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晨曦之瞳,5-6(3)
。
蒲牢雙手背在身後,告訴他:“有什麽好處,你找九玉面提就是了。”
老狐貍樂呵地搖尾巴,“那可真是太謝謝神君了,能得到九尾娘娘的幫助,真是胡家的福分,呵呵呵呵。”
蒲牢受不了他身上的狐貍騷味,又往旁走了兩步。
老狐貍搖着尾巴跟上去,“神君哪,要說最近這片地上有什麽稀奇事,那可真沒有,不過......啧,讓小老兒想想,您要知道,這片兒地上,我們這些小妖惹不起的大人物多了去了,要是他們有什麽動靜不想讓下邊兒知道的,我也不清楚不是?所以啊......我知道的也不多。唯一有點特別的,大概是柳家前些日子想要籠絡一位能者,卻被拒絕了,他們因為這事丢了不少面子。”
柳家?蒲牢急忙問:“籠絡誰?”
老狐貍攤手,“以前沒見過,新來的。這事兒叫柳家人問最清楚,剛好今天來了個小姑娘,我叫她跟您回去幫幫您。”末了,又鞠一躬。
“帶過來。”
“是。”老狐貍朝裏屋拍拍手,“鱗兒,出來拜見神君。”
門簾掀開,走出一個十來歲的姑娘,朝蒲牢行禮,“小仙白次四鱗,拜見蒲牢神君。”
蒲牢看見她純白的頭發和睫毛,有些詫異,“你是白蛇?”
白次四鱗點頭,“嗯。”
蒲牢問:“你怎麽不跟着還願?”還願蛇仙是夢裏的天仙,統領白蛇族,在階位上與普通的蛇妖有本質不同,一般不會輕易在凡塵現身。
白次四鱗面色有些難堪,沒有答話。
老狐貍笑着摸了把胡須,“君上,您好好看看她的眼睛。”
經老狐貍一提,蒲牢才注意到白次四鱗的眼仁是棕綠色,而不是白蛇本有的深紅,想來是白蛇和蛇妖的雜血。
Advertisement
白次四鱗說:“我的父親是柳家蛇妖,母親是白家蛇仙,父親疼愛母親,就讓我跟着母親姓了。”
蒲牢點頭,“原來如此。”
白次四鱗略微欠身,“關于那位大人的事,請神君聽我解釋,這幾日也可帶着我,我讓奴婢為君上分憂。”
“若是如此,便叨擾了。”
白次四鱗說,前兩年城中忽然來了一個靈力高強的人物,各大家族都心懷忐忑,擔心對方對己不利,另一方面又多方試探,想将其收入麾下。雖然衆妖打探多時,卻始終無法辨識出那人的底細,後來有土地神說,那人已然修得仙氣,只是不知道他來這裏做什麽。
後來有人見他使用木系法術,柳家有蛇妖,也有樹妖,當他是自己人,就壯着膽子前去邀約,不想被無情拒絕了。
蒲牢說:“木系精通治愈之術,就我認識的白鹿夫諸,元屬‘土’‘木’複合,小蹄子走哪兒都長草呢。”
白次四鱗不禁掩唇輕笑,“神君當真風趣,只是我們這些妖怪,和天仙神獸不可相提并論。”
蒲牢沉下眼,說:“既然精通治愈之術,混在凡塵人間,最好的謀生手藝就是行醫吧。”
白次四鱗回道:“沒錯,他現在就在醫院,第四人民醫院的柳夜生,柳醫生。”
柳......
蒲牢合上眼,略微偏頭。
她總覺應該記得些什麽,卻什麽都想不起來。
------------------
又開始下雪了。
白頭峰上,兩人圍着棋盤對立而坐。
最後一棵白字落下,黑子大龍被斬,氣數已盡。
海東青垂下頭,“我輸了。”
阿猙擡起手,淡淡地笑。
她問:“雄庫魯,這些年來,你過的好嗎?”
海東青似是諷刺地勾起嘴角,“我很好,他......很不好。”
阿猙目光微顫,手貼在棋盤上,“玉朗......有份遺言,請務必轉告給他。她說不用等了,那枚龍珠......也不用交給海神了。”
“他已經不在了。”
阿猙呼出一長串白氣,緩緩擡起頭。
海東青張大口,從喉嚨裏擠出幹啞的哀嚎:“沉睑已經......不在了。”
阿猙深深閉上眼睛。
海東青突然站起身,走到阿猙身邊,噗通跪下,匍匐在她腳下,嗓音喑啞地喊道:“主公她還在是嗎?請您告訴我,主公她還活着是嗎?”
阿猙喉嚨幹澀。
“主公她......究竟去了何處!為什麽,為什麽,這都是為什麽!沉睑他,沉睑他一直堅守着,相信着,從沒有忘記過使命!可是為什麽......”
阿猙長舒一氣,扶他站起身,眉宇下沉,定定道:“你的主公,她一定會來的。我在這裏,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海東青怔怔的看着她,“主公......”
阿猙說:“但是,雄庫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努魯兒山的神龛是怎麽回事。還有柳夜生,沉睑的內丹為什麽在他身上?”
海東青的面色漸漸陰沉。
阿猙繼續道:“還有醫院裏,那些病人腦子裏的‘墨猴’,究竟是誰給的。”
☆、葛天長生篇-29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古柳修成的神木仙,他很善良,也十分溫柔。
他有一頭海藻般卷曲的蓬松長發,淡淡的青色,伴着新綠的嫩芽。他笑起來的時候,柳葉似的眼睛會完成可愛的月牙。他的膚色白淨,宛如凝脂,甚至比羅剎國最美的歌姬還要柔嫩。他的瞳色很淺,在陽光下會微微閃光,一點點變成柔和的碧玉,又像純粹的琉璃珠,向人婉轉地傾訴衷腸。他的眼睑描着淺淡的銀白,斂下眸子時,就像星屑沉落在寧靜的月亮灣。
“多麽美麗的眼睛啊,沉睑沉睑,人如其名,漂亮。”那個女人如是說道。
神木仙溫柔地笑,緩緩蹲下,匍匐在她身前,恭敬道:“多謝大人贊美,沉睑感激不盡。”
女人說:“修煉萬年,對于現世的靈體來說真是非常辛苦的事呢,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生在凡塵,還如此孤苦伶仃。”
沉睑聲音柔和道:“因為大人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也有活動自如的能力,所以無法明白吧。草木這類靈物,一旦出生,除非外力強迫,便再也無法選擇。”
女人靜默。
沉睑卻微笑着說:“無法選擇抛棄誰,也無法選擇逃走,草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默默的守候,一年,兩年,直到萬年。所以對于沉睑來說,即使再孤單千萬年,也沒有太大關系。只是希望,我能盡畢生所能,庇佑我的子民。”
女人嘆道:“你真的是一位偉大的地野仙(即沒有加入天帝神籍,不受神族承認,由妖怪修煉而成自願保護人類的地仙,雖是地仙,但由于沒有神籍,所以一旦失去人類的信仰後就會逐漸消亡),明明那麽拼命修成了仙元,卻要把自己奉獻給無知的凡人。”
沉睑笑得很開心,“我想,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吧。養我長大的山,為我澆灌的山民,還有每天向我祈禱的善男信女,我始終放不下他們。”
女人說:“仁慈和施舍,總有一天都會化為業障,反之吞噬原主。沉睑,你願意為你的單純的執拗付出代價嗎?”
“回大人,沉睑問心無愧,亦無怨無悔。”
女人笑了一聲,無奈道:“我本是看中了你,想收你做侍從,可沒想到,我還沒開口,就已經被你拒絕了。”
“萬分抱歉。”
女人說:“我既相中了你,自然不會虧待你。我欣賞你,願意每隔一年來此山村為你加持言靈生符,助你修煉,望你更上一層樓。”
“謝大人。”沉睑彎腰道,忽的從身後拉出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娃娃,羞赧道,“大人,我這兒有個不聽話的弟弟,争強好勝,只怕留在我身邊難有作為,是以懇請主公教導。”
“哦?”女人看向小孩,這小男娃濃眉細目,神情冷峻,眼裏透着一股子狠勁,女人問他,“小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直直看着她,一個字也沒說。
沉睑無奈地笑,把他牽到女人跟前,低聲道:“雄庫魯,還不快跟玉朗大人請安。”
雄庫魯冷漠地看着龍玉朗,就是不說話。
龍玉朗笑道:“無妨,這種小孩,打一頓就老實了。叫雄庫魯是嗎?”
沉睑微笑着撫摸雄庫魯的發頂,“嗯,他是只小鷹,親鳥被獵戶殺害,獵戶穿山的時候遇到黑熊,慌亂中把他丢在樹下,我就撿了他回家,教他修行,一直養到現在。”
沉睑矮下身,右手撫上雄庫魯的臉龐,溫柔地問:“雄庫魯,還記得我為什麽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雄庫魯面無表情地說:“沉睑說,雄庫魯是萬鷹之神,沉睑想要我成為淩駕所有神鳥之上的戰神,做蒼鷹的海東青。”
沉睑說:“雄庫魯,鷹和樹是不一樣的。樹一輩子只能守在一個地方,但是鷹,從一出生,就注定要去翺翔。”
雄庫魯抱緊沉睑的腿,“我不要翺翔,我要在沉睑身邊。”
沉睑拉開他的手,嚴肅道:“雄庫魯,我們做個約定吧,等到你真正成為海東青的那一天,就回來見我吧。你會是一個英雄,帶着你的仰慕者,為我修繕神廟,繁榮香火。”
雄庫魯還是抓着沉睑不放,兩眼直直地望着他。
龍玉朗笑了笑,一個手刀把雄庫魯劈暈了,扔到雪燕飛轎上,她問沉睑,“作地野仙,你真的沒有問題嗎?”
沉睑向她欠身,“請大人放心。”
龍玉朗遺憾道:“可惜啊,你這樣善良又溫柔的大美人......真的不願跟我走嗎?”
沉睑面上一紅,“大人又說笑了,我雖陰柔,到底也是男兒身。”
龍玉朗爽朗一笑,“哈哈,既然知道是玩笑話,你又何須放在心上?沉睑,日後若是人類遺棄了你,你記得一定來找我,我定會為你驅除地野仙的咒縛,免你消亡之災。你以後有任何困難,也記得随時來找我,我一定為你做主。”說着,她提起轎子上的雄庫魯,笑,“至于這只小鳥,你放心,我會好好調-教的。”
“謝大人。”
龍玉朗帶雄庫魯乘着飛轎飛向遠方,雄庫魯從昏睡中醒來,焦急地朝後望去,大聲叫着:“沉睑,沉睑!”
龍玉朗坐在一旁啃着桃子,問:“你想回到他身邊嗎?”
雄庫魯狠狠瞪她。
龍玉朗湊上前,捏住他的下巴,邪魅地勾起嘴角,“對,很好,就是這個眼神,憎恨,痛苦,又充滿力量,哈哈哈哈!小娃娃,想要再見他,就變強吧,成為真正海東青。”用力按下他倔強的頭顱,狠道,“我會教你戰鬥,給你力量,而你,首先要學會怎樣在主人面前下跪,怎樣卑賤地低頭。記住,我是你的主公。”
......
......
-----------------
關于沉睑和主公的記憶,都是雄庫魯深藏心底的秘密。他不願想起,回憶卻總是不斷湧出。
看着自稱是龍玉朗信使的阿猙,雄庫魯心中洶湧澎拜,積滿言語萬千,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阿猙又問了一句:“後來沉睑到底怎麽了,柳夜生和墨猴是怎麽回事?”
雄庫魯說:“如果主公真的會來的話,我想親自跟她說。”
阿猙看向別處,嘆一口氣。
阿猙說:“沉睑是地野仙,看到努魯兒山的神龛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但是柳夜生呢?我不相信你會看着他盜用沉睑的內丹不管,難道說你是在為沉睑複仇,所以包庇縱容柳夜生嗎?”
雄庫魯表情複雜地看着她,“你會言靈術,我相信你是主公的信使。可你身為主公的信使,為什麽會說出這種不顧沉睑感受的話!”
阿猙怒道:“不顧沉睑的感受?!你這個混蛋,你知道沉睑的願望是什麽嗎!”
“我不知道!我不在乎他的願望!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消失!我要他活着!我要他好好地活着!”雄庫魯突然發狂地咆哮,猛烈捶打自己的胸膛,“就在這裏!活在這裏!你知道嗎!你明白那種感受嗎!”
阿猙斥道:“愚不可及!”
雄庫魯冷笑一聲,朝她亮出利劍,陰沉道:“對不起,我們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你還是閉上嘴看着犯人贖罪吧。”轉身離去,頓一頓,留下最後一句話,“我等着主公給我一個失約的解釋。”
阿猙看着他慢慢離開,無可奈何地笑,“呵。”
三炮爬上山頭,說:“主公,他對你不敬,煉他內丹吃!”
阿猙說:“不準。”
三炮笑着眨眼,“我知道,主公會說:我看不上,都是垃圾。”
躊躇滿志的三炮沒想到阿猙給了他一拳頭,附帶一句“你才是垃圾。”
三炮哭着問:“主公,我們現在去哪啊?”
阿猙說:“回丫頭那去,雄庫魯不肯出手,我只好教丫頭收拾他了。”
三炮點頭,“噢。”
--------------------
上仙橋的茶館裏。
老太不安地抱着茶杯,坐在軟凳上瑟瑟發抖,唐雪妃拍拍她的背,安慰道:“老奶奶,別緊張。”
阿絮坐在她們的對面,親切地問:“老太太,你能把你兒子遇害的過程完整地告訴我嗎?”
老太點一點頭,回憶片刻後,說:“本來我兒子有一部手機的,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說要買一部新的。我也納悶,這好好的為什麽要換手機呢?可他非要換,說買個二手的,不貴,我想可能是他工作需要,就沒多問,再想想二手手機确實不貴,還有挺多大牌子,就讓他去買。”
阿絮說:“嗯,然後呢?”
老太說:“然後啊,他買了新手機回來,我問他在哪買的,他說在上仙橋西口的二手販子那裏。當天吃完晚飯我跟小區裏朋友聊天,說起這件事,她們的臉色都面都變得很難看,說以前小區裏也有人圖便宜在那買過手機,後來人全沒了。”
唐雪妃問:“是巧合嗎?”
老太說:“怎麽可能!在他那買過手機的人,全死了!”
阿絮想了想,問:“那你兒子買手機之前和之後,有什麽異常的行為嗎?他有說過什麽奇怪的事嗎?”
老太仔細想了想,說:“是有些不一樣。他買手機前一陣,好像精神狀态一直不好,我問他,他說在公司壓力大,累,我還買了土雞炖湯給他補,對了,前段時間他和我兒媳婦關系好像也不太好。但是後來沒過多久,我兒子整個人又精神了,我以為是他工作上的問題都解決了。”
阿絮問:“還有呢?”
老太說:“我想想......對了,要說奇怪的話,前段時間他每天晚上很晚才睡,從十一點半就一直守在電腦前,時不時就看一下表,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就把書房門關死,不讓人看,也不知道在幹什麽,我問他他說是在工作。”
“十一點半?”阿絮轉了轉眼睛,這個時間和零點很接近了,還不停看表,是在計算什麽時間嗎......
咚咚。
包間門響了兩下,唐雪妃去開門,“秋寧姐。”看到她身後還有人,愣了一下,問,“這位是......”
阿絮轉頭看到蒲牢帶着一個穿着水手裙的女孩走進來,眉頭慢慢蹙起。
蒲牢說:“介紹一下,這是白次四鱗。”
白次四鱗微微欠身,“你們好,請繼續,不用在意我。”在門邊的凳子坐下。
蒲牢坐到阿絮身旁,想摸摸她的頭發,柔聲問:“問到什麽了嗎?”
阿絮躲開她的手,朝旁邊挪了挪,對老太說:“我們繼續吧。”
蒲牢尴尬地收回手,看着空空的手心發呆,诶?
☆、葛天長生篇-30
老太露出悲痛的表情,捂住臉抽泣一聲,說:“然後我兒子突然說,要跟他媳婦離婚。”
“這......”
老太越說越激動,渾身開始抽搐起來,唐雪妃安撫地拍她的背,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我勸了他很久,媳婦孝順,人也踏實,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麽要離婚呢?可他就是不聽。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人,公司年會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回家就打媳婦,跟媳婦吵了一架跑出門,就再也沒回來。”
“他為什麽跟老婆吵架?之前關系一直不好嗎?”
“我也不知道原因,他們以前關系很好,但是自從他買手機前後就開始變了。”
阿絮嘆口氣,“後來呢,找到你兒子了嗎?”
老太掩面哭泣,“過了兩天,醫院打電話通知我,叫我去認我兒子,交醫療費。”
白次四鱗冷不丁插了一句,“第四人民醫院?”
包間裏的人都看向她,老太點頭,“是啊。”
唐雪妃說:“這麽說起來,我好像有點印象。”
白次四鱗說:“恕我冒昧問一句,令郎住院後,腦上是否開有一小孔?”
老太說:“我不知道他頭上的孔是什麽時候有的,送他去醫院的人說,我兒子是經過工地的時候,被樓上的掉下的東西打傷的。”
唐雪妃說:“不是住院後吧,最近送進科室的病人好幾個都有這種症狀,不是到醫院後才有的。”她有些古怪地看着白次四鱗,“你怎麽會這麽問?說起來,你又是什麽人,秋寧姐的朋友嗎?”
阿絮也向白次四鱗看去,不自覺眯了眯眼睛。
“警察。”白次四鱗站起身,亮出警察證,平靜地說,“有人報了案,希望大家協助我調查辦案,不過我只是旁聽,請不用在意,一切按你們的計劃來就行。”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阿絮說:“看你的樣子,我以為你還是學生。”
白次四鱗默默收回證件,重新坐好,“正是因為這個模樣,看起來才更容易被騙,能讓對方說出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蒲牢扶一下額,在這方面,阿絮好像沒什麽資格去說別人吧。但是白次四鱗跟來之前只說了正好柳家也在調查柳夜生,派她幫助蒲牢了解當地情況,根本沒有說白次四鱗是警察什麽的......好吧,蒲牢也以為她是個高中生。
阿絮說:“從你兒子買手機到遇害,一共有多長時間?”
老太算了算,“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
阿絮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兒子用新買的手機打過奇怪的電話嗎?”
蒲牢和唐雪妃都看向阿絮,不明白她怎麽會這樣問,白次四鱗則安靜地坐在門口,目偶爾掃在唐雪妃的耳垂上。
老太仔細想了一會,說:“你這麽一問,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
“有一次他打了個電話,那邊好像沒人接,他就挂了,然後去洗澡。過了一會有電話打進來,我幫他接了,結果沒人說話,但是我聽到很奇怪的聲音。”
“怎麽個奇怪法?”
“嘶嘶飒飒的,一聽到我說話就馬上把電話挂了。我兒子洗完澡我給他說了這事,他拿着手機出門了,還叫我以後不準再動他的東西。”
白次四鱗咧開嘴,發出一陣拉長的嘶嘶聲,問:“是這樣的聲音嗎?”
老太吓了一跳,“沒錯,就是這個。”
白次四鱗平淡地說:“沒什麽,惡作劇罷了。”
阿絮問:“老太太,麻煩把你家小區的地址給我吧。”聽說小區裏還有幾個人也是因為這件事死的,或許去問問其他人還能打聽到點什麽。
“好。”老太接過唐雪妃遞過來的紙筆,寫下地址。
阿絮點一下頭說:“這樣就可以了,老太太你先回家吧,等查出兇手後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出馬弟子姑娘。”老太合掌鞠躬。
阿絮起身出門,“隔壁還有人等着,我過去問問。”
蒲牢趕緊跟上去,卻被阿絮關在門外,阿絮說:“我自己就可以了,馬上就好。”
蒲牢鼻子撞在門板上,急忙退回去,揉着鼻子冒淚花。
唐雪妃關心道:“秋寧姐,沒事吧?”
“沒事。”
唐雪妃看着門說:“阿絮她好像不太高興啊。”
蒲牢捂着鼻子想:我做錯什麽了?
白次四鱗主動提出送老太回去,坐在出租車上,白次四鱗壓了壓老太的衣領,老太褶皺的後頸上露出一個小小的棕色斑點,湊近了仔細看,會發現那是一只眼睛似的圖案。
白次四鱗閉了閉眼睛,拉好老太的衣領,打開背包說:“老奶奶,我送你一把傘吧。”
“傘?”
“嗯。”白次四鱗從包裏拿了一柄白色的油紙傘,交到老太手裏,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帶着這把傘,離開這裏。”
“為什麽啊?”
“其實我們懷疑這是惡性的連環殺-人案件,鑒于你的兒子已經遇害,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最好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老太不太明白,“是嗎?”
白次四鱗點頭,“我是警察,當然一切都從保護受害人的角度出發。”
“那這傘呢?”
白次四鱗笑了笑,“是護身符,總之請你随時帶在身邊。”
老太想了一會,說了句“好。”
送走老太後,白次四鱗又回到了茶館裏。
阿絮已經和二手販子談好了,順道把他手裏所有的貨沒收,叮囑他以後不要再幹這行,最好到別處謀生去。小販也不敢多問,想想幾個月來顧客連續出事,他早就害怕的不行了,但為了賺錢也別無他法,再說一直以來他也沒出什麽事,就這樣将就着。現在有出馬弟子給他出頭,幹脆就把爛攤子扔給她,找個踏實活路離開這兒。
“請等一下。”白次四鱗叫住小販,從包裏拿出一柄油紙傘交給他,“無論何時,請把這個帶在身邊,如果遇到危險就打開它。”
小販謝過她,“這個是什麽?”
“護身符。”
蒲牢拿過傘撐開,注意到傘面內側貼了一張隐水符,“蛇之目。”
阿絮叉起腰,說:“真是難得啊,沒想到小白警官還有這麽冷門的護身符,真不愧是秋寧姐姐的‘朋友’。”
......
蒲牢嘴角抽了一下,龍兒絕對是有哪裏搞錯了!她把傘還給小販,“拿着這個吧,挺管用的。”
送小販走好,唐雪妃問:“蛇之目是什麽?”
阿絮說:“是‘蛇之目傘’。把蛇的眼睛畫在傘的內部,如果人撐着傘,那麽外面的人就看不見他。同樣,如果被做上記號的人躲在傘下,外面的妖怪也看不見他。因為眼睛是畫在傘裏面的,所以只能從內向外看,外面沒有眼睛,所以不能向裏看。”
唐雪妃嘆道:“原來是這樣,阿絮真的懂很多這方面的知識呢。”
阿絮笑道:“都是我師——父——教我的。”
......
蒲牢揉着鼻子坐在椅子上,從背後看去仿佛看見她滿身的黑線。
阿絮對唐雪妃說:“說起來,小時候妃妃家裏一直都供着一尊神像(唐家世代供奉的霜吻娘娘,唐雪妃詢查多次并無結果,目前只有葛天寅表明知道霜吻的來歷),你們家對妖魔鬼怪的事情應該了解更多吧,不過沒怎麽聽你提過。”
白次四鱗聽了看向唐雪妃,“真的是這樣嗎?”又看了一次她的耳垂。
“嗯?”仿佛注意到白次四鱗打探的目光,唐雪妃放下別在耳邊的長發,笑着說,“我不太信這些。神啊,妖啊,都是人的意識映射吧,所以不信則無信則有,我無所謂了。”
白次四鱗喃喃一聲,“是嗎。”從她身旁走過,對蒲牢略一欠身,“那麽,我先回去了。”
唐雪妃微笑着跟她說再見,對阿絮說:“對不起啊,本來想帶你們好好玩玩的,結果碰到這麽不開心的事。”
阿絮說:“沒關系,我覺得這事跟你們醫院送來的病人有關,關心你,所以多問了幾句。”
唐雪妃說:“估計是惡性的連環殺-人案吧,警方不是已經出手追查了嗎?就把事情交給他們吧,再說我們也做不了什麽。只是就算是大案子,病人還是該醫院治療,這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
----------------
回到賓館後,蒲牢決心一定要把白次四鱗的事情給阿絮解釋清楚。
“站住。”阿絮停下腳。
蒲牢立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着她。
阿絮轉過身,圍着她走了兩圈,一字一頓說:“蒲秋寧同志!”
“有!”
阿絮冷笑一聲,“你行啊,能耐啊,老婆派出門兒顯一顯神威,你丫就領了個小警花兒回來?”
蒲牢抓狂,“娘子,我冤枉。”
“你閉嘴!我準你說話了嗎!”
蒲牢委屈地低下頭。
阿絮教訓道:“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不把話講清楚,你就別想上床!”
“不!”
“還敢頂嘴!”
“娘子娘子,看在我們還未出世的寶寶的份上,你就心疼心疼我這個寶寶的母君吧......”
“你滾遠點,蛋殼都沒個影呢!”
......
蒲牢辯解道:“我不知道白次四鱗是警察!”說完,蒲牢覺得不對勁,立馬改道,“不是,這不是重點。白次四鱗是老胡家派給我幫忙查柳夜生的,她對這片清楚,也調查柳夜生很久了,龍兒,你不能什麽都不問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冷落我。”
“那你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欺負我呢!”
“我哪裏欺負你了......”
“你不問我願不願意高不高興就壓着人家強來,還那麽暴力,你說你欺沒欺負我!”
阿絮的話猶如一口洪鐘在蒲牢腦中震蕩,頓時讓她怔了神。
蒲牢蹲下身,低沉地坐在牆角,“啊,是嗎,原來是這樣......”
她的心中頓時插過無數寫着批-鬥大字的箭頭:強-奸-犯,性-暴-力,技術不好,娘子嫌棄的對象,龍兒說她不舒服,被龍兒讨厭了......
阿絮走到她身後,把手放在她肩上,“等等,你說那個小蛇妖精幫你查柳夜生?那個晚上生的柳醫生真的有問題嗎?”
蒲牢起身坐在床上,把阿絮摟過去,“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異常氣息,我也沒有注意到他,但是保家五仙的柳家跟他有過接觸,說他有仙元,而且來歷不明。有人見他使過木系法術,可能是木仙。”
阿絮順勢抱住她脖子,微微蹙起眉頭,“這樣的話所有事情都能連上了。首先是都市怪談的零點網站,注冊登錄後,可以加入一個神秘組織,成為‘神子’。我想成為神子後,就像老太兒子那樣,會被指示去上仙橋的小販那買一部手機作為聯系工具。老太說她偶然接過一次電話,而電話那頭是‘蛇語’,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蒲牢詫異,“這不可能,普通人怎麽會接到蛇妖的通訊呢?”
阿絮說:“所以必須要讓人到指定的地點買特殊處理過的工具啊。難道你忘了妃妃的電話是怎麽打進青宮的?”
蒲牢怔了一下,“靈波軌。”
阿絮嘆一口氣,“看起來她不是體質噩爻,只是一切都是預謀好的罷了。”
☆、葛天長生篇-31
蒲牢問:“是唐雪妃嗎?但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阿絮說:“我沒有說是妃妃做的,或許她只是被牽扯了進去。”
蒲牢說:“你也看到了,她的電話能打進青宮,說明她的手機也有問題。如果按你的思路推,凡是注冊零點網站,買了手機的人都死了,可是她卻沒有,這只剩下一種可能,她跟謀犯是一夥的。”
阿絮說:“或許她買手機只是巧合吧。”
蒲牢無語,“難道你沒發現那個小販根本就不認識她嗎?”
“我知道。”
“她不是從小販那裏買的,或者她把小販的記憶抹掉了,不論哪一種,都只會更加肯定她就是謀犯。”
“白次四鱗不是都說了,謀犯是柳夜生嗎!”
蒲牢頓了頓,靜靜看着她,“龍兒,你是要包庇唐雪妃嗎?”
“她是我朋友。”
“即使明知道她是個害人精?”
“現在還沒有證據能夠完全證明她就是兇手。”
“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柳夜生是兇手不是嗎,你就已經斷定他是謀犯了。”
“所以我要把事情查清楚,我說過三天之內一定把問題解決,不是還有兩天多嗎?”
“你就是在包庇唐雪妃,你為什麽不承認?”
阿絮突然大聲道:“我不想再讓一起長大的朋友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消失掉!!!”頓一頓,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阿絮低下頭小聲說,“也不想看到妃妃誤入歧途。”
蒲牢沉默。
阿絮擡手撫摸她的唇緣,“秋寧,你以為在這世上,能讓我‘包庇’的對象只有誰?我明白我有多麽自私,自私到絕對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袒護他人。但是,我還是自不量力地想要為人類做一些事情......因為一些可笑的理由。”
蒲牢抱緊她。
阿絮靠在她懷裏,慢慢地說:“也許我說出來,沒有人能夠理解吧。其實我一直也不明白我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直到遇見紅似海,我才看懂我有多麽的懦弱。我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恕罪。我身為龍,卻被凡人養大,明明知道對方是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