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晨曦之瞳,5-6(9)
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
阿絮看了看四周,湖光暖色,竹語清幽,對她說:“可能是野合比較來感。”
蒲牢腳下一軟,差點帶着阿絮摔一跤。
阿絮又笑她,“每個人都有特殊的癖好,有的時候就是特別有感覺啊,比如你,蒲牢神君,就喜歡——唔唔。”
蒲牢單手捂住她的嘴,“行了別說了,去曲字廊房看看,做點吃的。”
阿絮呼嚕着說:“我想吃烤大龍。”
蒲牢咬牙切齒地威脅她:“我晚上就要吃蜜汁小白龍。”
阿絮立馬閉了嘴。
踩着平靜的湖面,一步步走向另一端的水上回廊,有說有笑,年輕的還是那樣天真的爛漫,年長的還是那般寵溺又溫柔。
湖面又起了風,拂過溫泉湖,穿過青竹林,飛過石子堆砌的小路,忽的仰天沖起,吹散漫天純白花瓣。
北洞室裏的山丘上,種滿漫山遍野的白色雛菊。
清秀的少年端着鑲銀魚紋的托盤,腳踏石階,拾級而上,來到山丘頂的白石亭。
“神君。”伊夏略一欠身,把托盤和湯菜放在圓桌上。
什剎單手背在身後,立在亭前,手裏拿着一只精致的銀色面具。
聽到人聲,什剎把面具收進衣襟裏,對伊夏說:“不用這麽稱呼我,叫我什剎就可以了。”她看伊夏的年紀不過十八-九歲,但是按照秘境的年齡推算......可能上萬了也說不定。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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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問題。”
伊夏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就跟阿絮一樣,叫你什剎姐姐吧。”
“嗯。”
伊夏捏了捏衣邊,兩只腳尖靠在一起,小聲說:“那個,什剎姐,你去過君子國嗎?”
什剎藏在面具後的眼睛沉了沉,輕輕嗯了一聲。
“那、那君子國現在是什麽樣子的?”
“很繁榮。”聽什剎這麽說,伊夏露出憧憬的眼神,但心情随即又因什剎的下半句話跌進了低谷,“也很糟糕。”
伊夏問:“這是什麽意思?”
什剎回憶了些許從前的事情,只是那些記憶似乎并不輕松。她說:“很多年前,君子國的國都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正統王族全部覆滅,鎮國靈獸‘靈王帝白虎’也不知去向。所以自那以來,君子國一直都沒有正統的王室和鎮國獸。”
“怎麽會這樣......”
什剎說:“但是有百姓和大臣推選出來的親王代理執政,很顯然,那位親王很賢明,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所以現在君子國也很繁榮。”
伊夏卻還是無法放心,“可是沒有鎮國獸,始終有隐患吧?”
什剎嘆着氣點頭,“是的,鎮國獸是國家中心防禦結界‘兌頭巨核’的守護者,只有世代傳承的正統王室才能令鎮國獸臣服。總的來說,君子國目前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啊......”
伊夏垂下頭,咬緊下唇,兩手微微顫抖。
“什剎姐......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這個問題,曾幾何時,她也想知道。
可是她沒有機會問,也不能說。
什剎說:“因為君子國的國都,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
伊夏問:“所以我想問,這是為什麽?”
“是天罰。”
“誰能給秘境天罰呢?就是聖獸王也沒有這個權力吧?”
“你說天井海的水龍卷上住了神,不是嗎?”
伊夏頓了頓,“原來身為天神也是有信仰的。”
“神者是相對的。”什剎應道。
緩慢踱步,面向花海,她說:“凡塵世人把我們奉為神,是因為我們能靈活自如地運用靈息,操縱他們無法控制的事物。如果有另外一群靈體,能做到我們無法做到的事,任意處置我們的生死,那麽它們就會将我們踩在腳下,我們就只剩下了仰望。”
“我明白的。”伊夏擡起頭,“可是天罰一定是做了十惡不赦的大壞事才會降下的酷刑,君子國到底做了什麽讓天井海上的神明憤怒的事呢?”
“你相信神明嗎?”
“什剎姐為什麽要這樣問?”
“就像我剛才說的,超乎想象的強者就能成為高等界層的神。可是它們只是比你強,誰規定說強者必須守護弱者呢?”
伊夏忽然渾身惡寒。
什剎說:“神會保護子民,表彰善良,懲罰罪惡,這些大概只是下等靈體的一廂情願吧。有些神是喜歡開玩笑的,伊夏,這就是真相。”
何況“神”這種稱謂,本來就是下層強加給上層的東西,至少夢裏的各位從來不需要凡塵的供奉,保護凡人只是昊天為了展示慈悲外加維護現世和平的手段罷了。
“神的玩笑?随便糟踐生命的玩笑?我絕對不喜歡。”伊夏憤憤道,端起托盤,“對不起,什剎姐,雖然你告訴我這些,但我還是想用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看看,也想用自的心清楚地去體會。”
伊夏說:“我相信我的國家,相信我的同胞,也相信在天井海上觀望我們的神明。”他不想把一切想的太美好,但也不想把一切想的太糟糕,伊夏覺得什剎的話未免太偏激了些。
什剎也不再多說,留他一齊用餐,“現在就回柴房嗎?一起吃飯吧。”
“嗯?不是的。”伊夏搖一搖頭,“我看你回來後臉色不太好,所以先做好菜給你送過來,但是阿絮和蒲牢神君那邊還沒有送過去,我擔心她們餓了沒飯吃。”
什剎擺擺手,把他拉回來,按着他的肩讓他坐下,“你別去了,先跟我一塊吃吧。她們要是餓了,自己會去覓食的。”
“噢......”伊夏怯怯地坐在石凳上,看到亭邊的雛菊,問道:“原來什剎姐喜歡白雛菊。”
什剎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些,輕聲道:“很漂亮吧。”
“嗯。”伊夏扒了兩口飯,看着什剎碗裏诶了一聲,問:“你不吃肉嗎?”
什剎咳一聲,冷聲道:“我是素食的。”
“好吧。”伊夏總算明白蒲牢之前怼什剎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葛天長生篇-46
由于什剎的阻攔,伊夏沒給阿絮她們送飯過去。晚上睡覺的時候伊夏還有點擔心,但是想着什剎叫不要打擾她們,翻了個身安心睡了。什剎始終覺得蒲牢看阿絮的眼神有股色-情的味道,兩人在一起肯定會找點事做,大概是沒工夫吃飯了。
四字真言,龍性本淫。
第二早,什剎想那兩人總不至于一大早就折騰吧,于是打算去找她們,完事了她還得去雪原巡查。
從寝宮出去,走下山丘,滿眼都是潔白的雛菊花。看着美麗的花海,什剎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嗯?”她擡起頭,視線從雛菊移到遠處的小湖旁,眼神一震——
那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喂哎——”紮着沖天炮的少年大笑着朝她揮舞雙臂,打過招呼後跑到旁邊支着陽傘的躺椅旁,蹲下去對躺在上邊的人說:“主公,有人來啦!”
什剎對這個灰色辮子的古怪女人印象很深,她感受不到她身上的靈力,應該是她刻意隐藏了。
阿猙撐起身扭頭望了什剎一眼,笑着拍拍身旁的位子,勾手道:“快來快來,還能躺一個。”
什剎看着她一身比基尼的打扮很是無語,這是洞府,哪有太陽給她曬日光浴?
什剎走過去,把劍插在白沙裏,斂眸看她,“你怎麽進來的?”她早想過阿猙是個實力很強的人,但沒想到她竟然能夠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由出入洞府……
阿猙說:“我是風一般的女子,來無影,去無蹤。”
......
阿猙雙手枕在腦後,望着洞頂的天窗搖晃翹起的長腿,咂嘴道:“你好像......很喜歡白雛菊啊?”
什剎低頭看向腳邊的小花。
“這個地方有點伊芙南山麓的味道,不過跟伊芙比起來,還差得遠。”
“伊芙?”
“啊,長滿金盞菊的山脈,很壯觀,你想看看嗎?”
什剎怔了怔,應道:“我從沒聽說過那種地方。”
“那沒關系。”阿猙叫三炮摘了幾朵雛菊過來,編了一個花環,遞到什剎跟前,問:“你會這個嗎?”
什剎的手碰了碰花環,雙手接住,撫摸柔軟的花瓣,說:“不會。”
阿猙忽然說:“你收了我的雛菊花環,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你要什麽?這些花可是我種的。”
阿猙說:“在我的故鄉,送人雛菊花環的話,是有特殊含義的。”她走到什剎身側,眼珠看向她,“怎麽,你以前也是這麽随随便便,就收了人家重要的東西嗎?”
什剎呼吸一窒,從她身旁跳開,拔出沙裏的劍,緊緊握在手中。
阿猙吹了一聲口哨,“那我告訴你吧。雛菊是快樂第一的花,倔強,堅強,純潔。不過要是把它送人呢,就只有一個意思。”
什剎一手捂住臉上的面具,後退兩步。
阿猙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上身微微前傾,目色深沉,雙唇開合:“你愛不愛我?”
锃——
什剎瞬時拔出長劍,可惜沒能傷到阿猙,反倒削掉半畝白菊。
“好了,我只是确認一下,看來我猜的是真的了。”阿猙擺擺手,重新躺回躺椅,搖着腳喃喃:“一個個都是老牛吃嫩草,怎麽就不害臊呢?哎。三炮,有個詞兒咋說來着?為老......”
“主公,是為老不尊。”
“噢對,為老不尊。”阿猙滿意地點頭。
什剎握劍的手微微抖動,阿猙的話她聽得雲裏霧裏,心中非常不快,就像被扒光衣服赤-裸-裸晾在大街上一樣。
阿猙話鋒一轉,說:“我看你在後洞室存了一些啖英,我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秘境的市價,那種成色的一盒,需要八萬蚨,你從哪裏搞那麽多錢去跟雪麒麟買?”
什剎額頭滲出冷汗。
阿猙捏着手指說:“啖英的确有強本築基的功效,但是跟叁岐、暮暙比起來都差些,更別說跟天井海的空心無葉比了。你想用以前你老情人救你的辦法幫蒲牢打根基?八個字送給你:杯水車薪,不自量力。”
什剎說:“你似乎以為自己掌握了我全部的想法?”
“似乎?對不起啊,我不需要這個修飾詞。”阿猙托着腮,側身看她,“你敢否認我說的是事實嗎?被人說中了就承認吧,以為自己端着很了不起嗎?不不不,這是很尴尬的,因為明明大家都清楚心裏怎麽想的了,你卻還偏說不、不是這樣,啊噢......”
什剎深吸一口氣,問她:“你找我要說什麽?”
“乾雩丹,龍鯨腦,廬庭槭芽,育山石精,鶴民赤紫河。”阿猙站起身,憑空捧出一只八角寶盒,送到什剎跟前,“還有一些其他的,我就不細說了,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
什剎詫異地接住八角盒,只是這些材料傳出的濃烈靈氣,就足矣讓人震撼。她曾泡了數十年的空心無葉,即使是秘境最珍貴的仙草也沒有這麽強的味道......
阿猙說:“所以說,某些人還是不夠疼你,哪像我,從來不吝啬什麽。”
什剎記下幾個拗口的名字,問:“龍鯨腦是龍王鯨的腦髓?鶴民指的是墟天列國裏的鶴民國?”
“問那麽多幹什麽,我拒絕回答。”阿猙潇灑地堵住她的嘴,小聲告訴她,“考慮到受者體質的現狀,暫時就用這些吧,太強的她也撐不住,只能原地爆炸,不過光這些也夠她受了。嗯……在十年裏,用這些對付小雪的把戲足夠了。”
“小雪?”
“咳,雪麒麟。”
什剎震驚地問:“你到底是......”
阿猙擠眼,“風一般的女子啊。”
什剎打開八角盒,看着裏面整齊配好的藥草,“這個劑量怎麽配?”
“按最大地加,她受不了再停,只要能忍就繼續加。”
“這......”
“十年才能上麒麟殿,你還嫌這個耗時少嗎?”
阿猙的話,什剎無法反駁。
“你這麽幫我們,要什麽代價?”什剎問。
“我是幫我自己,你們拖後腿啊,知道嗎?”
......
阿猙說:“我有三個要求,你記住了。一,不許告訴她們這些是什麽東西,就說是秘境的藥草;二,不許告訴她們我來過這裏;三——”
“三?”
阿猙頓了頓,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說:“照顧好自己。”
什剎繃緊的神經突然被彈了一下,松了。
只是呆呆看着她。
阿猙快步上前抱了抱她的肩膀,退開,擺一下手,“保重,我會再送藥來的。再會!”
什剎目送阿猙和三炮騎着猞猁遠去,捧着八角盒陷入沉思。
這個阿猙,究竟知道她多少秘密呢?
----------------
“兔子和烏龜誰跑的快?”
“兔子。”
“錯,是烏龜,因為龜兔賽跑烏龜贏了。”
“呃。”
“親一下。”
蒲牢用唇碰了碰阿絮的前額。
阿絮又說:“兔子和烏龜誰跑的快?”
“烏龜。”
“錯,是兔子。”
蒲牢的臉垮了下來,“為什麽?你剛才說的答案是烏龜啊。”
阿絮洋洋得意道:“因為剛才我省略了前置條件啊,那是童話故事裏的烏龜和兔子,我現在說的是現實世界的烏龜和兔子啊笨蛋老色龍。”
“哦......”
阿絮把左臉送過去,“親一下。”
蒲牢老老實實地贈上香吻一枚。
阿絮說:“兔子和烏龜誰跑的快?”
蒲牢問:“你省略的前置條件是什麽?”
“沒有前置條件。”
“童話的還是現實的?”
“現實的。”
“那就是兔子。”
“不對啊,是烏龜。”
“為什麽!”
“因為它們在下坡,烏龜會滾啊!哈哈哈哈,快親一個!”
“你不是說沒有省略前置條件嗎?”
“這是後置條件,親一個嘛,快來!”阿絮坐在蒲牢大腿上,抱着她的脖子蹭來蹭去,蒲牢沒轍,只有再親一個。
這回對準了阿絮的嘴。
四片唇瓣剛剛貼在一起,門就被敲響了。
什剎推門而入,“我進來了啊。”
“唔。”阿絮睜大眼,推開蒲牢。
蒲牢一個重心不穩,連着椅子翻到在地。
什剎挑了挑眉,看着蒲牢倒在地上的樣子想笑,但終究是忍住了。她聳聳鼻子,滿屋子都是股異味,問:“你們是把屋裏每個地方都玩了一遍嗎?這麽大味兒。”
“不是。”蒲牢扶好椅子,表情有些掙紮。
阿絮從櫃子裏拿了一個壇子出來,從裏散發出一股奇妙的味道,阿絮眨巴眼說:“昨天我餓了,沒人給我送東西吃,我就親手用搜集到的食材做了一鍋符合秋寧腥氣口味的......”
什剎表情微妙,“妖力結晶核?”
“錯,是疙,瘩,湯。”阿絮自豪地揭開蓋子,一股酸腐的惡臭撲面而來。
什剎急忙退到房外,“你拿什麽做的!”
“面團啊!”
“哪來的面團!”
“地窖裏發現的。”
什剎眼部泛白,“那是太歲。”
“啊?”
什剎捏着鼻子喝道:“趕緊把它收拾了,我有正事跟你們說。”
阿絮有些失落,蒲牢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葛天長生篇-47
其實阿絮也知道那不是真的面團,就是想着蒲牢喜歡吃腥味的東西,她聞着地窖罐子裏的東西味兒挺足的,就拿來用了,沒想到是太歲。阿絮把太歲做成“疙瘩湯”後,蒲牢根本不願意吃,阿絮勸說多次無果,只好作罷,決定等什剎來的時候拿來惡心她,令人開心的是,她成功了。
“快點快點。”什剎催阿絮把疙瘩湯處理掉。
阿絮說:“扔哪都有味兒啊,話說回來,什剎姐,你在地窖放那麽多太歲幹什麽?”
什剎捏着鼻子吆喝蒲牢,“四姥,把罐子燒了。”
蒲牢張開手對準罐子,放出青色冷焰把它燒成粉末,牽着憋屈的阿絮抱進懷裏,說:“我也想知道,你在地窖放太歲幹什麽。”
什剎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緩了一會才走進屋裏,坐在竹椅上,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喝。她捏着茶杯,輕輕搖了搖,說:“那是用來吸附空氣裏的雜質的,可以淨化靈息,提煉靈氣。”她似乎很渴,連着又倒了兩杯,抹抹嘴角,“每間屋子的地窖下都有,雖然這裏是現世和秘境的交界地帶,但靈氣濃度和秘境還是相差甚遠,我想長期保持好的身體狀态,就必須靠這種‘人工’的方法控制靈氣的濃度。”說完,她伸手去拎茶壺。
“我來吧。”阿絮先她拿了茶壺,斟滿一杯水,什剎嗯了一聲去接,沒想到接了個空,詫異地看着阿絮把茶杯拿給蒲牢,“我看你舔嘴唇了,喝點水。”蒲牢笑了笑,就着阿絮的手把杯裏的水喝幹淨。
什剎默默看了她們兩秒,用力拍桌子,憤憤道:“你們兩個,別太過分了!”
見什剎生氣了,阿絮才笑吟吟地給她倒水,“好好好,什剎姐姐別生氣,我給你滿上。”什剎瞥了她一眼,把茶壺搶過去,看着蒲牢說:“早知道剛才那罐疙瘩湯就該給你留着。”
蒲牢說:“我又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這樣有意思嗎?”
阿絮注意到什剎的鬓發有些潮濕,又有些口渴,問:“什剎姐,你剛才忙了什麽,頭發都汗濕了。”
什剎應道:“我沒什麽,接下來要說忙的,應該是你們了。”
“嗯?”阿絮和蒲牢相視一眼。
什剎雙手懸起,慢慢拂開,把阿猙交給她的八角寶盒放在桌上,打開盒蓋,撿了一小包藥囊遞給阿絮,“百年前我在秘境遇難,有人救了我,讓我浸泡了數十年的藥浴,藥性漸漸浸入骨髓,由此改善我的體質。”
蒲牢腦靈光一閃,問:“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位恩公吧?我記得你說過還是天寰的高層?”
天寰的高層,這麽說......阿絮擡起頭,“很有可能是我的族人。”蹙起眉頭,滿臉深沉,一手搭在什剎肩上,“姐們,攀親戚否?”
......
什剎抖肩甩開阿絮的手。
蒲牢不知在腦子裏描繪了怎樣的光景,壞笑着說:“首先,我想搞清楚,你的恩公的是‘她’還是‘他’?啊對了,你不是說過那人是這屆天寰的鎮守大将麽?龍兒,你能确定是誰嗎?”
阿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臉黑了黑,“God.”
什剎低聲呵斥:“都給我閉嘴!”
阿絮摟住蒲牢脖子,吊在她身上,手肘撐在桌面,眼睫下垂,低聲說:“我心裏有點數了,但是我不說,因為這個推論有點驚悚。”手指夾着藥囊,眼珠子盯着什剎,有幾分揣測的味道,“什剎姐,這是什麽?嗯,我猜猜,你想要如法炮制,也給秋寧泡藥浴來打根基?”
“不錯。”什剎冷臉應道,不拿正臉看她。
“噢。”阿絮醉酒似的點了下巴,纏回蒲牢身上,聞聞藥囊,說:“什剎姐,你在秘境都泡了幾十年空心無葉,所以我擔心這個藥效力不夠,會不會要泡上幾百年才有成效?”阿絮口上說着,心裏沒閑着,考慮到如果拜托阿猙的話,肯定能弄到好藥材,說不定她還有更好的辦法幫蒲牢,不過離開姜家後就沒看到那家夥了,她去哪了?
什剎堅定道:“十年就可以達到秘境的最低标準,但是前提是,你能堅持住。”這句話自然是對蒲牢說的。
話題一下子轉到蒲牢身上了。蒲牢收緊摟着阿絮的腰,團巴團巴,喃喃:“十年啊......”阿絮反手抱住她的背,想了想說:“書上都說‘雙修’有奇效。”
蒲牢問她:“你又看什麽書了?”
“各種修仙升級打怪,超級帶感,就像咱們現在這樣!”阿絮趁機安利,“秋寧我跟你講,等回頭完成任務我也要寫一大系列,第一部叫《童養媳修仙傳》,第二部叫《我在凡塵那些年》,第三部《我的老婆不是人》,第四部《小龍媳的逆襲時代》。”
“你別,先說《童養媳修仙傳》是什麽意思,你解釋一下。”
阿絮不理她,自顧自地說:“我還要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凄美愛情故事!”
“我真是敗給你了。”蒲牢按按眉心,問什剎:“十年是嗎?有沒有更快的可能?”
什剎回答:“一切以你的承受力為準,只要能夠承受,就加大劑量,提前完成應該沒有問題。”
蒲牢握緊阿絮的手,點頭,“好,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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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棕色的液體從頭淋下,沿着潮紅的皮膚緩緩滑落。四周氤氲着白氣,蓮形浴池的花瓣尖角對應擺着盛滿艮子的磁盤,布滿水珠的牆上鑲滿用靈石擺成的靈化符陣,房頂開窗,陽光和雪花一齊落了進來。
嗞啦——
雪白的大腿在深色的池水中滑動,邁着拖沓的步子,然後慢慢跪下,讓身子浸沒水中,從背後抱住靜靜盤坐在浴池中心的人,親吻她的脖子,用手當做小瓢,舀起藥液一點點澆在她的肩膀和背上。
蒲牢渾身燥熱得泛紅,感覺藥液裏的靈力一點點滲入她的肌膚,竄進筋脈骨髓,疾速膨脹,快要把她的身體都撐開了。很熱,很脹,像要炸開一樣。阿絮安靜地抱着她,陪她泡在浴池裏,用親吻和撫摸安慰蒲牢,在她脹熱到不行時,就含着在雪裏埋過的冰薄荷喂到蒲牢嘴裏,跟她接吻,交合,由此緩解蒲牢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
日子一天天過去,随着蒲牢體質的提升,藥浴的劑量也慢慢增強,阿猙暗中給什剎送的藥也越來越多,兩年後,還添了新的藥材。阿猙把一塊赤橙色的溫熱晶石交到什剎手裏時,什剎看着晶石裏舒展巨翅的圖騰,不由一驚,這個東西她在麒麟殿的藏書裏見過。什剎擔憂道:“你要把迦樓羅具陀羅給她吃?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阿猙嘆道:“你居然認得這東西?”
什剎眼尖,抓住阿猙的右手,扯過來看,蒼白的手臂上緊緊綁着繃帶。她目色一沉,問阿猙:“這是怎麽回事?”
阿猙一臉風輕雲淡,“怎麽,關心我?”
什剎追問:“是梵天國的寶頂迦羅尊者?”
“不,你想多了。”阿猙叫三炮過來,三炮那小子氣鼓鼓的,一臉不情願,阿猙打他腦袋,“快點。”三炮哇哇叫了兩下,才扭扭捏捏拿了一只小鼎出來,塞到什剎手裏,“拿去拿去!”
什剎把小鼎抱在懷裏,阿猙囑咐道:“把具陀羅丢進去煉,煉碎了磨粉,用剩下的三十七味藥材制丹,給她吃。不能只看到眼前,覺得能進秘境就夠了,不然等到時候上鷺海再重新打根基就晚了,要補就一次到位。”
“可是......”什剎憂心忡忡,現在蒲牢的身體已經是極限了,再加這麽猛的料,恐怕會靈脈爆裂而亡。況且水火相克,迦樓羅還是現世龍的克星,讓蒲牢吃迦樓羅的靈能結核,實在是太冒險了。
阿猙幽幽道:“放心吧,她死不了的。”再怎麽說,她的龍珠不是白在蒲牢體內放那麽多年的,而且現在還有丫頭在她身邊......
什剎嫌她站着說話不要痛,“你說的輕松。”
“倘若事事都輕松,天下何來英雄?”阿猙如是說道,拎着猞猁脖子洞府大門走,走了兩步,忽然停下,側身說:“我可能下一次回來晚一點,如果藥不夠了,就叫丫頭用雪絲燕給三炮傳信,我叫三炮送過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兩年吧。”阿猙說。她出了洞府,封上門,随手抛了幾塊閃爍靈光的兌頭,嵌入道标,四周蕩開強勁的靈波,遠處雪原上咆哮的寒水猿立馬停止聲響,安靜地蟄伏在冰雪裏。
阿猙咬開手臂上的繃帶,三炮湊過來看了看,“罪業的爪痕還沒消嗎?”
阿猙看着手臂上空洞的裂痕沉默。
三炮哀哀道:“主公,別再去了魔道城了......”
阿猙扯了新的繃帶纏住手臂,“過幾天就好了。今年年末葛天城會派出遙塔試煉隊,我跟他們混進去,至少要再見道禦龍一面。”
“可是你的靈能......”
“我的情況我清楚,沒事,走吧。”阿猙騎着猞猁沸騰躍起,拐過雪峰的時候,眼角瞥到山谷裏迸出的金光。
“世耀。”阿猙說。
三炮問:“昊天在下面?”
阿猙駕着猞猁向下飛去,遠遠看到一金一白兩道光影彼此交織,不斷融合又不斷分離,四周冰冷積雪逐漸融化,露出漆黑的岩石。金光自然是昊天的玄天劍,而白光則是阿絮的空歸。
又一回合結束,阿絮提劍抱拳向昊天道謝:“陛下承讓了!”
昊天收劍笑道:“客氣,诏谕殿下的體術進步迅猛,着實令朕動容。”
阿絮與昊天約定每日早晨練劍習法,今天的比試完成了,她急沖沖跑回洞府,開心道:“秋寧,我來給你送飯啦。”
遠遠的,阿猙微微一笑,拉起披風,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女生節快樂~
☆、葛天長生篇-48
“阿猙又走了嗎?”阿絮端着托盤望向洞門,問凝望着雪原的什剎。
“嗯。”什剎握了握手心的迦樓羅具陀羅,提着藥材包袱轉過身,看到阿絮手上的吃食,道:“這幾年不光看你修為增長,烹饪的手藝也精進不少。”特意把迦樓羅具陀羅揣進袖中,騰出一只手去拿托盤裏的酒釀茄子,阿絮扭腰躲開她,“這是我夫人的,不過我專門給你做了好吃的。”
什剎心想我又不吃肉,嘗你個茄子怎麽了?別以為就你廚藝好,我做飯那技術在夢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沒幾個人有福分能吃上本神君親自做的菜......越往後想,什剎越憤憤不平,有媳婦怎麽了?她握緊藥包袱,突然想往蒲牢的藥池裏倒辣椒水,抖了抖寬袖裏沉甸甸的具陀羅,不知道這個加進去以後會不會辣屁股?
呵,算了。什剎搖搖兩袖,悠然踱步,反正日後入了秘境,有她蒲四姥好受的,有媳婦護着怎麽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受的苦總會來,一個也少不了。想着有的沒有的,走到柴房,什剎望了兩眼炊煙,推開門走進去,正在吹火的伊夏擡起頭來,滿臉烏黑,就剩倆眼白亮閃閃的,笑的時候露出兩排白牙,新月似的,“什剎姐。”
什剎擺手扇開煙霧,打開桌上的罐子聞聞看看,說:“葛天緒那丫頭說專門為我煮了什麽,在哪呢?”
伊夏反應了一下,拍掉手上的灰,邊在圍裙上擦手邊走過來翻罐子,“有的有的,阿絮跟我說過,我看放哪了。啊,有了,這個。”他抱起兩個耳朵的陶罐給她,“就是它。”
什剎打開蓋子看了看,眉毛鼻子擰在一起,“這是什麽?”
“阿絮說叫紅燒太歲來着。”
很好。什剎問:“辣椒都在哪裏?”
伊夏指了指窗邊的籮筐,那堆滿了各色蔬菜,什剎氣沖沖走過去,把整框辣椒都提了起來,伊夏攔住她:“什剎姐你要做什麽!”
“藥浴新的配方需要辣子做引,我拿去配藥。”
伊夏欲哭無淚,“什剎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不要想不開啊。”
另一面,西洞室的廊房裏,蒲牢凝神閉目,靜靜坐在藥池中,耳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阿絮輕手輕腳走到池邊,蹲下身,把托盤放在玉階上,落腳踩進水裏,淌着藥水,慢慢走到她面前,雙手環到蒲牢背後,把她抱進懷裏。蒲牢笑:“吃飯就吃飯,抱這麽緊做什麽?”
阿絮閉上眼睛,神情恬淡,“讓我先抱抱。”
“嗯。”蒲牢耳朵貼在她的小腹,攏住她的手,“今天陛下也來了?”
“是啊,她還誇我了呢。”
“真乖。”蒲牢仰頭看了她一眼,阿絮開心地笑,蒲牢問她:“這麽高興,是贏了?”
“是呀。”雖然她知道是昊天讓着她,但第一次在和昊天的比試裏占上風,對她來說是莫大的肯定。
蒲牢吻她的手指,“又多了一塊繭子。”
阿絮搓搓手指,輕輕嗯了一聲,往旁走了兩步,伸長手把托盤端過來,放在水上漂着。托盤是竹子做的,中空雕花,質地很輕,是阿絮為了蒲牢在池中用食特制的。她拿起筷子,對着空氣夾了夾,柔聲說:“來看看,今天都有什麽好吃的。”
“好。”蒲牢也取了筷子,把盛菜的盤子挨着指了一遍,“西施舌,醋溜魚,蝦仁腰,酒釀茄子,蘿蔔湯。”阿絮夾了一片魚肉,喂到她嘴邊,“我喂你,來。”蒲牢圈住她的腰,張開嘴,讓魚肉一點點化在嘴裏,吮了吮筷子尖,樂道:“我每天泡在藥水裏,除了學習秘境的事,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想你。”
阿絮似乎還不太滿意,撅着小嘴說:“那還有一小部分時間呢?”
“發呆咯。”
阿絮轉過頭,安靜看着她,雙目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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