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晨曦之瞳,5-6(16)
,我只能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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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阿絮跟着朵莉法爬了一個時辰的山路,總算到了長生祭的神廟。神廟建在一塊人工削平的壩子上,外圍由道标圈成圓形結界,留出一條小道通向中心的神廟。小路兩旁都插着一種類似于白玉的石柱,頭頂橫跨齒形串旗,每一扇小旗上都用墨筆畫着長生傳說的內容,這會沒有風,所有旗子都安安靜靜地垂在空中。
阿絮看了會石柱,石柱上刻的雕像也是以前在長廊裏看過的長有肉翼的半身像,蒲牢也注意到了,問阿絮:“龍兒,這個上面的雕像好奇怪,像人,又不是人,也不是鳥類的翅膀,下半身還是雲霧狀。”
阿絮心想之前見到天人雕像的兩次都跟龍玉朗和葛天長生有關,她有意對蒲牢隐瞞這些事,在此也不能露出馬腳,于是裝傻充愣,說:“真的好奇怪,不過我總覺得以前在哪見過類似的形象,好像是......”
蒲牢想了想,悄悄跟阿絮說:“是不是在嫏嬛閣頂樓,昊天帝姬給我們看的那個什麽雲,什麽浮址的石雕,傳說裏跟長生一起住在什麽山上的那個?”
“啊,好像是天人什麽的?”
蒲牢急忙應道:“對,就是那個。”她想知道在秘境人們是怎麽稱呼天人的,以及在秘境是否有關于深藍和望若浮址的荒誕神話,便問朵莉法,“莉法姑娘,這石柱上刻的是什麽?”
朵莉法在神廟外成花瓣弧形擺開盛滿清水的石壇裏取出三朵金盞菊,分別遞給蒲牢和阿絮,回道:“在長生祭的傳說裏,那些都是保護長生的勇士,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配合着長生源源不竭的魂力,以保衆生安寧,生生不息。”她把沾着金盞菊水珠的金盞菊佩戴在胸前,拇指貼近掌心,四指展開成翼狀,交叉靠近雙肩,閉目喃喃:“這是最接近長生花的花朵,我們佩戴它表示對長生的虔誠的忠心,要進入神廟內,也請兩位佩戴金盞菊吧。”
蒲牢和阿絮學着她的模樣戴好金盞菊,朵莉法取來淺薄的紗衣,輕輕為兩人披上,站在門前祈禱片刻後,小心推開廟門,露出一條雪白的長毯,長毯之上落滿金盞花瓣,廟頂镂空雕滿長生畫像,白色日光從縫隙中篩下,于靜谧的殿堂中繪出一副神聖安詳的光之畫卷。
朵莉法一步一叩首,緩慢前行,阿絮斂一斂眸子,擡起頭,越過朵莉法忽上忽下的身影,目光直對高大石像的眼睛——那是一雙威嚴不可侵犯,卻又充滿魅惑的眼睛,飽滿的瞳仁,妖嬈的眼尾,就連一根根卷翹的眼睫,都清晰可見,栩栩如生。
她是誰?
阿絮呼吸窒息,心跳停止,近乎失魂地立在原地,呆呆看着石像。
這個人是誰?
蒲牢從身後抱住阿絮,說:“我以為長生祭供奉的主神是葛天族長的石像,結果不是......”
阿絮攏住她的說,說:“有的,你看主神像下面還有兩尊,左邊的女子看起來是葛天寅,右邊那個就是葛天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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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是這個主神像是誰?以前從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朵莉法完成朝拜後,在香案前點了一支返魂香,再叩擊個頭,才站起身向他們介紹:“主神像便是長生,下面兩位是長生之城的城主和聖女。”
“長生?”阿絮低聲喃喃,莫不是雲浮山上的那位長生之主?這怎麽可能呢,若是長生殿真的存在,那深藍和無限世界豈不是也存在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阿絮問朵莉法:“請問長生住在什麽地方呢?”
朵莉法說:“傳說裏神住在大禁井水龍卷之上,和太古的墟天、臨淵并存,長生之城便在鷺海的盡頭。”
阿絮冷笑,什麽長生之城,不就是葛天城嗎?如此說來什麽望若浮址長生天王都只是葛天杜撰出來的荒誕神話,用以愚民以實現統治所有界層的野心的,真是卑鄙枉為,可笑至極!竟然還要為此舉行天寰試煉毒害大量生靈淬煉靈能珠,犧牲自己的同胞進行诏谕獻祭,簡直喪心病狂!
“長生祭由神官和神廟侍從負責,一般人很少有機會接近,所以只要兩位遇到相關事宜時虔誠以待,不用擔心在秘境會因為長生祭遇到什麽危險,雖然長生神威凜冽,但他們始終是庇佑四方大陸的神明。”
阿絮微微蹙眉,凝望長生石像,殿中一片寂靜,花瓣散落,光影迷離,只有返魂香的香煙在空中袅袅升起。
朵莉法匍匐着後退,對一直候在門口的兩人說:“現在看好了,我們快去瞭望臺找多露洛吧,再過兩三個時辰太陽就快下山了。”
“龍兒?”
阿絮回過神,“嗯?”
蒲牢說:“該走了,還要看什麽嗎?”
“沒有,走吧。”
朵莉法把廟門鎖上,說:“我們這地方小,神廟修的也寒碜,等你們到了君子國,那兒的神廟可氣派多了,雕刻技藝也是出神入化,那時再好好欣賞吧。”
不一會,她們跟舒穆法的隊伍彙合返回部落,朵莉法也跟長老打聽了快抵達部落修整的商隊和采石隊,得到消息後立馬跑回家裏,問蒲牢和阿絮想跟哪一支隊伍走。
☆、Ⅲ葛天長生篇66
晚飯的時候朵莉法回來了,大家圍在涼棚的圓桌邊吃飯,朵莉法提出了商隊和采石兩支隊伍,詢問蒲牢和阿絮的意見。
“采石隊?”蒲牢放下碗筷,問:“是粹晶師采集寶晶的隊伍嗎?”
朵莉法說:“哪能呢,粹晶師是有身份的巧能者,有專門的組織,有的在使臣家供職,有的是跟師父在外修行的學徒。粹晶師若有需求,會選擇和法力高強的人搭夥搜尋高階寶晶,也有倉庫存貨,很少有粹晶師跟随采石隊。不過有的采石隊會高價聘請粹晶師一同進山采礦,幫忙鑒定晶脈價值。一般在山裏探尋晶脈的采石隊,大多是些膽大礦民罷了。”
“原來如此。”蒲牢說,“我原本就對礦藏十分感興趣,如今有機會接觸到寶晶礦脈,也想跟着長長見識,龍兒,不如咱們就跟随采石隊南下君子國吧?”
“好啊,”阿絮把嘴裏的面條咽下去,一邊擦嘴一邊說:“其實跟哪邊走都沒關系的,诶,我還想問問,兩支隊伍走的路線相同嗎?”
“一般來說是不同的。”朵莉法答道,“我們現在在莫喀什山系,往西南,是奎平大草原——卡拉內海一線,途經納金丘陵和納金密林,多奇花異草,珍奇靈獸,商隊傾向于這條路線,補充草藥獸皮等貨物;往東南,是黑岩山脈——卡拉內海一線,途經黑岩、阿洛奇山系,這條線路多寶晶礦石,采石隊多選擇這條路線。”
阿絮哦一聲,問:“那哪條路好走些呢?”
朵莉法嘆氣道:“哪條都不好走,只要是在荒野地帶都很不安全,所以整個四方大陸才會有‘夜不過道标’的說法,因為夜晚的荒野瘴氣很重,白日蟄伏的魔物都出來了,很危險。從奎平草原走,雖然道路平坦些,但是野獸妖魔多,還有肉食迷幻植物,不好對付;從黑岩山脈走,地形崎岖陡峭,高寒植被相對單一,野獸妖魔種類少一些,但是有很多奇異的地理現象,也增加了危險。”
阿絮嘟嘴,“看來一路免不了困難重重了。”
朵莉法安慰道:“也不用太過擔心,能夠行走在荒野間的采石隊都是經歷過風雨錘煉的,相當有經驗了,也有強力的術者護送,不會出問題的。而且途中都有城鎮村落,只要在白天趕路,夜晚安全停宿,不會有問題,而且路上還很有趣哦。”
“嗯嗯,有道理。”
“再說了,不是有位君子國的小帥哥在嗎,他帶着白靈虎,有白靈虎随行,低階野獸不敢接近的。”
阿絮一驚,“哇,伊夏的小白虎這麽厲害?難怪有的草食神君那麽怕喲。”說着,不忘怪裏怪氣地沖什剎眨眨眼睛,後者哼一聲,抱着胸扭過頭去。
伊夏不好意思地捂臉,“我也不知道我家白白這麽厲害啊,難怪從雪山下來一路上雪絨精靈都不敢靠近我。”
朵莉法說:“靈獸野獸間能辨識出彼此階位的,野獸畏懼靈獸,同一獸系裏低階畏懼高級,所以會避讓啦。”
蒲牢問:“靈獸,野獸是不同的獸系嗎?”
“是的,兩者不同,它們是按靈性高低與靈氣強弱來劃分的。靈獸極具靈性且靈氣較強,有的天生就是我們的夥伴,有的則能被馴服做來使靈或者坐騎寵物;野獸的靈性就差很多,一般是做食物皮毛的料了。”
蒲牢又問:“那麽妖魔呢?”
朵莉法嗯了一會,答道:“其實對于妖魔,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确的界定,究竟什麽是妖,什麽是魔,沒有一個确切的說法,所以大家統一把荒野裏靈氣強大、具有高階靈識的靈物并稱為‘妖魔’。”
蒲牢說:“也就是說,荒野裏最棘手的是妖魔了?”
“總的來說是這樣吧,最大的威脅肯定是妖魔,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魔都有破壞力。”
阿絮說:“我大概明白了,四方大陸的野獸就是我們那的野生動物,靈獸就是有智慧的進階家畜寵物,妖魔嘛,就差不多了,對應妖魔鬼怪。”
朵莉法嘿嘿地笑,“雖然不太明白你們那邊是怎樣的情況,但是聽起來應該差不多啦。”
“嗯!”
晚飯吃的差不多了,朵莉法站起身收拾碗筷,說:“我給大家燒了熱水,你們洗個熱水澡,明後兩天我帶你們置辦些路上用的必需品,等采石隊啓程的時候好送你們。”
“謝謝你。”
小狗崽托曼特別殷勤地幫阿絮引路,小尾巴搖的很是起勁,“阿絮姐姐,阿絮姐姐,這邊這邊~”
阿絮笑着跟着它走,“好的好的,你別着急。”
蒲牢板着臉,裝作不小心,用腳尖頂了小狗崽子的屁股眼。
“嗷!”托曼颠了一下,委屈巴巴地扭頭看看。
阿絮給了蒲牢一下,“讨厭。”
蒲牢用力把她拉進懷裏,手指摩挲她的肩頭,鼻尖蹭蹭阿絮發絲,“不讨厭。”
阿絮抖肩膀把她甩開,“就是讨厭。”
用作洗浴的帳篷裏用木頭支了一間高架小木屋,托曼忍着小屁股的痛,繼續熱情地介紹:“這個大石盆是我阿父從雪山上抱回來的大石頭鑿出來的,用來泡澡澡棒棒的!”
“嗯嗯。”
“還有這個這個,神奇海綿綿!沾着個羊羊奶浴鹽,抹在身上搓泥泥,很香很幹淨!”
阿絮問:“你們這還産海綿?”
托曼說:“不産,跟商隊買的。”
“好好,知道了。”
“還有還有,熱水在那邊的池子裏,打開這個機關,就可以用竹管把水引過來啦。”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要洗澡啦。”
托曼搖着尾巴出去,“秋寧阿姨我們一起出去吧。”
蒲牢冷着臉看它跑出門,“你出去就行了。”把門關上,轉身走到阿絮面前,拉住阿絮外衣的腰帶,阿絮按住她的手,“幹嘛?”蒲牢低着眼,輕輕拿開她的手,在她手背吻了一下,一邊揉捏她的手,一邊解開她的腰帶,脫下她的外衣,說:“泡個熱水澡,用神奇海綿綿,沾着羊羊奶浴鹽,抹在身上搓泥泥。”撥開最後一層中衣,親吻她的鎖骨,“很香很幹淨。”
阿絮臉蛋染上紅暈,慢慢後退,矮身坐在石盆邊緣,往後躺了躺,伸長手夠到竹管出水口的機關,扒拉打開,溫熱的清水汩汩流出,彙集在大石盆裏。
噗通一聲,潔白的胴-體落入溫水之中,後背微微蜷曲,張開雙手擁抱身上溫暖的身體。
木屋內暖氣騰騰,白霧彌漫,浮滿香甜泡沫的清水裏,深青和銀白的發絲相交纏綿,紅嫩的唇瓣在白皙嬌嫩的脖頸上留下可愛的吻痕。
一陣歡好後,阿絮拿着神奇海綿沾滿浴鹽,使勁在身上搓着,邊搓邊笑,“真好玩,以前我都沒用過這樣的。”
“嗯。”蒲牢躺坐在水底,将阿絮擁在懷裏,下巴尖搭在她香滑的肩頭,“以前不是也用過浴花海綿嗎?”
阿絮說:“這個不一樣,比較糙,搓起來格外帶感,嘿,嘿,嘿——”
突然,阿絮手一用力,把胸口戳破了一塊皮,紅了一片。
“啊!疼!”阿絮猛地縮成一團,翻身鑽進蒲牢懷裏。
“怎麽了?”蒲牢摟住她的腰,“我看看。”
阿絮仰起脖子,露出紅紅的胸口,晶瑩的水滴沿着雪白的肌膚緩緩滑落,經過殷紅的胸脯,輕微的刺痛惹得阿絮嘤咛低喘。
蒲牢眸子沉了沉,擡起一只手托住她的後腦,輕輕吻她的心口,然後溫柔地吹氣,“呼呼一下就不疼了。”
“嗯。”阿絮軟下身子,趴在蒲牢光滑柔軟的身軀上。
蒲牢從她手中抽走海綿,吻她的臉頰,“不用這個了。”
阿絮抱緊她,“嗯。”
蒲牢用竹筒舀水澆走阿絮頭發頂的泡沫,說:“沖幹淨了去睡覺,好不好?”
“好。”阿絮枕在蒲牢肩上,甜甜笑着,閉上眼睛。
“好乖。”蒲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滿眼柔情似水,慢慢揉開阿絮頭發上的泡沫,一點點沖洗幹淨,然後抱着她走出石盆,用大絨巾裹住她的身子,仔仔細細給她擦幹淨。
阿絮揉揉眼睛,靠在蒲牢身上,蒲牢摸摸她的臉頰,“困了?”
“嗯。”
“馬上就睡了。”
回到帳篷裏,蒲牢把阿絮放在榻上,傾下身吻她,“寶貝睡覺了。”
阿絮哼哼道:“胸口還痛。”
蒲牢笑着躺下身,把她抱進懷裏,輕聲說:“睡着就不痛了。”
“嗯。”阿絮靠在蒲牢心口,合上眼,沒一會兩人都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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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采石隊全員到齊,整裝待發。
朵莉法一家在村口與阿絮一行送別,再三囑咐采石隊的領頭利斯好好照顧阿絮她們。
利斯是個體格健碩的男人,身材不算高大,但是一身麥色的勻稱肌肉十分惹眼。他貼身穿了一件軟絲護甲,外面套着行者披風,笑起來格外爽朗,“阿朵姑娘,遠道而來的客人,你們放心吧,我利斯跑野采石已有三千多年了,期間鮮有差錯,對路線也熟的很,保管把你們舒舒坦坦平平安安送到君子國!”
采石隊共有二十來人,其中領頭利斯修行法術,除此之外,還有四人也是懷有術法的戰力,另有一名方藥師負責應急治療和飲食,一名馭靈師負責管理靈獸和防禦野獸,其他十幾人都是經驗豐富的采石工,還有兩位年紀大的曾經做過粹晶師的學徒,相較其他采石工學識更為豐富。
蒲牢一路與采石工交流學習,學會了許多書本上沒有的知識。她和兩位采石工趴在岩層的鑽孔邊往下打燈,取出一枚通體漆黑的石塊,采石工說:“這裏面有次墨晶。”蒲牢有些疑惑,問:“據《寶晶初鑒》記載,次墨晶盛産于東境苦庫洛斯山脈,內裏中空,質輕,色澤也較為瑩潤,可是這枚看起來只是普通的黑岩礦啊。”
采石工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說的那種是品相極好,已經自然風化磨合成形的次墨,而早期的次墨原晶就是這模樣,和黑岩礦極為相似,你看,這裏,有細微的‘川’形紋,這些細紋會随着風水侵蝕而逐漸擴展最後裂開,露出內部較為光滑的晶體,而其內部也有細紋,裏外有小洞相同,碎屑由內排出,中部最為堅實不會松動,所以後期只留下一枚中空圓潤的寶晶,最終成形。”
蒲牢恍然大悟,“竟是這樣!原來同一寶晶在不同時期的特性相差如此之大,書上雖有提及,但并未做出詳細說明。”
“正是!”采石工指着手中晶礦點頭,“不僅如此,有的礦種在不同條件下還會變質變異,甚至進階成高階寶晶,有趣的很!”
蒲牢接過次墨晶,由衷感嘆:“當真有趣!”琢磨着找個漂亮的寶晶給阿絮打成首飾,讓她開心開心。
采石工接道:“所以在平日采石的過程中,一定要勤做筆錄,也要多向前輩請教,着實大有裨益。”
蒲牢感激道:“好,秋某受教了,多謝前輩。”
一個穿着杏色流蘇白鬥篷的小姑娘坐到阿絮身邊,遞給她一只盛滿清水的竹筒,“喝點水吧。”
阿絮接過竹筒,“謝謝。”
姑娘托着臉望着對面在黑岩上采石的同伴,問:“你的朋友喜歡研究寶晶?”
阿絮這才把目光從蒲牢身上挪回來,看向身邊的姑娘,嗯了一聲。
這位姑娘梳着斜劉海,胸前紮了兩條辮子,笑着搖晃手裏的哨笛說:“我叫諾瑪,采石隊招征的馭靈師,你呢,叫什麽名字?”
☆、Ⅲ葛天長生篇67
“叫我阿絮吧。”
“你好,阿絮。”
阿絮伸出手想碰諾瑪的哨笛,諾瑪笑了笑,把哨笛給她,“沒關系,想看就看吧。”
哨笛就是一個小小彎彎的空心筒,有點像意大利通心粉。阿絮把哨笛送到嘴邊,輕輕呼氣,哨笛口釋放出微弱的波動,頭頂的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沒一會一只鳳冠鹦鹉似的鳥兒落了下來,停在阿絮發頂,挪挪爪子,低頭叼她的頭發。
諾瑪在一旁看着,掩唇偷笑,阿絮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珠往上望鳥,“諾瑪姑娘,這個......怎麽辦啊?”鳥兒撲閃撲翅膀,叫了兩聲,俯身偏過腦袋看她,阿絮繼續道:“你能不能......讓它走開啊?”
“哈哈哈,別擔心,它不傷人的。”諾瑪擡起胳膊肘,低喝一聲,“炫鳳!”鳥兒聞聲飛起,停在她的胳膊尖上,咯咯笑道:“膽小鬼,膽小鬼。”
阿絮一驚,整理散亂的頭發,“它還能說話?”
“嗯,這是一種叫做姆哥的靈鳥,常常被訓練做信使,不過大多數性格比較糟糕,很頑皮。”
炫鳳抻着脖子說:“我一點也不糟糕,糟糕的是你們!”
阿絮嘆氣,“真的很糟糕。”對諾瑪說:“難為你還留着它。”
諾瑪有些慚愧地說:“因為能力有限,也只能選這種低階的靈獸了,若是我技藝精湛,早就選擇聰慧馴服的使靈了。”
阿絮問:“那可以買訓練好的靈獸嗎?”
“價錢很高的,再說了,作為馭靈師,如果不是自己捕捉訓練的使靈,有什麽意思?”
“嗯,這倒是。”阿絮握着哨笛摸了摸,遞給她,“還給你。”
諾瑪撫摸炫鳳的羽冠,問阿絮:“現在大家都在忙,我看就你我比較清閑,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們?”
“你看着這麽年輕,都已經有幾個孩子了?”
諾瑪說:“不是我生的孩子,是我訓練的靈獸。”
“噢噢,”阿絮再一想,又覺得不對,“什麽叫只有你我比較清閑,那跟我一起來的那些人呢?”
秋寧就算了,一天到晚趴在土裏挖石頭,那什剎病怏怏的,能做啥?伊夏娘兮兮的,能做啥?還有那什麽,阿猙,來無影去無蹤風一樣的女子,能做啥?!憑什麽說我閑!結果阿絮四處轉了一圈,當真見不到還有人跟她一樣坐在大樹下乘涼。伊夏因為帶着白靈虎能夠驅退普通野獸,被利斯帶去巡邏了,阿猙跟兩位術者護送采石工探測開鑽點去了。
“诶,那什剎呢?”
“什剎?”
阿絮說:“就是跟我一起來的,戴面具的女人。”
“哦,那位黑衣姑娘啊,她跟扇扇進林子采藥了。”
這回輪到阿絮疑惑了,“扇扇?”
諾瑪從臨時搭建的三角帳裏拿了一根長鞭出來,說:“就是我們的方藥師,這幾天吃的飯都是她做的,如果有人受傷也要拜托她了。”
想到在現世的洞府裏什剎收集了許多草藥,想來她是主攻方藥方面的知識了,大家都在努力,作為未來摧毀葛天最關鍵的人物,又怎能松懈呢?阿絮暗中握握拳頭,一定要盡快熟悉言靈術,獨當一面才行。
諾瑪拉拉鞭子,說:“走吧,跟我去看看,前段時間我新捕獲了一只大家夥,還沒收拾服帖,不過也快了。”說這話的時候,諾瑪水靈眸子瞬間變得淩厲,“遲早會讓它降服。”
阿絮有些好奇她抓了什麽大家夥,也想看看馭靈師是怎麽馴獸的,說:“我跟你去看看。”
諾瑪握緊鞭子揮一揮手,沉着笑道:“走!”
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嬌小的背影,阿絮不禁嘆道:“真是小小的身體,大大的理想。”
坐騎都關在一座小岩山後面的籠圈裏,其中有一只玄鐵鑄成的大籠子被單獨放在一邊,籠子上還貼了鎮壓靈獸的符咒,罩着黑布,遠遠就能聞到一股血腥氣味。
嗷嗚......空氣裏響着低沉的嗚咽聲。
諾瑪走到鐵籠前,驕傲道:“就在這裏,阿絮,天幕另一邊的客人,我要讓你看看我最引以為豪的獵物!”
唰——
纖手一揮,黑布被掀落,刺眼的陽光射入囚籠中,一頭體型似虎外形同狼的翼獸咆哮而跳起,身體撞在籠杆上,被符咒燙傷皮肉,鮮血和火紅的獸毛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誰的顏色。
嗷嗚......
一頭遍體鱗傷的困獸,只有滿懷仇恨的眼睛仍然炯炯有神。
啪一聲巨響,鐵籠劇烈震動,翼獸胸前又添了一道血痕,悶聲一哼,撲向揮動長鞭的諾瑪,觸發符咒,又被燒掉前爪的肉掌,翼獸頹然倒下,在諾瑪上前查看時猛然撲上前去,張開血盆大口,“嗷!”
“畜生!”諾瑪又一鞭子落下,打在它的額頭上,翼獸哀嚎一聲,匍匐在地,呲着牙狠狠瞪着她。
阿絮在一旁靜靜看着,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不管如何,她無法認同諾瑪這種方式。她問:“諾瑪,馭靈師都是這樣馴獸的嗎?”
“不是。”諾瑪把鞭子放在籠子外,正好是翼獸面前的位置,走回阿絮身邊,插着腰說:“每個馭靈師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對不同的靈獸也有不同的馴服方式,像這種桀骜不馴的猛獸,必須熬!”
“諾瑪妹妹此言差矣!”
忽的,身後傳來高亢洪亮的女聲,兩人回過頭去,只見利斯、伊夏,還有兩位同隊術者帶着另一隊陌生人馬從山林小道中慢慢走來。
剛才說話的正是那隊陌生人馬打頭的女子,這女子身材火辣,穿着也頗性感,只有胸前和下身裹了灰色獸皮,頭頂長發用一根木簪盤起,身上圍着披風。
阿絮發現這女人來了後諾瑪的神情變得很奇怪,似乎有些憤怒,還有恨意?
諾瑪一臉陰沉,低聲叫道:“塔茜。”
塔茜微抿紅唇,走到鐵籠前,撿起鞭子,轉身對諾瑪說:“諾瑪,你竟然對師姐直呼其名,就這麽沒有禮貌嗎?你還是小時候可愛些,那時每天都會抱着小貓跟在我身後轉來轉去。”
諾瑪眉頭緊縮,大聲喝道:“你來這裏做什麽!”轉頭看向利斯身旁的一隊人,這隊人都騎着一種長着青色長毛、頭身似狐、四肢似鹿的長尾靈獸,而跟在塔茜身後的,是一只威風淩淩的高大翼獸,頭似龍、身似馬、四肢如虎,體型比諾瑪抓住的那只“大家夥”足足大了一倍。
塔茜笑一笑,撫摸坐騎低下的頭顱,說:“不過是偶遇罷了。”
利斯跳下坐騎,解釋道:“我們在附近巡邏,聽見有人打鬥的聲音,就去看了看,結果碰到塔茜的商隊在和野獸戰鬥,就幫了他們一把,帶他們一起回來了。”
阿絮說:“我聽朵莉法說,商隊都從納金平原哪邊走,你們怎麽往黑岩這邊來呢?”
塔茜看了看阿絮,微笑道:“因為我的雇主這次給的貨單裏有一批寶晶,所以特地來黑岩采取一些,再趕往納金。想必這位就是從天幕那邊過來的阿絮姑娘吧?”
“诶?你怎麽知道......”
塔茜說:“在來的路上,利斯和你的朋友伊夏已經跟我講了很多你們的事了,非常高興能夠遇見你們,也歡迎你們來到四方秘境。”說着,塔茜雙手抱拳略一施禮。
阿絮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也回了禮,“你好,塔茜姐。”
塔茜說:“我這師妹道行不夠,性格倔強,平日裏也有些潑辣,希望她沒有做出太多醜态,讓妹妹見笑,還請看在我這個師姐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諾瑪憤憤叫道:“塔茜!你說誰醜态百出?別污蔑人!”
塔茜皺起眉,走到鐵籠前,矮身撫摸翼獸血跡斑斑的皮毛,揚眉厲聲問道:“因為自己無能無法使靈獸屈服而使出這等卑劣手段,還不是醜态百出?!”
諾瑪呼吸一窒,呆呆立在原地。
塔茜靠近翼獸,低聲吹了兩聲口哨,輕柔撫摸翼獸耳朵,如此反複十數次,翼獸慢慢張開眼,竟然顫顫巍巍站起身,向塔茜低下了頭以示臣服!
諾瑪緊緊咬着下唇,兩眼發紅,沉默片刻,哼一聲跑走了。
“諾瑪!”阿絮要去追她,被塔茜攔下,“讓她去吧,小孩子鬧脾氣,撒撒氣就好了。”
“可是——”
“沒關系,我的師妹,我很清楚的,相信我。”
阿絮看了她一會,只好點點頭作罷。
塔茜打開鐵籠把翼獸放出來,一邊查看它的傷勢一邊說:“傷的太嚴重,不恢複個把月沒法投入使用。”她提着翼獸下颔的毛領着她走到阿絮跟前,說:“它與你我相見算是有緣,不如就把它送給你吧。”
阿絮連忙擺手,“這、這......還是算了吧,我不是很懂這些,而且我有坐騎了。”
塔茜笑道:“是嗎,看來我是好心辦壞事了,既然如此我便将它帶走,以免它再在諾瑪手下受罪。”
“嗯......啊!啊——”阿絮驚呼一聲,後背一緊,身子一聲,周圍卷起狂風,剛獲自由的翼獸一口叼住阿絮後領,騰空飛上雲霄。
“不好!”
“阿絮!”
“阿絮姑娘——”
衆人立馬驚醒,塔茜跳上坐騎趕忙去追,“這畜生竟然佯裝馴服,伺機逃生!這次真是大意了!不愧是翼獸裏最狡詐的‘卡蒙’!”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然有人從山路另一頭狂奔而來,聲嘶力竭吼道:“快逃!時化了!快逃!時化了!!——”
衆人呼吸緊蹙,面面相觑,利斯當即下令:“所有人馬上回駐營,找扇扇打開畫魅結界,送大家去空間法陣避難!快!快!”
昏黃的天邊驀地卷起漆黑的浪潮,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侵蝕着天空和大地,所經之處一切都被吞入黑暗,化為虛無。
利斯朝空中大喊:“塔茜!快回來!別去追了!遇見晨昏時化,不論妖魔還是天仙,只有一個死!連屍體都沒有!阿絮姑娘命不好,你別把自己搭進去!”
伊夏睜大眼睛,捶打利斯臂膀,“你說的什麽鬼話!去救阿絮啊!我要去救阿絮!”
利斯一掌打暈伊夏,伊夏倒在白虎身上,白虎會意,立即馱着主人向駐營跑去。
利斯最後呼喚塔茜無果,哀嘆一聲,騎着坐騎飛奔回了駐營。
遠處的晚霞和山川都已并入虛無,黑潮漸行漸近,河流樹林一點點碎成漆黑的粉末,飄飛分離。
卡蒙叼着阿絮在空中極速飛行,饒是它再拼命,也逃不過時化的巨口,眼看着黑色的粉末就要染上卡蒙的尾尖,阿絮與卡蒙交鋒多次始終無法從翼獸的利齒爪牙下掙脫,心一橫,抽出插在卡蒙腹中的長劍,削開衣襟,驚呼一聲,筆直落下。
“南旋!苦艾!”
阿絮雙手握劍禦風而下,雪絲燕張開雙翼盤旋成轎,上空沖下強勁氣流,阿絮反手挑劍,擊中卡蒙右爪,卡蒙怒號一聲,兩翼拍打,閃出血腥的風。
阿絮往後一看,時化黑潮已然逼近,很快就會将他們吞噬殆盡,阿絮破口罵到:“你個蠢貨!我們很快都要死了!這黑潮到底是什麽玩意啊!”
卡蒙兇狠的臉上竟露出詭異的笑容,喉嚨裏不住發出吼吼的低吟。
“我宋明絮若是今日命喪于此,全世毀滅亦不久矣!老天!你要的就是這種因果輪回嗎!”阿絮仰天長號一聲,揮劍斬向迎面撲來的卡蒙,笑道:“龍玉朗,這個時候你就別來救我了,好好保護蒲牢吧!”希望你的聰明,這個時候用到對處。
吼嗷——
卡蒙皮開肉綻,鮮血四濺,從空中墜下,落入時化黑潮,瞬間被虛無淹沒。
阿絮跪倒在飛轎上,大口喘氣,眼中血絲密布,額前沾滿發絲,血與汗混作一團,一身狼藉。
她猛一回頭,黑潮鋪天蓋地而來,一個大浪打下,四周一片死寂。
阿絮死死閉着眼睛,等待死亡的來臨......
......
......
喂。
喂?
喂~
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喂喂喂,已經沒事啦。”
嗯?阿絮晃了晃腦袋,動一動手,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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