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一節是班主任的課
和阿絮想到一起,“不錯,天寰的人想引我們去‘四方秘境’,而和秘境關系密切的人只有......所以他們才想方設法地纏着我們。”看來天寰刻印龍玉朗,處心積慮引導她們的路線,一定是龍玉朗身上有什麽關鍵因素,天寰需要用她在秘境做什麽。
阿絮知道蒲牢省略的部分,并不在意,分析道:“帝白虎本是君子國王族的伴生獸,後來君子國發生變故,伊夏才從秘境逃到人界。天寰碰巧遇上了護送伊夏的軍隊,襲擊了軍隊,搶走帝白虎,伊夏在混亂中得以逃生後來被敖瀚救了。”
阿絮說:“既然我是天寰的實驗體,媽媽肯定一直在監視我,她又是天寰的人,知道我們幫伊夏調查故鄉的事,把我們的行蹤告訴天寰。天寰派人提前偷了《四方秘境志》喬裝成蝶王老者,制造機會在昆侖向雲少稔散布君子國的消息,誘導我們去大峽谷,接下來的事都順理成章了。”
蒲牢完全贊同阿絮的推論,但因為龍玉朗之前的話,加上更知樹死前稱呼阿絮殿下,她總覺得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不管怎樣,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去尋香閣捉出內奸,找劍靈問出空歸劍的下落,然後再去鬼市永夜塔把“天師城事件”的幕後主使揪出來,想辦法得到“遙塔”的消息。
“碧君,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辛苦你了。先回去吧,幫我跟八橘問聲好。”蒲牢叫道。
“是。”碧君應聲退下。
蒲牢攬住阿絮的肩,“龍兒我們走,去尋香閣會他一會!”
☆、決戰天寰篇-70
蒲牢領着阿絮到離夢裏不遠的劍丈山,尋香閣便坐落在山巅之上。說來也奇怪,在這山上任何飛行法術都是無效的,山上劍仙都是禦劍飛行,所以此行蒲牢又管金烏借了大鳥來當坐騎。
到了山頂,兩人被巨大的石門攔住道路。
蒲牢使了變化術,化作碧君的模樣上前敲門,動作雖不大,卻讓石門發出洪亮的響聲。
很快有劍童來探查,見到她說:“朱亭仙子,你又來了,我去叫師兄。”看到阿絮又說:“這回還有一位仙子來了,不知是哪位?”
蒲牢說:“這是八橘大人派給我的随從,無需管她。”
阿絮欠一欠身。
劍童點頭開門,“兩位先請進吧。”
進到會客廳裏,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前來迎接,笑道:“碧君妹妹又來了,可還是為了拜訪家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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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還禮應道:“正是,請問劍仙,蘇尋香前輩仍然閉關未出嗎?”
劉向安說:“是啊,也不知他老人家什麽時候才能出關。碧君妹妹,空歸劍的事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真的不知道,就算師父出來結果也是一樣的,你何必勞累自己每天往山上跑呢?”
說着,劉向安轉了個身,這才注意到蒲牢身後的低頭斂眉的阿絮,驚道:“這是......”
阿絮上前一步,恭敬道:“見過劍仙,小仙乃是南極仙翁座下的小童。師尊說,昨日與劍靈聖尊下棋時将青雲紫砂壺忘在後山竹林了,特遣小仙來取,不知劍仙是否方便為小仙引路。”言罷,擡眼看了看蒲牢。
劉向安怔了一怔。
蒲牢做出驚訝的表情,對阿絮說:“哦?這位仙童,照你這樣說,昨日劍靈還在和南極仙翁下期,也就是說劍靈他并未閉關了?”
阿絮道:“正是。事實上這幾日師尊一直在後山與劍靈聖尊下棋飲酒鬥樂,所以這位劍仙說劍靈閉關的事,小仙也正不解得很。師尊還說下午約劍靈一同去琅嬛閣看畫,如果劍靈真的閉關了,小仙這裏恐怕就有些麻煩了......”
蒲牢語氣有些不悅,對劉向安說:“劉劍仙,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嗎?雖然我仙階低微,但怎麽說我也是夢裏夢姬城的管事仙子。本仙奉蒲牢神君之命特來拜訪劍靈,你卻一再欺瞞阻攔,是何居心!”
劉向安看着“碧君”心裏奇怪:這丫頭往日謙卑有禮,極好糊弄,怎的今日如此難纏,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又看向阿絮,心裏更是奇怪:南極仙翁的童子早不來晚不來,怎麽偏偏撞在這個時候和碧君一起來了?
哎,時運不齊,時運不齊!
劉向安撿了個很爛的借口說因為師父的房門一直緊閉,叫他也不應,身為徒弟又不敢進去查看,所以以為劍靈在閉關,現在想來是大大的誤會,連忙跟蒲牢和阿絮賠禮道歉。他以為南極仙翁真的下午約了蘇尋香看畫,怕師父到時追查此事,只好硬着頭皮帶她們去後山,路上再想辦法應付這兩個人。
早上蒲牢和南極仙翁下棋的時候聽他說了,南極仙翁是真的落了紫砂壺在後山竹林,下午也要約蘇尋香去看畫,準備派個童子去尋香閣,正好蒲牢說她要去,仙翁便讓蒲牢代勞了,所以阿絮說的并非全是胡謅。
阿絮在竹林裏的石桌上取了紫砂壺,說還要向劍靈親自傳話,就跟着蒲牢繼續走。
而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劉向安也想了個新對策。他有劍靈親手做的泥偶,可用泥偶做成劍靈的替身,正好泥偶身上有劍靈的仙氣,就憑碧君和童子的修為是分辨不出真假的,如此一來便能靠“假劍靈”蒙混過關。
劉向安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一步——眼前的碧君不是碧君,眼前的童子也不是童子,就是單單只憑阿絮的本領,也能輕易分辨出泥偶和本尊的區別。
結果等見了“假劍靈”後,劉向安的謊言立刻被戳破,蒲牢兩招破了他的劍法,用捆仙索将他捆住,丢到蘇尋香面前,冷冷道:“蘇尋香,別以為你白眉老白胡須一把飄我就敬你是老人,論輩分論年紀你都得叫我祖宗。”
古稀之年的老劍靈弓着身子向蒲牢賠禮,“還請蒲四姥姥恕罪。”
蒲牢看了看一旁垂着眸子的阿絮,咳一聲,“叫神君便是了,別真跟我攀親戚。”
蘇尋香道:“是是是,還請神君恕罪,我這便懲罰這孽徒。”
蒲牢看着躺在桌角的劉向安說:“只怕這家夥輪不到你來收拾了。”
蘇尋香問:“那依神君的意思是?”
蒲牢說:“劉向安與天寰高層有染,知而不報,吃裏扒外。昊天和雲生一直在調查天寰高層的事,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徒弟嗎?”
蘇尋香彎下腰。
蒲牢道:“夢裏早就有過命令,天仙階位及以上,凡受夢裏管轄者一律禁止參加天寰試煉,商君有任務就不說了,是誰給你權力送劉向安去的?”
蘇尋香說:“神君,當年老夫閉關,對向安參加天寰之事全然不知,加上後來向安也回來了,夢裏也沒人追查,一切安靜平常不是很好?我也是不想節外生枝啊。”
蒲牢打斷他,“劉向安天祿殿會有人來收,你就只當沒這個徒弟了。至于尋香閣縱容不報、姑息養奸的罪,我要看你的态度來決定要不要深入追究。”
蘇尋香跪在蒲牢面前,拱手求饒,“神君,還望您看在老夫的面上從寬處理。向安他有罪,是我的過失,您要懲罰只要治我和向安的罪便是了,還請放過我門下數十號徒兒。”
蒲牢蹲下身,湊到他面前,“我說了,要不要深入追究,看你的态度。”
蘇尋香說:“還請神君明示。”
蒲牢轉身走到一邊,阿絮不忍心老人家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扶他起來到一旁椅子坐下,給他倒了杯水,說:“劍靈前輩,君上想跟您打聽個事,只要您把您知道的說了,君上與辟邪神君素來交好,她一定會在天祿殿為您和尋香閣多說些好話的。”
蘇尋香點頭,看向蒲牢:“這是自然,只是不知神君想知道什麽?可是看上了什麽名器寶劍?”
蒲牢轉過身,指向蘇尋香,“我只管你問一樣東西,三個字:空歸劍,可有思量?”
蘇尋香細細想了會,略一點頭,只是神情不太輕松。
蒲牢手指敲着桌面,“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蘇尋香撚撚胡須,眯起眼,“空歸劍是把‘奇劍’啊,不是最好,卻是最‘奇’。此劍通體晶瑩,狀似水晶而非水晶,堅勝金剛卻非金剛,據說乃是兩千五百年前龍玉朗游歷秘境時,從秘境所得一稀世晶礦精煉鑄造而成,其原材類如天隕之流,絕非我世凡物。”
頓一頓,蘇尋香搖頭癡迷而嘆,“總而言之,妙哉,實在是妙!”
阿絮見蘇老頭談起劍來如癡如醉,想來這老人家是真的愛極了劍。
蘇尋香說:“龍玉朗銷聲匿跡後,這‘空歸’也随之失蹤了。想曾經老夫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探到此劍氣脈,又花了整整一百年才找到它的大致方位,即使如此,老夫想盡辦法也無緣得以一見啊,細細想來,實是此生之憾,哎!”
阿絮問:“既然您知道劍在哪裏,為何不去一看呢?”
蒲牢說:“空歸應該藏在一個尋常人根本無法接近的地方,不過就連劍靈都不能靠近,确實有些門道。”她問蘇尋香,“是某個掌着大權有身份的人藏着劍?”
蘇尋香說:“說權力大也沒有,身份也并不尊貴,只是很難對付。你要去了,他們會接待你,然後送你走,可你提出的要求他們不答應,你也沒辦法硬碰硬,大概是這樣。”
蒲牢問:“哪些人?”
蘇尋香說:“說起來,神君應該也熟悉的很,就是那四大秘宗裏的昆侖虞氏。虞家勢力如何,背後又有誰撐腰,不用我說神君也知道的很清楚吧?”
阿絮對昆侖印象很差,過去她和蒲牢去過一次,光是守門的小兵就極其嚣張,山門都不讓她們過。
蒲牢沉吟一聲。同是四大秘宗,虞家和楊家完全不一樣。昆侖居于四大秘宗之首,族中各個都是高手,本家更有昆侖光明神陸吾守護,就是夢裏的天仙也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光明神陸吾便是“昆侖開明獸”,早年侍奉西王母和東王公,後在昆侖晉神,封號“光明”,論輩分算是和辟邪同輩的,搬到夢裏去也是個“上階神君”。
很久之前昊天請陸吾到夢裏定居,卻被回絕了,他說已經習慣了昆侖,離不開了,也舍不得虞家的孩子們,發誓永遠守護虞家和昆侖。如果空歸劍真的被虞家占為己有,他們有心不給,這事還真是有些棘手。
蘇尋香說:“如果神君想要空歸,以神君的身份送些同等價值的禮物交換,虞家也沒有不給的道理,實在不行您還可以跟陸吾談談,這都好辦。可事情壞就壞在,空歸明明就在虞家,但陸吾和虞家人并不知情,也許......”
蒲牢知道蘇尋香想說什麽。虞家或許有心懷鬼胎的奸細故意藏着劍,我在明敵在暗,想拿回空歸沒那麽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找找陸吾好了。要是讓他知道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藏東西,說不定他九個腦袋的胡須都會被氣折了呢?
☆、決戰天寰篇-71
得知空歸劍藏在昆侖,蒲牢決定去虞家找一趟陸吾。本以為可以順利解決的事情平添不少麻煩,蒲牢不禁暗嘆只要跟龍玉朗扯上關系的事就輕松不到哪去。她總是要讓人辛苦一通,把人捉弄一番才高興。
如果龍玉朗真心想要選一個傳人,應當早就把神器和心法準備好,交給值得托付的人,再由那個人傳下去,像現在這樣讓她們兜來兜去轉圈子算什麽事。
兩人早早上了去昆侖的路,半路找了家飯店歇腳,邊吃邊聊不知怎麽阿絮又把話題繞到了龍玉朗身上。
阿絮說:“她本來就沒想過這些,願意把東西拿出來分享就算好了,為什麽要對她還有期待呢?”
蒲牢說:“沒有人猜得透她在想什麽,更不會對她有期待。”
阿絮應道:“所以還是我好,有什麽心思一看就清清楚楚。”
過了一會,蒲牢揉着阿絮腦袋說:“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在我面前吃一遍她的醋?”
“不可以嗎?”阿絮仰起頭。
蒲牢說:“有這時間你要多想開心的事情。”
阿絮掰了一半大餅遞給她,“那就吃餅。”
蒲牢笑了笑接過去,放到嘴裏嚼,“其實我愛吃腥氣比較重的東西。”
阿絮想了想,說:“比如......肥遺?”
蒲牢差點被她的話噎住,看向她,“你......看過我吃妖怪?”
阿絮點頭。她說:“你還記得在伯山的時候,有一次你叫我躲起來,你一個人去找殺遺嗎?其實那次我偷偷跟去了,看到你生吃肥遺的屍體。”
“唔。”
阿絮說:“當時你的表情把我吓壞了,就像惡鬼一樣。那幾天我總做噩夢,害怕你像傳言裏說的那樣是個脾氣怪異的兇神,沒準哪天就把我吃掉了。”
“我只是有時候收拾掉雜碎,順便塞到嘴裏,龍兒你別害怕,以後我不吃就是了。”蒲牢認真地說,“要是你不放心,以後我只吃你給的東西。”
阿絮說:“聽說野獸開了葷,見了血,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樣了,龍也是一樣吧。”想了一下,說,“生吃妖怪是龍族成年的一種标志嗎?”
蒲牢喝一杯水,應道:“算吧,但也沒有誰規定。幼龍不愛吃生食,成龍會被腥氣吸引,偶爾捕獵打打牙祭。”
“這樣啊。”阿絮點一下頭,又給她點了一盤牛肉,生的,“那跟我在一起你豈不是都沒吃好?來盤零分熟的牛排打打牙祭吧。”
蒲牢無奈地笑笑,用筷子夾着吃了。
好在飯店本來就是一個方士開的,店裏鬼市的能人異士居多,并沒有太多人對她們的異常行為表示驚異。
到昆侖山腳的時候,土地公冒出來跟蒲牢請安,得知蒲牢要上山找光明神,毛遂自薦替他們引路。
蒲牢順便向土地公打聽虞家的消息,“虞家最近有什麽動向嗎?”
土地公拄着拐杖說:“無非就是修煉,修煉,再修煉,虞家對新人的訓練一向是抓得很緊的,而且最近換了新當家,在戰鬥裏引入現代武器,小老兒也算是開了眼界,從前可是聞所未聞啊。”
“哦?”蒲牢饒有興致,“虞家換家主了?我怎麽沒聽說。”
土地公拈拈胡須,“也就是這幾天的事,虞家族內勢力還未穩定,新家主年輕,還在鞏固政權,估計沒把內部整頓好還不會對外宣揚。”
“原來如此,那新家主是誰?”蒲牢問。
土地公啧一聲,道:“叫虞靖珂,是原來二當家的兒子,善用火器,身形敏捷,速度極快,從小就有‘風無形’的稱號。”掐一掐手指,“今年也才不過二十三四吧,真夠年輕的。”
蒲牢念叨一遍,“虞靖珂......這還真是匹黑馬,我之前從沒聽說。”
土地公嘆氣道:“後生可畏啊。”
阿絮插嘴問:“天寰試煉每五年一次,現距離上次已有五年,今年又該舉行試煉了,虞家在這方面有準備嗎?”
“有啊。”土地公不假思索道,“虞家的後生在天寰試煉裏向來很是生猛,常常拿回好名次,這跟他們嚴格的訓練密不可分。”
阿絮說:“想必這位新家主也是當年試煉中的佼佼者吧?”
土地公啧一聲,“這個小老兒就不清楚了。”
蒲牢拍拍阿絮的肩,握住她的手,問土地公,“光明神近日可好?”
“嚯嚯。”土地公笑道,“他老人家好着呢,最近興致很高,還陪着虞家這屆報名天寰試煉的小孩修行呢。”
蒲牢與阿絮對望一眼,問:“他是怎麽陪人修行的?”
土地公爬上山頭,用拐杖指一指山坡上的一個小溝,“喏,就在那,山溝子裏有個小村,最近村裏鬧了怪事,光明神派新晉的後生去調查,要他們找出端倪解決問題。”
“那陸吾呢?”
“光明神在跟後生們玩捉迷藏,要等他們解開村子的謎團才會現身。嚯嚯,想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是童心未泯。”
蒲牢嘴角抽了抽,這個老不死的,要玩捉迷藏什麽時候玩不好,偏偏等人有要事找他的時候就藏起來了!
“哦,對了。”土地公忽然說,“光明神還囑咐說,訓練期間如果有客來訪,若是等不及,也可以去村子,解開那的謎團他就會現身。”
......
個老不死的!
真不要臉。
阿絮問:“那我們還去虞家嗎?”
蒲牢說:“不用,直接找陸吾。”
阿絮說:“可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去虞家看看,問問他們的當家知不知道空歸劍的事。”
蒲牢卻說:“沒用,蘇尋香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很早就問過,空歸藏在昆侖的事陸吾和虞家都不知情,所以直接大張旗鼓地去虞家查無異于打草驚蛇。所以我們只能暗查,如果暗查,需要一個熟悉當地情況的幫手,陸吾再合适不過。”
阿絮嘟起嘴埋怨,“真是做什麽事都不順心,明明很簡單的,直接見光明神就行了,偏偏他又藏起來要跟人玩什麽偵探游戲,這不是浪費我們時間嗎。”
蒲牢捏捏她的嘴,“稍安勿躁。”
阿絮嘆口氣,垂下腦袋,“去那個村裏看看吧。”
蒲牢對土地公說:“勞煩土地公帶我們去虞家修行的村子。”
土地公說:“你們不去虞家了?”
蒲牢應道:“主要是想跟陸吾敘敘舊。”
“原來如此,那小老兒就直接帶兩位去缸子村。”
阿絮問:“土地公公,你說那個缸子村裏有怪事,要虞家的孩子去查,到底是什麽怪事?”
土地公摸摸胡須說:“這個,說來話長啦。”
阿絮冷道:“長話短說。”
土地公愣了一下。
阿絮鼓下腮幫,換了個甜軟的語氣,“嗯......土地公公,可以長話短說嗎?”
蒲牢轉過身掩嘴笑了笑。
土地公看了看蒲牢,定定神應道:“小老兒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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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吾選定給虞家小孩修煉的村子叫做“缸子村”,這村早年不叫“缸子”,是後來才改的。說是從前有一回昆侖山上鬧幹旱,天上日頭很大,許多小河都幹了,過路人喝不了水,都找到山溝的村子裏,向村民讨水喝。
去村裏的人多了,村民懶得把人都往家裏請,幹脆每家每戶就在門口擺了水缸,往裏注滿清水供路人解渴。過了很多年,旱災早過去了,可這個村子還保留着這個習俗,久而久之便成了村子的特色,村名也改成了“缸子村”。
缸子村的怪事是最近幾個月才發生的。
一開始,有戶人家丢了東西,後來連着幾家也被偷了,到最後全村每戶都被偷過。起初丢的只是不起眼的,比如鍋碗瓢盆,放在櫃子裏的食物,後來小偷變本加厲,村民們接連丢掉貴重的物品,諸如金條珠寶之類。
村裏公安接到報案後即刻立案調查,可惜幾個月了,一點進展也沒有。
如果只是丢東西那也罷了,可怕的是從上個月開始,村裏的人陸續染上了惡疾。患病的人一開始只是大少咳嗽,醫院都按流感治療,可是住院後沒多久,病人身上就慢慢長出暗紫的斑點,渾身無力,瘙癢難耐,之後不出一周就會死去,死前還會咳出黑色的毛團。
瘟疫爆發不久,健康的村民都卷着家産逃走了,後來上邊政府把山溝封鎖了,派到村裏的防疫隊也被感染了,無一幸免,現在政府算是完全放棄缸子村了,準備讓它自生自滅。
土地公說:“光明神實在看不下去了,不願昆侖的子民遭罪,便叫虞家的孩子進村去探個究竟,把缸子村的怪事查清楚,還給村民安寧的生活。”
三人一路說着,向前看去,已離缸子村不遠了。
蒲牢問阿絮,“你有什麽想法嗎?”
阿絮說:“還沒看到現場,沒有線索,我不敢妄作評論。”
蒲牢說:“只是想法而已,不用太拘束。”
“嗯。”阿絮摸摸下巴,想了會說,“我覺得像是某種妖怪作祟,貪財,喜歡囤積財物,身上還帶了毒素。”末了又補充,“不過一直沒有目擊者,一點關于兇手的描述都沒有,我想我們要注意這個妖怪的形态變化。”
☆、決戰天寰篇-72
還沒進村前阿絮做了個初步推測,認為缸子村裏有妖怪作祟,這妖怪身上帶有毒素,還擅長變化形态迷惑人心,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和關于兇手的線索。
快到村子的時候土地公向蒲牢告辭,說:“還請兩位保重身體,要是也染上了什麽惡疾小老兒可擔不起責任。”
蒲牢不悅地掃了他一眼。
阿絮注意到她的眼神,笑了一下,又板着臉說:“蒲牢神君是何許人也,這種低等妖物的小伎倆能傷着她嗎?土地公公你這關心可有些過頭了,只怕比起神君,你更擔心自個兒的地皮被毒素侵蝕吧?”
土地公一急,一口氣噎住喘不過來,咳嗽一聲道:“哎喲,這位小仙姑奶奶,小老兒擔心神君的心可是發自肺腑啊,一片赤誠,我嘴笨,話說的不對,可這份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阿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點一下頭,“嗯。”
蒲牢說:“那還真是謝謝土地公公了,回頭有空見了社神我會向說說你的好。”
土地公登時眉開眼笑,“嘿喲,謝謝您嘞,謝謝了!”拱手鞠了一躬,原地轉了三圈,遁入地中去了。
蒲牢轉身看着阿絮,阿絮微微低頭,小聲問:“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蒲牢偏了下頭,朝前走了一步,屈指擡起她的下巴。
阿絮眨一下眼,“幹嘛?”
蒲牢半眯起眼睛,說:“我在想......你什麽時候,學會看人臉色,還能看穿我的心思了?”
阿絮眼珠向下壓,看着蒲牢撓她下巴的手指,長長嗯了一聲,手慢慢摸到她的胸前,指尖繞起她的長發,“你的心思......是怎樣的啊?”
蒲牢說:“那你剛才跟土地公說的那句話是怎麽來的?”
“哦......”阿絮點一點頭,眸中眼波流轉,“你說那個。”忽的仰起臉看向她,手中用力捏住蒲牢的發絲,笑着說,“那......就算我看穿了,你的心思,是不是這樣啊?”
說着,阿絮扯着蒲牢的長發把她拽到面前,湊上她的唇磨蹭撕咬一番,立馬将她推了出去,抹着唇角晶瑩的水珠笑,“嗯?是不是這樣?”
蒲牢怔了半秒,伸手抓她,“只有一下我怎麽知道我的心呢——哎,你別跑!”
阿絮才不給她追上的機會,遙遙領先,把她遠遠甩在後面,邊跑邊回頭做鬼臉,“只有一下?你就說你的心思是不是那樣,要是不是,那就算了。”
蒲牢看着阿絮嬌笑逃跑的模樣實在俏皮,不由口幹舌燥,腹中燒起一股火,渾身都燥熱的很。
她在後面說:“小娘子,你這樣是極不負責的。你既看透我的心思,卻又捉弄我。你既知道我的心思,卻又裝作不知。你要如此不仁,那也別怪本神君不義了。”
阿絮耳朵一動,心中笑道:哪來的小娘子?這樣害臊的話她也叫的出來,真是越老越不要臉。看來人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日久見人心”都是極為有理的。
阿絮轉身背着跑,對蒲牢說:“我什麽時候不仁了?你什麽時候有義了?再說了,我不怕你,你要真不義,又能做出什麽事來?”
她看着蒲牢倒着跑,沒看身後的路,後邊就是缸子村的村口,道邊兒豎着一塊高石碑,阿絮口裏說着笑,腦袋“嘭”的一聲撞到了碑子上,“啊呀”一叫滑在地上。
阿絮這一摔把蒲牢吓着了,連忙飛過去把她抱進懷裏,仔細地給她揉腦袋,又氣又疼地說:“你要玩就好好玩,把自己傷到了可不行。”
阿絮疼得眼淚花都逼出來了,抱着蒲牢哼哼,“秋寧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傳出去,打情罵俏居然撞上了石頭。”鑽進她的胸裏,“臉都丢到太平洋了。”
蒲牢樂呵道:“你還知道你在打情罵俏,功夫修煉不到家就想操-槍上陣?還是乖乖躺着吧。”
阿絮嗚咽一聲,掙了兩下表示抗議就徹底沒聲了。
蒲牢摸摸她的頭,抱緊些,問:“真那麽疼?”
阿絮說:“你頭沖着石頭狠狠砸一下呢?”
蒲牢笑道:“那我還真不會頭疼,我有金身護體,一般攻擊傷不了我。”
阿絮說:“有金鐘罩了還跟腦袋開了花的人炫耀,有你這樣當夫人的嗎?”
“我......”
阿絮指着自己腦袋,“還不給小娘子吹吹!”
“好好好,吹吹。”蒲牢撩開她的發絲輕輕呼氣,“龍兒不疼了哦。”
嗯?
阿絮趴在蒲牢腿上,看着村口的路,眼睛忽然睜大了些,然後拍拍她,“秋寧。”
蒲牢擡起頭,看到面前的路上一個衣衫褴褛的男人艱難爬行,每爬一步劇烈咳嗽一聲,幹瘦如柴的手臂上爬滿駭人的筋脈,凸出的鼓包呈現暗沉的紫色,發出陣陣惡臭。
後面突然追上來兩個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擡手一槍打進爬行男人的背裏。
男人哀嚎一聲,身體震動,面目全非的臉上淌下淚水,沖下臉上的污漬。
他的嚎叫讓周圍的空氣都在顫抖:“我求求你們,讓我出去吧!”
一個防毒面具走過來,一腳踩在男人的頭上,從面具下傳出嗡嗡的聲音:“感染源不能出去,為了大家好,你還是做好火化的覺悟吧。”
男人奮力掙紮,鮮血從背部汩汩流出,口中咳出黑血還有雜毛,“我知道,就算我逃出去了,也活不了了。可是——咳咳,可是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她才七歲,她剛剛念小學,她剛剛學會背課文,她第一次從學校拿回老師獎勵的作業本,她還沒有給我念新學的古詩,我求求你們,讓我出去給她請醫生吧,我求求你們了!”
男人拖着血爬到防疫人員腳下,“我的女兒她還沒有長紫斑,只要有醫生,她一定有救的,求求你們救救她,救救她!只要找到醫生,我立馬就跟你們去火化場,我死,我馬上就死!求求你們救救她!”
防毒面具把他踢開,另一個拿來一個大麻袋,把男人拖進去,低聲說:“走。”
男人在麻袋裏苦苦哀求:“我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女兒,救救我女兒......”
阿絮安靜看着他們,眼裏的瞳仁漸漸豎了起來。
蒲牢撫着她的發,發覺手下觸感涼了些,低頭看她。
天上的雲聚集起來,路邊的草上凝結了霜。
阿絮從蒲牢懷裏站了起來,慢慢走過去,一手抓住防疫人員的肩,說:“你們沒聽到他說救救他的女兒嗎?”
防毒面具不耐煩地推開她,“過路的?別多管閑事,趕緊繞路逃命,這裏有瘟疫,所有人都活不了。”
“活不了?”阿絮蹙起眉毛。
防毒面具惱了,轉身罵他,“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叫你逃命你他媽還不趕快滾!”
阿絮說:“你這麽在乎我的命,”指向麻袋,“怎麽不在乎孩子的命?”
防毒面具呵了一聲,叉腰道:“真是個瘋婆子,聖母啊?同情心爆棚啦?我告訴你,瘟疫面前,死亡面前,所有人只有恐懼,只有等死!你擔心他?擔心孩子?那是因為你還沒得病,還沒嘗到死到臨頭的絕望滋味!”
他指向身後的村子,“我告訴你,這裏的人,只有死,第一天你開始發燒,第七天你就會口吐黑毛慘死,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還要救別人?”拍着自己胸脯,“老子就是王八蛋了?老子就是大惡人了?我呸!你以為大爺樂意在這每天都死人的地方呆着抓人、燒人?老子告訴你,沒人想!這裏他媽就沒人想!”
阿絮立在原地,手裏還是抓着他的肩不放。
防毒面具使勁甩她,卻發現這女人力氣大得出奇,他個大老爺們都甩不開。
阿絮吸一口氣,沉下眸子認真說:“我是醫生,你把他放出來,我跟他去救他女兒。如果治好了,我會把整個村子的人都治好,如果治不好,我也感染了,我就和你們一起死在這。”
兩個防疫人員都沉默了,靜靜看着她。
眼前這個女子目色沉着,深情堅毅,絲毫沒有半分這個年紀女孩的嬌弱,反倒透着一股膽識兩全的英氣。
一個防毒面具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阿絮點頭,“嗯,我是醫生,救人是我的職責,我當然明白。”
兩個防疫人員相互看了看,點一下頭,其中一個說:“你想清楚就行,自己要去送死,我們也不攔你。反正最近不怕死進村的人有好幾個,再多兩個也無所謂。”
阿絮想他們說的那幾個不怕死的應該就是虞家派來修煉的新人了。
蒲牢走到阿絮身旁,擡頭看向村口的牌坊,上空飄着一團似有若無的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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