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晨曦之瞳,5-6(5)
海東青額頭滲出冷汗,長-槍的手柄在三叉戟的穿刺下逐漸出現裂紋,最後噌一聲斷成兩截,旋轉着飛了出去。
海東青閉上眼,等待冰冷的尖刺穿破喉嚨的痛感,可是那份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疑惑的睜開眼,看到的不是尖銳的武器,而是一張俊俏精神的臉。
阿絮蹲在他頭前,踩着雪絲燕,一手牢牢握住三叉戟的堅韌,鮮紅的血沿着戟背慢慢滑下,一滴滴落在海東青的鼻尖上。她低頭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染着桃粉的桃花眼斂着清澈的光,緋紅的瞳仁容光煥發,微微勾起的唇角帶着信心滿滿的笑意。
阿絮的微笑的面容深深烙進海東青的眼裏,他心髒猛烈一蹦,喉嚨幹澀,“你......你是......”
阿絮爽朗地笑道:“雄庫魯,我來答應你一件事情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①三府:“三府”為昊天直系夢姬府,各族自主管轄的神王府,主管地仙、聯系鬼市的社稷府
②邶虣雲獅:四方秘境中北方秘境的主人,北境聖獸王
☆、葛天長生篇-34
神明失去子民的信仰時,就會漸漸衰亡,直到消失。
私塾裏的先生是這樣講的。
垂髫小娃抓着先生的袖子問:“神明大人失去我們的香火和祈禱,真的會死去嗎?”
先生捋捋胡子,“世世代代便是這樣相傳的。”
坐在角落的男人站起身,默默離開。
先生叫住他,“你就要回去了?怎樣,聽過我的課後,決定把孩子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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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了先生一眼,沉默着離開了。他走出縣城,登上高山,極目遠眺,最後望了一眼這座繁華的城市。
他回到神廟,細胳膊細腿兒的面具小妖急急跑出來,慌張道:“元帥!元帥!柳公大人他、快不行了——”
海東青面容一僵,眸中的光點熄滅。
“沉睑!”
他跑進破落的神廟,石牆都已敗落,但院子裏打掃得幹幹淨淨,牆角裏也點了安神定魂的沉香,池中睡蓮寂靜地綻放,一旁的白玉護欄裏,參天的巨柳正在逐漸凋零。
“沉睑——”海東青跪在榻邊,輕輕撩開淺碧的紗簾,一只蒼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按住紗簾末端,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沉睑啞着嗓子微笑,“請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好嗎?”
“說什麽胡話!”海東青抓住他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沉睑低吟一聲,海東青急忙松開手,看到沉睑透明的手上赫然出現黑色的勒痕。海東青痛心不已,哀哀道:“已經反噬到這種程度了嗎?沉睑,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別害怕,我一定會救你的。我的命是你給的,我怎麽能眼睜睜看你離去......”
“雄庫魯。”沉睑輕輕喚道,即使病入膏肓,他的聲音還是非常溫柔,“靈物啊,總有一天會衰亡的,所以我沒有害怕,只是舍不得。我總覺得,怎麽活都活不夠啊......哈哈,對不起,一把年紀的我說出這種話,一定很可笑吧?”
“才沒有那種事!”雄庫魯小心地抱住他的手,想要用力握住,可又擔心弄疼他,只好輕輕将掌心蓋在他的手背上,“我覺得沉睑就應該永遠活着,你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不是嗎?總在山上看着,都寂寞了吧,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聽說南方秘境是非常美麗的地方,神木藤鳶大人①的花草和鳥兒都十分幸福。沉睑,我們去那裏吧,你一定會開心的。”
沉睑咳嗽着笑道:“雄庫魯啊,你真是長不大的孩子,好像還是那只羽毛都沒長齊的小鳥,今天雖然已經成為了鷹神,卻還說這麽笨蛋的話。”
海東青垂下頭,深深閉起眼睛,五指扣進他冰涼的指間。
沉睑幽幽道:“我啊,很快就會消失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沉睑說:“雄庫魯,我有一件事想要托付給你,可以嗎?”
海東青搖頭,“有什麽事您親自做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交給我。”
沉睑擡手撫摸他的面頰,“又說傻話啊。”
海東青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手指卻直直穿過了他。海東青詫異地張大嘴,紗簾後沉睑的身體發出點點螢光,他的身軀正在慢慢破碎,一點點消散。
沉睑說:“我的體內有我修煉萬年的內丹,還有一顆龍珠。等我走後,你記得吃下我的內丹,可以保你免受傷病之苦。至于那顆龍珠,是龍族滅亡前玉朗大人交給我的,她說讓我等着,如果有一天海皇大人派傀儡來取,就把龍珠交給她,轉告她說那是玉朗大人留給她的‘鑰匙’。想當年她們曾一同看望過我,那時的她們,真的很好啊。”
海東青皺眉道:“都這種時候了,您還想着為主公做事嗎?”
“這是我的使命,別人托付給我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現在我完不成了,就只有拜托給你了,雄庫魯。”
海東青說:“我再去求陛下給你神籍,現在就去——”
“已經來不及了,陛下也不會答應的。就算她答應了,有了神籍地野仙的咒縛也無法祛除,除非——咳咳,除非玉朗大人還在......”
海東青焦灼難安,“可我要到哪裏去找主公,主公失蹤很久了,到處都在傳她已經去世了,就連陛下都默認了這個消息。”
默默坐在一旁垂淚的小妖忽然望向門口,一個戴着黑紗鬥笠的人走了進來,看了他們一會,忽然說:“我有辦法能暫時續他一命,不過今後能活多久,就要看人類的良心了。”
海東青警惕地看向她,“你是誰?”
頭戴鬥笠的女人揭開黑紗,露出面容,一雙淩厲的吊角眼精神抖擻,她說:“你剛才說了死鬼卿的名字是吧。”
“誰?”
“龍玉朗。”
海東青握起長-槍,騰起殺意,“你到底是誰?與主公有何幹系?”
女人伸出胳膊,亮出手心,她的掌心正中刻着一枚五芒星,昂然道:“我叫阿星。”收回手,走到榻邊扣住沉睑手腕,為他打入靈能續命,轉頭對海東青說:“專業跑腿三千年,為你那死鬼主公掃地擦屁股。”②
海東青看着沉睑逐漸好轉的身體,狐疑道:“你真是主公的朋友,有辦法救沉睑?”
葛天星罵道:“朋友?她要當我是朋友我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哎行了別磨磨唧唧,救他有什麽大不了的,只不過我說了,最後還是得看人類的良心。”她朝海東青勾勾手,“你,伏耳過來。”
海東青聽了她的計劃,點點頭,立馬散出要懲罰獵戶的消息。葛天星則扮作修士入城觐見縣令,做法請柳仙出山,與海東青合演了一出戲。雖然戲是假的,但效果很好,柳仙很快重獲了人的信仰,神龛香火旺盛起來,沉睑的身體也日益恢複。
葛天寅離開的時候,海東青還問了一句:“阿星小姐,請問主公她還好嗎?什麽時候能夠回來?我想請她為沉睑解除地野仙的咒縛。”
“她死了!”葛天星罵道,旋即又笑着說,“很多人都這樣認為吧?誰知道呢。”
海東青聽得一片霧水,靜靜目送這個渾身是謎的女人離開了。
沉睑托付內丹和龍珠的事因為葛天星的相助暫且擱置了,此後維持了許久的平和,直到千年後,沉睑再次面臨消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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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長的回憶結束,血淚模糊的眼前仍舊映着阿絮神采奕奕的容顏。
海東青喉頭蠕動,顫抖着低喃:“你是......”
阿絮點了點頭,向他伸出手。
“龍兒!”蒲牢幾乎是在阿絮握住三叉戟的瞬間喊出聲,但當即抽出武器必定會再次劃傷阿絮的手,所以她握着三叉戟原地不動,等阿絮放開後才抛開三叉戟,蹲下身抱住她的肩。
海東青凝視着阿絮伸來的手,白皙的手指上布滿血痕,但傷口瞬間就愈合了,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阿絮笑着對海東青說:“雖然現在還不行,但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解開地野仙的咒縛。不過相應的,你要答應我,盡到你應盡的責任,再也不要做傷害百姓的蠢事了,我想柳仙看到你這樣做是不會同意的。”
蒲牢沉默着在一旁聽着,海東青呆滞片刻,兩眼放空,“沉睑......”
沉睑。蒲牢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略微一怔,總覺得應該記得些什麽,但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阿絮說:“怎麽樣,我答應你為柳仙解開地仙靈縛,你就此罷手吧,為了百姓,也為了柳仙。這麽多年了,你就不能讓他安靜一點嗎?你這樣做的話,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海東青笑,“你又知道什麽呢?口口聲聲說他不會高興,但是有什麽比活下來更重要呢?如果你能解開的咒縛,為什麽不早點回來呢?自以為什麽都明白,可是你真正關心過誰?!你都懂些什麽啊!”
阿絮掀開他的頭盔,對着他的臉狠狠打了一拳,鼓足氣大聲吼道:“什麽都不懂的是你啊王八蛋!你問我如果能解開咒縛為什麽不解開?那你怎麽不問柳仙既然一開始就知道咒縛解不開為什麽要成為地野仙?不是因為有了解決的假設才去做的決定,而是明知道一去不複返卻還是選擇保護人類!這就是他為什麽是受人敬仰的柳公,而你只是令人恐懼的惡神的本質區別!”
海東青別過臉,面上腫起一塊,嘴角滲出血絲。
阿絮大聲道:“都到這種地步了,別人都在為他人着想,你卻還始終把自身的想象加在對方身上,總以為自己為對方想的對他就是最好的,你有設身處地地真正理解過他的感受,為他思考過嗎?!”
阿絮低下身,捏起拳頭對準他又是一拳,“不去想自己應該盡到什麽責任,反而禍害百姓,還來責怪我?!我告訴你大鳥飛,我管你丫是什麽鷹神還是什麽元帥,凡是沒有盡好自身責任的混球統統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
蒲牢深吸一氣,抱住阿絮的腰,低聲說:“龍兒,冷靜一點。”
阿絮秀眉擰在一起,轉過頭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生氣,就覺得不好好教訓他一下不解氣。”叉腰對海東青說:“你這麽大的人,頭發白了一地,做的事情還跟小孩一樣。”
海東青目光一震,看向阿絮,忽然笑了兩聲,“哈哈,是嗎,您教訓我的話和以前一模一樣啊,不過沉睑也這麽說就是了。”
阿絮聽得迷惑,“以前?我什麽時候見過你了?”
海東青擺一擺手,“罷了,雖然不知道您經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不過看到您還安好雄庫魯就安心了。”
“什麽?”阿絮不解,難不成海東青把她當做別的誰了?
蒲牢皺起眉,約莫猜出個八-九十,拉住阿絮讓她別在追問。阿絮想了一會心裏也有了數,煩躁地扒拉頭。她總算知道先前蒲牢小聲不願說出口的是誰了,馬丹又是龍玉朗!
海東青勉強撐起身,在阿絮面前單膝跪下,抱拳道:“請您解開沉睑的地仙靈縛,雄庫魯也會謹遵您的教誨,從此悔過,一心一意守護東北。”
“呃,”阿絮摸摸鼻子,“雖然我說可以解開咒縛,但也不是現在啦......”
海東青笑了笑,“我們會等您的。”
阿絮點頭,“嗯。”
海東青沉思片刻,看向蒲牢,說:“蒲牢,我這還有——”突然,他想到在白頭峰時,阿猙對他說那顆龍珠不用給海皇了,于是又住了口。
蒲牢問:“怎麽?”
海東青笑着搖了下頭,“沒事。”
蒲牢揉揉阿絮的頭發,嘆道:“也好,不枉我打了這一場,胳膊都酸了。”
海東青笑,“有些事不打一架,是沒法好好說的。”
蒲牢無語。
海東青看向阿絮,“您曾經這樣說過。”
阿絮抽動嘴角:馬丹!這話真有某位龍渣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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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在蒲牢結界裏的醫院還安靜的保持着原樣,一切都在靜止當中。
三炮忙着清理超出結界範圍外的打鬥痕跡,阿猙躺在醫院天臺看着空中翻滾的烏雲,咧嘴笑道:“我就說嘛,有些事不打一架,是沒法好好說的。”
“诶。”三炮扛着兩大塊鋼筋水泥,望向前面兩棟靠的很近的大樓,陰暗狹窄的小巷裏有兩個戴着帽子、穿着風衣的人正在交頭接耳。
三炮轉頭叫阿猙,“主公。”
“嗯?”阿猙眯起眼,朝小巷望去。
巷子裏,岐子蓮左右看了看,小聲對身旁的女人說:“蒲牢查到墨猴王變異的時候,我會把線索引到我身上,你不要有任何動作。她們接下來會找去羅剎遺址,你先和姜無夏聯系,她會接應你。”③
女人點一點頭,轉身走進巷子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①神木藤鳶:四方秘境中南方秘境的主人,南境聖獸王
②葛天星:與葛天卿(龍玉朗)在葛天城一同長大的好友,葛天卿的得力助手,詳見《嫏媓賦》
③姜無夏:羅剎姜家子民,上屆天寰試煉SS級A組成員,與岐子蓮一組同屬葛天寅指揮
☆、葛天長生篇-35
一場打鬥後,雙方的心境都平靜下來。又說了些關于解開沉睑咒縛的事,海東青問了幾句阿絮的近況,都被她敷衍過去了。末了,海東青關心地問了一句:“那麽您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蒲牢說:“對了,海東青你在東北呆了那麽久,知道古羅剎的遺址在哪裏嗎?我曾派許多人找過,可是聽說羅剎遺址每年都會換地址,所以不太确定。”
海東青想了想,說:“我跟姜芪見過幾面,能幫你們問問。不過你直接派使者找她不就行了?”①
蒲牢有些詫異,“我找不到她”
“嗯?”海東青也是一驚,思忖片刻,小聲地說:“蒲牢,我說一句話可能得罪了,你和姜家是不是有什麽過節,姜芪故意躲着你?”
“沒有。”蒲牢搖頭,忽然想起一件事,說:“不過雪麒麟不喜歡我,但也談不上過節。”②
海東青正色道:“這就不難解釋了,羅剎侍奉雪麟尊上,就算尊上不明面上為難你,下面的人也會察言觀色的,疏遠你是在所難免的。”
“......”
阿絮問海東青:“你是怎樣給姜家傳信的呢?”
海東青說:“四處派人找姜芪,過上幾天她會派人來見你。”
蒲牢心裏想吐血。她是招誰惹誰了?誰都跟她過不去。就說以前怎麽都打探不到姜家地消息,敢情人家是自己送上門的,不理睬她她能找到就怪了。
阿絮把蒲牢拉到身後,淡淡道:“我去找吧。”
海東青說:“其實沒關系,我可以代勞。”
“謝謝,不過不用了。”阿絮說,“是我有事求人,那麽就應該我親自去找,如果是假借你手,性質有點不一樣。我早聽說過姜家家主姜芪是個人精,人稱老狐貍,這種人自然待人看事都與尋常人不同。如果到時候她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麽聯系......總之我不想那樣。”
海東青動動嘴,欲言又止。
阿絮毫不留情面地說:“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雄庫魯,你在這片的名聲不太好吧?”
海東青低下頭。
蒲牢笑着摟了摟阿絮的肩,阿絮按住她的手,踮起腳尖跳了跳,蒲牢又點了點她的鼻子。
海東青看着她倆說:“兩位還是這麽要好,我就放心了。”
兩個人頓時又尴尬起來。
“差不多該回去了,秋寧你得把醫院的結界解開。”阿絮說。
“我記得呢。”
臨走之前,阿絮問了海東青一個問題:“雄庫魯,我想讓你回去問問柳夜生,他的墨猴應該只能操控人才對,最後怎麽會害死人呢?人死了,對你們的計劃也不好吧?”
海東青皺起眉,說:“我也奇怪這件事,似乎是墨猴王出了問題。前些天他還跟我提起過此事,我沒放心上,後來死的人多了我才開始注意。您放心,我回去好好問問,一定給您一個答複。”
“好。”
阿絮讓雪絲燕載着蒲牢一起下落,蒲牢拂過阿絮飄散的耳發,問:“龍兒,有件事我有點奇怪,你是怎麽知道海東青名字的?”
诶?
阿絮腦子一空。
她是怎麽知道的?
阿絮垂了垂眼,選擇編了一句謊話,告訴蒲牢說:“好像以前,昊天陛下跟我提起過。”
“陛下跟你還真是無話不談啊。”
阿絮笑道:“當然了,她還跟我講各大天神的糗事呢。”
蒲牢臉黑下來,“是嗎?有我嗎?”暗中腹诽: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沒想到面上看起來浩然正氣的天帝,居然私底下是個喜歡收集人糗事的壞蛋!
阿絮想了想,說:“哈哈,我記起來一個。‘神君,笑一個’,算不算?”③
蒲牢嘴抽,“這個不是九玉面說的?”
阿絮說:“那我再想一個吧......‘神級妹控’,是不是?聽說你把給螭吻神君求婚的男神都吓跑了?”
......
“那是他們太弱了!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娶螭吻!”
阿絮捏住她的嘴,“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啦。”
“唔唔唔——”
糗事的話......阿絮記起當日在上仙橋,一個算命瞎子給了她一本《海神歪史》,她還沒看呢,不過應該很有意思。等秋寧不在的時候,就偷偷翻出來看看,沒準裏面都是海神龍族地各種糗事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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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醫院,蒲牢驚訝地發現超出結界外的打鬥痕跡都奇跡般的消失了。
阿絮走進大廳時,樓梯轉角處的大鏡子裏忽然冒出阿猙的身影。
“啊。”阿絮吓了一跳,但很快發現鏡子裏不是真的人,只是一道殘影。
鏡子裏,阿猙的殘影笑着豎了豎大拇指,“丫頭,感謝我哦,清理費要給吧?哈哈哈!”
阿絮輕輕踢了鏡子一腳,“流氓!”
蒲牢解開結界向她走來,“龍兒,怎麽踢鏡子呢?”
“啊?沒什麽。”阿絮急忙走過去,問:“都處理好了嗎?”
“嗯。”
“那走吧,你跟我講講怎麽找姜芪。”
蒲牢說:“只要她會派人出來接應就好,不過得你自己找,首先我們先進大興安嶺山區吧。”
“好。咦?”路過三樓時,阿絮突然望向過道對面。
“怎麽了?”蒲牢跟着看去,看到護士站上挂的牌子臉沉了沉——那是婦産科。
蒲牢下意識地摸摸阿絮肚子,發出只有水族才能聽到咕嚕嚕的龍鳴。
阿絮打開她的手,“幹啥呢!”
蒲牢委屈地抱住她,哼唧一聲。
阿絮拉她,“你看。”
蒲牢盯着阿絮肚子,“嗯。”
阿絮捏着她下巴擡起來,轉向右面,“我叫你看那個女人。”
女人?
蒲牢順着阿絮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穿着寬松長裙,神态疲憊的女子,樣子長得還行,年紀也不大,就是太過憔悴了。
阿絮蹙起眉,“她來婦産科做什麽?”
蒲牢問:“那是誰啊?”
阿絮說:“那個老太的兒媳婦,就是在上仙橋鬧事的那個。”
“哦。”蒲牢真記不得了,又盯着阿絮肚子,摸了摸。
阿絮受不了她,掀開,“別摸了別摸了。”
蒲牢撇嘴。
阿絮拽着蒲牢過去跟女人打招呼,“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上回到你家捉墨猴的出馬弟子。”
女人略微一驚,旋即向她行禮,“你好,我還記得。謝謝你們安撫我的婆婆。”
“沒事,她還好吧?”
“嗯,你們找出那只妖精猴子後,婆婆知道了丈夫的死因,把猴子燒了,也就安心多了。”
“那就好。不過你......在這做什麽?”
女人難堪地別過頭。
阿絮微微一笑,“如果不方便的話,就別說了,我很抱歉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因為你婆婆跟我說過,你丈夫死前有段時間跟你關系不太好,現在他......所以我很擔心你的。”
女人默默留下眼淚,說:“我丈夫一直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他。”
“嗯?”
女人說:“你是我家的恩人,我很感謝你,只是家醜不可外揚,所以......”
“我知道了,希望今後你能照顧好自己,保重。”阿絮按了按她的肩。
“謝謝。”
阿絮點了點頭,拉着蒲牢走了。
她們下樓時,人流手術室的護士叫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阿絮靜靜說:“去老太小區的時候,我聽鄰居嘴碎了幾句。”
蒲牢把視線從阿絮肚子收回來,“嗯?”
阿絮垂眼,撫摸小腹,說:“那個女人被他丈夫的上司強-奸了,還威脅他丈夫說,如果告發這件事,就會開除他。所以那段時間,老太兒子的精神很差,最後受不了了,才會去嘗試那個零點網站吧。”
蒲牢抱緊阿絮,默然。
阿絮苦笑一聲,說:“秋寧啊,你說要是沉睑的信徒都是這樣的可憐人,他會怎麽想呢?”
“我不知道。”
阿絮嘆了聲起,“所以我才說,雄庫魯什麽都不知道啊。”
蒲牢看了阿絮一會,抱着她一頓亂揉,狠狠吻了幾下。
“幹嘛幹嘛!”阿絮掀她。
蒲牢說:“龍兒,我好喜歡你。”
阿絮頂着一頭亂毛,生無可戀狀,“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
蒲牢忘情地吻着她的脖頸。
阿絮把她箍在腰間的手扒開,“但是神君大人,請你不要在大庭廣衆下揉我的肚子可以嗎!”
蒲牢立馬放開她,咳了一聲,“龍兒,今晚......”
阿絮快步走出大廳,“我們要快馬加鞭地趕去大興安嶺。山區路不好走,你想辦法,找使魔也好,買馬也好,反正要整兩匹坐騎來。”
“龍兒,我已經三十六——”
“嗯——?”阿絮轉身,豎起食指敲她的鼻子。
蒲牢縮脖子,“小時......沒有碰過你了......”
“手?!”阿絮豎眉一瞪。
蒲牢悻悻地把放在她胸上地手抽了回去,可憐巴巴跟在她後面。
阿絮打她,“你發情了?”
“沒有。”
“真的?”
“真的。”
“那說好,在外面檢點點,不許動手動腳。”
“好。不能讓外人看到龍兒羞羞的樣子,嘿嘿。”
“再說一遍?!”
“唔,是不能不檢點!”
“嗯。”
“龍兒龍兒~”
“啊?”
“娘子娘子~”
“幹嘛?”
蒲牢抱住阿絮,蹭一蹭,“叫叫你嘛。”
阿絮無奈地笑,摸她耳朵,“傻大龍。”
回了酒店,收拾收拾,做好準備後,明早就要出發去大興安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零點寫的腦子有點迷糊,有纰漏請指出,望海涵=v=
【注釋】
①姜芪:羅剎姜家家主
②雪麒麟對蒲牢的妒忌,詳見《嫏媓賦》
③“神君,笑一個”的笑聞,出于神妖選美大會,詳見第三卷初九玉面相關章節
☆、葛天長生篇-36
總算解決完一樁事情,回到酒店後阿絮打算舒舒服服洗個澡,然後再美美滿滿睡一覺,不過她原本美好的計劃被蒲牢背後一個偷襲擁抱粉碎了。
“去去去,別亂摸。”阿絮嫌棄道。
蒲牢大型犬似的趴她身上,碎碎念着:“龍兒她不愛我了。”
“瞎說什麽呢。”
“那你都不跟我恩愛一下下~”
阿絮一身雞皮疙瘩,扭着她轉過身,戳她腦門,“蒲秋寧你這樣很別扭哎。”
蒲牢愣了愣,摟住她,“哪別扭了?”
“嗯......說不上來。”阿絮想了一會,扭過頭,雙手抓住她的衣袖說:“秋寧,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蒲牢眨了眨眼,“不可以嗎?”
阿絮笑着搖搖頭,“沒說不可以,只是有點意外。”
“為什麽?”
阿絮站直身子,馬下臉,雙手背後,一本正經地說:“因為君上平時都是這樣的啊。”
“呃。”
阿絮踮起腳尖摸摸她的頭,“或者是這樣的。”
蒲牢搖了搖她的肩,問:“那我不能像現在這樣嗎?”
阿絮被她晃得頭暈,連忙點頭,“可以可以,你想怎樣都可以。”
蒲牢耳朵豎了一下,“你說的啊!”
“等等!”
可惜為時已晚,某大青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小白龍撲倒在地吃幹抹盡。
于是毫無懸念的,阿絮第二早又扶着酸不拉幾的腰,頂着一頭雞窩毛起床了。
阿絮一大早就狂吼:“蒲秋寧!你就不能換個腰不酸的姿勢嗎!”
蒲牢翻一個身把她撈進懷裏,“龍兒乖,為夫腰不酸。”
阿絮一拳頭砸在她屁股上,“你是誰的夫啊?”
蒲牢把她的手塞進被窩裏,摸來摸去,“夫人的夫嘛。”
“不對。”阿絮又把手抽出來,推她,“重點不在這兒,問題是我說我腰酸,你腰酸不酸關我什麽事?”
蒲牢坐起來抱緊她,撇嘴道:“龍兒不關心我。”
“起開起開,就不關心你。”
“不要。”
阿絮沒轍,不過她這回真想好好跟蒲牢談談節制性-欲的問題。就算是為了寶寶,那也經不住日日夜夜沒完沒了......
不行,阿絮沒臉想下去了。
阿絮跟蒲牢好商量,說:“秋寧,咱們這樣,定期交合,不要亂糟糟的,這樣不好。”
蒲牢說:“沒事的,多多益善,沒有亂糟糟。”
阿絮無奈,只有使出殺手锏了。她回憶了遍昨天蹭蒲牢洗澡的時候偷偷看的《海神歪史》,清了清嗓子,說:“蒲牢神君,如果你要是不按為妻說的做地話,那麽就休怪為妻無情了。”
蒲牢喲一聲,撓她下巴,“怎麽,小家夥還學會威脅人了?說吧,你想怎麽無情無義?”
阿絮轉一轉眼珠,狡黠一笑,小手在她肩胛和脖子上有一下沒一下點着,絞着她的發絲,附在她耳邊輕輕開口:“蒲牢少君因年幼聒噪被開世龍神扔出原始海,蒲牢少君雌雄同體修煉與火鳳王兩三事,諸神未解之謎之誰吃了蒲牢神君最喜愛的貝殼小饅頭,最令蒲牢神君困惑的千裏長條海兔春-宮卷,猜測蒲牢神君再也不參加昊天帝姬壽宴之便秘假說——唔、唔唔——”
蒲牢死死吻住阿絮的嘴,猛地把她壓在身下,瞪着眼睛狠狠道:“都是誰告訴你的!還有誰知道!”
“唔唔、唔嗯,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絮一陣狂笑,腿都快抽筋了,摟住她的脖子問:“真的?嗯?告訴我,那些都是真的啊?”
蒲牢哼了一聲,別過臉,“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拿給那些野史添油加醋,真是無聊!”
“哈哈哈哈,秋寧,你小時候怎麽愛瞎吵吵啊,還被趕出家門了,人以為是海嘯了呢,結果是你在那唱歌,哈哈,哈哈哈——”
“你別笑了!”
“好,好,我不笑了。”阿絮強忍住笑,嚴肅道,“蒲牢神君,你要是不答應我制定合理的交合計劃,我就把你的這些小秘密,通通發布出去!”
“不準!”蒲牢咬了她一口,“你要想好,這是你夫人的形象,是名譽!”
阿絮拍拍她的臉頰,桃眼春波含笑,“那你得聽我的,合理節制。”
蒲牢徹底蔫了,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好——都聽你的——”用力抓住阿絮,瞪眼,“說,是不是昊天告訴你的!”
阿絮答應過那個算命瞎子不會把《海神歪史》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再者她要牢牢抓住這個把柄,不想讓蒲牢知道,于是就把屎盆子往昊天頭上扣,“沒錯,就是陛下告訴我的。”
蒲牢氣急,“陛下真是豈有此理!等下回天帝壽辰時我得去找她理論。”
阿絮湊過去,賊兮兮地挑眉毛,“神君,吃了壽宴不會便秘嗎?”
“龍兒!”蒲牢惱羞成怒,抓住阿絮摁在床上打她屁股,“沒教訓你你就漲行市了是吧!今天為夫就要振一振夫綱!”接着一巴掌就扇在了阿絮又圓又翹的屁股蛋上。
啪——
“啊!蒲秋寧你欺負我!我要告你!我要告你!”阿絮趴在床上撲騰手腳。
兩人正鬧着,門鈴忽然響了,房裏頓時安靜下來。
阿絮推蒲牢,“我屁股疼,你去看看。”
蒲牢扶着阿絮躺好,給她墊好靠墊,蓋好被子,披了件呢子大衣去開門。
打開門,外面站着一個紮着沖天炮的少年,雙目爍爍地看着她。
“喲,早上好!”三炮興致昂揚地跟蒲牢打招呼。
蒲牢冷着臉問:“什麽事?”
三炮遞了一張白色的信箋給她,“我看到這個在你們房間門外的地上,害怕你們沒注意,就來提醒你們一下。”
蒲牢接過信箋,摸了一下封皮,右下角有細微的凹痕,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這些凹痕組成了一個徽章,是一個顱骨的圖形。
是羅剎姜家的葬修羅徽記,象征姜家的文書。
這下倒好,本來要去找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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