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現代篇【一】

冬日的夜裏很冷,刺骨的寒風拍打着每一寸的皮膚,天空中飄着點點,像鵝毛一般大小的雪花,落入手掌,又瞬間化為水蒸氣,黑夜吞噬了大地的所有,卻任由雪花肆無忌憚。

随機突如其來的一陣車鳴聲,車輪與急剎車所制造出來的刺耳的聲音,‘咣當’一聲,都由最後的一聲碰撞而結束。

胡洛白再次醒來時,四周一片空白,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天堂。

“歡迎來到哇絕跡空間,我是系統J。”

————————

胡洛白猛的睜開眼睛,左手不自覺得還保持着捂在胸口的姿勢,後背貼牆,冷汗蔓延在灰色T恤上,微微喘着從噩夢中驚醒的粗氣,他揉了揉眼睛,視線清晰後才意識到這是什麽地方。

自從被那個叫哇絕跡空間的系統坑到這個地方後,胡洛白就開始了他人生中苦逼的尋憶之旅,不過好在,組織給他安排了個金手指。

是的,他從哇絕跡空間醒來後,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連名字都是系統給的,而他的任務則是,幫助苦逼男配得道升華,改變命運。

至于記憶嘛,還是得胡洛白自己靠腦子想。

不過,這要是能一時半會兒想起來了,他胡洛白還用得着在這做這些苦差事嘛!

目光一轉,對面是一家五星級的商務賓館,而胡洛白的位置,準确來說應該是一道有着臭水溝的小黑巷子裏。

胡洛白這個人,從骨子裏就有股撅勁兒,但也不代表他是個專門挖掘別人隐私的狗仔,恰恰相反,他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演藝圈某位十八線小藝人的經紀人。

他躲在這裏的原因只會有一個,那就是他最近發現自己藝人的心系女友有點不對勁,表面雖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和顏悅色,但那雙眼睛裏,卻再也沒有韋餘生這個人的影子了。

胡洛白換了個姿勢,蹲着,抓在手裏的面包剛啃到一半,終于看見一輛黑色賓利車從不遠處的紅綠燈緩緩開過來,他快速的把面包卷起來塞進口袋裏,從巷子裏慢慢探出半截腦袋來。

從車上下來的女人的臉上濃妝豔抹,衣着暴露,貼身的衣裙修出一副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她站在原地停頓了下來,擡頭看了看高大的賓館和鑲着金色大字的牌匾,才拎着長裙進去,全程露出來的表情,只有嘴角微微彎起來的笑。

“還在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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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洛白後背一驚,雞皮疙瘩順着頭皮根快速蔓延到腳底板,他木耐得轉過頭又是吓了一大跳,“喔”一聲不自覺從口中蹦出,見着來人時,順道白了一眼,然後拍拍胸口。

“大哥,你想吓死誰。”

在胡洛白身後的是一個臉上戴着半張黑色面具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一件不屬于這裏,也不适合在當下季節穿出來的黑色鬥篷,鬥篷上繡着一個別致的金色槐花。

那人沉默一分鐘,眼角偷瞄了眼胡洛白,“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

胡洛白聽見這句話時,明顯的手下一頓,他的腦袋有那麽一瞬間空了白:“離開?你走了我怎麽辦?我這任務都還沒個什麽進展,不行,你不能走。”

“不行啊。”那人的一口氣兒嘆得深沉又無奈,“這回不一樣,反正你這目标也找着了,任務也還在進展,有我沒我其實沒差多少。”

胡洛白緊皺着眉頭,表情嚴肅起來,“去上頭嗎?就不能等我這次任務完成再去?”

“那可不行,上頭吩咐了,只我一個人,指不定是發年終獎也說不定呢,放心吧,保證在你任務完成之前回來,哎...說到底裹着這身份,都不能帶你去好好玩,不過沒關系,等我回來,回來帶你玩個痛快。”

“屁吧,就那臺像機器一樣的東西,除了會發出不男不女的聲音,我看,也沒啥特別,還年終獎呢。”胡洛白回想起那臺上面刻着一個骷髅的巨大屏幕,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寒而栗。

“信我啦,回來一定帶你去玩啦。”那人說,“指不定,回來都不用穿這麽一身黑漆漆的了。”

胡洛白聽見黑漆漆,立馬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就是說,面具也可以不用戴了?”

“那不成。” 那人搖搖腦袋,“面具可是我的命。”

“切...”胡洛白不屑地盯着那黑漆漆的面具看了一眼,“那和現在有差嗎。”

“應該...是有的吧。”那人支支吾吾也不大确定了,畢竟,他還未動身,還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我會讓客服先來接替我的任務。”那人說,“不過不是虛幻的,是只存在于識海裏。”

“哦。”胡洛白回應的漫步盡心,鼓起左噻,雙手插兜,微微仰着脖子看着面前的人,面無表情的走到那人身邊,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胸有成竹說着,“簡槐,你就放心去吧,這江山,朕替你守着。”

“你對詞兒對傻了吧,我記得你以前挺聰明的,”被喚簡槐的男人,用手背探着胡洛白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額頭,“沒發燒,那就是腦子壞了。”

“滾!”

簡槐愣了一秒。

“滾!給老子立馬滾,”胡洛白推了簡槐一把說,“見你煩的慌。”

簡槐被推的毫無防備,腳步跌跌撞撞的,身子直接沖出了漆黑的巷子口,正好撞上了迎面的一個大胸妹子。

“哎,對不起。”簡槐脫口而出一句抱歉,身後的胡洛白卻笑的直不起腰。

胡洛白捧腹大笑起來,指着簡槐,“你這個世界BUG你還真想上天不成,除了我,你覺得還會有其他人摸到你不成?你怕是要笑死我。”

簡槐抹了把臉,羞愧不如,随後擡手的一巴掌就拍在了胡洛白的腦袋上,氣鼓鼓的說了句:“你這死胡蘿蔔,想死是不是,走了,再不走都要被你氣死了。”

“好好好,慢走不送。”胡洛白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想到簡槐那張戴着面具的臉正好撞上人家胸上,就笑的不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哎,胡蘿蔔。”

“幹嘛。”

簡槐突然步步逼近,一直把胡洛白逼靠在了牆壁上,後背貼着牆,兩人的呼吸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胡洛白笑咧開的嘴,還未收回來,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液,“你...”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嘴被自己最讨厭的人給堵上了,死死的,密不可分,對方的唇很冰涼,軟軟的,胡洛白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三分鐘後,兩唇才不舍分開,唇瓣之間劃過一道細細的銀絲。

簡槐深情款款的看着胡洛白,卻說出了一句特別欠揍的話:“果然還是個小處男啊,舌頭都要被你咬破了。”

“滾!”原本沉浸在溫柔鄉裏的胡洛白,因為這句,立馬壓黑了臉,情緒突如其來的爆發出來,“你才是小處男,不對,你是個老處男,你全家都是老處男!”

簡槐是誰,一個限制與世界BUG的存在,當然是跑的比罵的還快,回應胡洛白的,只有回蕩在空中的一陣樂聲,久久才平息的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胡洛白仰着頭看向天空,深嘆了口怨氣,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八個年頭了,他沒有固定的身體,現在這副身子,還是一個叫邱弋陽的,也是廢了好大一番勁兒,才被他占為己有。

簡槐突然這麽一走,他心裏還真的是有點...酥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他心裏現在就像脫缰的野馬一樣奔騰,把剛剛的那個吻忘得一幹二淨,然後算計着任務的進度條。

他要做的就是幫助主角完成它的夢想,登上頒獎的典禮,不過,以主角現在的進度來看,十八線的小藝人,搖身一變成大腕的事兒,想想都還太天馬行空了。

胡洛白深嘆了口氣剛沒走兩步,口袋裏的手機就開始震動起來,電話是他的小明星韋餘生打來的。

他擡頭看看有好幾個保镖把守的商務賓館,才劃開手機接聽,整理好心情語氣溫和:“喂?餘生,什麽事?”

“弋陽,你現在在哪?”

“我現在…我現在正準備去你那呢。”胡洛白随口扯起了個謊,咽下卡在喉嚨的一口唾沫,清清嗓子,“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事,就是,弋陽,你幫我聯系了魏導演,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魏司珉的助理今天下午突然來說我,說是晚宴。”

“什麽?”胡洛白聽到導演這兩個字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魏司珉巍導演,圈內著名的導演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前幾天剛回國得嘛。”韋餘生疑惑道,“難道不是你給我安排的?”

“我…”胡洛白一句話卡進了喉嚨裏。

魏導演?圈內赫赫有名的大導演?

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嗎?

“弋陽,你在聽嗎?”韋餘生問。

“在...在呢。”胡洛白說,“那什麽,時間,是幾點來着,我睡得有點懵。”

“八點,隆德大酒店。”

“好,知道了,我等會兒收拾完就去你那,七點之前我還沒去你那的話,你就先自己去酒店,我稍後到。”

韋餘生也沒問為什麽,簡單說了句“好”便挂了電話。

把手機揣進兜裏,胡洛白眯起眼睛繼續盯着賓館大門口,拍拍胸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上去的面包屑,又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錄音機,然後拿捏在手心裏,大搖大擺的去對面的五星級高檔賓館。

可現實卻是當胡洛白腳下剛踩上的一個階梯時,一陣風佛過他的左肩及整個後背,吹動起他腦後的一簇發絲,接着一陣剎車聲從他身後傳來,停留在他的腳後跟,他才轉過身。

只見,司機從車前跳下來去拉開後車門,從裏面伸出一只腿接着又伸出頭來的是個男人,男人大概二十多歲将近奔三的樣子,一身的奢華西裝挺直了腰板站在階梯前,前額的劉海被這人一梳子梳到了後面,臉上寫滿了‘我有錢’‘我很酷’‘我很拽’‘天下第一帥’的詞兒。

胡洛白站在原地,按兵不動,只是等男人往他這邊走的時候,他的腳後跟跟着往後退了幾步。

“喬芮來了嗎?”男人問着身旁的随從。

“來了。”

男人點點頭,眼角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胡洛白,後退了幾步,破天荒的多問了句:“新來的迎衛?”

“啊,是。”胡洛白把頭壓的更低回應着。

男人上下大量起胡洛白,沒多想,繼續帶着他那群人模狗樣的小跟班大搖大擺走進賓館。

說話的男人名叫秦然,是個出了名的人醜、作怪、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而秦然口中的喬芮,就是韋餘生的女友了。

胡洛白彎了彎嘴角,始終低着頭,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腳後跟在慢慢移動步伐,趁着秦然不注意,一溜煙的躲回了巷子口內。

夜幕在他不知覺間悄悄降臨,胡洛白打着不知道是第幾個哈欠了,眼睛目不轉睛的死死盯着賓館的門口,想從中在找些證據來,

“來了。”胡洛白自言自語小聲嘀咕着。

果不其然,之前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挽着秦然從賓館慢悠悠走出來,兩人的腳步停了下來,胡洛白刻不容緩的掏出手機,打開相機連拍起來,直到,一輛黑色的賓利開到了兩人的面前,擋住了胡洛白的視線。

胡洛白靠在深黑的巷子裏,嘴角劃出一抹陰謀得逞的詭異笑容,看了眼手機照片翻了翻,眼睛瞄到時間的那刻,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了,撒腿就跑。

七點四十三分了,奔跑起來吧,少年,為了主角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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