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節是班主任的課

竟想做什麽?”

佝偻人笑而不語。

蒲又問:“你站在哪一邊?”

“神君,在下是來指路的。”佝偻人忽然說。

蒲轉身遠望,看着五條石道直直通向遠方,越過山林,橫穿在雲霧裏。

佝偻人指着與蒲相反方向的石道說:“神君,反了。”

蒲沉着眸子看他。

佝偻人擡手張開胳膊,彎腰道恭敬:“請。”

蒲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低聲說:“我本想走那個方向都一樣,若是不對,再重新來過,沒什麽可怕的。”

“神君不可不怕。”佝偻人卻道。

蒲停一停腳。

佝偻人說:“路可以重新走,時間卻不能重新來。”

蒲眉頭一緊,動了動鼻子,身形一閃,倏地一下就不見了。

雖然很微弱,但她剛才的确聞到了阿絮的味道。

絕對沒錯。

冰冷的風呼嘯着疾馳而過,蒲快速飛行着,昂起臉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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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兒一定就在前面。

--------------

五條石道通向五座不同的山頭,五座山以石柱在的湖泊為中心,呈梅花狀分布,把湖泊包圍起來。

蒲順着佝偻人指的方向沿着石道到了終點的山頭,山頭空空蕩蕩,滿地雜草,中央一個山洞。

風吹的洞口的草根飄動。

蒲走到洞口,停了下來,擡頭看着山洞,神情有些恍惚。

山洞深處隐隐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蒲聽到人生立馬回過神,定一定神往山洞裏走。

阿絮就在山洞裏面,味道很濃了。

山洞中很幹燥,很久以前形成的,洞壁上還刻的有一些東倒西歪的象形字。

“這和你說好的不一樣——”人聲說到一半就停止了,接着是掙紮的唔唔聲。

是阿絮的聲音!

蒲快速跑進去,可是洞裏構造古怪,七拐八拐,她花了一會時間才進到洞穴深處。

等蒲趕到裏面的時候,阿絮已經昏厥了,被綁在岩壁上一塊碩大的石盤上。

蒲眼神一狠,一個箭步沖上去,拳頭被另一只手截住了。

太攀一個回身後踢,下身灰紗在空中飛舞,袖中手指一彈,數枚毒針射出,齊齊刺向蒲的眼睛。

蒲冷聲一笑,僅豎起小臂一擋,內力震得毒針散落一地。

說時遲、那時快,蒲一個閃身沖到胎盤面前,出手去掐她的脖子,太攀一手格擋,手掌向下一繞,五指成爪就要抓住蒲的手腕。

蒲哪裏給她機會,反手一推,反客為主,擒住她的手臂就要往後摔。

太攀淩空翻起,翻一個跟頭,一腿劈了下來。

嘶嘶——

四周突然湧出蛇朝,成千上萬的毒舌吐着信子快速朝蒲聚攏,到了她的腳邊,露出尖牙嘶叫着瞪她,卻不敢再向前。

蒲對太攀勾一下嘴角,擡手燃起青焰對着太攀的天靈蓋就要拍下去。

太攀笑一下,竟迎着她的手掌探上頭去,就在要接觸到青焰的一瞬間猛然一閃,躲到一邊,手指迅速在蒲手心上點了一下。

不好!

蒲狠狠皺眉,翻身跳到洞頂上,被貼在岩壁,警惕地看着太攀。

太攀輕哼一聲,吹一聲口哨,洞裏蛇群全部朝蒲湧去,纏住她的腳,攀着她的腿向上爬,很快就勒緊了她的脖子。

太攀笑着望向她,“你不得不用法術了吧?忍了那麽久,真是辛苦你了,蒲四姥。”

蒲抿着唇閉上眼,輕輕一振,青煙一燒,纏繞在身上的蛇全部化成灰燼掉了下去。

“我沒工夫陪你。”

蒲跳下去落在石盤上,還沒站穩腳,太攀無數根毒針就飛了過來,密密麻麻,擋都擋不住!

蒲倒是能躲開,可是——

她轉身看到身後的阿絮,一咬牙撲了上去,毒針全部紮在了她後背上。

太攀詫異地看着蒲被馬蜂窩的背,哦了一聲,了然地點頭。

“居然沒有流血,你果然——”

話沒說完,蒲就帶着一身的毒針跳了起來,龍爪對着她的喉嚨就是一抓。

太攀笑着避開了,得心應手地見招拆招,“果然如此,這樣的你,就是六成的功力都使不出來——不,最多直到五成,五成都不到。”

蒲冷冷一笑,“機會很好,只可惜——”眼神陰鸷,釋放大量青色冷焰,把太攀團團圍住,“就是這樣,你也只能死。”

“不。”太攀露出自信的笑容,“跟着應龍修煉千年的蛇仙,對付連五成功力都使不夠的龍神,總是殺不掉,也能耗死你了!”

應龍?

蒲略一怔神,太攀已經繞到了她的身後,露出尖牙對準她的脖子就咬咬下去。

蒲脖子往旁一偏,将将把太攀錯了過去,太攀放在另一側的手正好接住蒲的左臉,向下滑到她的脖子就要抓住,蒲用手肘狠狠往後一頂,太攀又翻身躲開。

太攀一動,周遭的青焰立馬撲上去,她不得不騰出多餘的經歷去制造防禦結界。

可是蒲這邊也讨不了好,毒針的毒性慢慢發作,這對一般人劇毒無比的毒素雖對蒲沒有太大的傷害,可是卻有麻痹的效果。

照這樣拉鋸戰似的拖下去,蒲或許會支撐不了,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幹掉這條臭蛇帶着阿絮趕緊離開!

這樣想着,蒲捏緊拳頭沖進冷焰團裏。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大石盤背後的一個小山洞裏,悄悄探出了一個小腦袋。

唐雪妃小心翼翼爬到石盤下,慢慢站起身,回頭看了苦戰的蒲和胎盤一眼,垂垂眸子,皺眉閉一閉眼,動作迅速的拿着一枚晶石插-進了鎖住阿絮的枷鎖。

咔嚓一聲,枷鎖解開了。

唐雪妃把阿絮抱下來,拖進石盤背後的小山洞。

王錦拉住唐雪妃的手,把她拉進去,看着昏倒在地的阿絮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外面的太攀。

師姐,多謝!

王錦大手一揮,小山洞瞬間閉合了,從外面看,石盤後什麽都沒有。

☆、伯山妖異篇-77

在漆黑狹窄的山洞緩慢前行,阿絮漸漸醒了,唐雪妃攙扶着她,擔心地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王錦走在前面,留給她倆一個背影

阿絮問唐雪妃前面那個是誰,唐雪妃叫她不用擔心,那是來救她們的修行女仙。

聽到唐雪妃這樣說,阿絮點一點頭,也就放下心來。

只是之前在昏迷之際,阿絮明明聞到了蒲的味道,可是現在卻沒了,蒲也不在,可能是她産生錯覺了吧......

前面的王錦眯起眼,想着還在石盤前争鬥的太攀,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師姐呀師姐,有時候覺得自己太聰明了,不是件好事。

“王錦姐,我們要這樣走多久啊?”

“一天吧。”

“啊?”唐雪妃愣住了。

“怎麽?”王錦挑一下眉毛。

唐雪妃把阿絮放在地上,抹一把額角的汗,“那麽久?”

王錦說:“要見主上就要有虔誠的參拜之心,才一天有什麽久的?何況我這密道還是最近的一條路。”

“可是,阿絮現在太虛弱了,走不了那麽久。”唐雪妃擔憂地說。

王錦?

阿絮睜開沉重的眼皮,看着前面的背影,隐隐覺得有些熟悉。

王錦......不是那個蛇妖嗎!

阿絮立馬抓住唐雪妃的手,“妃妃......你,聽我說......”

“怎麽了阿絮,你現在太虛弱了,先別說話,等到了龍女娘娘那再說吧。”唐雪妃應道。

“什麽?什麽娘娘?”阿絮蹙起眉毛。

“龍女娘娘啊,那位是高人的朋友,特地叫王錦姐來接我的,多虧了王錦姐,還是她救的你呢。”唐雪妃高興道:“啊,等一會我再求她去把秋寧姐也救出來,只要我一直求她,她肯定會答應的。”

阿絮聽得心裏一陣無名火,“救秋寧?秋寧她怎麽了?”

“她在跟王錦姐的師姐鬥法呢,你先安心吧,王錦姐說了,會保證我們的安全的,只要見到龍女娘娘一切都好辦了。”唐雪妃安慰她道。

什麽狗屁龍女,那是女伯,還有前面的那個,那是蛇妖!

阿絮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心裏一團火氣無處發洩,只有使勁掐唐雪妃的胳膊。

唐雪妃小聲地叫她:“阿絮,你怎麽了?”

阿絮深呼吸一口,叫她湊近一點,貼着她耳根子說:“妃妃,你被騙了。”

“啊?”唐雪妃一怔。

阿絮說:“王錦不是修行的女仙,她是蛇——”

阿絮話沒說完就倒在了地上。

“阿絮!”

唐雪妃叫了一聲,只覺後頸一痛,被王錦一個手刀劈到在地。

王錦看着她們笑了笑,打一個響指,手上兩只銀镯瞬間變成兩條王錦蛇,越長越大,一條馱着阿絮,一條馱着唐雪妃,跟在王錦身後慢悠悠走了。

用了一天的時間,王錦走到了山洞的盡頭。

山洞盡頭的石壁上有一尊人身蛇尾的石像,王錦在石像面前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毫不猶豫地劃破手腕把血滴在石像頭頂。

石像留下血淚,身後的石壁緩緩轉動,露出刺眼的光。

走出石壁,是廣闊的沼澤和長在水裏的高大榕樹,樹枝上垂下數不清的藤蔓,沼澤水面上飄滿浮萍,水下什麽都看不清。

王錦把兩個女孩丢在一條從水底潛來的巨蟒背上,自己也坐上去,撥弄着手上的銀镯。

巨蟒游進榕樹林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跳了出來,依靠在一根粗大的藤蔓上。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贏了太攀。”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王錦轉頭看過去,對着佝偻人嬌媚一笑,“有什麽想不到的。”

巨蟒載着王錦她們向前游走,佝偻人縱身一跳,水中立馬竄出一條黑色巨蛇,佝偻人落在巨蛇頭頂,跟着王錦她們一道向前。

佝偻人坐在蛇頭上,說:“我以為會是太攀贏的,畢竟你從沒贏過她。”

王錦笑:“那是你想的太絕對了。”

“哦?”

王錦轉過頭看他,“凡事不能想那麽絕對,不然就會像太攀一樣。”

佝偻人這次沒說話了,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旁。

過了一會,王錦問他:“主上現在在做什麽?”

佝偻人應道:“午睡。”

王錦低頭沉吟片刻,神色有些恍惚。

許久,王錦才自言自語道:“主上等這一天,怕是早就等不急了。”

佝偻人卻說:“蒲四姥就是個墊腳石,你對主上忠心耿耿,主上又加愛于你,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聽得這樣一番話,王錦勾着嘴角笑一笑,“你說得有理。”

佝偻人拱手向天,“那就等着主上重新化龍升天吧。”

王錦把阿絮和唐雪妃都帶到了沼澤中心的一個小島上。

島上只有一棵巨大的榕樹。

一條金色蛇尾從樹上垂下,樹枝的另一頭垂着淺金長發。

王錦一手提着一個女孩走到樹下,把阿絮和唐雪妃放到地上,矮身跪下,恭敬地向前行禮。

“參見主上。”

側卧在樹枝上的人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的睫毛像鍍金的小扇子在陽光下輕輕扇了扇,微微擡起頭,前額發絲滑落,露出眉心金色的三葉符印。

陽光傾落,灑在她姣好的面容,落在她淺金的長發和眉眼,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嫩水潤,整個人都在發光似的。

她金色的蛇尾輕輕搖了一搖,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揉一揉眼,對王錦莞爾一笑,“原是晌午已過,本座可是睡了好些時辰了?小錦你可有乏?”

王錦看着她微微一怔。

這便是她最敬仰愛戴的主上,女伯。

“啊呀。”女伯輕呼一聲,看着地上昏睡的兩個女孩眨了眨眼,一陣微風拂過,女伯便落到了阿絮身邊,彎腰把她抱進懷裏。

“主上......”王錦癡癡地看着她。

女伯垂着淺金的眼睫看着阿絮安詳的臉龐微笑,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頰,溫聲道:“可算是見到你了呢,玉朗。”

“玉朗?”王錦被這陌生的名字召回了神,“她是宋明絮,玉朗是誰?”

女伯歪一歪頭,眨眼,“北冥神山下,麒麟踏雪來。問君向何處,且試玉朗臺。北冥神山雪麒麟的聖殿護法,龍玉朗,說的不正是她嗎?”

“龍玉朗我知道,她只是個修煉的人。可是這個宋明絮......她是白龍。”王錦皺眉道。

“北海白龍?”女伯也是一怔,伸手去探她的鼻子,果然是龍息。

“怪了。”女伯蹙起秀美,卻笑得更美了,“也是,大概是我認錯了。早些年看見這個孩子,以為是玉朗還活着,想要見她一面,如今想來,玉朗是早就不在了的。本想借着蒲四姥的龍息助我化龍,如今有了白龍,更是錦上添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深夜福利不?(笑

☆、伯山妖異篇-78

王錦凝視女伯不語,看她一下一下輕柔撫摸阿絮柔順的長發,半晌才開口道:“是......”

女伯抱着阿絮立起上身,滑動蛇尾來到唐雪妃身旁,矮下身,把阿絮放在柔軟的草坪上,伸手去捏唐雪妃的耳垂。

唐雪妃的耳垂上有一點青色的小斑,遠看就像一枚痣,耳垂被女伯捏起,湊近細看才發現那枚小點其實是一個圖案。

王錦靠近去看,是一個袖珍的六角雪花刺青。

“這是......”

女伯抿唇道:“族徽。”

王錦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耳垂上小小的雪花刺青。她問:“這是哪家的族徽,這麽小,刺在耳垂上,若不是主上提起,我根本發現不了。”

女伯松開手,緩緩起身,笑了一笑,“原本我也不知的,有人告訴我,我才留心了。”

“有人告訴您?”王錦問。

女伯轉身行至榕樹主幹下的石座前,倚着靠下,托着側頰悠然道:“還是前些年,那個眼上有疤的男人,他告訴我的。”

王錦點一下頭,她知道女伯說的那個人,就是被唐雪妃奉做高人的那個西裝男。

王錦說:“他告訴了主上什麽,還要屬下們專程将她和白龍一塊抓過來?主上化龍,不單單只需蒲四姥就夠了嗎?”

女伯張一張口,正要解釋,忽的眼光一閃,轉而問她:“确是蒲四姥便夠了,她現在何處?怎的你只把這兩個丫頭帶了過來,沒見到蒲牢?”

王錦一噎,“這......”

女伯垂眼看她一下,揚首叫道:“匿影。”

“屬下在。”佝偻人不知從哪跳了出來,單膝跪在女伯身前。

“太攀何在?”

佝偻人用眼角餘光掃了一下王錦,王錦站在女伯身後,皺眉握緊袖中的拳頭。

王錦在心中暗暗恨道:蒲四姥就算使不出全部功力,終究是龍九子,該不是區區蛇妖都降服不了吧?

在王錦的心裏,如意算盤打的很是好。

她和太攀作為女伯的護法,同時得到女伯的授命,捉幼-女,奪蒲牢,生擒唐雪妃。王錦和太攀同為護法,尊女伯為師,千年來為得到女伯青睐明争暗鬥。

按照女伯的計劃,這幾日便是最緊要的關頭,只要借助蒲牢龍息,女伯便可成功化龍飛天!到了那時......

王錦狠一咬牙,兩眼陰鸷,到了那時,跟随女伯位列仙班的人,只能有一個!而那個人,只能是她王錦!

佝偻人收回視線,躬身道:“回主上,太攀孤身與蒲牢困戰,不敵蒲牢,現已負傷逃脫。”

女伯低下頭,略微蹙眉,旋即又舒展開來。

她慢慢轉身,回頭看向王錦,掩唇輕聲道:“小錦,本座記得,特意叮囑過你,要和你師姐齊心協力把四姥‘請’過來。”

王錦騰地跪倒在地,前身貼在地上,“屬下惶恐!”

佝偻人略一遲疑,上前道:“主上,還請息怒。蒲四姥畢竟是開世龍神嫡系神子,以太攀和王錦的力量确實有些......王錦一心想為主上分憂,蒲牢護那明絮丫頭護的緊,單是把白龍和唐雪妃捉過來,已是很費力氣了。”

王錦急忙應聲道:“屬下待主上赤膽忠心,此番情意日月作證天地為鑒,還望主上看着王錦千百年虔誠侍奉主上的苦勞上,息怒吧......王錦也不想在主上千年大計快要成功時,讓主上因為王錦而壞了心情。”

女伯垂着眼,沉思片刻,擺着蛇尾滑過去,扶她起來,“罷了,小錦你這麽做幹什麽呢?”

王錦低着頭不敢起,“還望主上息怒。”

女伯輕輕拍拍她的背,“無妨。”轉身看向佝偻人,“匿影,你跟我來,準備焚天鏡和水勾玉。”

王錦聞聲而起,抓住女伯的胳膊,“主上!”

女伯低頭看王錦抓在她手臂上的手。

王錦立馬放開,退到一邊,“是屬下失敬了。”

女伯轉身,纖手一揮,騰空飛起,身下聚攏一團浮雲,蛇尾盤在雲上。

佝偻人一躍而起,落在女伯身旁。

“主上是要親自出手了?”

“嗯......”女伯摸了摸飽滿潤澤的下唇,“是呀,畢竟很快......她就是我的人了。”

佝偻人微微一怔。

“怎麽?”女伯笑着看向他。

佝偻人彎腰拱手,“主上英明。”

女伯掩唇輕笑,理一理裙裾,擡手放在佝偻人肩上,“對了,匿影,你把小白龍帶去潋滟池裏泡着。”

“小白龍?可是......潋滟池不是主上您......那是為蒲四姥準備的啊。”佝偻人不解道。

女伯點一點下唇,“嗯......權且當做正餐前的甜湯吧。”

“是,全聽主上吩咐。”佝偻人又問:“那唐雪妃呢?”

女伯立馬嚴肅起來,“倒是差點把她給忘了,她的用處可大着。”

“用處大?”佝偻人有些詫異。

“這你不用操心了,你只記得,把她關在伯山主峰的寒窟裏,封印好便可。”女伯幽幽地,狡黠一笑,“本座自有用處。”

“屬下領命。”佝偻人又是一個鞠躬,縱身一跳,身影沒在了榕樹枝葉裏。

女伯輕輕搖一搖頭,嘴角微翹,眉開眼笑,心情确乎是極好。

極目遠眺,群山綿延,彩霞萬裏,山籠雲煙。

女伯摸一摸胸前的吊墜,一枚龍牙磨成的護身符,眸子一沉,目光如炬,咧嘴笑道:“父君,女兒終将重回天界,鎮守天闕,然後将那欺騙了您的賊人揪出來,讓他生不如死!”

--------------

是夜,風靜,霜露重。

月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澄澈的池水被深青的天染成靜靜幽藍。

深藍帶着點兒紫的水面倒映着岸邊靜默不語的蘆葦,水上漂着蓮花燈,燈心不時落下兩滴紅蠟油,融化進水裏開出一朵淡粉的小花,沉在水底。

仿佛在睡夢裏,一切都是那樣的寧靜。

忽然清亮的水波響聲打破了這份安寧,池面掀起陣陣漣漪。

阿絮半個身子浸在水裏,頭枕在一處柔軟之上。

她慢慢睜開疲憊的眼睛,忽覺額頭一涼,一只柔嫩清涼的手覆在她的額頭。

阿絮猛地睜大眼,呆呆望向正低頭微笑看着她的女人。

雪白的皮膚,淺金的眉眼,金色的長發,溫柔恬靜的笑容......

“唔......”阿絮掙紮着要起來,被女伯按住了肩膀。

阿絮不安地看着她。

女伯輕輕搖搖頭,食指貼在阿絮的唇上,歪一歪頭,一笑嫣然。

☆、伯山妖異篇-79

這是什麽地方?

這個女人又是誰?

阿絮撐起胳膊,想要坐起來,打翻了身邊的一盞蓮花燈,蓮燈傾覆,燃燒的花蕊在水裏熄滅了。

女伯急忙扶她慢慢坐起,靠在一旁的石頭上。

阿絮坐好後,揉了兩把腦袋,腦子暈乎乎的。

感覺稍微好一點以後,阿絮才認真打量起身邊的女人,剛才只看到了她的臉面,現在才看清她的全身,同時,對方也正打量着她。

女伯趴在一邊的白沙粒上,金色的蛇尾浸在水中,一上一下慢悠悠地拍擊水面,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浪花。

阿絮微微一怔,問她:“你也是蛇妖,是黃金蟒嗎?”

女伯撐着上身,兩手托腮,聽她這麽說,撲哧一聲笑了。

女伯揚起蛇尾問她,“只因這尾巴是金色的,你邊覺得我是黃金蟒修煉成的妖精?”

阿絮點點頭。

女伯換了個姿勢,側躺着看她,“我若是黃金蟒變的,那也是蟒妖。”

阿絮說:“和蛇妖有區別嗎?”

女伯答道:“蟒無毒。”

阿絮一下緊張了起來,“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有毒的了?”

“哈哈。”女伯掩唇輕笑,“你真有趣。”伸出手去想要撫摸阿絮的頭頂,卻被阿絮給躲開了。

阿絮抱膝躲在大石頭後,“你想要怎樣?”

女伯不回答她,說:“若是如你所思,你怎的不說,你是白蛇成的妖精?”

這一說把阿絮說愣了。

阿絮警惕地問她:“你知道我是誰?”

女伯輕輕搖頭,“本是不知的,起先我把你當做了一位故人留在現世的魂靈,費盡心思想找你來,如今找來了,卻發現不是,原是我認錯人了。”

阿絮聽得眉頭一蹙。這個女人說她費勁心思找她,她是被太攀捉走,後來遇到唐雪妃,又被王錦劫走了,要被帶到女伯那去......

要找阿絮的是女伯,那麽眼前的這個......

就是女伯了?!

阿絮猛然一驚,渾身一個哆嗦,盯着女伯的蛇尾發呆。

這個這個,這個......

阿絮盯着女伯的臉看了一會,發現這個人身蛇尾的家夥和那些女伯石像長得完全不一樣啊!

石像都是一些成熟性感的老大媽,可是眼前這個......就是個二十上下的柔弱少女。

看着目光鎖着自己不放的阿絮,女伯笑了,問她:“你總看着我做什麽?”

阿絮一哽,“我就是看......看了啊......沒什麽,就是,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女伯點一點頭,“我與天下衆人所想皆不盡同,倒也無妨。”

阿絮咽了口唾沫,轉一轉眼珠,手下抓了兩根草。

女伯眨了一下眼看她,微微歪一歪頭。

“你......”阿絮試探着問,“是女伯娘娘?”

女伯笑着點頭。

“是呀,我就是女伯。”她回答道。

阿絮立馬來了精神,朝前撲了兩步,本來想要抓住女伯的手腕,在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回過神來,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原處。

遲疑了一會,阿絮仰起頭問她:“女伯娘娘,不管你想要怎樣,究竟出于什麽目的要見我,是不是要害我,在那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

女伯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切莫将我想的可怕,你想問什麽,只管問就是了。不說你本就是我龍族,我心裏親近的很,再加上你和我那故人在容貌神态上相似的緊,我見了心中喜歡。你別怕我。”

既然女伯這樣說了,阿絮也不客氣,開門見山道:“你見過我媽媽對不對?”

“嗯?”女伯有些詫異。

阿絮看到女伯的反應心裏認定她一定和母親見過面,女伯肯定知道一些關于媽媽的事,一個沖動撲了上去,抓住女伯的手,“我媽媽叫于爾桐,是個探險隊隊員,寒山寺的和尚說她到過小寒寺,找過通向伯山的路,她一定是來找你的。”

女伯任阿絮抓緊自己的手,安靜看着她。

阿絮激動地說:“太攀蛇跟我說,你一直在等我,說我媽媽在你這留了東西,你可以給我嗎?你告訴我我媽媽到底來着幹什麽了好嗎?你知道嗎,我媽媽很少很少回家,給她打電話從來打不通,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裏,在做些什麽。”

女伯輕輕嘆口氣,撫摸阿絮的頭發。

“我想要見她,只能等她回家,可是能等到她回家的機會很少很少,好不容易她回來了,我問她都在哪裏,去做了什麽,她從來都不回答我。很多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麽別人都能有媽媽陪着,我就沒有呢?憑什麽啊,為什麽我就要這樣呢?”

為什麽......我就要這樣呢?

阿絮咬緊下唇,皺緊眉頭。

女伯突然把她抱進懷裏,撩起她潮濕的長發,輕輕撫摸她的肩膀。

女伯說:“她只是比較忙罷了,無暇顧及你,你不要怨恨她。”

“忙?”阿絮擡起頭,“你見過她,你知道她什麽?”

“她在我這裏放了一件東西。”女伯放開她,緩緩退後。

女伯轉身向水池的另一邊滑行,蛇尾在水中劃過一道痕跡,蓮燈紛紛向一旁散開。

阿絮立在原地沒動。

女伯行至水池中心,轉身看她。

“跟我來。”女伯呼喚她。

“啊?”阿絮一驚。

女伯斂眉微笑,招一招手,“跟我來。”

阿絮略微一怔,然後跟了上去。

到了水池的另一端,上了岸,女伯撥開齊人高的蘆葦,帶着她來到一片空地,地上一張石桌,下邊倒了幾個石凳。

阿絮走到石桌邊,摸一摸桌面,沒有想象中的粗糙,出乎她的意料,還挺光滑的。

石桌中心有一個圓盤,中心有一個小凹痕。

女伯提起寬大的衣袖,把拇指指腹貼進凹痕裏,圓盤斷成八卦形狀,兩片陰陽魚朝兩邊慢慢打開,露出裏面的暗格。

☆、伯山妖異篇-80

暗格中心躺着一疊純白綢布,綢布中央卧了半截爪骨,鋒利異常,也不知是什麽東西的指甲。

接着月光看,阿絮隐約覺得那是龍爪的指甲。

女伯動作輕緩地托着綢布把爪骨給捧了出來,走到阿絮身旁,交給阿絮。

爪骨只有半截,可還是很大,阿絮用了兩只手抱住它。

她看着懷裏的爪骨發呆,不知道它的主人原身有多大......

“這是......”阿絮擡頭問女伯。

女伯仰頭望向白月,太息一聲,“龍爪骨刺。”

果真是龍爪......

阿絮喃喃:“媽媽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女伯回過身,“我也這般問過,她道乃是探險路上所得。”

“那她為什麽要來找你,把這個給你呢?”

“因為我是龍神嫡女,她曾說,想看看這個和龍有何幹系,聽了伯山的傳說,便來尋我了。”

阿絮沉默了。

女伯手心貼在阿絮手背上,問:“你要帶走它嗎?”

阿絮抱緊懷裏的爪骨,“所以,媽媽是發現過龍的屍骨嗎......”

女伯小聲應道:“或許是吧。”

阿絮聲音帶上了哭腔,嘟哝道:“可是媽媽是人,我卻是龍。”

媽媽發現過龍的屍骨,在很多年前就找過女伯,那麽阿絮是媽媽在龍骨邊撿到的幼龍嗎?所以帶回去撫養?如果是這樣,那外公和爸爸知道嗎?如果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麽沒有再生一個孩子呢?

而且蒲說過,阿絮生下來就是人的形态,如果她是媽媽在龍的屍骨旁發現的,她應該是龍蛋或者小龍才對,為什麽會是人形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都是怎麽了......

女伯安慰她道:“或許你和那具龍骨沒有關系,莫要傷心。”

阿絮沉吟片刻,抱着爪骨問女伯,“我媽媽說什麽了嗎?她提過我的身世嗎?後來她又去了哪裏?”

女伯搖一搖頭,神色有些惋惜,“她只問了我這是不是真龍骨,然後便離去了。說來慚愧,伯山本是本座修煉之地,竟不知闖入了一個凡人,連她是怎樣離去的我也不知。”

阿絮也是一愣,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且,你的母親并未與我在鬼神之事上做過多的糾纏,見了我也沒有驚異,很是坦然。”女伯的手落在阿絮肩頭,“孩子,在我看來,你的母親是個奇怪的人。”

是啊,的确很奇怪。

好不容易循着線索找到了這裏,可是到了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麽也沒有。

阿絮心裏空牢牢的,很失落。

一切都完蛋了的感覺。

阿絮忽的躲開女伯的手,轉身問她,“你捉我來究竟要幹嘛?”

女伯頓了頓,輕柔道:“方才我已說過了吧,起先是我将你錯認成一位故人殘留的魂靈,才想找你來的,不過前幾年我傷未痊愈,不便外出,才讓座下兩個徒兒去找你,手段興許粗暴了些,但從未想過害你。”

阿絮默不作聲。

“但是我一開始沒想到你是白龍,還是王錦告訴我的呢,要是我能早些知道的話,就更好了。”女伯笑吟吟說,“不過現在也不遲,等會我便去接四姥,咱們幾個同族總算能好好聚一聚了。”

“同族?你覺得你是龍?”阿絮皺眉打斷她。

看着女伯的蛇尾巴,阿絮的嫌棄和厭惡都寫在臉上。

女伯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裏,掩唇輕笑,“哎,怪我,沒跟你講清我的身份,讓你只看到我如今落魄的模樣,必然是誤會我了。”

阿絮不信她,“什麽誤會?”

女伯撩開額前金發,露出前額的三葉符印,慢慢說道:“看我額上的黥面,這便是天罰。”

黥面......

阿絮看古裝劇知道,那是古人在罪人臉上刺囚字的刑罰,算是比較輕的懲罰手段了。

女伯卻笑道:“明明是天罰,卻還挺好看的,不是嗎?”

阿絮沒接話。

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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