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晨曦之瞳,5-6(8)
是不在同一界層,但簡直就像兩個世界。”
蒲牢仔細看了看石柱,抹開上面的霜雪,發現石柱正中嵌了一枚白色的寶石,自寶石四周擴散出反複的符文,“這石柱就是‘道标’吧,我看道标圍着這邊的平地繞了一圈,像是籬笆一樣把這裏保護起來了,或許是專門起警衛作用,防止妖魔入侵的?”
“不錯,”什剎應道,“在四方秘境,雖然有一些實力強盛的大國,但更多人還是以聚落的形式集合起來,散落在山河裏。人聚居的地方很少,此外大部分地區都是妖魔橫行的野地,人們為了保護聚落,就用靈源強大的‘兌頭’和符咒結合,築成‘道标’立在城外,灑上‘艮子’,用以鞏固結界,防禦妖魔。”
阿絮走到蒲牢身邊,踮踮腳,蒲牢抱她起來摸了摸那塊白寶石,阿絮的手一貼上去,立馬傳來溫熱的觸感。
“真是不可思議!它在發熱!”阿絮驚道,“這就是‘兌頭’嗎?”
伊夏拍了拍腦袋,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我記得我家附近的兌頭都是淡藍色的,道标很大,是巨型碑坊,重重疊疊,就像萬裏長城,還是白玉的呢。每尊道标嵌了成百上千的兌頭,上面雕了白虎,蘭花,還有偉大的勇士,下面用青瓷壇子盛了許多艮子,每一顆都有鹌鹑蛋那麽大。道标上系了藍白長绫,風一起,萬裏飄揚,可壯觀了!”
什剎說:“君子國是北境大國,也只有大國才有能力支撐那麽浩大的工程。不過根據你說的那種場面,應該是國都才有的規模,也許你還是王族。”
“嘿嘿,那就不知道了,我希望是呢。”伊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蒲牢摳了摳嵌在石柱裏的白兌頭,聽說這玩意靈源強大?摳下來吃了補補,會不會靈力大增,提升體質?
什剎把她的手打下去,“別摳了,沒用的。”
蒲牢恨她一眼,問:“從哪搞到的?”
什剎說:“四方秘境有‘寶晶脈’,類似于現世的礦脈。所謂‘寶晶’,指的就是貯藏着強大靈源的寶石,這些寶石都是‘兌頭’的原材。每個國家的寶晶都受王族的嚴格管制,不過荒野裏有更多成色極好、儲量巨大的晶脈,有些不要命的人在野外搞兌頭原材的開采,風險很高,卻是暴利行業。”
阿絮感嘆,“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什剎無奈地看她一眼,“為了這一刻,我可是準備了上百年。”
蒲牢哼哼,“怎麽辦,我越來越想知道食草的神君在失蹤期間裏經歷了什麽,居然對秘境如此執着,看看,就像個怨婦一樣,本君都不好意思說了。”
“蒲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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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
“哼。”什剎甩袖走開,不再理她,對阿絮說,“這邊來。”
阿絮揪了揪蒲牢領子,小聲嘀咕,“說什麽呢,怎麽能這樣啊?”
蒲牢掀掀眼皮,“她先招我的。”
阿絮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腰窩子。
前方是一座斷崖,斷崖對面的山壁上開了一座洞府,兩崖間懸了一挂吊橋,覆滿白雪,橋索和鐵板都垂了不少冰棱。
什剎握着劍走上吊橋,邊走邊說:“剛才說了兌頭取材于寶晶,艮子則是秘境一種驅魔神木的種子。神木名為‘建術’,各處都有生長,‘凡生建術者,妖魔無之’。而建術又以南方秘境聖王國所産最佳,神木藤鳶借着交易建術艮子每年也能充盈國庫。“
阿絮哇了一聲,“聖獸王親自做生意呢?”
什剎點頭,苦臉道:“你要是見了雪麒麟在拍賣會上大砍價的樣子,一定會吓暈過去。聖獸砍價,那都是打架打出來的......”
“唔。”
什剎接着說:“兌頭和艮子的名字也是各有含義。‘兌’和‘艮’取自卦文,兌為巫,寄托着城中強者的力量,為鎮守者,是為‘兌頭’;艮為路徑,為小石,為看門人,其寓明眼,能辨識敵友,看守門路,驅散妖魔,是為‘艮子’。”
終于走到洞府門前,蒲牢看了看石匾上的刻字,悶聲發笑,“辟邪洞,你能取個再土鼈一點的名字嗎?怎麽不叫什剎洞?你的洞啊,那豈不是你住在你的洞裏?”
.....
阿絮拽了一下蒲牢的袖子,“秋寧。”
什剎毫不客氣地給了她一拳頭,“蒲牢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蒲牢冷笑,“你丢啊,丢了我,龍兒跟我走,看你怎麽去秘境。”
“你!”什剎嘆一口氣,“呵,蒲牢,你是你二哥教出來的吧?我不就剛才說你像寡婦嗎,你就一直怼我,睚眦必報,小肚雞腸!”
蒲牢抱住阿絮,“随便你怎麽說,我有龍兒。”
阿絮默默拿開她的胳膊,“對不起,這件事我不想幫你......”
“啊?”
什剎冷哼一聲,推開洞門,“我不跟寡婦計較。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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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天長生篇-43
一進洞府,是一條寬敞的石道長廊,布局倒是和葬修羅地宮的風格有些相近。
長廊的兩邊,石壁上開鑿出了蛇形回旋的凹槽,擺放了一些陶罐,瓷瓶,還有藥草。
走到長廊盡頭,空間頓時開闊起來,大洞廳裏有一池溫泉,上橫數座石橋,蜿蜒徘徊,彼此交錯。
什剎在池邊蹲下,從壁槽裏取下一枚瓷瓶,往水裏倒了粉末,“這洞府是姜家幫我修的。”
阿絮用手揮了揮池面升起的水霧,“難怪這裏的感覺和葬修羅有幾分相似。”看向什剎手裏的瓷瓶,“這個是?”
“艮子粉,融在溫泉裏有增強靈氣濃度的功效。”
阿絮眨了眨眼,“靈氣?”
一旁四處查看的蒲牢揪了一截幹草下來,那紮草藥堵在陶罐後面,蒲牢用勁大了些,一不小心把幹草和陶罐一起薅下來了。
跟着走進來的伊夏吓了一跳,退到一邊靜靜看着,不敢說話。
“蒲四姥!你幹什麽!”什剎猛地吼道,跑過來把她拉開,“我的墨野梗!”
蒲牢幫她撿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好奇就扯了扯。”
“扯它幹什麽!普通的草藥,有什麽稀奇的!”
阿絮抱抱蒲牢,好聲勸道:“對不起啊什剎,她确實不是故意的,之前說的話也很過分,我代秋寧給你道歉,你就原諒她吧,好不好?”
蒲牢把臉埋在阿絮胸裏,嗡嗡嗡地哼哼。
什剎滿臉黑線,推蒲牢,“四姥,別裝可憐了,就你那樣子,單純騙騙葛天緒。”
阿絮摸摸蒲牢頭發,笑一笑,“她只會跟我撒嬌。平時都嚴肅的很,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就只能在我這小孩一下。”
什剎一時無言。
阿絮說:“不過什剎姐也跟秋寧關系很好。”
“誰跟她關系好了!”
“這點我聽了一點也不高興。”
蒲牢和什剎齊聲說道。
阿絮戳蒲牢的臉頰,“是嗎?平時跟外人都謹言少語的,也很注重威儀,可是一跟什剎姐在一起,你就很放得開,随心所欲地拌嘴,不是關系很好嗎?”
蒲牢轉頭,“因為從小一起長大,鬥嘴習慣了。”
什剎說:“四姥跟雲少稔也能吵起來,沒什麽稀奇的。”
蒲牢說:“小馬子你能不叫我四姥嗎?”
什剎聽得青筋跳,“你叫小馬子就有理了?”
“哼,本來就是四不像。”
“嘁。”
阿絮牽着蒲牢站起身,撿起剩下的罐子在凹槽裏碼好,看了一眼草藥,“什剎姐還研究治愈術嗎?”
什剎應道:“談不上研究,只是知道一些草藥晶石而已。”
“嗯。”阿絮摘了一片草葉在手心撚撚,又聞了聞,問:“這些都是秘境那邊的?”
“有一些是秘境的,雪麒麟帶回來的。大部分是北冥神山的,算秘境和現世交界處特有的草木。”
阿絮說:“一定要多準備藥品,否則一受傷不能及時治療會很麻煩。”
蒲牢問:“有自愈力,一點小傷不會那麽嚴重吧?”
“根本沒用。”什剎一口否決。
“雖然還沒有去過,但我想估計現世靈體在秘境的自愈力微乎其微。”連阿絮也粉碎了蒲牢最後的一點自信。
蒲牢徹底尴尬了,“秘境到底是個什麽地方?不可能我們過去了,連尋常人都不如吧?”
什剎陰測測地笑,“偉大的蒲牢神君,你太樂觀了。”
蒲牢眨眼,“嗯?”
什剎告訴她,“你可能會被秘境的老鼠追殺。”
......
蒲牢眉毛跳了跳,這家夥到底都經歷過什麽......她抱胸道:“你不要恐吓我,沒有用的。”
阿絮卻很認真,摸着蒲牢的手說:“秋寧,我覺得什剎姐沒有吓唬我們。我想秘境的靈體肯定跟現世有很大的不同,從多方面考慮的話,可能在現世既定的法則到了秘境會被削弱,甚至失效。”
蒲牢看向她,無言。
什剎眼睛沉了沉,“不愧是葛天家的诏谕之契,腦子很靈光。”
蒲牢說:“我知道秘境靈體實力很強,但從沒想過光是界層不同,就有這麽大的差距。可是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不是嗎?且不說現世普通的神族,我可是上古九龍子,父君是聖獸,再不濟我也繼承有聖獸血脈,只是父君成形太遲沒趕上四方秘境遷移,最後并入了昊天神系......以前和葛天打輸得一敗塗地,我認了;可是連秘境的一只耗子我都打不過,這豈不是太可笑了?還談什麽法則?”
“不,秋寧,正因如此,才真正地體現了法則。”
“龍兒......”
什剎正色道:“不錯,關于這點我也琢磨了很久。雖然我族并非聖獸血脈,但也是于上古末期成形的,按理說不該和現世普通神族一般羸弱才對。不過後來了解原因後,也沒什麽好疑惑的。”她轉頭看向阿絮,問:“葛天緒,你是怎麽想的?”
阿絮嘆一口氣,“你怎麽跟姜家主一樣,都想先從我這裏套話。”
什剎說:“集思廣益,我也會提供情報。來,說吧。”
“嗯。”阿絮點一點頭,集中精神講了起來,“首先,有人跟我講過,界層是像球體一樣層層包裹的,由內而外逐漸擴張,也就是說,內層的靈體進化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會脫離原本的界層,創造并前往更高的界層,那麽留下的界層裏都是些老弱病殘,然後就是後來再成形的靈體。”
什剎一驚,“這種話是誰告訴你的?!”
阿絮閉了閉眼睛,是阿猙,鬼知道龍玉朗怎麽懂那麽多東西!
阿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屎盆子往昊天頭上扣,說:“陛下。”
聽阿絮說是昊天,什剎和蒲牢都沒什麽疑慮。
阿絮繼續說:“因此,界層之間差距很大才正體現了森羅萬象的法則,畢竟低等界層裏的事物,都是被淘汰下來的。不僅僅是高智力的靈體,畜生花草也是經過進化的嚴格篩選的。沒有用的東西為什麽要帶走呢?”
沒有用的東西......
“力量膨脹到一定程度必然會溢出,然後侵略。秘境的靈體那麽強,為什麽沒有欺壓現世?”
蒲牢說:“有雪麒麟把守通道。”
“那也是聖獸王聯合商議決定的。秘境的靈體,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現世,或者說,他們對于現世是不予考慮的。”
蒲牢有些恍惚,什剎低了低頭,秘銀面具泛着寒光。
“你想想,一個成年人會對兩三歲小孩的玩具車感興趣嗎?不,應該更卑賤些,一個人類,會對蟲子的小土坑感興趣嗎?”
“......”
阿絮說:“昊天陛下熱衷搜集秘境的文獻,秘境聯合把天井海列為禁區,葛天族瘋狂崇拜雲浮的傳說。可以看出每一界層的強者,都在尋找上層的突破口。”
什剎說:“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了。”轉向蒲牢,“你明白了嗎,這就是現實的差距,不要再對自己抱有幻想了。”
蒲牢問:“這點我已經知道了。那麽血統呢?”
“秋寧,你看看他。”阿絮把伊夏叫過來,伊夏不明所以,非常緊張。
“怎麽?”蒲牢瞟了伊夏一眼。
阿絮說:“說血統,他是君子國子民,上古初期成形,在秘境出生成長。你看他,有什麽閃光之處嗎?”
蒲牢無語,“跟凡人沒什麽區別吧,估計連凡人都不如。”
“不是這樣,所以秋寧無法察覺到這一點,這也是界層差距的一種,”阿絮把伊夏拉到身前,對什剎說:“什剎姐,拜托你凝聚靈氣,用力打伊夏一拳。”
“靈氣?你注意到這個了麽?”什剎笑。
“嗯。”阿絮點頭,“靈息,靈氣,靈能,在提及不同界層時會出現不同說法,我想這樣刻意的區分不是毫無意義的文字游戲。”
伊夏牙齒抖顫,“不要啊,你們別這樣,雖然我一直很耐打,但是很痛啊!噗、啊——”
沒等伊夏廢話說完,什剎一拳打進了伊夏的肚子,伊夏眼睛翻白,吐出一口血。
什剎拍他臉,“別裝死,起來。”
“噢。”伊夏立馬站起身,擦幹嘴角的血,沒事人似的,跑到石橋另一頭,揮手說:“我怕你們了,先進去打掃一下啊。”
阿絮說:“什剎姐,用剛才的力道打我。”
蒲牢緊張起來,“龍兒。”
“沒事。”
什剎握起拳頭,沖到阿絮身前時,空氣中肅殺的氣流頓時減弱,逐漸平息。
阿絮對蒲牢說:“秋寧,別看我沒事,其實這種力道,會打穿你的肚子。一直以來你都在擔心我,怕我受到傷害,可是事實上,我才是最不需要擔心的。”
什剎說:“我不是在秘境環境下成長的靈體,也沒有血統,凝聚的靈氣都是強行壓縮的靈息,不論力道,驅動,還是燃料都很弱。”
蒲牢忽然覺得頭有點重,靠在阿絮身上,看着她出神。
“龍兒......”蒲牢撫摸她的臉頰。
阿絮包住她的手貼在臉上,斂着眸子說:“什剎姐剛才已經把關鍵說出來了。想要達到秘境靈體的強度,血統和環境,缺一不可。你雖然有聖獸血脈,但開世龍神成形晚,被排除在秘境外,你的血統其實并不算......”
“嗯......”
阿絮有些不忍,聲音放軟,“再者,秘境的高密度靈氣環境,吃的飯,喝的水,呼吸的的空氣,所有都與現世不同,會把體質和靈力的差距越拉越大......”
蒲牢說:“可是你也沒有在鷺海長大啊。”
阿絮苦笑,“秋寧,我是......刻印體。”
☆、葛天長生篇-44
阿絮說出刻印體的話讓三人尴尬了一下,蒲牢把阿絮抱進懷裏,小聲咕嚕,“抱歉。”
阿絮笑着揉她耳朵,“沒事啦。”蒲牢用耳朵在她手心蹭了蹭,阿絮笑了笑,捏捏她的臉蛋,把下巴靠在她肩上。
什剎無視兩人的親昵舉動,補充道:“而且秘境靈體與現世靈體的生長周期也不同。蒲牢,我在秘境遇到模樣十一二歲的小孩,你知道在秘境普通子民要達到那種體型需要積累多久嗎?”
“我只知道現世需要幾十年,多的上百年。”
什剎眸子一冷,說:“那個小孩告訴我,那天她六千八。也就是說,在秘境,普通子民的成年期能達到上萬年。”
蒲牢抱着阿絮消沉下去,側臉貼在阿絮腹部,無力地笑:“好,至少我到秘境以後,就沒人嫌我老了。”
阿絮戳了戳蒲牢額頭,嗔道:“誰嫌你老了?”又說:“高中上生物課,老師說遠古時期地球空氣裏的含氧量很高,所以那時候的生物體型都很大,這算是環境影響生物的顯著例子吧。我想秘境環境對靈體的影響也是如此。”
什剎說:“伊夏流落現世,雖然年紀小,不會法術,看起來弱不禁風,但他出生在秘境,底子就跟現世靈體有本質不同,靈息幾乎對他構不成威脅,所以顯得很耐打。”
阿絮摟緊蒲牢,看向什剎邪邪地笑,“什剎姐姐,我早就注意到你的靈息強的有點過分了,昊天陛下和雲少稔也是。你們都背着我家的寶貝秋寧做了什麽勾當啊?有好東西怎麽能不一起分享呢?”
什剎一張面具冰冷,應道:“昊天和雲少稔一直走得很近,我不知道他們的事。至于我,對不起,無可奉告。我選擇和你們合作,僅此而已。”
阿絮眸子一沉,“辟邪神君,你很聰明,傍了個鷺海至尊的大神。”
“過獎了。今後還請多多照顧,诏谕殿下。”
阿絮笑道:“要關照簡單的很哪,那你先答應我,以後跟秋寧吵架,不許怼她。”
“......”
蒲牢哈哈大笑,贈阿絮一枚香吻,“我就知道,娘子始終是疼我的。”
阿絮又教訓她,“你也是,別總欺負人家。欺負我就算了,還去招惹別人。”
蒲牢握住阿絮的手,說:“娘子要是吃醋的話,直接告訴我就好,那我以後只欺負娘子。”
阿絮說:“我這麽疼你,你就欺負我啊?”
蒲牢正色道:“那就都聽娘子的。”
什剎默默轉過身,握了握玄鐵劍,踏上石橋,朝府裏吆喝一聲:“養虎的,把西廂房收拾出來,給兩角大青蟲和她小媳婦住!”
蒲牢憤憤,“像鹿像馬像牛像羊的,你說誰是大青蟲呢!”
什剎晃了晃左手,“又長又粗,扭來扭去,不是大蟲是什麽?”
蒲牢想了想,說:“那也是有媳婦的大蟲。”
什剎用餘光瞥了瞥她,默然,提着劍跨過石橋,悠悠道:“行,你說什麽都行。我不着你道。”
阿絮拽着蒲牢說:“秋寧寧,蟲子下的是卵,好惡心,不想當蟲子。”
蒲牢說:“龍下的也是龍卵。龍兒以後生的寶寶,也是從卵裏孵出來的。到時候龍兒盤着寶寶蛋,我盤着龍兒......”
阿絮想了想大青長條卷着小白長條卷着奶牛色蛋蛋的畫面。
阿絮說:“龍蛋是有殼的,硬的,不惡心。蟲卵是一串串的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惡心。那根本就不一樣好嗎。”
蒲牢說:“那就別說了,免得想了難受。”
伊夏拿着笤帚從鵝卵石小路走過來,白虎趴在花圃邊搖尾巴。伊夏抹了抹額角,走到阿絮面前說:“大蟲實際上是叫大老虎的。”
阿絮朝前望了望,跨過溫泉石橋後,是一片種滿花草的苗圃,其間零散分布着幾條鵝卵石道,通向不同的洞室。
伊夏指了指左邊的那條小路,“神君說安排你們住那邊。”
阿絮笑道:“看你這樣是已經給什剎打下手了?”
“沒有啊,這地方是她的嘛,我們三個都是客人,你們又對我有恩,所以我就多幹點事,這是應該的。”
“這樣啊。”
“嗯。”什剎在路邊的小石子上蹭掉笤帚黏上的灰團,哦了一聲,又說:“我打掃衛生的時候在附近轉了轉,那有一個曲字廊房,建在溫泉湖邊,旁邊是一大片竹林,很漂亮的。”
阿絮開心地說:“火山帶就是好啊,溫泉多。”
蒲牢說:“東海底也有許多海底火山,大溫噴泉,能噴好幾百米,以後天天帶你去玩。”
伊夏說:“我以為龍是在岩漿裏泡澡呢。”
蒲牢冷眼,“你說的那是噴火龍。”
伊夏聳聳肩,拿着笤帚拍拍白虎屁股,“走啦。”
白虎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站起身跟着伊夏走。
阿絮問:“你去哪啊?”
“我去北洞室打掃一下,神君在那休息。對了,她還說沒有特別的事別去打擾她,叫你們先休息着,适應一下這兒的環境,她要準備點東西,過兩天找你們。”
“但是我還想問她雪麒麟考驗我們的事。”
“她就是在準備這個,阿絮你放心吧,神君說了,等她想好以後就會告訴你,還有暫時增強蒲牢神君根基的方法。”
“我想先找她談談,快點見到雪麒麟,問她魂髓的使用方法,還要找言靈術。”
“龍兒。”蒲牢抱住阿絮,“先讓什剎清淨一下吧。什剎向來謹慎,她既然讓我們等一等,肯定是有什麽必要的事需要先完成。”
阿絮蹙蹙眉,點點頭。
蒲牢和阿絮在石子路上慢慢走着,兩旁的草坪裏開着星星點點的小黃花。
阿絮往左邊靠了靠,身子擦在蒲牢胳膊上。
“嗯?”蒲牢偏頭看她。蒲牢比阿絮略微高一些,低下眼,從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卷翹的睫毛,就像一把瑩白的小扇子。
想要摸一摸。
小扇子扇了扇,慢慢偏轉,帶出眼角的桃粉,緋紅的瞳仁鮮豔明亮。
阿絮淺淺地笑,“這個地方,有點像老家春天的草田。”
“啊,那個啊......”蒲牢腦中浮現十幾年前的記憶,在那個西南的小鎮上,熱鬧的集市,溫馨的院落,風過碧濤的稻田。
還有小不點的阿絮,肉傀的蒲姐姐。
“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樣子的。”阿絮噗嗤一聲笑,仰起臉,眼波粼粼。
蒲牢心中柔軟,“什麽沒想到?”
“你呀。”
“不懂。”
阿絮搖搖頭,目光遠望,“我也沒有明确的意思,就是覺得,從那一天走到現在,想想這些年,再想想以後的路,心裏就......”她緩緩轉過身,定住身,靜靜凝視着身邊的人。
蒲牢微微一笑。
阿絮張開雙手,抱住她的腰,側臉貼在蒲牢胸膛。
“就想抱住你。”
心裏的感覺光靠嘴就無法表達了,只能這樣,用身體和行動去訴說。
蒲牢擡手摟住她,掌心緊貼阿絮後背。
也只能這樣,用身體和行動去感受。
“秋寧。”
“在呢。”
阿絮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從高架橋上跳下來,那之前我聽見一聲鈴響,後來你在地上撿了一個鈴铛,那是什麽?你是用那個找到我的吧?”
蒲牢攬着阿絮肩膀,帶着她慢慢地走,此時苗圃快到盡頭,遠處漸漸顯出壯麗的湖泊和蔚然的竹海。
蒲牢說:“那是‘徐徕’,往鈴铛的細孔裏放一點有宿主痕跡的東西,就能追蹤目标。”
阿絮打趣,“你的龍鼻子比狗鼻子都厲害的多,找人還用法器呀?”
蒲牢為自己辯白,“那時候我用的肉傀,能力很有限,而且你當時被下了咒,還中了結界,我用法器動作更快一點。”
阿絮伸出手。
蒲牢問:“怎麽了?”
“小鈴铛還在嗎?我想要,送我吧。那個比戒指,龍珠吊墜和流蘇耳墜都好,是真正的定情信物。”
蒲牢咧嘴,“巧了,徐徕是一對,我把當時找你的那枚留着。”說着,她從衣包裏取出乾坤袋,從中摸出一顆小鈴铛,放到阿絮手心,“這是我帶在身上的,給你。”
阿絮收起手,踮起腳親了下她的嘴。
蒲牢目光微震,面上浮起淡淡紅暈,小聲道:“都結婚了,還這樣......”
阿絮偏頭看她,搖了搖手裏的徐徕,嬌俏一笑,“今後路途兇險,你要是迷路了,就要搖鈴铛;我要是看不到你了,也要搖鈴铛。”
鈴懸樓一響,雁鳴霞徐歸。
門八方而開,客四海而來。
我要回去,你也要回來。
蒲牢原本想說,如果地方隔得遠了,或者有結界阻隔,有徐徕也不能找到對方。
但是她沒有開口,只是抱緊她,重重地點頭。
阿絮笑着轉身,張開雙臂,歡快地跑進竹林,一面跑一面回身招呼蒲牢,牽她的手,往前拉幾步。
“龍兒!”蒲牢噗通踩進溫泉湖的水裏,溫熱的暖流從腳踝漸漸沒至腰際,而後淹沒胸口。
阿絮從水裏蹦出來,帶起嘩啦的水浪,将蒲牢撲倒在淺水灘上,傾身俯下,蜜臀高翹,水浸透了衣裙。
蒲牢目色含春,輕輕撩起垂在她眼前滴水的發絲,一點點剝落她身上濡濕的衣料。
阿絮褪下蒲牢的濕透的外衣,沉甸甸的胸脯在她起伏的胸膛落下,手指緩緩摸到蒲牢肩頭的吊帶,仰起雪白的脖子,一雙桃眼凝視着她,嘴角粘着細碎的銀絲,呵氣如蘭,“我就愛看你穿黑色的吊帶背心,很性感。”
蒲牢怔了怔,捏住阿絮高高翹起的小屁股,伸手在她心口點了一下,鳳眸金波流轉,“沒想到你裏面偷偷換了小肚兜。”
阿絮垂眼,看到胸前繡着粉荷紅鯉的粉白肚兜,面色微紅。
蒲牢看她,銀發微亂,桃眼潋滟,小臉飛紅,酥胸半露,櫻唇沾着半點水珠,裸背泛着瑩瑩玉光。
暖湖乍起風,竹林飒飒,葉翩飛。
像美人的眉,一片青青的竹,落在她的乳間。
一瞬間,蒲牢看她,癡了。
☆、葛天長生篇-45
竹葉翩翩,遠不可見的深處響着斷斷續續的古琴。
金色的眼像陽光釀成的醇酒,細碎的波紋蕩開微弱漣漪,映出潔白的玉體。
還有繡在肚兜上的半朵荷花。
她挪動眼珠,看向親吻着雪白肌膚的清水裏,想要找那條荷花下的鯉魚。
阿絮慢慢擡起手,兩指銜住落在胸前的柳青葉,微微探出舌尖,在瑩潤的唇瓣點了點。
蒲牢的視線落到淺淺的水底,細細的白沙裏藏着一些小小的貝殼。鯉魚,紅色的鯉魚,到哪裏去了呢?
指尖還帶着水跡,軟軟地貼在她的臉頰上。
阿絮問她:“在看什麽?”
蒲牢脫口而出:“鯉魚。”
啊......糟了。
“嗯?”阿絮看了她一眼,陷在細沙裏的身子随着波浪輕微晃動,癱軟的胸脯上下起伏。阿絮撩起肚兜的一角,自顧自地說:“別的鯉魚我不知道,紅色的小鯉魚,我這倒是有一尾。”
蒲牢挪回眼珠,仰着臉,眼簾裏潔白的身軀換成嬌俏的面容。
染着桃花的粉。
阿絮的手伸到背後,解下肚兜的系繩,将一條的繩頭拉到身前,輕輕打開蒲牢的手,把繩頭放到她的掌心,垂着眼說:“不知道神君看不看得上眼。”
蒲牢抻着脖子,用拇指摩挲肚兜上的繡紋,然後一點點貼到阿絮的小腹上,隔着一層綿軟的絹布,輕緩按揉。
“神君不說話,妾身就當神君默認了。”阿絮這樣說着,略微低頭,含住柳葉,慢慢湊近她,送到蒲牢唇邊。
蒲牢動了動嘴,張開口,咬住柳葉,凝視着她。
阿絮淺淺地笑,蒲牢嚼着嘴裏的葉子,倒不覺苦澀,反而嘗出些甜的味道。阿絮摸着她的唇角說:“大龍還吃草葉子嗎?”
蒲牢吹出一口氣,拂開阿絮額前垂落的銀發,“不是哪個小妖精喂的?敢不吃麽。”
阿絮面色微紅,低頭吻住的唇,手指在她肩背游走......
......
......
水底的白沙慢慢凹陷,周圍散開一圈圈的漣漪,遠處曲廊亭在湖面支出的木橋上擺着一盆青瓷大壇,裏面栽着兩朵荷花,一紅一白,并蒂而生,相互纏繞,對面而開。
小巧的翠鳥撲閃羽翼,掠過湖面,叼走一條銀魚。
“啊——”
淺灘那邊似乎傳來人的呼叫,翠鳥驚起,展翅飛逃。
呼......
濡濕的青絲黏在前額,脖頸,和雪白的裸肩上,卧在白沙中的人不住地喘息,滿臉水光,不知是暖湖的溫水,還是春情的熱汗。
阿絮側頭貼在她的耳邊,銀發傾瀉而下,散在水中,徐徐漂浮。
她半嗔半笑着問她:“喜不喜歡?”
蒲牢低下眉,下巴點在她的肩上。
阿絮不依不饒地跟到她眼前,嘟着嘴問:“愛不愛我?”
蒲牢悶聲憋了一會,終于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來,摟住她,聲音還有些發啞,“喜歡,愛你。”
“啊!”阿絮開心地叫,抱住她搖晃,“是不是最愛我了?”
蒲牢被她搖的腦子有些發暈,笑着摸她的耳發,“好了好了。”
“是不是最愛我了!”阿絮湊到她面前,略微擡擡下巴,嘴唇就貼到她的唇瓣上。
蒲牢笑了笑,蹭着她的額頭,搖搖腦袋,“不是。”
阿絮眨眼,鼓起腮幫,推開她,“你騙龍。”
蒲牢拉住她的手腕,牽着她攬入懷裏,溫柔地摸她的肚子,“最愛的是我們的寶寶。”
阿絮蹙起的眉瞬間展開,又露出燦爛的笑,抖了一下肩膀,“你壞。”
蒲牢伸直兩手,把阿絮框在胸前,說:“寶貝讓我吃一下。”
阿絮探手抓住漂在水面的肚兜,扔在蒲牢胸前,昂着下巴說:“你想吃掉我的小鯉魚嗎?”
蒲牢咬了咬她的下巴。
阿絮別開頭,哼唧着笑兩聲,抱住她的脖子,悄悄說:“等天黑了......”
蒲牢吻她的眼皮。
阿絮動動鼻子,好像嗅花蜜的小動物,嗲嗲道:“我有點餓了,想先吃點東西。”
蒲牢收起腿,腳還有些麻,剛才繃得有些用力了......
阿絮笑了一聲,挽住她的胳膊扶她站起來,“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蒲牢也是一怔,臉頰莫名的潮紅,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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