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晨曦之瞳,5-6(7)
“嗯?”
姜芪笑道:“好了,我已經有判斷了。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阿絮身子一輕,長長呼出一口氣。
姜芪垂下眼簾,眸中波光點點,思索片刻,說道:“神冢裏埋的是西方秘境的一位宗師,不過是誰我就不清楚了。所謂的寶藏不是金錢,而是遠遠超出金錢價值的東西。”
阿絮也是一驚,“西方秘境的宗師?秘境的人為什麽會埋葬在現世?”
姜芪搖頭,“我不知道。”
阿絮眨了眨眼,“那份寶貝是......”
姜芪靠近她,小聲說:“一塊魂髓。”
“魂髓?”
姜芪說:“稀屬種的繼承法,就是說,把魂髓植入魂魄靈脈中,可以優化元屬。”
阿絮不由張大了嘴——元屬還可以繼承的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從前蒲牢告訴她關于元屬的知識裏,改變元屬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改變血統,或者完成難以想象的修煉,只靠移植魂髓就能優化甚至升階元屬的事根本聞所未聞。
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也不奇怪,蒲牢知道的知識僅限于現世。現世幾乎沒有稀屬種,原材料都沒有,又何談淬煉魂髓?就算有原材料,現世又有誰能制服稀屬種,又有誰有淬煉魂髓的本領呢?
姜芪嘆道:“不過就算有魂髓意義也不大,自身素質能夠承載魂髓強大力量的人沒有幾個,強行植入魂路,只會引火***。”
阿絮點頭,這倒确實,她問:“後來呢?”
姜芪尴尬地笑,“當時我想把魂髓占為己有,雪麟尊上趕到神冢制止了我,托她的福,我撿回了一條小命,後來她就把魂髓交給我保管了。”
阿絮笑,“這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話,也一定想把魂髓獨吞掉......诶,不過嘛,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給秋寧......”說着,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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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芪笑而不語。
阿絮迅速轉移話題,“既然雪麒麟那麽麻溜地趕去救你,說明她早就知道那個地方了嘛。”
“嗯。”姜芪說,“說出來你也許不信,其實雪麟尊上才是看守那個神冢的守護者,不過由于她這個人......呃,怎麽說呢,哎,總之就是太忙了抽不出空來吧,所以總讓人鑽空子......”
阿絮也無奈地嘆氣,雪麒麟的性子她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雪央君那哪是太忙了?其實壓根兒是忘記了還有那茬子差事了吧!
姜芪說:“在辟邪神君剛到葬修羅的時候,雪麟尊上就吩咐我了,說那塊魂髓我受不得,但是有人受的了,并且用處很大,所以那時我就想,神冢裏壁畫上刻的救世主,終于要來了。”
“诶???”阿絮詫異地眨巴眼。
姜芪淺淺地笑,“說的誇張而已,別緊張。”
阿絮頓時對那塊魂髓來了興趣,“姜家主,那塊魂髓對應的是什麽珍稀元屬啊?”
姜芪托腮,想了想,說:“老實講我也不太懂,但雪麟尊上說那叫‘眠葬’。”
“眠葬啊......”阿絮露出憧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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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幾大盅葡萄酒的三炮終于喝醉了,趴在矮桌上打呼嚕。
阿猙低着頭,嘴角勾着笑,一手輕拍三炮的背,一手搭在膝蓋上。
蒲牢正在跟什剎讨論拜訪麒麟殿的事,不過蒲牢十句話什剎也不見得回一句。
蒲牢無語地看什剎,“正經事呢,你就不能多說兩句?”
什剎面具上冰冷的光無聲地回答了她。
這時,阿猙冷不丁插了一句:“空心無葉花,整整數十年,奢侈,真是奢侈啊。”①
蒲牢聽得一頭霧水,什剎卻呼吸一窒,渾身冰冷,猛地看向對面滿臉嬉笑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①空心無葉花,只生長在四方秘境聯合禁地“天井海”海崖上的仙草,什剎曾浸泡過數十年的空心無葉花藥浴,與其失蹤時間內的經歷有關,詳見我的專欄——深藍附錄——《什剎外傳:玄鐵面》
☆、葛天長生篇-40
阿猙輕蔑地看向蒲牢,說:“同是神君,這位可比你有膽識多了。”
蒲牢努力抑制心底的怒氣,冷聲道:“什剎比我有膽識,我沒意見。倒是你,整天神神叨叨,瘋瘋癫癫,到底想說什麽?”
什剎握劍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五指收緊,抓起劍,起身向石門走去。
“喂。”阿猙上身後仰,眼珠跟着什剎的動作轉,“辟邪,你要故地重游麽?只怕你這回沒那麽好運氣還能活着走完預想的路,別太天真了。”
什剎看了她一下,拉開門,漠然離去。
“什剎!”蒲牢起身去追。
“你坐着。”阿猙把她拉回來。
蒲牢手上運氣,竟掙不開阿猙的手,轉頭瞪她,“你這個瘋子。”
阿猙把她拽回原位坐好,一掌拍在桌上,低頭道:“聽着,你那個計劃,雪央君是不會見你們的。我問你,按你想的,用昊天的名義,既然她名義那麽好用,為什麽昊天不直接送你們見雪央君,親自拜托她送你們去秘境?”
方才蒲牢提出的計劃阿猙都聽得仔仔細細。蒲牢想借昊天所托的名義,護送阿絮到秘境修行,由此朝拜北冥神山麒麟殿,懇求雪麒麟為她們打開結界。
阿猙說:“如果你的想法行得通,按你的思路想,在昊天宣布委托雲生獸代理政事,暗中支持丫頭去秘境修行的時候,雪央君就會親自來接你們。”
蒲牢問:“那雪麒麟是什麽意思?”
阿猙用拇指摁了蒲牢眉心一下,“她那是不願意放你們去送死。”
額頭留下溫熱的觸感,蒲牢微微一怔。
她神情複雜地看向她,隐約有些奇怪的感覺。
阿猙問她:“你了解四方秘境嗎?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去闖?郊外旅行嗎?”
蒲牢手握成拳,“完全沒有去過的地方我怎麽知道,這些事只有實地探索了才會全面掌握吧?”
阿猙說:“你不知道就沒有知道的人嗎?”
蒲牢語塞。
“就連丫頭都比你了解的多。”
蒲牢慢慢睜大眼睛。
阿猙笑,“不然你以為這一年她在嫏嬛閣泡那麽長時間都在跟昊天喝茶嗎?”
“我......”
“幾千年,幾萬年,你就沒有長進,守護,穩定,安康,這就是你推崇的法則。但是我告訴你,蒲牢,你錯了。萬事萬物都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如果不思進取,那麽你不是原地踏步,而是被世界甩着後退。”
“你......”
“曾經有機會去嘗試去挑戰,你一次都不願意,沒有了解過自身極限之外的強大,就永遠都是坐井觀天孤芳自賞,到了最後還把問題歸罪外界的客觀,不從自身找原因。”
“曾經有機會?雪麒麟她——”
“昊天不行嗎?蒲牢,曾經還有其他人,比她們都好說話也更可靠吧?”
蒲牢怔住。
阿猙撐起身,後退兩步,“辟邪肯定去過四方秘境,她清楚那是個怎樣的地方,知道你就是個愣頭青,所以根本不想搭理你。”
“辟邪真的去過四方秘境?”蒲牢問。她記起來什剎曾失蹤過兩百年,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去了四方秘境。
“廢話。而且她肯定在那發生過什麽事。”阿猙聳肩,“你們這幾個人真麻煩,湊在一起就是一團爛泥,還不如我一人帶着丫頭私奔了輕松。”
“閉嘴!”蒲牢怒道,“我早就看出來你觊觎我家龍兒了,我警告你,那是我娘子,很快就會有我的骨肉,你好自為之!”
阿猙吹了聲口哨,抱胸出門,“啊,那就公平競争吧。”
蒲牢破口大罵:“你這個輕狂之徒!”
阿猙才不在意蒲牢的辱罵。
再說,該罵的,她早就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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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池旁的竹屋裏,什剎立在桌旁,卷着繃帶一圈圈纏在手上。
姜無夏在一旁靜靜看着,問:“君上為什麽不跟蒲牢神君好好談談秘境的事情呢?”
什剎低眼看着桌上攤開的地圖,上面批滿标注,用朱砂精心做了許多筆記。
靜默半晌,什剎開口說:“我還沒有想出幫她的辦法。”
“幫蒲牢神君嗎?”
什剎側身打開紅木櫥櫃,裏面整齊列着一張張面具。
她取下面具,露出臉上猙獰的傷疤,它們都是歲月的痕跡,微微泛白。
看到什剎布滿傷疤的臉,姜無夏吸了一口涼氣。
“我醜嗎?”
姜無夏搖頭。這不是謊話,即使什剎面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疤痕,可并沒有讓人可怕的感覺。相反,無夏覺得那些都是戰鬥的功勳,給人增添剛毅和堅韌。
什剎忽然說:“這就是不敢愛的代價。”
“君上?”
“不僅僅是一張臉,或者渾身的疤。”
姜無夏第一次聽什剎說這麽多話,不敢多言,只能靜靜聽着。
“我無法接受的是不辭而別,所以我要一個回答,一個解脫,哪怕是死亡,也是光榮的。”
就用這柄劍。
什剎緩緩拔出長劍,寒冷的劍身映出她同樣寒冷的臉龐。
了結全部的過往。
屋外傳來打鬥的聲音。
什剎拿了一副新面具,迅速扣在臉上,與姜無夏一同向窗外望去。
蓮池水面上,阿絮手持空歸,目色下沉,劍尖筆直指着姜芪心口。
姜芪面不改色,和藹微笑,“殿下,還有三場回合,我依舊不出手,只要你能從我手裏拿到這朵蓮花,我就把魂髓給你。”
阿絮回劍蓄勢,“姜家主,我還是那句話,你就是出手也無妨。”
姜芪身形缥缈,靈巧避開阿絮的劍花,笑道:“雖然殿下底子極好,但未經打磨,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只要殿下取到我手中蓮花,就算殿下贏。”
阿絮淩空飛過,向下俯沖時指尖劃過水面,蓮池頓時凝成冰河,阿絮手一上揚,冰面騰起長龍,蜿蜒而上,咆哮着追擊姜芪。
冰龍在後方追擊姜芪,阿絮則飛身跳到姜芪前面,橫劍畫符,喚出霜天陣,把姜芪困在其中。
姜芪雙手張開,輕巧旋轉,散出的風旋拂開射來的冰冷,笑道:“殿下對冰系的法術掌握的還不錯,不過想要調動體內最大的能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冰龍破裂,碎成一塊塊冰碴從空中墜落。
姜芪眼睛一晃,找到霜天陣冰冷排序的缺口,從角落跳了出去,道:“陣法也還有破綻。”
阿絮沉聲暗笑,那就上這個吧!
她調動湖中水汽,借用湖面制造出一個映射的幻象,再将幻象拉起,在空中構架起一個完全相同的幻境。
姜芪嘆道:“這回是要換幻術了嗎?”
幻境裏的阿絮舉起劍,飛身向姜芪刺去。
姜芪側身避過,繞到幻象身後,幽幽道:“即使有兩個殿下,我也沒有問題。”
“嘿!”阿絮從高空墜下,伸手去夠姜芪手中的蓮花。
姜芪急忙轉身背過,身形一晃閃了過去,“我說了,即使這樣,也沒有用。”
幻境裏的阿絮一掌拍在水面,水浪騰起,在空中開出一朵朵晶瑩的水花,然後旋轉着染上粉紅,飛成漫天蓮花。
“殿下想使障眼法嗎?”
阿絮搖搖頭,揮劍一指,空中的蓮花悉數飛至姜芪身旁,将她團團圍住。
吧嗒。
幻境裏的阿絮打了一個響指,集結成群的蓮花簌簌落下,化作水流把姜芪澆了個透心涼。
姜芪無奈地笑,“殿下真過分,都不害怕我感冒麽?藥錢你給啊。”她舉了舉手中的蓮花,又說:“還剩一場回合了,殿下莫失良機。”
忽然,從頭頂傳來阿絮幽深的呼聲:“姜家主,花我已經拿到了,你快上來吧!”
嗯?
姜芪愕然,上方說話的......不應該是幻境裏的幻象阿絮嗎?
她再看手裏,原本牢牢攥在手心的蓮花已經不知去向,手中空空如也。
這......
姜芪呼吸漸漸吃力,周身輕飄,腳底生出一種浮力帶着她上升。
“咳唔——”
四周猛地灌入池水,淹沒她的感官。
阿絮跳入池中,握住姜芪的手,将她拉了上來。
“咳咳——”姜芪渾身濕透,靠在石柱上吐水,詫異地看着阿絮手中的蓮花,問:“你......不是幻象嗎?”
阿絮笑着搖頭,“怎麽可能,要是那樣能騙過你嗎?”
“你是什麽時候把花拿過去的?”
阿絮說:“空中蓮花散成水澆透你的時候。我拍水制造幻境時,其實已經用空間轉換術把你調換了位置,你以為你逃出了幻境,其實是從現實又自己跳到幻境裏去了。所以你一直被困在水下,攻擊我的幻象,不過在你看來就像是和剛才一樣在躲避我的攻擊。不過進入幻境的只有你,真的蓮花我就拿走啦。”
姜芪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阿絮說:“不是的,因為我知道姜家主是凡人,雖然修煉有為,但感官始終不夠靈敏,并不擅長幻術,也不擅長應付幻術,所以才特地選了這種辦法,并不是随便試的。”
“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用幻術?”
阿絮尴尬道:“陣法和咒語的吟唱時間......不夠。”
“哈哈,看來在這方面你要走的路更長啊。”
候在邊上的侍女急忙送來大襖給姜芪披上,“家主當心着涼,快回屋換身幹淨衣裳。”
阿絮歉意地笑,“抱歉。”
“沒事。”姜芪說,“我也沒出手啊。”
“嗯......”阿絮揉揉鼻子,看到蓮池另一邊的小屋,什剎正和姜無夏朝她這邊望。
阿絮驚道:“什剎在那裏嗎?不是在和秋寧談事情?那秋寧呢?也在嗎?”啊,不好,就那三腳貓功夫,剛才的樣子要是被秋寧看到,肯定會被笑話的,啊啊啊啊——
“沒有。”姜芪安慰道。
什剎縱身一躍,空中殘影一閃,瞬時落到阿絮身旁。
“诶?”
“葛天緒。”
“啊?!!!”
什剎說:“我有事要跟你說。”
“你怎麽知道我那個名字——唔,我那什麽,秋寧她還——”
什剎拉住她的袖子,“叫蒲牢一起。”
☆、葛天長生篇-41
阿絮被什剎拉着向前走,頻頻轉身望向石山上的小門。
正巧阿猙從石門裏出來,看到蓮池邊混亂的模樣,怔了一怔,旋即一笑,架着三炮咯吱窩把他拎走了。
“哎,她都出來了,秋寧呢?”阿絮扭着腦袋問什剎。
姜芪說:“我去看看,君上,你們先談吧,我跟蒲牢神君說說。”
“等一下。”阿絮垂下手,擡頭看辟邪,“什剎,能放開我嗎?”
什剎看了她一會,松開手。
阿絮倏地轉身,跑向石門,齊人高的蘆葦蒿草遮掩後,一襲修長的身影慢慢走出。
“秋寧!”阿絮跳起來撲上去,蒲牢接住她,收臂抱緊,鼻尖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輕輕磨蹭,“龍兒。”
姜芪舒了口氣,走到什剎身側,瞧了瞧辟邪的眼神,後者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眼中毫無波瀾。
阿絮在蒲牢懷裏蹭了蹭,蒲牢撫摸她的長發,問:“怎麽了?”
阿絮說:“抱抱你嘛。”
蒲牢斂斂眸子,輕輕嗯了一聲。
靜默半晌,蒲牢捧起阿絮的小臉,垂眼凝視着她,輕聲說:“辛苦了。”
阿絮笑,“我又沒做什麽,說這種話幹嘛。”
蒲牢揉了揉她的發頂,攬住她的肩,看向什剎,點一點頭,“來吧,想說什麽?”
姜無夏捧着幾件鬥篷過來,看到蒲牢和阿絮緊密的模樣,笑道:“還真是母慈子孝呢。”
衆人皆啞。
“诶?”安靜的過分的氛圍立馬讓姜無夏察覺出剛才失言了,可又不知哪裏說錯什麽,只能尴尬地退到一邊閉了嘴。
“咳。”姜芪率先打破尴尬的氣氛,把鬥篷分給什剎和蒲牢,對阿絮說,“我想以殿下的體質應該不需要這個,不過還是披上吧。”
蒲牢接過雪白的棉襖鬥篷給阿絮穿好。
滿臉通紅的阿絮摸摸鼻子,“嗯?要鬥篷幹嘛?”
什剎說:“我帶你們去北冥,不過那邊的風雪不同現世,最好做好禦寒工作。”
蒲牢問:“可以直接去麒麟殿嗎?”
“不。只是到北冥的山口,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在山口鑿了一個洞府,我們可以暫時先在那裏休息準備,我順便給你們講一些事。”
姜芪親自送來一尊小香爐,交到阿絮手裏,悄聲說:“殿下,眠葬就在這裏,等見到雪麒麟,她會幫你的。香爐裏也放了火鼠膽珠,一路能夠保暖。”
阿絮紅着鼻子點頭,“謝謝。”
姜芪低下頭,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殿下,我想跟你講講我在神冢看到的壁畫。”
“嗯?”阿絮記得姜芪還開玩笑說她是救世主......
姜芪說:“又像雲,又像水的空中之海上,漂着許多奇形怪狀的島嶼。”
阿絮略微睜大眼。鷺海。
“海裏盤踞着許多黑影,有數不盡的怪獸。雲上也有很多東西在飛,像鳥的,不是鳥。像蝙蝠的,不是蝙蝠。像龍的,也不是龍。”
還有龍嗎?鷺海也有龍嗎?那是不是說,滅絕的只有現世的龍,四方秘境和鷺海有上古期之前的龍族呢?
“海底最深的地方有一個無邊無際的大嘴巴,所有沉入海底的東西都要被它吃進去。”
阿絮想,那就是臨淵吧。
“從海底大嘴到海面中心的一座環島之間,貫穿了一大條‘龍吸水’風暴卷,風暴卷的中心在閃光,被長生花簇擁的小人從那裏出現。”
姜芪也知道長生花嗎?還是壁畫上就那樣寫着?
姜芪說:“雖然我不知道神冢裏埋葬的宗師是誰,但是雪麟尊上告訴我,那是一位偉大的預言家。”
預言家?
“這是我的請求,殿下。”姜芪這樣說道,“請你務必去西方秘境看一看,尋找那位宗師的痕跡,我想一定會對你有幫助的。”
“嗯,我記住了。”阿絮嚴肅道。
什剎握了握劍,說:“走吧。”
姜芪問:“那位灰辮子的姑娘呢?”
阿絮從蒲牢懷裏探出腦袋說:“不用管她,只要她願意,誰都攔不住她。”
“嗯?”
什剎召來兩頭雪鬃麒麟馬拉的轎車,把蒲牢吓了一跳。
蒲牢驚道:“這是雪麒麟養的秘境靈獸啊。”
姜芪掩唇笑道:“是啊,辟邪神君在北冥神山跟随雪麟尊上修行多年了,這是雪麟尊上送給辟邪神君來往北冥的座駕。要不然她怎麽會跟我們姜家這麽熟悉?”
蒲牢問什剎:“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都不知道?”
什剎撫摸麒麟馬雪白的鬃毛,說:“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
“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失蹤那段時間其實是在秘境的事也不告訴我。”
什剎瞥她,“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好歹朋友一場,我那麽擔心你。”
“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好事。上車。”
麒麟馬呼嚕着往阿絮手下蹭,阿絮笑着撓撓它的下巴。
姜芪說:“這馬很喜歡殿下啊。”
什剎說:“秘境以上都是恃強淩弱的東西,葛天緒身上全是第三界層的靈能,這畜生當然喜歡。”
蒲牢問:“每個界層不一樣嗎?”
什剎讓她倆進了馬車,最後坐進去,關好門,說:“到了洞府再詳談,這個很複雜。我們要在那呆上一段日子,做好準備通過雪麒麟的考驗才能去秘境。”說着,她看了阿絮一眼,“不過,可能也可以開後門,一切都看這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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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巍峨,銀裝素裹,寒風凜冽,卷着碩大的雪片呼嘯連天。
“這裏。”什剎跳下車,指尖凝聚靈氣,邊走邊在積雪的山壁上畫出一道道符文,符文閃出金色的光芒,一點點融化積雪,露出下面被掩蓋的石紋陣法盤。
蒲牢抱着阿絮下車,阿絮跑到什剎跟前,看着巨大的石盤問:“這是什麽?”
“開山陣。”
阿絮仰頭望着日晷似的大法陣,點着嘴唇,說:“有很多很少見的元屬符號啊。”
什剎有些驚訝,“你認得?”
阿絮不好意思地笑,“以前我不會解法陣,秋寧批評我不好好學習,基礎的元屬輪-盤都不認識,我挺傷心的。後來在嫏嬛閣遇到昊天陛下,一有時間就會去,跟她學了不少東西。”
蒲牢從身後摟住阿絮,阿絮放松身子倒在她身上。
什剎問:“你能在這上面找到象征昊天的徽記嗎?”
阿絮擡起袖子,輕輕搖了搖,一只白色的小燕子飛了上去,停在右上角的一個圓形符文上啄了啄。
阿絮說:“世耀,沒錯吧?”
什剎微微垂眼,淡淡地笑,“那麽,雪麒麟呢?”
阿絮招呼道:“南旋,下去一點。”
雪絲燕又往下飛了飛,停在左下角一處點狀簇擁的符文上,啄了啄。
阿絮說:“中正聖獸王,銀塵雪麒麟。”
什剎指了指阿絮抱着的小香爐,“裏面那個呢?”
阿絮跑到石壁下,跳了跳,指着銀塵徽記旁邊一點的符文說:“這個是眠葬。”
什剎說:“看來昊天教了你不少,稀屬種徽記很少有人知道。”
阿絮看着石盤說:“可是這上面幾乎都是稀屬種啊,其實有幾個我也不認識。但我肯定陛下沒有教過我那些,這是我第一次見。”
“就算是昊天,也不一定清楚秘境的事。有些稀屬種是只有秘境乃至鷺海才有的,所以雪麒麟才清楚。就我聽說的,在稀屬種之上,甚至還有‘絕’的說法。”
蒲牢和阿絮一齊問道:“絕?”
什剎在空中飛快點了幾下,觸動石盤元屬符文,核對密碼,石盤緩緩轉動,前方雄偉的山發出轟轟巨響,朝兩旁退去,中間開出“一線天”。
“跟我來。”
蒲牢摟着阿絮慢慢往裏走。
什剎說:“因為我們只是普通元屬,所以把罕見的元屬稱為稀屬種。但是在秘境,稀屬種對于他們來說雖然不是人人皆有,但并不稀奇。稀屬種之間還有一些極其罕見的元屬,甚至是複合變異的,秘境子民稱之為‘絕’。”
阿絮驚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什剎略一回頭,“秘境能用魂髓提升元屬修煉,要煉成稀屬種并不是特別難的事,只要有錢,有基礎,肯吃苦,都能達到目的。”
阿絮說:“但是絕就不行了吧。”
“沒錯。不過按照魂髓繼承的方法,如果有足夠的絕作為材料,再加上過硬的底子,也能如法炮制。”
阿絮抱住蒲牢的胳膊,“這樣的話,秋寧也可以變強不是嗎?提升元屬在秘境的話更有利吧。”
什剎說:“我之前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因為這個。蒲牢根基不行,承受不了稀屬種魂髓的負荷。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蒲牢。”
蒲牢無可奈何地扶額,這沒辦法,天生的。
阿絮摸摸她的手,問:“那你呢?其實從很早以前我就有點在意了,什剎,你體內散發出來的靈息......和其他人都有點不一樣。”
“嗯,的确不一樣。這是個關鍵問題,等會到了洞府我會慢慢說。”
“好吧。”
穿過“雪山一線天”,山的另一面也有兩輪相同的大石盤,什剎迅速催動石盤合上山谷。
忽然,不遠處的雪地上騰起一片雪霧,緊接着,一陣冷風撲來,伴着兩聲虎嘯。
“阿絮!”
“咳咳——”阿絮被人撲倒在地,嗆了幾下,抹掉臉上的雪,看清來人面容後也是一驚,“伊夏?!”
“嘿嘿。”清秀的大男孩腼腆依舊,雖然已經換回樸素的男裝,俊俏的容顏還是雌雄莫辨。
阿絮又驚又喜,抓住他的胳膊,“你怎麽會在這兒?”
伊夏撓撓頭,回道:“老板不在鬼市了,他說不幹了,把我送回了伯山,敖瀚哥哥就讓我去了夢裏,托八橘仙女給我安排差事。昊天陛下聽說了我的事,召見了我。陛下确定我是北方秘境君子國的遺民,說可以找雪麒麟幫忙送我回家,就拜托辟邪神君帶我來這了。”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阿絮欣喜道。
“嗯!”伊夏笑着點頭,身旁的白靈虎興奮地跳來跳去。
蒲牢和什剎靜靜看着他們,心中五味陳雜。
有的人,出生在錯誤的地方。
可是無論什麽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們歸去的腳步。
☆、葛天長生篇-42
在開山陣意外碰到了伊夏,這下去秘境的路上又多了一個夥伴,而且這個夥伴原本就是秘境的子民,阿絮很開心。
伊夏請阿絮一同騎乘白虎,白虎厚厚的肉墊踩在積雪上歡快地跑着,蒲牢默默跟在一邊,兩眼鎖在他倆身上,渾身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幽怨。
什剎一手搭在蒲牢肩上,“不要做的像個寡婦一樣。”
蒲牢掰開她的手,低聲吼,“誰像寡婦?我做什麽樣了?”
什剎從面具眼窟窿的縫裏瞄了她一下,“瞧你那樣,不就小對象跟別的娃娃聊聊天麽,深宮幽怨的樣子,我都不好意思說你。”
......
“什剎你吃飽了撐的是吧。”
什剎呵呵一下,張開手,“不好意思,本君餓着呢。”
蒲牢斜眼,“活該餓死你,活那麽久,該死死了。”
“你找死是吧?”
“我不介意跟你打一場。”
“算了吧,就沒贏過。”
......
忽的,一旁的白虎跑的高興了,嗷嗷叫喚兩聲,蒲牢敏銳地捕捉到什剎身子抖了兩下。她哼哼一笑,靠到什剎身邊,“怎麽,辟邪神君害怕老虎啊?”
“你有病?”
“我有病沒病你都怕老虎啊。”
“滾。”
蒲牢在她耳邊小聲說:“食草的神君,別怕,有食肉的神君在呢,會保護你的!”
“蒲牢你神經病吧!”
“哈哈哈哈!”
如此鬧騰一番,蒲牢的心情比先前好了不少。
伊夏抱着白虎的脖子,趴在它柔軟的皮毛上,問阿絮:“阿絮也要去四方秘境嗎?”
“嗯。”
伊夏問:“阿絮也是那邊的人嗎?東南西北哪一邊呢?聽說秘境中心還有極荒區,那裏有一些流浪民族,你的家人不會在那吧?”
阿絮搖頭,“都不是,我想應該還要往上一點。”
伊夏嘆道:“啊,那真的好遠啊,我回秘境都要費很大的力氣,你想要回家的話就更麻煩了。”
阿絮問:“伊夏知道我要怎樣才能回家嗎?”
“不太清楚,隐約記得一點......大概是來到現世之前的記憶?因為很恐怖,好幾次噩夢都夢到了,所以印象深刻,應該是我小時候發生的。那個地方大概是一片海吧,到處都是怪獸,還有海嘯,滾火雷,地震,海湧岩漿。海心有一條特別特別大的水柱,像龍卷風一樣,卷着水浪一直沖到天上去,聽說上面有神仙。阿絮,難不成你是住在上面的神仙?”
“呃,這個......我想不是吧。”
伊夏笑着說:“等你找到家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也想去看看。”
“好啊。”
“謝謝你啊,嘿嘿。”
阿絮說:“你回家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伊夏想了想,說:“先找找家人吧,等一切安定下來以後,我想回現世好好跟敖瀚哥哥還有老板他們道謝,如果可以的話想把他們一起接到秘境去。不過能不能見到老板就不知道了,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去哪了,一點聯系都沒有。”
什剎插嘴道:“你想接他們一起?勸你趁早打斷這種念頭,他們去不了的。”
“诶?”
“啊?”
伊夏和阿絮驚愕又失望地看向她。
什剎走到前面被雪淹沒的石柱前,拔出劍,在積雪的鎖鏈上敲了敲,鎖鏈搖晃抖落雪塊,連着前後幾串鎖鏈一同晃動。
遠處的風雪裏傳來時近時遠的低吼聲。
“那是......”阿絮穿過雪霧望去,隐約看見幾個模糊的黑影。那些影子看起來很高大,有些像人,胳膊很長,在廣袤的雪原裏漫漫游蕩。
什剎看了看山風吹來的方向,目色寂然,“寒水猿。”
嗷呼呼,嗷呼呼——
遼闊的雪原上回蕩着這樣的叫聲,它們夾雜在呼嘯的風裏,和雪崩落的聲音混在一起,組成冰雪極地特有的交響曲。
蒲牢說:“是秘境那邊的靈獸吧。”
“嗯。”什剎點了點頭,單膝落下,抛開石柱下的雪,伸手在下面探着什麽。
阿絮走過去蹲下,“這是什麽?”
蒼白的雪堆裏藏着一粒粒紫紅色的豆子,它們陷在深雪之下泥土裏,圍着石柱繞了一圈又一圈。
什剎撚起一顆豆子,說:“這是‘道标’的‘艮子’。”
“道标的艮子?道标是什麽,艮子又是什麽?”
什剎從鬥篷下摸出一只錦囊,從裏倒出一小堆艮子,按着原來的痕跡灑在石柱旁,再用雪蓋上。她站起身,一手扶在石柱上,說:“這是秘境那邊的基本常識。四方秘境與現世截然不同,雖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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