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架空篇【十三】

清晨雨後,空氣變得更加清新。

胡洛白難得起了個大早,但這卻是迫不得已才打着哈欠連衣服都沒穿就爬了起來,身上的白色裏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也沒時間去管理,就直接站起來活動活動這腰酸背疼的骨頭不急不慢的走到窗邊。

窗戶是開着的,床邊卻是站着一群雪白鴿子足以夠他養一個院子的了。

胡洛白拖着鞋子剛走進窗邊,一大群鴿子受驚的全都跑開,最後只留下兩只腳上綁着信封筒的小信鴿。

——活着回來,滄越國的城門永遠為你們打開,還有,盯着林瑾不要讓他跟女子來往,男子也不行,反正除你以外都不行。

胡洛白拆開第一封時忍不住笑了,就算沒有署名也都知道這是衛景澄那個口是心非的傻子寫的,字跡上的墨水都有些塗掉了,想必是寫完等不急墨幹就給卷起來了吧。

可當胡洛白拆開第二封時,卻是笑不出了,表情凝重,捏着兩張紙條走到燭火邊燃燒殆盡。

上午的時間不好消磨,特別是懷揣心思的時候,這時間,就跟定了格又半秒半秒的走似的,有時候甚至覺得這時間是在跟他玩躲貓貓,倒着跑。

胡洛白的手指都快把桌子敲出一個洞來了,這才等來了日藏月出。

戌時已過,亥時一到,胡洛白一行人就開始整裝待發,小心翼翼的出城去向城外的三裏亭。

“計劃更變,”胡洛白拿着佩劍擋在準備去涼亭處等待的孫靈雲,目光凝視着前方不遠處空無一人的亭子。

“靈雲,等會兒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如若對方是個男的,你便抓緊佩劍不離身,若對方是位女子,你便把佩劍假裝放在石桌上,明白麽?”他說。

“對方肯定是個男的啊?公子這又是為何?”孫靈雲不解,先前與她接頭的是男是女她怎會不知。

“不一定,難道你就沒想過,先前與你們接頭的一直是女扮男裝?要知道,聲音也是可以僞變的,”胡洛白說。

孫靈雲搖搖頭,但是卻從未想過。

“你怎麽會知道對方可能是男的,或者是個女的?”林瑾作為第三人更是疑惑不解。

“四王爺告訴我的,”勾起來的嘴角一點一點慢慢的爬上胡洛白的嘴角。

早上除了衛景澄的那封信之外,另外一封則是宿睿明親筆提寫,上面提到的則是關于今晚之事,今晚的來人,有可能是貴國的國師,也有可能是瑤霖的一國之主。

林瑾驚訝的看向胡洛白,心中的百種話語在告誡他自己,胡洛白不會是那種人,忍下疑心吞吞吐吐的問起,“你跟我四哥...不,當朝的四王爺,很熟麽?”

“嗯”胡洛白點點頭,“還行吧。”

“你相信他?”林瑾皺着眉頭。

那日他這個所謂的四哥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今非昔比了。

“為什麽不信?放心,今晚之事,他不會騙我,”胡洛白笑着拍拍胸口打包票。

“你是不是與他...”林瑾看了眼胡洛白,接下,“你是不是與他談了什麽交易?”

“沒...沒有的事,我跟他能有什麽交易,”與其說交易,不如說各懷鬼胎,他可得把簡槐的身體看好喽,胡洛白還是在心裏捏了把汗,心虛的撇了眼林瑾,岔開話題,“今早除了四王爺的信,還有一封,你想不想知道是誰寫的?”

林瑾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敢直視胡洛白的眼睛,随口找了個借口,“不想。”

“那不行,我想說,”胡洛白看了林瑾一眼輕笑道,“成王說,讓我們活着回去,還說...”借着月光又偷偷看了眼林瑾,繼續打起啞謎。

“還說什麽?”林瑾瞥了一眼胡洛白。

胡洛白小聲的幹咳了兩聲,嚴肅道:“成王還說了,讓我看着你,不許你拈花惹草。”

“哦”林瑾迅速低下頭,心中卻是在暗暗竊喜,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嘴角已經因為那句話笑裂了開。

“來了,”胡洛白冷清的一聲打醒了林瑾,兩人立馬打起十二倍的精神盯着涼亭之中的兩個人。

胡洛白目不轉晴的盯着孫靈雲的一舉一動,只見孫靈雲一只手緊緊抓着配劍,胡洛白低聲嘀咕了一句:“男的。”

“這鴿子怎麽飛到這來了,”林瑾被面前這突如其來的小鴿子吓了一跳,小心抓在手中時才發現竟然還有一封信插在小信筒裏。

洛白賢弟,如果你能僥幸從國師的手中逃脫,我便放了林瑾的母妃,不過,我會讓國師留你們一個全屍。要知道,還沒人敢威脅本王爺。

胡洛白緊緊攥着手裏的信條,青筋暴起。

收你|媽勒個龜兒子屍體!

胡洛白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猛的一擡頭,瞪圓了眼睛,說:“不好,靈雲有危險。”

可卻在不遠處的涼亭之內。

孫靈雲的雙腳離地被人掐着脖子老高,呼吸不通暢的連半句話都難說得清,支支吾吾道:“你...你是來...殺人滅口..的?”

“不,今晚,很可惜我的目标并不是你,而你,只是個誘餌罷了,”說話的聲音分辨不出雌雄,隐隐約約的男聲中卻像是摻雜了一絲的女氣,忽的又仔細一聽,又仿佛全然都是錯覺。

黑袍之下的楚定陽嘴角一勾,手下一松,孫靈雲就被重重的抛擲了涼亭的臺階下,分不清雌雄的聲音在楚定陽摘下喉邊的一定小玩意之後,徹底恢複了女聲,但這女聲卻是與她的容貌相不匹配。

蒼白無血的容顏,蒼老沙啞的嗓音,但楚定陽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對林瑾說的,她斥喉道:“通靈鏡呢?”

“毀了,”冷漠的回應了一句,林瑾扶起受傷的孫靈雲,“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孫靈雲有些站不穩,剛剛的那一下子,對方明明只用了三成功力,她就這樣了。

但更為讓她驚訝的是,對方竟然是個女人。

“毀了?你竟然毀了!不可能,怎麽可能被你輕而易舉就毀了,我等不了了,我等了太久,太久,啊…”楚定陽沙啞的聲音不停重複,自我折磨。

可等她擡起頭時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殺怒,滿身的戾氣瞬間散發出來,依舊蒼白骨指分明的一只手指着林瑾,“你若不交出通靈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着從手掌之中化現出一柄雷電交錯的長劍出來,揮向林瑾。

“跑啊,還愣着幹什麽!”胡洛白邊朝這邊跑邊喊的聲音幾乎可以穿透雷電的電磁波。

但林瑾和孫靈雲就在楚定陽的眼皮子底下哪能跑的掉。

“一個都別想逃,”楚定陽手的中長劍直直的刺向林瑾,卻不料林瑾死命用佩劍擋住了這致命的一劍。

但此刻楚定陽卻跟瘋的似的拼殺,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交出通靈鏡!”本就沙啞的聲音因為這一句的嘶吼變得更加蒼啞無聲。

“通靈鏡乃是虹家先祖留下的鎮家之寶,豈是你等所能瞧見的,”林瑾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來抵抗這一擊,汗流浃背,全神貫注着面前的黑衣女子下一步的動作。

“那又如何?你虹家上下百餘人的腦袋我都能砍的下來,更何況是你等鼠輩,”楚定陽獰笑道。

林瑾整個人一怔,不敢相信塗害虹家的兇手就在眼前。

“勸你還是快點交出通靈鏡,或許本尊還能放你一馬,饒你不死,”楚定陽雙目瞳孔開始慢慢變的赤紅,手中的長劍仿佛也跟着被|操控了一般,功力又跟着加倍了幾成。

林瑾依舊保持動作,一直盯着面前的這個可怕的人物。

“本尊讓你把通靈鏡交出來,你是耳聾了嗎?”楚定陽很不耐煩大叫起來,提起手中的劍就朝林瑾揮去。

林瑾悶哼了聲後,武功不敵,整個人被楚定陽周圍散發出來的煞氣沖的老遠,摔倒在地硬生吐了口淤血。

“林瑾!”孫靈雲驚愕看向楚定陽,然後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但卻不想,致命的一擊卻是從背後突入襲來。

那一瞬間的疼痛感,感覺自身的五髒六腑都被撕裂開了一般。

“本尊說過,不交出通靈鏡,今天一個都別想逃,”楚定陽現在的臉上已經爬滿了黑色藤蔓,眼睛由赤紅開始變得漆黑,就連手中的長劍上纏繞着的雷電也開始發黑,渾身上下散發着讓人窒息的煞氣。

“一念成魔,”嘴邊呢喃了一句後,胡洛白從不遠處提着長劍緩緩走過來,多餘的劍尖劃過地面,瞬間火花四濺,硬生生劃出一道深痕出來。

他在楚定陽的劍未落到林瑾的頭上之前,腳尖輕輕點地,一個飛身躍過,“想殺我的人,老妖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你的人?我倒要是看看又是哪個命短的來找...”死,楚定陽的黑色如墨的瞳孔幾乎又瞪大了幾倍都不止,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你...”

胡洛白眯了眯眼,觀察起楚定陽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嘴角也不放過,容貌看不清,聲音是個女的。

但在他出現之時,他發現,這個楚定陽身上的戾氣貌似減少了不少。

原來這就是鼎鼎大名沒有記載上的國師,還是個女國師。

“想打架,我陪你打啊,”胡洛白緊握住多餘與楚定陽對立,劍光閃過楚定陽的雙眼時,胡洛白覺得,他剛剛仿佛看到了一雙充滿凄涼與絕望的眼睛。

“不...不可能。”

胡洛白皺了皺眉頭,面前這個神經好像又突然好的了楚定陽,現在卻在這不停嘀咕着讓人聽不懂的話,讓人煩躁。

胡洛白擋在林瑾面前,凝視楚定陽,道:“還打不打?不打我可就要收拾戰場走人了。”

好吧,其實他是打不過,虛張聲勢,鬼知道他現在握着多餘的手是冒了多少汗。

楚定陽盯着胡洛白的眼睛不放,手中的劍漸漸消失,所有的一切仿佛只是個幻境一般在逐漸消失,恢複。

只是臨走前又多看了眼胡洛白,但說話時的聲音卻已經是換起了男音,她說:“我們,還會見。”

“呸呸呸,勞資才不要見到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老妖婆,”胡洛白站在原地直朝地上吐口水,等楚定陽徹底消失在了月黑之下,才想起來剛剛楚定陽的那一劍,“靈雲,你怎麽樣。”

“公子,靈雲恐怕只能幫你到這了,往後的路還請公子多加小心為好,”說着,一口淤血又從孫靈雲口中吐出來,順着嘴角慢慢溢出來,流至耳後。

“靈雲,”林瑾懷抱着孫靈雲的身體,他覺得懷裏的這個屍體正在慢慢變冷,但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仿佛渾身的血液也跟着慢慢流失,如同漁村被屠的那夜一般冰冷。

“林瑾,以往的種種過事,還請林公子見諒,靈雲自小殺手出身,每日都活在刀劍之下,此生能遇見公子與林公子,也算是...咳...也算是值了,”孫靈雲的聲音在慢慢變弱。

她也知道她的時日不多,但這也是她第一次的心頭産出生念。

“我在這,”胡洛白說話的語氣極其冷靜,盯着孫靈雲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的手悄悄搭在了孫靈雲的脈上為她渡命,但還是回天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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