,
“因為花和人都很漂亮,所以我想她們複原。”
這裏十年未住人。
其實房子保養維護得很好,水電檢修一下就能通。
保潔多做兩遍,也沒衛生問題。
車位可以賃,但每戶只能賃一個,所以,等梁京正式簽好合同,拿合同副本再去找物業公司賃,車位就留給她了;
章郁雲慣例,司機車接車送就可以了。
比較麻煩的是,沒有煤氣管道,這裏屬于老城區公房改造維護區域,管道輕易鋪不進來。
當然這些都可以克服。
唯一不能克服的,
“什麽?”梁京趕忙問,也突然明白,哦,他住這裏來,好像是委屈他了。
雖然沒去過他住處,但也想到,他肯定住不慣窄仄的小地方。
院子裏西落的太陽還有很高,餘晖裏能看見微塵在浮動,有些盡去了梁京的眉睫之上。
空際裏有信鴿的哨子聲,
章郁雲說:
“床。圓圓,我不能睡那張大概有幾百年光景,随時随地散發着老人味的架子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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