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晨曦之瞳,5-6(25)
,擔憂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麽?伊夏明明就是王子理,護國獸為什麽還不服從他?”
蒲牢思索道:“可能是伊夏在現世呆了許久的緣故吧,按照四方秘境的時間算伊夏還沒有成年,體質薄弱,護國獸也許是在考量他有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伊夏王室現在只有他一個後代了,還要怎麽考量?真是急死人了!”
什剎說:“你們安靜點吧,一定會有個結果的。不論結果如何,都是君子國自己做出的選擇。它的路,由它來定。”
國禦道标外還聚集着十一國的軍隊,各國大将見到護國獸都不敢輕舉妄動。倘若伊夏理順利繼位,君子國有純血王宗和護國獸共同治理,這個國家便會逐漸走上正道,他們就可以撤兵了。
伊夏淳全身冒出細密的冷汗,握緊虎神王劍,仿佛那就是他唯一的防備。
他還不死心。
他嘗試着最後的搏鬥,譏諷地嘲笑:“看啊,王子理,這就是你的血統。某人不是自诩王宗純血嗎,口口聲聲要令護國獸重啓道标,呵,怎麽,現在不被護國獸承認了?”
官員們在伊夏理和伊夏淳之間來回望,一個個面露難色,無所适從。有人想上前把伊夏淳勸下來,畢竟伊夏理是在與護國獸對峙,能有資格與其交流就足以證明伊夏王宗的資格,接下來就看護國獸服不服從伊夏理了,在這緊要關頭打擾到伊夏理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的靈氣和意念,這是所有官員都不想看到的事。
一群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站出來說話,因為萬一護國獸沒有服從伊夏理,憑假王的手腕,這個王座鹿死誰手還說不定......
伊夏淳隐約看到伊夏理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用言語更加兇狠地攻擊他:“哈哈,沒想到王子理是個招搖撞騙的逆賊!你這小白臉,分明就是雜種,竟然大言不慚冒充王室,等着讓你可憐的叛黨為你收屍吧!”
“親王閣下。”大宗伯欠身,“适可而止吧。”
伊夏淳挑起眉:“大宗伯,你是什麽意思?”
百年前君子國天罰後,是大宗伯在民間找到他,帶他回宮,扶持他登上假王的寶座。自伊夏淳坐穩江山後,大宗伯一直稱他為陛下,可惜物是人非,他又變回了那個“親王閣下”。不,或許很快他連親王都不是,甚至比不過一個普通人——他即将成為敗寇,一個階下囚。
伊夏理與護國獸的對峙整整持續了三個時辰,黃昏臨近,殘陽似血,赤紅的光灑在大地和人們身上,巍峨的城樓上傳出高亢的呼嘯,兩頭靈王帝白虎前肢壓地,垂下高傲的頭頭顱,向新的王者表示臣服。
綿延萬裏的道标驟然亮起熒光,粗壯的白玉柱中心,暗沉百年的兌頭寶晶霍然閃亮,與青瓷巨壇裏堆積的紫紅艮子交相輝映,藍白相間的長绫舞動飄揚,白虎旗獵獵舞動,威風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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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王帝白虎猛然甩頭,幽藍的暗光射向伊夏淳,伊夏淳頭皮發麻,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一頭白虎怒吼一聲,伊夏淳倏地跌落在地,抱着王劍呻-吟:“哈......哈......做什麽!你們這些畜生要做什麽!”
百官們露出不悅的神色:“親王,怎麽能對護國獸不敬呢!”
伊夏淳用力喘氣:“反了,你們都反了!本王才是伊夏國主,什麽護國獸,那不過是兩只畜生!”
大宗伯沉下臉,躬身跪在伊夏理跟前,行稽首之禮,聲音厚重卻帶着些顫抖:“大宗伯伊夏綸,叩見理陛下,國主仁慈,萬壽無疆。”
伊夏理垂下眼,大君帝白虎輕輕舔幹他手心的血跡,耳背的文字花紋也由墨色變為銀色。
冢宰見此異狀,高聲呼道:“大君帝白虎已在護國獸的默許下晉為王君帝白虎,我君子國終于重獲純血王宗,實乃天地之幸,長生之恩啊!”
“國主仁慈,萬壽無疆,天地之幸,長生之恩!”
百官與萬民齊聲吶喊,氣勢沖天,突破雲霄。
伊夏理與城下的遼将軍對視一眼,略一點頭,走到伊夏淳身邊,拎着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本王說過,蔑視王宗羁絆與鎮國靈獸者,必無王之器。”
伊夏淳瞋目切齒,眼中放出的精光快要把面前耀武揚威的敵人燒掉!
伊夏理低身輕道:“親王無需憂慮,本王不會傷害你,稍後會把你安排到安靜的地方,之後本王還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向你請教。”
“伊夏理,你以為有了靈王帝白虎,你就能真正統治君子國了嗎?你在現世凡塵盡受玷-污,根本應付不了四方大陸!呵,伊夏理,你就等着坐吃山空陷入死境吧!”
伊夏理皺起眉,黑瞳深邃,最終卻只是淡漠一笑:“遼将軍,親王大人交給你了。”
伊夏遼抱拳領命:“得令!”
巨水皎握着文藍祭司的手喜笑開顏:“太好了,這樣巨水祭子的事就能請求理陛下開恩了。陛下德賢智慧,一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文藍祭司微笑着點頭:“我們要聯合北境諸國,上書邶塗聖靈大神官,請求神官向長生禱告,才好更換祭子準備祭品啊。”
禁衛用鎖鏈捆住伊夏淳的雙手押下城樓,雖一身狼狽,卻猶然孤傲自若。
走到階梯的一半,他仰頭望天,閉上眼眸向長生祈禱。
或許,是他的祈禱真的傳到了墟天的另一邊,像是長生之神顯了靈,天穹驟黑,冷風呼嘯,墨雲壓城而來,而在那深沉的雲海中,驀然擰出許多漩渦,從天上降下墨色的雲霧,雲霧漸漸擴散,包圍人群。
伊夏理不知出了什麽事,朝大宗伯投去疑惑的眼光。
大宗伯是朝中資歷最老的春官,輔佐過謙王、哀王,假王執政時也是由他扶持,如今伊夏理重掌王權,必然也少不了他的幫助。
伊夏綸見多識廣,一群人裏見了這場面還能鎮定自若的也只有他了。
忽然,天空中心突出了一團黑雲,黑雲翻騰變化,慢慢膨脹擴大。
嗒,嗒,嗒,嗒。
曠野裏響起沉悶的踏地聲,好似無形的迷霧中藏着隐秘軍團,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
嗒,嗒,嗒,嗒。
道标內,驚慌知錯的百姓和君子國軍往城內躲避,道标外,十一國聯軍也向南北散開,很快城門外的大片土地被空了出來。
嗒,嗒,嗒,嗒。
随着踏步聲的逼近,踏聲的源頭逐漸現身,人們望着從黑霧裏走出的铠甲骷髅目瞪口呆。
那些骸骨中不僅有各族族人,還有靈獸和妖魔。骷髅戰士們內部分化也十分鮮明,從它們的武器裝備來看除了術法者還有六藝,兵書,數術,方藥,馭靈,規模之大,竟然超過了君子和十一國軍隊的總和。
空中往下突出的黑雲緩慢展開,黑霧朦胧裏走出一只巨大的雲獸,生有八尾外形似狐,通體墨黑儀态優雅。
雲獸信步上前,昂起頭:“君子國伊夏氏理,可在此處?”
大宗伯長呼一氣,摻着伊夏理走過去:“陛下,這位是聖城大靈司,八尾墨雲大人。”
伊夏理聽到一個雲字,和這麽大的排場聯系起來,心下确認這八尾墨雲是邶虣雲獅的親信,肯定是雲獅派來恭賀他登基的。
懷着這樣的想法,伊夏理笑着向八尾墨雲請安:“大人安好。”
趴在瞭望臺的阿絮叫來蒲牢:“秋寧你看這些骷髅軍,是不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蒲牢呵呵兩聲,什剎搶話道:“骷髅軍不是雲少稔的最愛嗎,今天我算明白了,他們雲獸喜歡骨頭的怪癖是祖傳的。”
八尾墨雲威嚴的話音在曠野裏回響:“伊夏理聽旨。北方秘境聖獸王邶虣雲獅特下此诏,君子國伊夏理僞造雲獸信物雲繭骨牌,妄圖以此騙取聖王信任獲得支持,經查實确認罪責确鑿,判為犯欺君罔上之罪。伊夏理雖為伊夏正統王室,但君王有過與庶民同罪,故聖獸王有令,囚禁伊夏理一千年罰其悔過,加君子國五百年雙倍稅貢,以示懲戒。”
衆生嘩然。
八位墨雲低下眼珠,俯視身下的芝麻小人:“理陛下,請随本司走一趟吧。”
聽得此诏,阿絮腦子嘭的炸開:“骨牌拓印怎麽可能是假的?那是雲少稔親手給我的啊!”
什剎沉下臉:“只怕骨牌早就被人動過手腳了。”
阿絮語塞。
蒲牢問什剎:“你沒把‘菊花’帶回來?現在在這種情況,不能求她幫幫忙?”
阿絮揪着蒲牢胳膊罵:“‘菊花’要是肯幫忙的人會搞出天寰那麽多事嗎?說不定君子國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她幹的!”
什剎眼光一冷,唇線緊繃。
阿絮急的跳腳:“幹脆我回去把骨牌拿來,讓這黑狐貍仔細看看,肯定是他們弄錯了!”
蒲牢把她拽回來:“有人改了拓印,肯定不會遺漏骨牌,你要是再拿個假的去找雲獸,會把局面變得更糟!當務之急還是先冷靜下來,幫伊夏看住假王,等形式穩定以後再找雪麒麟和雲少稔想辦法救伊夏出來。
“可是——”
“雲狐且慢!我家主公有話要說!”
忽的,黑雲裏破開一條淡粉的靈光,清靈的少女踏風飛來,所經之處吹過徐徐清風,驅散黑霧。
嗯?
八尾墨雲轉頭向她望去,看到慕常羽和她身後的一隊青衣仆從。
阿絮等人皆是一驚,慕常羽不是已經到陀倫跟她主公彙合了嗎,怎麽又折了回來,而且還帶了那麽多人?她的主公又是何許人也,竟敢與聖獸王的親信叫板?
蒲牢知道一點譚弘文的事跡,可一個粹晶大家又怎能與聖城靈司相比?這個古怪瘸子肚子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八尾墨雲并未有太大動搖:“幻神飛羽,雲獅陛下非常欣賞你,可這是北境的國事,姑娘還是莫要插手的好。”
慕常羽抱胸哼道:“我剛才說啦,是我家主公有話要說,不是我有話要說!”
“哦?”雲狐擡頭看向空中的楠木輪椅,華蓋下垂着瑩潤的青晶珠簾,遮住了裏面主人的尊榮。
慕常羽彎腰向珠簾一側笑道:“是不是呀,瘸子主公?”
椅中人先是教訓慕常羽,而後朗聲笑道:“今天來的人可真多哪,在下也來湊個熱鬧。”
原本姿态倨傲的雲狐聽清他的聲音後神情立即認真起來,微微眯起眼睛:“閣下可是從西境苦禪遠道而來?”
蒲牢覺得苦禪這地名有些耳熟,想了一會終于記起來,苦禪是西方聖獸王直轄的地域——西方秘境的聖城。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蒲牢和阿絮要分開了,但是兩個人都會有很大的提高,期待兩人分開的歷險和重逢後的喜悅吧!
☆、Ⅲ葛天長生篇90
八尾墨雲向珠簾後的人發出詢問,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被青衣仆從簇擁的檀木輪椅上,可惜有青晶簾子掩着,他們什麽也看不見。
譚弘文一面泰然自若地回應雲狐,一面抖出寬袖裏的骨牌暗中轉給慕常羽,慕常羽接住骨牌,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偷偷溜去阿絮身邊。
譚弘文手裏玩着一枚冰玉琺琅鼻煙壺,悠然道:“嗨呀,肯定是這玩意味道太重,才被邶塗大靈司猜了出來。”擡眼朝外笑了笑,“是也不是?”
八尾墨雲應道:“瑷絲煙确實是苦禪的寶物,可本司也并非沒見過世面。本司在意的不是閣下手裏的小冰玉,而是閣下的嗓音。”
譚弘文略一挑眉:“哦?哈哈,那可真是稀奇了。敢問司靈大人,在下的嗓音有何特別之處啊?”
雲狐向後退了兩步,擡起前肢,骷髅大兵退回黑霧之中。他對譚弘文說:“兩百年前本司曾随雲獅陛下參加過五聖獸王議會,對閣下的聲音似乎有些印象。”
慕常羽緊張地仰頭去望輪椅,阿絮問:“怎麽了?”
“沒事。”慕常羽搖搖頭,把骨牌塞進阿絮的手心,湊到她耳邊說:“我保證這是真骨牌,你叫伊夏理拿給雲狐,就說先前的事都是假王從中作梗,等你們發現假王偷換骨牌陷害你們時,拓印已經交上去了!”
“這——”
慕常羽推着她向前走:“哎呀快點吧,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了。然後你讓他再說,你們發現骨牌被換掉後立即尋找真骨牌的下落,最後終于找到了,就是這個,你們沒有撒謊!不然伊夏理要被關一千多年,君子國還要交兩倍的稅貢,百姓好不容易找回新王結果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多慘啊!”
阿絮重重點頭,嗯一聲跑去伊夏理身旁,把慕常羽的話轉告給他。守在伊夏理身邊的伊夏綸也聽到了,贊同道:“目前這是最好的選擇了。看,雲狐已經讓骷髅軍撤退了,說明他還是懼憚輪椅裏坐着的那位。看來這位貴人來頭不小。”勸慰伊夏理說:“陛下,今日有貴人相助,您定會平安無事。”
另一邊,譚弘文還在和雲狐周旋。
譚弘文自然不會坦明真實身份,否則數萬年來的心血豈不白費?他說:“在下真是有幸,能與給大靈司留下深刻印象的人有相似之處。不過可惜了,在下這是第一次見大靈司。”
八尾墨雲心中不悅,但面上仍不敢流露:“那本司就更不明白了,閣下與本司沒有瓜葛,與君子國更是非親非故,何以幹擾本司執法呢?”
“诶。”譚弘文啧聲,“正是因為靈司大人要秉公執法,在下才要來提醒大人,切莫被卑鄙小人的伎倆蒙了眼啊。”
“閣下之意是說本司冤枉了好人?可這拘捕令乃雲獅陛下親筆所書,閣下莫不是也要怪罪雲獅陛下昏庸無腦了?!”
譚弘文依舊保持着從容的笑:“大靈司千萬別激動,大家都是受假王的障眼法所騙而已,包括雲獅陛下在內,都是受害者。這件事要從七日前說起。七日前,有位姑娘突然拿了一枚骨牌找到我門下的徒弟,要他打造一枚一模一樣的,我那徒弟向來心細,覺得骨牌并非等閑之物,便拿來我看,我也覺得很是蹊跷,于是多留意了些。後來聽聞君子國出了大事,一番打聽,才知道問題出在這裏。”
雲狐将信将疑:“哦?那就是說有人故意偷走了伊夏王的骨牌,造假陷害伊夏理?”
“不錯。”
雲狐質問:“既然如此,那真正的骨牌又在何處?如果伊夏理能拿出真的骨牌,那骨牌也确實是雲生小王爺的信物,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伊夏理眸色一沉,順着臺階往下走,呈上阿絮給他的骨牌:“啓禀靈司大人,其實方才小王正要向您禀報此事。正如這位公子所言,僞造拓印欺騙雲獅陛下一事全是假王伊夏淳所為,此人一直視小王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後快,自從知道小王有雲生王爺的信物後就一直虎視眈眈,小王當時勢力淺薄,寡不敵衆遭其暗算才會釀成大錯。好在後來終将骨牌尋回,請大人過目。”
雲狐張開爪子抓住骨牌,凝視片刻:“不錯,确是雲繭骨。”
伊夏理欠身行禮:“大人明鑒。”
譚弘文笑道:“如何,大靈司,這下可以還伊夏王一個清白了吧?”
八尾墨雲點頭:“不錯,既然僞造拓印骨牌一事全部出自假王之手,伊夏理身為受害人自然無罪。不過此事還需啓奏雲獅陛下,一切事宜均由陛下定奪。”低頭對伊夏理說:“君子國主,不好意思你還是得随本司走一遭,不過現在還要帶上那個假王!”
伊夏理連忙回道:“是。”
骷髅軍用鐵籠把假王押走了,伊夏綸、伊夏遼還有文藍司靈祭司陪同伊夏理跟随八尾墨雲一道去了邶塗。
幾人向雲獅闡明原委,雲獅看到骨牌皺了皺眉,雲狐以為又出了錯,可是雲獅并沒有說什麽,下令撤除對伊夏理和君子國的懲罰,嚴厲處置伊夏淳。
伊夏理順勢向雲獅禀報了巨水族祭子喪命地脈神眼的事,請求聖靈大神官向長生之主禱告更改祭子,并由北境諸國共同承擔更換祭子而産生的額外負擔。
雲獅陰沉地看了他一會,悶聲答應了。
伊夏理退下後,滿腹疑雲的八尾墨雲問雲獅:“陛下,剛才臣下見您皺眉,可是骨牌有什麽不妥?既然有問題,為何您要饒恕他們,還答應伊夏理讓北境諸國分擔巨水龍族祭負的要求呢?”
兩鬓霜白的聖王伫立乘乾宮前,俯視身下萬丈雲海。
邶虣雲獅手裏轉着三枚雕花骨珠,目光沉郁:“骨牌是真的。”
雲狐跟随雲獅少說也有幾十萬年,對主子的習性非常了解,剛才雲獅皺眉的動作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雲獅接着道:“但是,不是小稔的。”
“這?”
雲獅的濃眉又擰在一起:“是過去本座送給業神隐魂的。”
八位墨雲神色一震:“西、西聖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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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在君子國落下的事務,與伊夏理告完別,阿絮一行受慕常羽的邀請,随譚弘文一道去往西方秘境。
幾個人坐在寬敞的獸車裏有說有笑,一路倒也有趣。
素衣公子提着瓷壺斟茶,眉目清逸,舉手投足盡顯仙風道氣。
阿絮受寵若驚,小心接過他遞來的茶水:“謝謝譚公子。”
譚弘文又挨着給蒲牢和什剎斟茶:“姑娘們別客氣,只是譚某應盡的小小地主之誼,遠不夠賠償阿羽那煩人精給你們造成的精神損失。”
慕常羽應聲跳起:“什麽呀,主公你能講點道理嗎,我哪有煩人精,又哪給她們造成精神傷害了!”
阿絮急忙幫她辯解:“不是的譚公子,你誤會小羽毛了,小羽毛對我們很好,幫了我們很多忙!”
蒲牢也替慕常羽說話:“是啊,慕姑娘機靈可愛,法術高超,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好女孩。”
慕常羽掄着小拳頭砸譚弘文:“聽見沒有聽見沒有,你這個讨厭的瘸子~大瘸子!”
“哈哈,好了好了,”譚弘文擋開她的手,“要出洋相呢,等私底下慢慢鬧騰,現在有客人在呢,要淑女一點哦。”
慕常羽哼一聲,但見好就收,又嬉笑着跑到阿絮旁邊坐下了。
阿絮對譚弘文說:“君子國的事真的非常感謝譚公子,但是阿絮有一事不明,公子所說有人帶着骨牌找到公子徒弟造假的事,是真的?”
譚弘文搖頭:“哪會是真的?不過是譚某胡編亂造罷了。”
阿絮三人皆啞了。
伺候在譚弘文身邊的風姿綽約的女子掩唇一笑:“三位莫要見怪,主公就是這樣任性妄為,讓姑娘們見笑了。不過任性歸任性,這人哪,還是很可靠的,呵呵~”
慕常羽兩手捧腮:“蠶娘每次都只知道說主公的好話,哼。”
蠶娘笑着戳了她的眉心。
阿絮問:“可如果公子當初所說都是應急之策,那真的骨牌豈不是——”
慕常羽道:“放心吧,骨牌絕對是真的,比蒸籠都真!”
蒲牢疑惑:“慕姑娘何以如此肯定?”
蠶娘與旁側侍從相視一笑,和慕常羽交換過目光後,慕常羽告訴蒲牢道:“很快就要下車了,等會你們自己看吧,看了就知道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獸車抵達目的地,車中人都被請下了來。
腳踩着鋪了軟墊的梯子剛剛着地,就被眼前宏大威嚴的場面和百官齊鳴的聲響給懾住了。
阿絮錯愕地回頭看着溫潤如玉的俊逸公子,譚弘文微微一笑。
她又轉頭去看跪拜在鋪滿青玉地磚的大殿中的官員,耳中回響着氣勢雄偉的人聲:“臣等恭迎隐魂陛下、幻神六使回宮,聖恩浩蕩,西境永昌——”
阿絮悄悄抓住蒲牢的手,兩人對視着發傻。
待譚弘文應付完繁冗的迎接儀式後,總算脫了身出來見阿絮三人。
知道譚弘文身份後,她們都有些懵,再見譚弘文時都或多或少有了拘謹。
譚弘文笑:“你們可別這樣,我向來是被教訓的最慘的,藤鳶說我是有史以來最不像聖王的一個,早些年她還說我做王跨不過一百年的大坎呢。哎,老天垂憐,還是讓我活了這麽多萬年,哈哈!”
經譚弘文這麽一開玩笑,茶室裏的氣氛緩和不少。
蒲牢不好意思道:“早聞清為山人鼎鼎大名,可是沒想到......譚公子還有更可怕的一面。”
她的心中很是疑惑,譚弘文明明是人,怎麽能做聖獸王呢?且聖獸王自上古開期以來便無更疊,又哪來的“有史以來最不像聖王的一個”?但現實擺在眼前不容置辯,蒲牢只好暫時把這些疑問壓下去,希望日後可以得到答案。
慕常羽插話道:“我早告訴你了嘛,我家主公除了清為山人這個頭銜外,還有一個見不得人的身份,就是西境聖獸王啦!”
阿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譚公子是西境聖獸王,同為聖王,有雲獅的骨牌也不奇怪,既然是雲獅送的,那給伊夏的那枚肯定是真的了!”
譚弘文點頭輕笑:“不錯,兩百年前召開五聖獸議會,西北兩境加深來往,雲獅送了我一枚雲繭骨牌。所以那日在君子國界,黑雲狐貍說我的聲音聽着耳熟時,可把我吓壞了,生怕他認出我來,哈哈。”
阿絮看着他笑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暗自裏想:這個人怎麽會害怕雲狐呢?真是心壞。
一陣閑聊後,譚弘文點出正題來:“那麽三位到君子國的初衷是什麽呢?”
阿絮說:“一是為了送理陛下回國,二是為了尋找夢見。”
“尋找夢見?夢見源自西弗,凡對夢見感興趣的,必然都會上西弗去,你們也是?”
阿絮爽快承認:“正是。”
譚弘文又是一聲大笑:“哈哈,西弗可不好進去,就是我,當年也被踹出來過好幾次。”又問:“你們為什麽想去西弗呢?”
蒲牢取出小鼎,裏面裝着“眠葬”的魂髓:“這是雪麒麟交給我的,我想把它煉制出來給小絮用,但是魂髓外加封了符印,我查過很多書,确定它是西弗的封印,所以想去西弗求得解開封印的方法。”還有阿絮擁有微弱先知之力的事情,蒲牢沒有說。
譚弘文有些吃驚:“中正王給你的魂髓?眠葬......哦,就是很久以前死在現世的那個什麽先知宗師吧?阿羽你記得不,那會西弗分流派鬧內亂呢,有一群人吃敗仗逃出去的那回?”
慕常羽扁嘴:“記得。”
譚弘文認真道:“那肯定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了。”
這下眠葬主人的身份終于真相大白了。
可是更大的疑惑浮了出來,西弗為什麽會內亂?逃到現世的先知宗師為什麽會得出阿絮是救世主的預言?阿絮和夢見是否有什麽聯系?而這份聯系,會和葛天長生有關嗎?如果有,為什麽過去的龍玉朗卻絲毫沒有提起夢見之力?
一切的謎團都等着她們去解答。
☆、Ⅲ葛天長生篇91
了解事情大概後,譚弘文說:“西弗部落就在北境和西境相交的西北角,離苦禪也不遠,騎乘腳力好的靈獸最多半月就能到達邊界。不過西弗部落深處荒野,入口也相當難尋,危機重重,你們打算如何去?”
這......
譚弘文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一眼,對三人的靈力做了個評估:“看來阿絮姑娘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秋姑娘和面具姑娘......不知作何安排?”
蒲牢問什剎:“你不回去嗎,一直跟着我們?”
什剎當時騙葛天寅解決完君子國的事就回現世,葛天寅才答應把靈王帝白虎給她。現在伊夏理順利登基了,她本應履行諾言回去現世才對,可她沒有。
蒲牢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阿絮說:“西弗我是一定要去的。”因為她要解開自身微弱先知之力的謎團,還要搞清西弗不用懼怕長生的原因——說不定那是對抗葛天黎的關鍵。
譚弘文說:“我說你沒問題,是指你滿足去西弗的最低标準,光你自己沒有同伴,一樣不能安然無恙地走進西弗部落。噢,就是見到了西弗人,也可能會被趕出來。”
慕常羽沉默許久,看向譚弘文:“主公,我願意陪小柳絮去。”
蠶娘拉住她的手:“阿羽,你是幻神六使裏法術最高的一個,你走了,誰來保證主公的安全?”
慕常羽說:“前段時間我也不在主公身邊,大家不都好好的?況且現在主公在聖城王宮,更不會出事。蠶娘,主公雖然只是半聖體,但好歹也是業神隐魂,要想傷害主公得有多大能耐啊?”
她知道蠶娘也是擔心她,不想讓她去冒險才這麽說的。
蒲牢小心提問:“恕秋某冒昧,請問什麽是半聖體?”
譚弘文解釋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西境聖獸王業神隐魂是一種寄生形态的魂體,由天地萬物的欲念形成,沒有真身,需要依附在其他靈物上行動。”
蒲牢心下了然,原來這就是譚弘文身為人類卻能成為聖獸王,西境聖獸王有更新換代的緣由。
一直沒開口的什剎突然說道:“我不去,不給你們添亂了。宋明絮你最好也別一個人去,慕姑娘願意幫你,你何不拼一把?”
聽什剎的意思,似乎沒把蒲牢算在阿絮的隊伍裏。
阿絮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垂下眼握緊蒲牢的手。
譚弘文說:“阿羽想去就去吧,我正當壯年,骨頭硬得很,不至于沒了個小丫頭就半身不遂了。”這句話是說給蠶娘聽的。
蠶娘嘆一口氣。
譚弘文又道:“面具姑娘選擇留下是很明智的選擇,秋姑娘你呢?”
阿絮搶道:“不行,我必須和秋寧在一起。”現在阿猙下落不明,如果阿絮離開蒲牢,阿猙趁她不在來找蒲牢麻煩怎麽辦?她如何放心把蒲牢留下?
蒲牢沒有表态,摸一摸阿絮的長發,心中還在思考。
譚弘文說:“你要帶秋姑娘一起的話,勢必保不住她的性命。”
阿絮倒吸涼氣,把蒲牢抱進懷裏。她問譚弘文:“譚公子,西弗到底有多厲害?我們從北方秘境走到這裏,中間經歷過晨昏時化、消夜妖子、地脈神眼,可怕的東西見過不少,終究也挺過來了。我始終不放心離開她的身邊,我要保護她。”
“可是要去西弗,你保不了自己,是阿羽保你。阿羽保得了你一個,但保不了兩個。你說,你要怎麽保護秋姑娘?”
“可是!”
“西弗有多厲害?就憑整個第二界層只有西弗部落不用供奉長生祭。”
譚弘文一句話把阿絮逼入死境。
譚弘文說:“阿絮姑娘,你堅持要把秋姑娘帶在身邊,說要保護她,不放心她留在我格扶宮,難道說阿絮姑娘心裏懼怕的是比西弗還要危險的事物嗎?”
此時,就連蒲牢和什剎都向阿絮投去了困惑的目光。的确,在旁人的眼裏西境聖獸王的宮殿裏已經十分安全了,阿絮舍不得離開蒲牢不願留下她,這點可以理解。但是在去西弗自身難保的險境下阿絮還是執意要帶蒲牢走,這就有點令人費解了。
實際上真被譚弘文說中了。
他們不知道阿猙的真實身份,可是阿絮知道。如果阿猙真要動手,別說西方秘境,就連整個四方大陸幾乎都沒人是她的對手。
阿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進退維谷。
她看到什剎,心裏突然有了別的想法。阿猙雖然讨厭,但就算對蒲牢出手,也不會傷害她的性命。再者,什剎賴在這裏不走,無非是想跟去鷺海找葛天寅。有什剎在蒲牢身邊,如果阿猙要找蒲牢麻煩,葛天寅擔心什剎有危險必定回來幫忙,到時候借葛天寅的手抵禦阿猙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此想來,讓蒲牢留在格扶宮也不是不可以,至少比跟着她去西弗送死強。
蒲牢回抱住阿絮,溫柔地安慰她:“龍兒你安心跟着慕姑娘去吧,路上要聽慕姑娘的話,不可以調皮,也不可以搗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阿絮鼻子眉頭皺在一起,眼睛濕濕的,蹭蹭她:“嗯。”
“至于秋姑娘......”
蒲牢看向譚弘文微微颔首。
譚弘文笑一笑,指向案上的小鼎:“有沒有興趣跟譚某玩玩晶石呢?”
蒲牢怔住:“這、譚公子......”
譚弘文低一低眉,微笑着看她。
自從聽說清為山人的事跡後,蒲牢對這位富有傳奇色彩的粹晶大家十分向往,如今得見真人,大師還願收她為徒,真是以往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蒲牢立馬彎身謝道:“多謝譚公子,秋某樂意之至。”
譚弘文點頭:“這枚眠葬就放在這吧,我得空的時候看看,咱們一起想辦法把它打開。至于西弗那邊,阿羽,路上小心,帶上這個。”遞給慕常羽一個小秀囊。
秀囊灰撲撲的,是帶着藍的灰色。底端用暗紋的月白綢布縫合,周身繡着圓弧狀的花紋。
慕常羽打開看:“一朵白鼓釘。”
阿絮不解:“白鼓釘?”
慕常羽道:“白鼓釘是西弗部落的圖騰,你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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