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晨曦之瞳,5-6(22)

跪在地上哀聲求饒:“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樣的,神官大人,蘿拉真的不是親王的奸細!蘿拉也沒有下毒!”

伊夏理坐在一旁,安靜觀察着廚房裏每一個人。

唐雪妃指着失心草粉說:“那你拿着毒-藥在這做什麽?小羽姑娘可是親眼看到你往王子理的燕窩裏下毒了,大家也及時趕來看到你被抓現行的樣子,你要怎麽解釋?”

蘿拉拼命搖頭,落下淚來,“我不知,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剛才明明是在給黃豆磨漿的,然後就忽然魔怔了,再醒來,就是被慕姑娘抓着的樣子了。殿下,神官,真的不是我,請相信蘿拉啊!”

慕常羽沉眸道:“可是誰都無法洗脫你的嫌疑。”

伊夏理說:“先把蘿拉押下去關着吧。”

“殿下!你相信我!”

伊夏理閉了閉眼睛,負手走出房門,巨水皎最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可憐人,跟着伊夏理走了。幾只魚人走進來,用粗布堵上蘿拉的嘴,押着她去了密室地牢。

慕常羽跟在巨水皎身邊,四處望了望,說:“好奇怪啊,今天怎麽沒有看見小柳絮呢?”

伊夏理說:“阿絮好像一大早就出門了,跟阿猙一起。她還把秋寧姐送到了什剎姐的屋裏,拜托我派人好好保護她們。我道有些好笑,在神官的雅苑裏能出什麽事?也不知她為什麽那麽多心。”

慕常羽摸着下巴嘀咕:“嗯?是嗎......”

花園裏匆匆走來一人,在巨水皎耳邊密語幾句,又急急退下。巨水皎面露喜色,走近伊夏理,低聲說:“恭喜殿下,伊夏王族的舊部返信了,鴻威上将軍伊夏遼請求與您一會。”貼在他耳邊小聲道:“他是您母後的胞弟。”

作者有話要說: 還在看的親親們多冒冒泡嘛,好讓我知道大家對劇情發展的看法呀(*/ω\*)

☆、Ⅲ葛天長生篇81

伊夏理點頭應道:“時間和會面地點都定好了嗎?”

“一切都已辦妥,請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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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常羽等他們低語完了才走過去,問:“伊——王子......”

伊夏理笑道:“慕姑娘不必客氣,現在我還沒有登基,大家都是朋友,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伊夏就可以了。”

慕常羽松了口氣:“嗨,那就好,我最玩不來官家的那套了,就是以前在主公那兒,主公也常責怪我不懂禮數。”說着,她自暴自棄地搖搖頭。

伊夏理問:“慕姑娘想說什麽?”

“哦,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阿絮早上去哪了?”

巨水皎道:“我記得早晨天還沒亮,我下樓準備去花園散步,正好碰到阿絮姑娘要出門。對了,她當時臉色不太好,還問我附近有沒有什麽寬敞的地方,我說行館往南十幾裏的後山邊,有一大片荒廢的農田,平時很少有人去,她也沒回話,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慕常羽思忖片刻,暗叫一聲不好,沖了出去。

“這......”巨水皎一頭霧水,與伊夏理交換視線,伊夏理道:“随她去吧,定是有什麽急事要忙。巨水神官,雖然你說已經安排妥當,但我還想再問一句,我所謂的那個王舅,當真可信?”

“殿下大可放心,這些年來一直堅持尋找您的蹤跡、奮力抵抗假王朝政的,正是上将軍大人。”

伊夏理沉思片刻,回道:“如此便好。”

巨水皎說:“還請殿下随我來,前些天為您定制的華服已經請最好的繡娘做好,請您先試試,待稍後沐浴更衣,我們未時出發。”

“好。”

行館往南的鄉道上。

慕常羽遠遠聽到刀劍碰撞的響聲,間或伴着清亮的鳥鳴,心下一緊,果然她猜的沒錯,一路走來她看得出阿絮跟阿猙很不對付,今日一大早阿絮和阿猙一同出去,去的還是開闊的地方,再加上巨水皎說阿絮早晨臉色很不好,那麽她們很有可能是起了争執。

“小柳絮!”

漫天飛着黃沙,方圓半裏的沙土卷聚成一坨巨大的拳頭,巨手張開五指,帶着疾風猛地向阿絮抓去,慕常羽身形一閃,驀地擋在阿絮身前,長袖一揮甩出一道粉白光刃,沙石聚成的拳頭松散開來,簌簌落在地面。

“多謝!”阿絮手腕一翻,挑起空歸,在空中耍了幾道劍花,淩空踏起,身後劍尖畫過的紋路倏然擴大,深藍色的符咒旋轉成法陣,雷光閃電翻滾向前。

阿猙走位缥缈,只在空中閃過幾點,來不及辨清蹤影便破空而出,一只利爪抓開塵沙刺啦拍下,阿絮歪頭避過鋒利的金剛爪,轉瞬另一邊飛來勁道的鞭子,鎖在阿絮腰上,阿絮眼珠一沉,縱身上翻,雪絲燕應聲而起圍繞主人旋轉,白光灰炎交纏在一起,噼裏啪啦爆出刺耳的嘯聲。

慕常羽騰雲而上,阿絮飛速轉動,将腰上的長鞭甩了出去,兩個筋鬥落下,與飛來的慕常羽彙在一起,慕常羽托出她的臂膀,跟着阿絮被沖力逼的往後退了十來步,兩腿分開一蹬,霍地轉身,一臂震開襲來的靈波。

猞猁兇殘地咆哮,爪下劃出駭人的裂痕,兩眼毒光迸發。猞猁狂奔自右突襲,阿猙影步無形自左而來,煙塵四起,霎時間分不清敵我的行跡。

“言靈·風驅。”

狂風大作,沙石無影。

阿猙張開雙臂,足間點立猞猁背上,微微眯起眼,深沉的目光落在豎劍眉間的阿絮身上。

阿絮舉着空歸,劍體周身萦繞幽光,深藍靈火越燒越旺,呲的一聲,靈火扭曲變形,騰空化作幽岚魔靈,幻出兩肢,一手握法杖,一手持魔鏡,雙目緊閉,額上霍地開出一只魔眼,射出透明飛針。

慕常羽瞬移躲開,無聲驚呼,轉頭看向另一邊。

大地上蔓延開橙紅的火光,半透明化的靈火燒起,猞猁後肢舒展,漸化人形,頭前罩上盔甲,前掌一揮,把席卷而來的火焰和飛針拍到一邊。黃金鬥士托起巨掌,阿猙抱胸站立其上,微皺着眉,灰色的長辮在風中舞動。

慕常羽看到黃金鬥士額頭上的符箓緩慢融化,自鬥士額頭生出橙紅的咒文,迅速擴及全身,火風螺旋而下,在它身外構起一層防護膜。慕常羽急嘆一聲,兩手拉開凝出法杖,護到阿絮身前。

“小柳絮,別打了,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行嗎?你打不過她的。”慕常羽小聲勸阿絮。

阿絮伸直手臂,食指指着阿猙,怒目圓睜,眼白裏血絲突出,随時都要爆出來似的。

“言靈都用上了?”阿猙走上前,“玩真的?”拇指壓着下巴,略一低頭,柳葉眼睛突然張大,咧嘴露出尖利的虎牙,“那樣的話你會死!”

“小柳絮!”

阿絮拔劍沖刺,幽岚魔靈俯天而下,魔杖凝聚紫電,在天空扭轉出氣流漩渦,悶雷砸下,飓風狂襲,雪絲燕化成禦靈結界籠住阿絮,阿絮單膝跪地穩持身形,食指中指并起,大聲念誦:“狂谷幽岚,羽魔成殇,言靈·岚冉令!”

撲啦啦滿天壓來黑雲,黑雲如海潮,翻滾湧動,待黑雲靠近後才能看清那根本不是雲,而是鋪天蓋地的黑羽!

慕常羽低聲喃喃:“羽魔岚冉......”

阿猙揮着利爪狂笑跳下,一面與阿絮過招一面厲聲喝道:“還這麽嫩就敢召喚臨淵魔裔?你招架得住嗎你!”

阿絮橫劍擋住她的金剛爪,鼻頭皺起,“就是死,我也要為我的愛人争一口氣!而你,就是個卑鄙下流的渣滓!”

阿猙瞳孔略微擴大,不屑一聲:“你懂個屁!”

“小柳絮!”慕常羽張皇地看着四周,黑羽亂墜,羽魔與獸形鬥士厮打成團,場面極其混亂。她跺一下腳,見叫阿絮不應,又去喚阿猙:“喂!阿猙姑娘!你們別打了!”阿猙又哪裏會理她,兩邊都不松手,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她倆恨成這樣。但是一直打下去不是辦法,慕常羽心一橫,飛到兩人中間,法杖一舞,腰間的廢鐵模樣的令牌發光浮起,慕常羽閉眼竭力嘶吼:“別打了啊啊啊啊!!!”

轟!

中心蕩開一圈又一圈九柱圖,淡粉與瑩白的靈光交替閃爍,相互碰撞,釋放出青色的靈光,竟然生生把膠着戰鬥的兩人向兩邊彈了出去!

阿絮嘭的摔到地上,沾了一身土灰。兩邊都收了手,羽魔退去,黑雲消散,獸形鬥士也合為一體,變回猞猁。阿絮仰頭一驚,那是......什麽陣法的圖文,為何如此怪異,以前從未在任何地方見過?阿猙跳起後飛,落到猞猁背上,看着空中青色的九柱圖眼裏露出一絲陰沉。

慕常羽吐出一口氣,注意到阿猙打探的目光立馬別過頭,把阿絮扶起來,“小柳絮,你沒事吧?”

阿絮抹掉嘴角的血絲,踉跄兩步,狠狠瞪着另一邊的阿猙,“我沒事。謝謝你小羽毛,不過以後我和這個賤人的事,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阿猙挑眉,“賤人?你約我出來,一句話不說就往我臉上招呼,難道我要白白伸着臉讓你打?我是寵你,但你不要得意忘形。小丫頭,不要忘了,沒有我,你什麽都不是!”

慕常羽着急:“小柳絮,你們到底怎麽了嘛!”

阿絮冷笑:“我什麽都不是?那你又如何?你是不是賤人你心裏面清楚!你對她都做了什麽你心裏更清楚!寵我?啊呸!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要你的命!”

“我對她做了什麽?”阿猙提高音量,“我擔心她在秘境受欺負,特意獵了極品的狼王,花了數日制服,供她當使靈,你說我做了什麽!”阿猙抛出一串馭靈香,“你問問她,我有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我到底都做了什麽!”

阿絮接住馭靈香,滿心疑惑。蒲牢昨晚那個模樣,怎麽想都是阿猙欺侮了她,連言靈術都用上了,如果只是送她使靈,為什麽要用言靈呢!

慕常羽拿過馭靈香看了看,說:“小柳絮,這的确是上品的使靈,你是不是誤會她了?”

昨晚發生了什麽只有阿猙和蒲牢清楚,看蒲牢那樣的狀态,蒲牢不說,阿絮肯定不會追問,至于阿猙這邊,打都沒打出來半點真相,看來這回真是沒轍了。

阿猙冷眼瞥了一下阿絮,領着猞猁走了。穿進樹林,阿猙越走越慢,駝起背,全身皮膚透明,露出交錯深藍靈脈,連接着胸口的元神靈核,咚咚跳動,而心口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三炮從樹後走出,扶住她,“主公......”

阿猙仰臉坐下,長長太息。

三炮努力憋住眼眶裏的淚水,“主公,您不能再濫用靈能了,這絲元神能吊到什麽時候啊,多留些到鷺海用吧。主公,要我說,您還是搶回來吧,那肉體和魂魄本來就是您的!”

阿猙擡手讓他住口,緩了許久才低低道:“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她緊緊攥着手裏的猙字晶牌,取出柔軟的紅色圍巾裹在脖子上,深深吸氣,再慢慢吐出。該怎麽辦呢?如果你在我的身邊,會要我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寫打戲特別爽,分分鐘就有好多字~

☆、Ⅲ葛天長生篇82

慕常羽攙扶阿絮回到雅苑,兩名侍女跟着什剎,神色緊張,口裏喋喋不休,不知在說些什麽。

阿絮叫了一聲:“什剎姐,出什麽事了?”

蒲牢一怔,快步走過來,摸着阿絮臉頰:“你怎麽了?”阿絮忍着胸腹劇痛,強撐着微笑:“我沒事,起得早,跟小羽毛出去轉了轉。是吧,小羽毛?”慕常羽心慌地眨睫毛,“啊?嗯、嗯!”

阿絮捏捏蒲牢的肩膀,柔聲問:“早飯吃好了嗎?”

蒲牢說:“吃過了,你走後我跟什剎一起吃的。我要吃肉包子,她只吃素包子,我還挑了鮮肉包裏的肉逗她。”

“嗯,”阿絮親吻她的臉頰,“壞壞的。”看到蒲牢今天精神了許多,都有心思欺負上什剎了,阿絮心裏才舒坦下來。蒲牢伸出胳膊想要摟住她,阿絮裝作不經意地往旁挪了挪,走到什剎面前,問一旁的侍女:“到底怎麽回事?”又對什剎說:“什剎姐,你這麽焦急的樣子,出什麽事了?”

什剎說:“唐雪妃抓了蘿拉下毒的現行,現在蘿拉被關進地牢了。這些天我一直跟着蘿拉學習醫術,我相信她的為人,她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所以我要去機關室調廚房的水鏡監察記錄,可是這些人攔着我不讓我去。”轉頭呵斥侍女:“難不成你們心裏有鬼嗎!否則為何不讓我去查個明白?”

侍女為難道:“什剎姑娘,不是我們不讓你去,而是機關室是府中禁地,除了神官大人誰也不能去。”

“那我先去,等你們神官回來再跟她講清楚不行嗎?”

“姑娘還是先等神官回來,等神官許可後再去看吧。我們就是做下人的,姑娘無所謂,一旦出了什麽問題都是我們的責任啊。請姑娘體諒體諒我們吧。”

“什剎姐......”阿絮正要說話,兀的噴出一口黑血,浸透胸前雪白的衣襟。阿絮猛然轉過身,捂住嘴,連着又咳出兩口血,慕常羽低呼一聲,扶住她,阿絮拽着她的衣裙,彎身弓背,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蒲牢亂了。

“龍兒,龍兒......”蒲牢慌張地喃喃,舉着手在她身邊抖着,想要抱住她,怕碰到她的傷,想要安撫她,怕弄疼她。

什剎把蒲牢往旁拉了拉,“我看看。”扣住阿絮手腕探了探,面容一震,看向慕常羽,“靈脈都崩斷了,怎麽搞的?”

慕常羽皺着眉咬着嘴,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她不讓我說。”

“什麽時候了還不說!”

慕常羽道:“不行,我答應小柳絮的,不能說就不會說。”

“你!”

“我、我也想不到會這麽嚴重,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你別問我了,趕緊給她療傷啊!”

什剎叫侍女取擔架來,扶着阿絮就地坐下,暫時不敢動她:“不要碰她,原本靈脈還連着的,只是有損傷而已,可是沒有及時治療,拖久了,現在稍微動一下傷勢都會更嚴重。”

慕常羽蹲在阿絮身邊,輕輕攬着她,讓她靠在身上,滿心擔憂地看着她。

阿絮滿身污血,滿眼淺白淡粉的花園裏,唯她一片紅黑格外醒目。她偏過頭,眸中柔情似水,聲音嘶啞:“秋寧,秋......”

“我在,你別動,別說話,我在呢,啊。”蒲牢輕輕握住她的手,抵住她的額頭。

阿絮的笑容很乖巧,“嗯。你放心,我沒事的。我是......”她把聲音壓得很低,“我是長生,是诏谕,”笑着搖頭,“不會死的,就是死了也會複生,然後來找你,還有我們的寶寶......”

蒲牢一遍遍親吻她的臉龐,舔舐她嘴角的殘血,滿口的猩紅,辛辣和苦澀迅速占領味蕾,從舌根爬進食道器官,鑽進心肺,火辣辣的痛,“傻瓜,你就是受了點傷,什剎馬上給你治好,還有伊夏呢,讓他給你請最好的方藥師,肯定沒事。”

“嗯......”阿絮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頭還暈乎乎的,竟然說起胡話來,“好多雪花啊,涼涼的,冰冰的,這是在哪啊,六角的冰,冰......”

“龍兒?龍兒!”

阿絮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身子一輕,倒進蒲牢懷裏,蒲牢哀鳴一聲,輕輕擁住她,垂着頭,散亂的青絲遮住她的面容。

陰霾頓時籠罩整個庭園。

唐雪妃急匆匆地帶着侍女跑過來,指揮侍女把擔架放好,“阿絮怎麽樣了?沒事吧?”她轉過頭,看到蒲牢一身頹然哀哀護着阿絮的模樣,面上的表情僵了半瞬。

“別吵,別吵到我娘子。”蒲牢頭也不擡道,語氣不帶絲毫感情,仿若寒潭冰澗,刺進人骨裏。

唐雪妃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秋寧姐姐,見她這樣摟着阿絮,又叫她是娘子,心裏不由裂開一條細小的縫,黑漆漆,隐秘裏向內延伸......

慕常羽輕聲對蒲牢說:“秋寧姐姐,麻煩你先把小柳絮身子放平,我用浮身術把她安置好。”蒲牢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阿絮放在地上,慕常羽指尖輕點,打一個響指,粉白的光點聚集在阿絮身下,把她送到擔架上,然後讓侍女擡去藥廬。

什剎問:“還有誰會醫術?”

慕常羽說:“我會治愈術,應該可以幫上忙。”

什剎對侍女說:“我們先應付着,你們趕緊去市裏請最好的方藥師過來。”

“好。”

蒲牢要進去,被什剎關在門外,“你在外面等着,別來添亂。”蒲牢沉默片刻,跌坐在門口,失魂落魄。

什剎解開阿絮身上的衣服,招呼慕常羽清理血跡,有些外傷已經快要愈合,什剎打開靈脈衍光儀檢查她體內的靈脈狀況。可惜的是雖然什剎略懂搭脈之術,可是并未實際操作過,也沒那個能耐,現在只能暫時先緩和一下傷勢,以防病情惡化。

什剎說:“如果不是強行使用超出自身極限的法術,或者被敵人重創,是不會讓靈脈遭到這種程度的損壞的。如果是外界力量,她的外傷不可能好的這麽快。”看向慕常羽,“她亂來了吧?”

慕常羽猶疑少許,點頭,“對方并沒有怎麽出手,只是小柳絮一定想跟她争個輸贏,如果對方動真格的,小柳絮就危險了。”

什剎一邊施針一邊嘆氣:“到底為了什麽......”

雅苑正門,雅致的獸車款款而落。

溫婉的侍女拉開門簾,錦衣玉服的少年在神官的攙扶下走下欄板,門前守衛颔首致禮:“恭迎主人回府。”伊夏理略一點頭,施施然走上臺階,身後跟了一群侍從女婢。

府門閉合,巨水皎跟在伊夏理身側,開心笑道:“這下可好了,殿下心裏可有踏實些?”

伊夏理喜形于色,卻又做出擔憂的樣子,“踏實不少,但問題也不小。接下來的事,才真需要仔細商量,從長計議了。”

巨水皎欠身,“殿下放心,我等定當盡心扶持您的。”

“有神官和王舅在,本宮自然放心了。”伊夏理擡一擡手,撫摸白虎後頸道:“诶,怎的苑中如此寂靜,守在庭園的侍女都去哪裏了?”

“嗯?”

正在這時,一個侍女氣喘籲籲跑過來:“殿下,神官,大事不好了!”

巨水皎拉住她,“別着急,什麽事說清楚。”

侍女緩了口氣,驚慌道:“先前阿絮姑娘受了重傷,蘿拉大人關在地牢,沒人給她治療,現在阿絮姑娘昏迷不醒,什剎姑娘在幫她看着,也派了人去市裏請方藥師,可是人還沒有回來!”

伊夏理面色一沉,“阿絮她現在怎樣?”

“什剎姑娘和慕姑娘正在為她治療,聽說傷勢暫時穩住了,可人還沒醒。”

巨水皎說:“走,我去看看。”

西側鐵門跑來一個侍衛,大聲喊道:“神官大人,出大事了!”

巨水皎心裏一緊,“快說!”

侍衛跪地道:“神官大人,剛才突然有刺客劫獄,刺客功夫極其厲害,蘿拉大人被其擄走,現已出動精銳部隊困住刺客,屬下無能只怕支撐不了許久,請大人前去捉拿!”

“混賬!”巨水皎對侍女道:“你快去把慕姑娘請來,阿絮那邊我等會去看。”又對伊夏理說:“殿下,您先去藥廬,北牆的壁畫後有密道機關,千萬小心,別讓假王奸計得逞!”

“是!”

“本宮明白。”

巨水皎率侍衛趕去地牢,“走!”

剛到地牢外的囚房就聽見兵刃相接的打鬥聲,一聲猛獸怒吼,繼而響起一片哀嚎。

巨水皎舉起法杖召喚使靈,兩只水凝翼龍環繞周身,主人一聲令下便朝敵人撲去。

“神官您回來了!”見到援兵侍衛喜出望外,手上也更有幹勁,奮力抵抗猛獸的爪牙。

慕常羽匆匆趕來,摸出數枚光羽,正要抛出,看到攻擊侍衛的猛獸時露出疑惑的眼神——那不是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的大白狼嗎?難道說那個殺死半臉藝人的少年也在?思及此處慕常羽飛身越過房頂,向下望去,果然在侍衛圍堵的陣法中看到遮着半張臉的馬尾少年。

似乎注意到房頂的目光,少年驀然仰頭,一雙冷瞳直直看進她的眼眸。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幾天都要考試,更新不了啦,過兩周補上,親親~

☆、Ⅲ葛天長生篇83

說不清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遠遠看去,像是倒卧的鳳凰,細細彎彎,眼角上揚,虹膜的顏色也很古怪,偏向深灰,但往深裏看又透着厚重的藍。

少年的目光并沒有在慕常羽身上停留太久,抛出的銀針請準地刺入侍衛頸下的穴位。這樣的攻擊只會令人昏厥不會取人性命,看得出少年并不想傷害無辜,這與那日在集市上見到的冷酷無情的他有些不同。慕常羽想,這少年或許不是蠻橫無理之人,應該是有什麽緣由才會作此舉動。

巨水皎見慕常羽立在房頂沒有動彈,大聲喊道:“慕姑娘在想什麽,還不拿下那奸細!”

慕常羽一驚,翻身跳了下去,但又不願真與少年動手,于是收了飛羽,赤手空拳與他過招。

少年底子不弱,功夫也練得紮實,可慕常羽能看出他實戰經驗不足,招式也耍的不靈活,如果真要碰上訓練有素的禁軍鐵定吃虧,更別說做慕常羽的對手了。

慕常羽不點破,假裝把他引到一邊,害怕巨水皎再召喚出什麽厲害的使靈,到時候少年能不能活下來就難說了。

兩人翻過牆,跑到禁苑的另一邊,這是一片防風林,太陽走到了西邊快落山,蔥茏的樹木緊密相連,投下大面積的陰影,置身其中很難發現他人的蹤影。防風林連接着城郊的樹林,若是慕常羽再不将他擒住,少年真的要逃之夭夭了。

不過慕常羽也是佩服這人的體力和速度,他要一個人能跑的這樣麻溜慕常羽也不覺有什麽,只是他背上還背了一個蘿拉,帶着個包袱跑這麽快,還這麽遠,也算他有能耐。

沒一會身後卷來大風,慕常羽用餘光一掃,眼角掠過一瞬白影。這回她有些吃驚了,莫不是那頭白狼趕來了?這白狼有多厲害,連巨水皎和侍衛聯手的降伏不了?

走神的空隙給少年抓住了把柄,少年一個旋風腿踢了過來,慕常羽敏捷躲開,飛到他的身後,彎胳膊去拐他的脖子。

白狼低嘯一聲撲過來,慕常羽不得已推開,錯失了突襲少年的時機,白狼俯身馱起少年,飛快跑開。

慕常羽惱了,飛出光羽釘在前面的樹上,打開扇形的結界,把他們困死在結界裏。

白狼猛地剎車,利爪在空氣裏摩擦,劃拉出閃耀的火星。

少年皺眉,抱緊蘿拉,用腰帶把她捆在身上,牢牢打了個結。他回過身,拔出腰間的匕首,冷瞳沉下,準備接下來的殊死搏鬥。

慕常羽說:“你先冷靜一下,我不一定非要抓你回去,但我必須先搞懂幾個問題。”

少年狐疑地看着她,沒有作聲。

慕常羽越走越近:“你為什麽要來劫獄?這個女孩和你是什麽關系?是你指示她毒害人的嗎?”

少年的眼裏也露出困惑。他用黑布遮着下半張臉,慕常羽只能通過他的眼神來判斷他的表情。

慕常羽道:“看來你只是想要帶蘿拉出去,但你本身和她并沒有關系?”

少年還是沒有答話。

慕常羽問:“你救蘿拉幹什麽?”

嗖!

一只銀針疾速飛了過來,慕常羽轉身閃躲,兩指夾住銀針,甩頭去看少年。

白狼口爪并用,想把結界沖撞開,一次次撞上堅固的結界壁,額頭的白毛都脫落下來。

慕常羽扔出繩索,将白狼四肢和狼吻鎖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夾着銀針紮在少年肩胛,少年身子一怔,被定住了。

兩只冷瞳惡狠狠瞪着她。

慕常羽故作害怕:“哇,這麽兇!”

少年總算肯說話了:“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慕常羽說:“我先前就說清楚了,我不一定抓你回去,更不會殺你,但請你把事情真相講明白,因為我們這邊也出了很大的問題。你看,要是我們都講明白了,你能幫我們,我說不定也能幫你呢?”

少年看着她不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

慕常羽說:“好死不如賴活,再怎樣,你也不至于為了一個殺人犯把自己搭進去吧?”

少年思考一番,回道:“她不是殺人犯。”

“什麽?”

慕常羽和少年坐在一棵大樹下,慕常羽不解地說:“我親眼看到蘿拉往湯裏下毒,失心草是慢性毒草,而且之前我們的人也發現過她做的飯菜裏毒,你怎麽解釋?”

少年說:“下毒的是她的身體,但不是她。”

慕常羽一點即通:“蘿拉被人控制了?是什麽......心蠱?攝魂?都不是啊,如果是這類邪術我不會看不出來。”

少年用手在一半臉上抹了抹:“是‘半臉生’。”

“半臉生?上次你在集市上殺掉的那個半臉藝人?”

提起半臉藝人,少年的話裏便多了氣憤:“沒錯,就是他們那些無中生有的臭蟲!”

按少年的話來說,“半臉生”是一種類似于寄生胎的畸形病症,并非法術。半臉生多發生在同時出生的嬰孩身上,患病胎兒只有一半臉,而另一半則是活動的肉體。胎兒一出生,這部分“半臉”就會尋求其他宿主,依附在另一個人體上,久而久之,将會把寄生者變為本體的奴隸,受本體驅使。

慕常羽恍然大悟:“難怪我沒察出半點不對,原來是這樣。”她對少年笑;“你一定是在調查半臉生作亂的事吧,搶蘿拉出去也是想審問半臉主體的下落,誤打誤撞碰上我們,也算是場誤會了。”

慕常羽把手放在他肩上:“早說清楚就沒事了嘛。正好,你說的這個半臉生可能也是我們的敵人,謝謝你提供的情報,不然我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更加冤枉了好人。”

少年有些錯愕:“你肯信我?”

慕常羽啊一聲:“你剛才是騙我的?!”

......

少年扶額:“沒有,我講的都是真的。”

慕常羽點頭:“可你又為什麽追查半臉生呢?”

少年忿忿道:“因為他們假冒夢見師,到處招搖撞騙,壞了夢見的名聲!”

“哦~”慕常羽若有所思,“夢見啊......”盯他:“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

少年把蘿拉推給她:“既然你們也要調查半臉生,我就退到幕後吧,後會有期!”言罷,騎着白狼飛奔離去,慕常羽也沒再為難他,打開結界放他走了。

慕常羽背着蘿拉回到雅苑,才知道是先前少年逃走的時候扔了延時的迷霧彈,炸開後把巨水皎一幹人全部迷暈了,白狼才能及時脫身。

她撿了侍女送上來的迷霧彈殘骸,輕輕嗅了嗅,再翻看碎片,注意到一粒彈片上印着一枚小小的徽記。

慕常羽仔細瞧了瞧,小聲喃喃:“白鼓丁,西弗?”

她把碎片收起來,去房裏探望巨水皎,告訴她蘿拉帶回來了,然後再跟她細講半臉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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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響了兩下,什剎打開門:“你怎麽來了?”

蒲牢滿臉疲态,眼下積了厚厚的淤青,提着一方食盒走進來,坐下倒茶:“龍兒剛才醒了一會,我喂她喝了粥,哄了她一會,現在又睡着了。”

什剎沉默片刻,說:“你睡會吧,我去看着。”

蒲牢搖頭:“我睡不着。”拉她坐下,“你等等。”

“怎麽?”

蒲牢垂着眼說:“你說龍兒為什麽受這麽重的傷?”

什剎說:“她不是都說了嗎,她跟慕姑娘去郊外玩,遇到了厲害的妖魔,不得已使了言靈術,沒想到反噬太大才會變成這樣。”

蒲牢面色凝重,像是有很重的心思。

蒲牢忽然問:“阿猙呢,我從今早起就沒見過她。”

“我不知道,她一直神出鬼沒的,一會不見沒什麽奇怪。你懷疑葛天緒的傷跟阿猙有關?”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總覺得......”蒲牢眉毛擰起來,“她怪怪的。”

什剎安慰道:“你別庸人自擾,想太多只會自亂陣腳。葛天緒有葛天的靈能和血脈,不老不死,斷幾根靈脈沒什麽大不了。鬼知道他們的诏谕之契歷代都是怎麽熬出來的,也許呆在葛天城,真正的修行會恐怖的多吧。你別太心疼她,要成器,就必須吃苦。”

蒲牢把打開的食盒又合上:“本來看你辛苦,我是想給你送點吃的。”斜眼看她,哼一聲,“沒想到你是這樣無情無義,算了!”

“哎你!你這人怎麽能這樣!”

蒲牢才不理她,徑自走到門口,停了停,說:“其實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什麽?”

“伊夏跟上将軍見過面了,假王一直都在為護國獸發愁,找了帝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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