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晨曦之瞳,5-6(40)

挽着一黃衫男子漫步與人來人往的大街。

女郎出落得很是秀麗。叫人印象最深的當是她的那雙眼睛,俨然像水晶桃核精心雕琢而成的絕世精品,日光輕撫着,于眸中婉轉流離,不忍離去。兩彎蛾眉輕微上揚,眉間一點碧色魚鱗似的刺青清秀出塵,小巧的鼻下,兩瓣玫瑰小唇一張一合,字句珠玑。

身邊那男子氣宇非凡,劍眉下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好似天上正得意的驕陽,熱烈而奔放;高挺的鼻梁,兩側鼻翼以近乎完美的曲線劃下,嘴角兩端彎出兩線如蝴蝶觸角般的弧度,竟顯出些許妖邪之氣。

另一灰衫男子尾随其後,神情不羁,渾身透着冰冷之氣。

“奇漫。”綠裙女子忽然停下步子,轉身面向黃衫男子,若桃花的粉頰綻出天真的笑顏,“和我在一起,你... ...快樂嗎?”

奇漫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竟愣了幾分,好久才笑答:“當然,你是我們的開心果。”

“真的嗎?”女子欣喜若狂,礙于大街之上人多口雜,只好盡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閃爍着大眼睛,“那你... ...喜歡我嗎?”

這一次,奇漫是真的無法回答她了。他的眼前頓時幻一襲淡淡的身影,其後搖曳着星星點點的樹影。忽然,一陣暮春之風夾香而來,卷落棗花無數,侵占了他的心。

“奇漫?”女子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小嘴不禁嘟起,搖晃對方的手,“回答我啊。”

“淺靜,這個我現在不知道怎麽告訴你。”奇漫心裏很痛苦,半天才擠出了這幾個幹癟的字來。

“沒關系。我可以等。”羅淺靜握住奇漫的手,正色道;“如果是你不知道的話,那麽總有一天,你會有答案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奇漫別過頭,不忍心看她的眼睛。

“奇漫!”

她大聲喊道,幻想遠去的人能夠止住腳步。

可是那人早已不見蹤影。

突然,身後傳來灰衫男子冰冷的話音:“你還是不要再見他了。”

Advertisement

“為什麽?”淺靜猛然回頭,雙眸直勾勾地等着他,“我說過,我可以等!”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告訴你真相吧。”

☆、Ⅳ窮極遙塔篇30

湖裏蕩起激烈的水花,西弗珈珞發出憤怒的吼聲,用力頂開身後的人,拔出藏在腰帶的匕首。

刀刃在空中削出一聲呼嘯,吉佩奴雅略微吃驚,只是微微後仰,游刃有餘地躲了過去。

不待侍衛動手,吉佩奴雅一手制住懷中暴怒的小獸,低聲道:“停止無謂的反抗。”

珈珞的衣服全部被湖水打濕,發梢滴着水珠,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侍衛關切地詢問女王:“陛下?”

吉佩奴雅沖侍衛擺擺手,拔走珈珞手裏的匕首,輕車熟路地用金線索把他綁起來。

她貼近珈珞的耳垂,低語:“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吧,這片土地上全是女人,作為這個國家的王,我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她都會乖乖到我跟前。”

珈珞露出牙尖,狠狠地瞪她。

吉佩奴雅詭秘地笑一笑,慢慢放開她,話音輕飄:“所以像你這種發育都沒完全的黃毛丫頭,我是沒有興趣的。”

仿佛堅硬的岩石被敲開,心中發出破碎的聲響。

珈珞的雙眼逐漸放大,屈辱和憤怒一股腦兒湧出,沖擊熾熱的胸腔。

吉佩奴雅側過身,用傲慢的眼光打量她:“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隐瞞女子的身份,不過在這全是女人的地方,性別的欺騙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上下兩排牙齒都在打顫,嘴裏漸漸充斥起血腥味。

珈珞猛一皺眉,啊啊地張大嘴,猛烈地掙紮,在水中拍打出浪花,她冰冷的眼中射出凜冽的寒光:“我一定要殺了你!”

吉佩奴雅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邁着優雅的步子登上湖畔的臺階,謙卑的侍女為她披上裘皮。

吉佩奴雅說:“今天我的興致全被擾亂了,把這個小女娃娃關起來,另一個男人送到我寝宮。”

“是,陛下。”

走了幾步,吉佩奴雅突然停下,看向西弗珈珞沉下眼,思忖片刻,擡擡手指:“等等,我改變主意了。”

“陛下?”

吉佩奴雅勾起火紅的嘴角,隔着遠遠的距離對珈珞的下巴挑挑食指:“小丫頭,你是跟夥伴路過這裏的吧,你的同伴們知道你其實是個姑娘麽?”

西弗珈珞的瞳孔收縮一下,晃動着大喊:“你想幹什麽!”

吉佩奴雅昂着頭,拍拍手:“先她帶到我寝宮。”

四名侍女低頭應聲,走進湖中攙扶珈珞。

女王的寝宮金碧輝煌,連地磚都是黃金鑲嵌而成。

吉佩奴雅坐在帷幔交織的榻邊,用絲絹浸透溫水,細致地擦拭少女光滑的肌膚,不忘評價一句:“你皮膚很白,這在我的國家很少見,不過白色的膚色被認為不健康。”

珈珞散着披肩長發,只有胸前和腰下圍着薄薄的白絹,光着胳膊任身旁的女人擺布。

吉佩奴雅使使眼神,一列侍女捧着各式衣裙和琳琅的首飾款款上前。

吉佩奴雅牽着珈珞的手,帶着她挑選衣物飾品。

“如何,有你喜歡的嗎?”

珈珞把頭別向一邊。

吉佩奴雅呵一聲,手在一堆衣物裏翻來覆去,看看這件,瞧瞧那件,最後撿了一條妖嬈的紅紗舞裙套在珈珞身上,又給她戴上黃金臂钏和貓眼石吊墜。

珈珞冷聲道:“我讨厭這種裝扮。”

“是嗎?”吉佩奴雅撩撥珈珞耳邊垂落的寶石,“我倒覺得很合适,你不喜歡是因為你還小,不知道冰冷的鑽石要扔進火堆才會更加耀眼。”

“滾開!”

吉佩奴雅呵呵地笑,倏地撐起身:“客人應該快到了。”

侍女邁着碎步上前,小聲上報:“陛下,長空島大使求見。”

聽到長空島的名字珈珞敏銳地豎起耳朵,轉頭看向門口。

吉佩奴雅點點手指,扭腰回視珈珞,笑:“這時候你的反應倒是靈敏。”她張開手,讓侍女給她戴上面紗,雍容地穿過殿宇:“走,讓我見見白桃花的小狗。”

宮殿大廳裏,慕常羽和阿絮已經恭候多時。

吉佩奴雅坐上王座,一手托住下颔,饒有興致地觀望臺下的兩人。

“不知長空貴使來我女子國有何貴幹?”

慕常羽上前一步:“太陽神,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剛才你從拍賣館買走的男孩是我們的朋友,希望你審視國家利益,做出正确的決斷。”

“哦。”吉佩奴雅舞動纖長的指甲,輕輕點一下眼角,“男孩嗎?”

阿絮也着急地說:“女王陛下,人口-交易本來就是不光彩的,我理解貴國的難處,但我們只是路過,還請陛下高擡貴手。”

吉佩奴雅沒有急着回答,轉一轉眼珠,若有所思。

慕常羽強硬道:“陛下,如果客客氣氣的你不喜歡,就不要怪我等無禮了。”

吉佩奴雅突然開口:“我可是花了錢的。”

慕常羽和阿絮皆是一怔,沒想到一國之王居然會計較一個奴隸的贖金。

高高在上的女王咧嘴邪笑:“我說笑的。”

......

慕常羽沉一口氣:“女子國的吉佩奴雅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惡劣。”

吉佩奴雅仰起臉,無聲地悶笑:“可愛的女孩不要當面這麽說我,不然我會很難辦的。”

阿絮盯着高臺上的桀骜的女王,有些厭惡。

吉佩奴雅走下殿臺,慢悠悠說:“女子國的女人一出生就一輩子離不開這個浮島,外面的人也不願意到這來,要見到島嶼外的人很難得。看到你們我很高興,只想玩玩罷了。”

說着,她勾勾手:“想要回你們的朋友就跟我來吧,不過我先說好,我買回來的只有小姑娘,沒有小男孩。”

慕常羽和阿絮對視一眼,這是什麽意思?

見到身穿舞裙的西弗珈珞時阿絮吓了一跳:“小珈珞?!你該不會在君子國的時候跟伊夏學會女裝了吧?”

珈珞當即黑臉,把頭轉到一邊:“不要看我!我是被逼的!”

慕常羽的反應正常多了,看到這場面當即明白是怎麽回事。

慕常羽說:“珈珞,原來你一直女扮男裝啊......女孩的打扮不是很漂亮嗎,為什麽一定要藏起來,難道說跟什麽預言有關嗎?”

“......”

吉佩奴雅靠在軟椅上:“人給你們,這樣就完事了吧?”

慕常羽找到珈珞原來的衣服幫她換上,吉佩奴雅在一旁靜靜看着,沒出聲,眼珠晃來晃去,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珈珞用紅繩把頭發綁起來,突然想起關在偏殿的飛翼,對阿絮說:“阿絮,我看到飛翼大哥了。”

吉佩奴雅的睫毛抖了抖。

阿絮瞪向吉佩奴雅:“你把飛翼大哥關哪了?”

吉佩奴雅說:“你已經從我這裏搶走一個了哦?”

阿絮說:“抱歉,那麽要怎樣賠償才行?”

吉佩奴雅勾勾唇,輕聲飛到阿絮身側,手掌在快要貼近阿絮臉龐的時候停下。

“你身上的靈能很強,陪我一晚,如何?”

阿絮淡淡地笑,指着自己的脖子,說:“是很強,會把你毒殺,因為我身體裏的東西不是區區的你所能承受的。”

“是嗎?”

阿絮用喉嚨發出低沉的嗓音:“不信你可以試試。”

吉佩奴雅收回手,轉身:“不了,我相信你。”她拍手喚來侍女:“把剛買的男人帶來給她們。”然後,她小聲地念叨:“我今天做了一樁虧本買賣。”

被送到殿內後飛翼才慢慢醒來,看到阿絮的臉龐時先是茫然,然後一陣驚喜:“絮,你怎麽在這裏?”張望四周:“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阿絮扶他站起來:“不用客氣,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不用擔心。”

吉佩奴雅托腮望着他們,嘟哝:“有男人真好。”

阿絮噎了一下,對她說:“你誤會了,我有愛人,這位大哥是我只是的朋友。”

吉佩奴雅懶懶應一聲:“噢。”

三人離開太-陽-城時,吉佩奴雅對着他們大喊一聲:“小丫頭,你洗了我黃池的水,要給我回來抱小公主哦!”

策馬的珈珞一口唾沫噴了出來,揚頭大罵:“混蛋!等我一定殺了你!”

阿絮頓感心情複雜,珈珞真的會懷小孩嗎?要是那麽容易就能懷上,她是不是也該去泡泡黃池?

還好慕常羽打消了她倆的疑慮:“放心吧,黃池只對女子國的國民管用。”

珈珞長舒一氣,感覺世界都美好了。

夕陽西下,吉佩奴雅漫步在巍峨的城樓。

向西眺望,紅霞漫漫。

“走出去,真好。”

----------------

跟剩下兩人彙合後再回到海岸邊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慕常羽望着空空如也的海岸發呆:“船呢?白桃子給的船呢?”

阿絮幹笑着安慰她:“估計是......風太大漂走了吧。”

提着新購物資的蒲牢站在一邊,陰沉地盯着突然冒出來的飛翼。

飛翼無視一旁陰冷的目光,笑吟吟地提議:“既然這樣,大家就乘我的船吧?”

阿絮為難:“可是......”朝慕常羽投去求助的目光。

慕常羽考慮片刻,點頭:“事到如今只能如此,那就麻煩你了飛翼兄弟。”

飛翼爽朗地答應:“不客氣,大家跟我來。”

衆人登上飛翼的航船,清點好物資後便揚帆啓程。

慕常羽站在甲板上贊嘆:“飛翼兄弟,你這船真不錯!”

飛翼抱拳道謝:“過獎過獎。”轉頭問阿絮:“絮,你覺得如何?”

阿絮忙不跌回答:“好,好啊!”

蒲牢聽了哼一聲,拂袖走人,阿絮苦笑一下立馬去追。

晚上睡覺的時候蒲牢一直背對着阿絮,阿絮怎麽說好話也沒用,蒲牢始終不搭理她。

阿絮無奈,只好從背後抱住她,把臉貼在她的背脊。

阿絮摸摸蒲牢的腰,诶一聲:“秋寧,你瘦了。”

蒲牢放慢呼吸,沒有回答。

阿絮往上靠靠,捉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親吻她的前額。

“秋寧,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蒲牢閉上眼:“水龍的體溫本來就很低。”

阿絮抱緊她:“你瘦了好多,我心疼。”

“心疼我你就不要跟別人在一起。”

“你說飛翼嗎?這個......我們搭他的船也是沒有辦法啊。”

“我知道,但我看你跟他說話就是不高興。”

“對不起。”

蒲牢仰臉看阿絮:“說你愛我,好嗎?”

阿絮不安起來,抱住她的肩:“秋寧,你怎麽了,最近真的有點奇怪。”

蒲牢說:“就是想聽你的聲音,想聽你說愛我。”

阿絮點點頭,一遍遍細語:“我愛你,秋寧。秋寧,我愛你......”

蒲牢用心記住阿絮的每一句話語,希望這樣,在夢裏的時候就不會再陷入虛假的記憶......

一段航行後,他們抵達了第二座浮島。

飛翼拿着航海圖,說:“根據航海圖來看,這裏應該是丈夫國。”

阿絮剛想問丈夫國有什麽奇特之處,想起昨晚蒲牢的舉動,又及時住了嘴。

一踏上陸地,無邊無際的竹林裏就傳來悠揚的笛聲。

阿絮笑着對蒲牢說:“真好聽,秋寧你覺得呢?”

蒲牢摸她的發頂:“龍兒覺得好聽我就覺得好聽。”

什剎在一旁瞧着,酸酸地咂嘴:“啧啧啧,一股子酸臭味。”

慕常羽走在沉臉的飛翼旁邊,嘀咕:“我這邊是一股子臭酸味。”

“哇!”打頭的阿絮驚呼一聲,慕常羽和飛翼急忙趕上去。

“小柳絮,怎麽了?”

“絮,沒事吧?”

阿絮乖巧地趴在蒲牢懷裏,蒲牢用手捂着她的眼睛。

前面的草叢裏無端冒出許多筍,筍尖越長越大,最後長成男人的形态,“诶嘿”一聲跳出地面,然後變成赤-裸的漢子嚎叫着跑掉了。

竹林裏還有很多“筍男”不停往外冒,一個接一個往林子深處跑。

阿絮問:“這些是什麽啊?男人嗎?怎麽不穿衣服?”

飛翼解釋道:“這些是‘竹鞭’生出來的子芽。竹鞭是竹埋在地下的莖,可以長很長,範圍極大,這一片竹林可能都是一根竹鞭的子嗣。”

慕常羽接道:“傳聞丈夫國只有男性沒有女性,全靠竹鞭增生繁殖,剛才那些是丈夫國新生的子民。”

蒲牢疑惑道:“之前是女子國,現在是丈夫國,難不成這兩者間有聯系?”

沒想到回答她的人竟然是飛翼:“怎麽說呢,算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解鎖解得我三虧

☆、Ⅳ窮極遙塔篇31

蒲牢一直不對付飛翼,飛翼也有自覺,所以下意識盡量與蒲牢保持距離。剛才飛翼主動跟蒲牢解釋竹鞭讓她有些詫異,但很快蒲牢又恢複了平靜。仔細想一想,這些日子她因為飛翼和阿絮鬧別扭真是有點孩子氣。蒲牢認為她最近的反常舉動都跟她魂魄裏的咒令有關,咒令每天都在折磨她的精神,長此以往,連理智都逐漸被消磨了。蒲牢定定神,告訴自己:現在是要尋找對抗葛天城方法的緊要關頭,絕對不能因為自己的問題惹亂子。

草堆裏鑽出的“筍男”都往一個方向跑進竹林深處,蒲牢把笛聲和他們的行為聯系在一起,提出自己的看法:“這笛聲是召喚新生男子的吧?就像‘雨後春筍’裏的春雨,能夠喚醒沉睡在泥土中的胚芽。”飛翼回應她的想法:“沒錯,丈夫國有鳴笛喚子的傳統。不過一般來說喚子的時間還要等再暖和些的時候,這回有點提前。”

慕常羽說:“也許今年回溫比較早。”

飛翼指着男人們奔跑的方向說:“不管怎樣先過去看看,吹笛人都是丈夫國的官員,正好可以跟他回去城市,省的我們在林子裏瞎轉悠。”

衆人表示同意,迅速跟上了“筍男”的隊伍。

竹林中央有一塊還算開闊的空地,剛從泥巴裏出生的男子們在空地上排出整齊的方陣,神情肅穆地等候着什麽。從隊列另一頭走來幾人,與一衆赤-裸的男人不同,他們穿着整潔的衣裝,為首的一個身着雲雁官服,後面有小厮打扮的童子,還有身披铠甲的将領。雲雁男一面審視“筍男”,一面聽将領低聲講話,不時囑咐書童記下幾筆。

阿絮正奇怪這幾人的來頭,雲雁擡眼對上她打探的目光。發現灼熱的視線竟然來自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雲雁不悅地皺眉,沖阿絮他們吆喝:“這裏不招女兵,想入女子營的去沃野國再說。”聽雲雁一說,阿絮幾人才知道原來這裏是在征兵。

雲雁在書童的紙卷上敲了敲,讓他修正幾處錯誤,目光晃過站在阿絮身後的飛翼,對他招招手:“你過來,看你精氣神不錯,要不要來試試?”

飛翼氣得額角跳動,心中暴跳如雷:混賬!我是何等身份,豈能讓你當做小兵?!不過身邊還有那麽多人,他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假裝客氣地抱拳:“承蒙官爺賞識,不過在下只是一介雲游小生,實在難當重任。”

雲雁诶一聲,惋惜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若能建功立業豈不快哉?但我不強人所難,既然如此你們就快走吧,這裏暫時不是游客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阿絮注意到這幾人額頭都綁了布帶,和在長空島遇到的眉勒軍相同。眉勒軍是墟西幾個國家組成的聯盟,專門對抗葛天城,也因此被葛天城視為眼中釘。眉勒軍與葛天城敵對多時,想必他們對葛天的情況有不少了解,如果能對眉勒軍善加利用,定能事半功倍。心中有所盤算,阿絮叫住雲雁:“請問官爺可是大名鼎鼎的眉勒軍旗下?”

雲雁挑一挑眉,舉着名冊轉身看她:“小姑娘倒是胸懷大志,不錯,我正是負責眉勒軍征兵的典章官。”

阿絮走上前:“剛才典章大人說了想進女子營就去沃野國,是嗎?”

“是。”

“不知大人接下來有何安排?”

武将嫌阿絮多嘴,想上前封住她的口,被雲雁攔下。雲雁掃了阿絮兩眼,說:“丈夫國男子多,我打算招一批新生的壯年回去,待這邊的事處理妥當我便會帶新兵返回沃野。”

阿絮笑道:“我跟我的朋友想進女子營,不過我們的船在女子國丢了,所以懇請大人帶我們一道去沃野。”

“小女娃娃,參軍可不是過家家,你說進軍營就進軍營?”

阿絮沖慕常羽眨眨眼,慕常羽心領神會,昂首挺胸走過來。慕常羽對雲雁說:“哪,兩個對一個是欺負人,典章官,我們分開跟你比試,要是贏了你,你就帶我們去沃野眉勒軍大營,如何?”

雲雁大笑:“好,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怕兩個嬌娘子不成!”

為免在葛天的死敵面前暴露身份,阿絮沒有動用言靈,只耍了幾招空歸劍,配合雪絲燕的防守,輕松占了上風。慕常羽那邊自不用說,光是她養的那幾只異能鬥士都比雲雁的厲害許多。兩個姑娘給足了雲雁面子,都是點到為止,雖然并未分出明顯的勝負,但雲雁已對這兩人的身手有了底。

偶得兩名優秀的戰士,雲雁喜出望外:“真是巾帼不讓須眉,兩位姑娘好功夫!此次回營我定要向王上和大帥推薦兩位,如此一來我們與葛天抗衡的力量又大大增強了!”

飛翼在一旁聽着,無端地冷笑。蒲牢離他靠的近,發現他反常的動作,問:“你笑什麽?”飛翼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調整神态,掩飾道:“我在笑那個典章官,剛才還看不起絮和慕姑娘,現在被教訓得服帖了,立馬變得殷勤起來,你說好笑不好笑?”蒲牢低吟一聲,沒有作答。典章官這種人她見的多了,雖說前後反差令人發笑,但在憑實力說話的世道并沒什麽好指責的。

雲雁花了三日挑選了一批健壯的新兵,休整一日後如約帶上阿絮一行啓程。阿絮本想着就此跟飛翼告別,飛翼卻說他也想去沃野國游玩,但又不能扔下自己的船,就跟雲雁商量了一下,跟在眉勒軍的軍艦後面。蒲牢對此評價道:“真是個臭蟲。”阿絮知道她又在生悶氣,這個時候說話話壞話都是她的錯,所以幹脆閉嘴,面對蒲牢只能傻傻地笑。

見識了女子國的沙漠風情和丈夫國的竹林風韻,美麗富饒的沃野國讓阿絮幾人更加贊嘆。珈珞用小溪裏的清水洗了幾把臉,摘下一朵粉紅的小花,說:“這裏比長空島還漂亮啊。”慕常羽縱使不服氣也無法否認:“是啊,沃野國可是鷺海公認的仙境,這兒的人吃彩鳥的卵,和甘甜的霖露,還懂得與異獸交流,小日子過的別提有多滋潤,哪像我們長空,被一群臭家夥夾在中間,哪哪都得防着。”

清點完新兵人數的雲雁聽到慕常羽的話,笑道:“慕姑娘說的都對,如果葛天沒有出現的話。”

阿絮不解,問他:“大人總說葛天犯下諸多罪行,可是我看沃野國很好,其中有什麽彎彎繞繞?”雲雁說:“墟西現在表面上的太平是我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最早的時候這裏只有一片荒原。”覺察出雲雁話裏的悲哀,阿絮沒再往下深究。被異族侵略的屈辱,任誰也不願回憶。

雲雁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一回軍營當即兌現了在丈夫國許下的諾言。他先把阿絮和慕常羽引薦給女子營将軍和眉勒軍總帥,然後在總帥的帶領下送她們觐見沃野國王。雲雁只是個小小的典章官,功力不足以看出阿絮和慕常羽的底細,可就算再怎麽隐藏,她二人的深淺在總帥和國王面前都藏不住——就是女子國那個成天只知溫飽思淫欲的吉佩奴雅都能聞出阿絮體內深厚的靈能,更別說這二位身經百戰的老狐貍了。

阿絮看出沃野國王的憂慮,開門見山道:“陛下,我時間很緊,就直說了。”

沃野王眯眯眼,說話時滿嘴的白須都在抖動:“請講。”

阿絮眉眼一沉,低聲道:“我必須要趕在死亡之前殺掉葛天黎,毀掉葛天城。”

沃野王的神色并無改變,只是淡然一笑。

坐在一旁的總帥開口說:“如果能做到,百萬年前我們就把他殺了千萬次了。”

沃野王說:“姑娘,我知道你是葛天的族人。”

阿絮愣住。

沃野王布滿皺紋的眼眶裏,藍色的眼珠如同廣闊的天空,睿智而深遠。

“因為千年前,有一個人也曾像你這般,高昂着頭顱,自信滿滿地對我許下豪壯誓言。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是一個無比尊貴的人,就算是在葛天城裏,也無人能超越她的身份。”

阿絮咬住牙,大聲說:“我不是她!”

沃野王嗓音溫和:“沒有任何人是相同的,我也沒有把你們重合,我只是想告訴你,即使是那樣尊貴的人也終究沒能掙脫命運的缰繩,看着晦暗的前方,你也願意義無反顧地沖上前嗎?”

阿絮努力穩定情緒,說:“我就是為此事而來,因此想求助陛下,求助墟西列國。”

沃野王擡擡手:“孩子,在那之前我想想讓你知道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聽完之後,你再給出你的選擇,好嗎?”

阿絮皺緊眉,手握成拳,重重地點頭:“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改變我的意念!”

沃野王贊許地微笑,與總帥對視一眼,緩緩開口:“這是億萬年來墟西無數生命換來的情報,孩子,你聽好了。第一,葛天黎的‘歸元靈核’能夠吞食并吸收所有攻擊他的靈能,也就是說,不管多麽威力的攻擊,對他來說均為無效;第二,诏谕之契的言靈術對葛天族長沒有制約效力。”說到這,沃野王深吸一氣,沉眸凝視阿絮:“孩子,這等于要你放棄你最尖利的爪牙。”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把夢中之人劈醒。阿絮的腦子陷入空白,只感到深深的無力,好像天已經塌下來一般。攻擊無效,言靈無效,越多的敵人對葛天黎來說就是越多的動力,自己拼死拼活,到最後全要變成勁敵的養料,就這樣,還說什麽要打倒葛天黎......阿絮兩眼渙散,嘴角抽搐——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沃野王的目光逐漸深邃:“但是,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阿絮咬牙切齒:“不管是什麽,我都一定要做到!”

沃野王的笑容有些蒼涼:“她曾經止步于此,希望‘站在她肩膀上’的你能夠成功。”

“你說的辦法是什麽?!”

沃野王變化出一輪光球,不斷往裏注入靈能,眸色幽深:“森羅萬象的法則永遠不會改變,萬物恒定,有進必有出,有增必有損。”光球裏的靈能越積越多,把光球撐得膨脹,“只要施加足夠強勁的靈能,撐破極限的容器就會崩潰!”沃野王最後一蓄力,五指收緊,光球咔嚓一聲爆開,支離破碎。

“億萬年來,我們一直在尋找那份‘足夠強勁的力量’。”

☆、Ⅳ窮極遙塔篇32

阿絮想不到有什麽能夠撐破葛天黎極限的力量,但結合珈珞的預言想了想,說:“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我也是為此才來的墟西,希望得到列國的幫助,具體怎麽做,還請兩位聽過我的話後再做決定。”沃野王和總帥低語幾句,點頭答應。接下來,阿絮把西弗的預言詳細講給兩人,羽神、碧湖、道禦官還好,當聽到“紅蛇”二字時,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驚愕的表情。

沃野王說:“羽神我們不清楚,碧湖和道禦官更加神秘莫測,只有妖蓮紅蛇與我們最為接近......畢竟,她曾是魔道的帝尊。”總帥深深嘆一口氣:“而且紅蛇的詛咒從未在這片海域上消逝。”阿絮迷惘地喃喃:“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沃野王情緒低沉,沉默良久,對阿絮說:“你提的這四份力量是我們從未想過的,因為它們對我們而言太過渺茫虛幻,但是現在,我認為有必要拼一次。”他皺起蒼白的眉毛:“你們到墟西來是為了找紅蛇的遺址?”阿絮答道:“不錯。”

沃野王奇怪道:“妖蓮遺址在臨淵,你們為何找到墟西來?”阿絮也不隐瞞,把慕常羽親身經歷之事講出來:“妖蓮遺址只是紅蛇設的局,并非真正封印她的地方。我們有準确消息,當年與紅蛇交戰的神道聖女是從不死山附近逃出異行空間的,所以我們推斷紅蛇真正的封印應該與不死山有聯系。”

總帥聽後思考片刻,應道:“的确,這麽說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沃野王跟着點頭:“實不相瞞,我們也曾想過借助魔道的力量,派了不少人潛入臨淵妖蓮遺址尋找紅蛇封印和其遺物,但是從未發現半點線索,想來封印根本就不在臨淵。”阿絮問:“遺物?紅蛇還有遺物?”沃野王答道:“是紅蛇血滴,由紅蛇生前的魔力凝聚而成,蘊藏着超乎世人想象的力量。”阿絮在心中默默記下,如果真能找到這種好東西,那就再好不過了。

阿絮略加思索,又問:“剛才總帥說,紅蛇的詛咒從未消失,這是什麽意思?”沃野王深沉地看了總帥一眼,替他答道:“紅蛇的詛咒就是葛天。”

“葛天?”

沃野王說:“相傳葛天族是神道聖女的後人,诏谕殿下不知道?”阿絮說:“我只在長空島聽說了一些史前時期的神話,真實情況我不太了解。”沃野王輕笑一聲:“葛天的歷史是族長代代相守的秘密,除了族長和诏谕之契,就是其他葛天族人也不知道。不過殿下在凡塵生長,恐怕對葛天的了解連普通族人都不及,這不奇怪。”阿絮不以為意地笑:“我倒還慶幸自己沒有在那令人作嘔的地方生活。”

沃野王轉回正題:“葛天的秘密我們不清楚,但是紅蛇對葛天的詛咒真切地滲透在鷺海的每一個角落。過去真實的情況不得而知,就史前流傳的神話而言,聖女殺不死紅蛇将其封印,紅蛇詛咒聖女‘窮盡畢生而不得’。後來聖女亡故,這份詛咒并未随之離去,而是沿着血脈被葛天族一代代傳承下來。”

阿絮打了一個寒顫,問:“窮盡畢生而不得?聖女想要得到什麽?”

沃野王安靜下來,伸出食指指向上方,話音喑啞滄桑:“空無紀,長生殿,一個可以‘返回’的歸宿。”

阿絮立馬反應過來:“是‘深藍’的造世神話,葛天族相信自己是被‘長生’驅逐到造世的流放者,所以拼命煉制靈能珠祭獻诏谕之契的魂魄,想要召喚長生殿......”

沃野王啊一聲,應道:“是啊,就像紅蛇的詛咒說的那般,葛天族窮盡畢生也無法得到長生殿的回應——別說它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越是得不到回應,葛天就越是殘害生靈,抓更多的靈物去煉制靈珠,然後周而複返,永無寧日。”

這,就是紅蛇的詛咒。

沃野王眯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