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同
被叫小孫的男人表情一直淡淡的, 似乎王叔說的事情他根本沒上心, 不過他心裏其實挺感激王叔,至少這個人是關心他的。
喝了酒,小孫就走了。
溶溶月色之下, 他悠長地舒了一口氣,而後勾勾嘴角, 似乎是嘲諷自己的矯情。
今夜他去查看了二十五棟, 那裏據說有個男人叫衛持謙,是個總是打老婆的渣滓。
他其實見過衛持謙幾次,面上他覺得這人挺友好,也很客氣, 不過他殺的人裏, 好幾個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 所以對于這種反差他也習慣了,他準備去觀察幾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垃圾, 再決定到底留是不留。
剛到了衛持謙家門口, 小孫就聽到一聲慘叫,而後是接連不斷的嗚咽聲。
小孫從樓道的窗口飛出去, 而後沿着牆面,仿佛壁虎一樣順着垂直的牆壁爬到了衛持謙家窗口。熟練而技巧地打開窗子,小孫掀開那關得嚴嚴實實的窗簾,而後他就看到一個暴怒的男人在抽打一個已經哭喊不出,只小聲嗚咽着的女人。
女人身上已經帶了血, 汗水、淚水、血水糊了一臉,而那暴怒的男人似乎終于也累了,他放下手裏的鞭子,到另一邊去喝水了。
小孫默默又下了樓,他不習慣在這種時候動手,他喜歡在所有人都毫無知覺的時候,一下爆頭。
小孫回去了,他知道那個女人渾身是傷,如果一直被這麽虐待下去,就算是她死不了,心理也會變得很脆弱,所以他得盡早動手,今晚就算了,因為那兩人可能不會早早睡覺,那便明早吧。
這天晚上顧鑫和任河楓又睡在了車裏,不過淩晨五點半左右,他們忽然感覺到一股能量,兩人同時驚醒。
一個對視後,兩人卻只是坐着都沒有動,因為那能量似乎很大,可距離他們太遠了,而且能量也就存在了兩三秒鐘就消失了,所以追到兇手幾乎不可能。
“改造中心的方向。”顧鑫說。
任河楓也點了點頭,而後揉揉眉心,發動了車子:“走吧,至少去看看現場。”
清晨的路上根本沒有幾輛車子,兩人開得飛快,原本要半小時的路程,他們用了也就二十分鐘就到了。
到了之後,那邊改造中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任河楓冷然說:“如果沒猜錯,中心應該有人在二十分鐘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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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的人一愣,瞬間叫醒同事跟着一塊去檢查,果然,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看過去,很快他們就再次見到了令人驚詫的一幕。
有人驚叫,有人去嘔吐,一個獄警則走出去,叫顧鑫和任河楓進了改造中心。
顧鑫跟着這名獄警,在他開門的一剎那,他們都覺得渾身一冷,而後就是現場慘不忍睹的情景。
獄警暫時沒動,他開口說:“住這個房間的犯人叫于誠信,是個詐騙犯,今年三十七歲。他末世之前是幹傳銷的,末世結束後他又重操舊業,不過因為大家手裏都沒錢,所以他就開始轉移目标,專門找那些有錢人騙。有一次他騙了一個十來歲小青年的幾萬塊錢,然而那小青年的錢其實是要拿去救他生病的爹的,結果小青年的爹最終因為沒錢治療,自己出院,第三天就死了。還有,他曾經把一個算是不錯的家庭的錢全部騙走,那一家最後一塊兒自殺了。
“他被抓到後,就極其配合,後來上面說他認錯态度良好,就判了十年,送我們這裏來了。不過來到後他也不好好做工,種地的時候能偷懶就偷懶,總之就是個滑頭。
“其實被他坑害的人還有很多,他在錄口供的時候,就選擇性地說了幾件。這事兒還是湊巧他自己說漏嘴我們才知道的。
“他來到這裏也不老實,靠着一張嘴騙了不少他獄友的東西,到後來是人人喊打,更沒人理他。
“前幾天,我們聽說他騙過的一個老人又去世了,因為他的錢是給他孫子用的,他孫子是聾啞人,國家确實有專門的扶助機構,可是進這機構還是要交一部分贊助費的,不交好像也能進,就是待遇會比其他給了贊助費的差很多。
“那老人被騙了之後,一直也轉不過彎,終于轉過來了,他給孫子的贊助費也已經沒影了,急火攻心,老人心肌梗塞去了,可憐他孫子,聽聽不到,哭哭不出聲。”
顧鑫心道,于誠信這名字也太諷刺了,明明又是一個該死的。
任河楓則看着那一地、一床的碎肉屑,緊緊蹙起了眉頭,“奇怪。”
獄警和顧鑫都看着任河楓,任河楓直接拿出警局給的資料,抽出其中三張現場照片遞到了顧鑫面前。
顧鑫看看那照片,再看看這現場,想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任河楓的意思:“手法不同!”
獄警也有點疑惑,于是看了看顧鑫手裏的幾張照片,而後她一轉身跑了出去開始幹嘔。
那照片上的場景比現在這場景要血腥得多,照片裏,滿牆滿房間都是崩着的肉碎和血跡,這裏則不同,雖然腦袋也炸了,也都是碎肉,可那些碎肉都集中在了地上或者床上,總之很少有黏在牆壁上的,就算牆壁上有,也只是一些紅印子,并不如照片中顯示的,整片肉都黏在牆上。
“怎麽回事?”顧鑫問。
“兇手可能是兩個人,也可能他故意用了兩種殺人手法。”任河楓回答。
那邊獄警終于不幹嘔了,顧鑫和任河楓走到他跟前,顧鑫問道:“你們這裏的死者現場都是這種?”
顧鑫說着,回身指了指自己身後。
獄警點點頭,似乎還在為自己剛才的失态感到尴尬,他有些別扭地回答:“是的,全部都是裏面這種,從來沒有照片上那樣,整個房間都崩得到處都是的。”
“為什麽警局那邊沒有你們改造中心的照片?”
獄警輕咳一聲,回答:“其實是我們沒配合工作。”
“你們沒配合工作?”
獄警還是有點尴尬,因為他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于是此刻也不再隐瞞,說道:“其實我們也聽說過樂天和樂華小區的事情,也都知道死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而這邊死的那幾個人真的都是惡貫滿盈的,叫我們說,就是死一百次也是活該。所以,警局同事來調查之前,每次我們都直接把現場給收拾好了,他們來了也找不到什麽線索。這真的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想到那邊的和這邊的現場原來不一樣。”
獄警這一會兒稍微好了一點,沒那麽尴尬了,他之後便領着顧鑫和任河楓去了其他一些死者的房間,而這些房間的牆壁都沒有重新粉刷,所以牆壁上的痕跡還和現場差不多,最多有紅色的地方,顏色暗了一些,可形狀完全沒有改變。
轉完一圈後,顧鑫和任河楓又回到于誠信的房間,獄警沒有再進去,他現在還有別的工作要做。
顧鑫和任河楓一塊又看了看那個無頭屍,而後顧鑫說:“和樂天小區的屍體相比,這裏的更加奇怪,若是說頭部爆炸,出現的結果應該和樂天小區內的死者相同,可是你看這理,所有的肉碎都落了下去,還有腦漿,竟然也沒在粘在牆壁上,牆壁上的痕跡也很奇怪,好像是這些碎肉碎腦漿微微碰了一下就落了下去。”
任河楓也是這麽想,可那是新鮮的碎肉和碎腦漿,若是帶着爆炸的力度,怎麽會在牆上只有一點點蹭到的痕跡,完全沒有一點是粘在牆上的呢?
如果這是那位異能者控制的,那麽這人的異能得是多麽恐怖?至少異能九級的顧鑫和任河楓都自認沒有這麽強的能力。
“我感覺到的異能是挺強大沒錯,可最多是異能七級或者八級,不可能達到這麽精準度的控制。”顧鑫也有這種疑惑,所以他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這麽認為,那異能雖然不錯,可是絕不可能比你我高,不過這就奇怪了,頭部發生爆炸,可是卻沒有一點粘到牆上,滿地的碎肉又說明那頭部确實是類似于爆炸一樣的威力……”
任河楓皺眉思索,顧鑫也沉默地看着現場,而後顧鑫忽然擡頭說:“任河楓,其實前面兩個案子我們也都有很多沒想到的地方,而這一切的不合理,都源于異能者詭異的異能,如果這也是這位異能者的異能呢?”
任河楓擡起頭,顧鑫接着說:“其實若按常理來說,這個現象确實是非常不合理,可若是這頭顱是塊木頭或者鐵塊呢?要是鐵塊炸了,那麽鐵塊也不過是碰一下牆壁,而後全部落下去,不是嗎?”
任河楓略帶驚詫地看着顧鑫,“有道理。”
确實,他們已經看過了很多的不合理,所以若那位異能者的異能和別的異能者不同,就可以說得通了。
顧鑫這麽說着,自己眉頭卻又皺了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還是覺得這裏的兇手和樂天小區的兇手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嗯,有一個在混淆視聽,或者有一個在模仿另一個。”
“而且兩人應該不認識,只是聽說過,所以才在采取行動的時候,按自己的方式做了,也是這個原因,現場才會出現這麽大的不同。”
任河楓想了一下,說:“我們再去找王叔,另外咱們還是先堅守樂天小區。”
“為什麽,這邊怎麽辦?”
“這邊再死倆也沒關系。”任河楓回答。
顧鑫:……
哈哈笑起來,顧鑫說:“大哥,別這麽随便地說話呀,我們可是國家公務人員。”
“所以才要為人民服務。”任河楓回答得一點沒負擔。
顧鑫笑着和任河楓又坐上了回樂天小區的車子,快要到樂天小區,忽然兩人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能量,這能量和改造中心那個異能者的能量完全不同,強悍而激烈,似乎是一種釜底抽薪的勇猛,沒給自己任何一點退路,所以一瞬間,那能量爆發一般猛地出現,接着便沉寂下去。
顧鑫和任河楓已經靠近樂天小區了,他倆的異能都是九級,雖然那能量厲害,可這這兩人還是能迅速鎖定方位,沖了過去。
沖過去之後,顧鑫和任河楓卻沒見到人,只見到了衛持謙那頭部爆炸後的無頭屍體。
“看到什麽了嗎?”
顧鑫想了想,沒說話,從窗口往下看,幾個老年人三三兩兩地去晨練,四五個年輕人說着話往外走,一個婀娜的女子撩一下長發,風姿綽約地走着,還有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吵吵鬧鬧的小孩經過二十五棟……
“沒看到,猜到了。”顧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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