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15)
枕邊閑話。“我時常想着,你們這類人物,含着金鎖匙出生,不愁吃喝,又頂頂聰明,怎麽老愛生病,後來想着,你們越是這樣,做事就越想得多,常人想不出來的,你們都做的出來,常人做不到的,你們想着法都要做到。”
又感慨。“物以類聚,你是撥尖的人物,身邊也是那樣的人物,走一步錯的都不行,所以想不操心也難。”
這一次相見,她明顯得感覺到宋榮軒瘦了,更重要的是,他原本親切的性子也在慢慢淡去,終究還是露出了一絲與常人不同地方------身上好像罩了層冰,讓人遠遠的都能感到寒意。
不過對自己卻還是好的,他一邊撫弄她的肚子,一邊笑道。“橫豎不用你操心便是了。”
遲池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柔和,摸着他的臉道。“我什麽都知道,就是因為托了你的福,我才能那樣清淨自在。”
宋榮軒只是微笑,漸漸的遲池的眼神迷離起來,便岔開話題,聊些輕松寫意的事來,一會後兩人漸漸睡了。
皇宮裏頭,許皇後不得己送走了服伺自己多年的貼身侍女,滿面淚痕,看着她們的身影作悲。
忽覺夜來輕寒,張媛媛便拿了披風給她披着。“臣妾雖然是中看不中吃的,但也能分憂一二。”許皇後聽這話不覺又喜又悲,拉着她道。“她們跟了本宮這些年,原該風風光光的出去,再許配個好人家,誰知這般落魄的出走。”
張媛媛恭敬的說道。“都怪那個傻子擋了娘娘的路,如果早死了,娘娘身邊的幾位姐姐還在宮裏好好的服伺娘娘呢。”說這話,她也有私心,因那秋海棠不像原來的秋海棠,倒似從前的楊真真,心中越想越驚,便想個借刀殺人的計來。
許皇後果然恨得咬牙切齒,張媛媛自以為得計,便想進一步。“晚膳有了,可送不送?娘娘雖為幾位姐姐傷心,但是也得吃飽了才好慢慢計議。”
許皇後淨了淨面道。“方才傷心着,也沒留心這晚膳。”卻見張媛媛說話之間己将食具打點現成。
一時宮人捧着食盒進來站住。
張媛媛仍如往常一般揭開食盒,将晚膳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放在許皇後跟前。
許皇後便笑話她道。“你已經是貴人了,怎好将宮人的事兒給做了。”
張媛媛一聽這話入巷,便打進一步來,笑道。“臣妾本是娘娘手下出來的,再怎麽好,也擋不住娘娘給的恩典。”
許皇後見說,便想着讓她去做出頭的人,故意說道。“你是個知恩的人,便知道本宮心裏堵着的事。”實際她想着秋海棠傻了,頂多只能在宮裏養老,可是既然張媛媛表了忠心,自然得看看她用不用得過。
張媛媛一聽,事兒又推到自己的頭上,心裏已經把許皇後罵了好幾遍。嘴裏卻笑道。“臣妾盡力,只是臣妾生來蠢笨,如果做得不好,萬望娘娘拉扯一把。”
許皇後冷笑道。“罷了罷了,看在你是在本宮這裏出身的,真到了要緊關頭,自然幫扶一把。”
張媛媛得了話喜不自禁,殷勤地服伺着她用膳不提。
到了夜晚,小鄧子扶着她自回宮所去,張媛媛白玉般的手伸出來,搭在他的手背上,小鄧子笑道。“也不知奴才什麽時候修來的福氣,先前竟與貴人先相處了些時日,這會子又沾了好運,能再服伺主子,這是再想不到的好事。”
張媛媛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你的嘴還是這麽巧。”說罷命人拿了兩只金錠放進他的袖子裏。小鄧子忙道謝,“早知道娘娘是不凡的,果然出手真是不凡。可見越到後頭福氣就越好。”
張媛媛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日後還有你的好處呢!”
聽得小鄧子歡喜異常,越發奉承起她來。
過了幾日,歸宮的宋榮軒回了宮,因是積累了事,案頭的奏折不少,便批至月上中天,子房從角落中走出,小聲提醒道,“陛下就寝的時候到了。”
宋榮軒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居然那麽晚了。”說罷擱下朱批筆,喝了口茶,便道。“朕前幾天出宮前,是封了一位張貴人吧!”
“是!”
“那好,現在就叫她過來吧!”
啊!子房楞了。但是回過神來,立時道。“奴才遵命!”
還以為皇帝心裏放不下那個傻子呢,原來,男人還是喜新厭舊的貨!
但是這道旨意一傳,深夜的後宮頓時沸騰起來,那時張媛媛正在窗下拿着閑扇扇風,外頭卻有內侍的腳步聲傳來。“陛下旨意,賜張貴人侍寝。”
不等張媛媛從狂喜中醒來,內侍提醒道。“時候不早,請張貴人快些收拾,轎子已經在門外等了。”
夜色無邊,張媛媛的心卻如此時天際的一勾清月般明耀光亮。
在妃嫔傳用的池中沐浴過後,張媛媛坐在重重軟帷後看着靜香細細。帷外的宮女內臨無一不低首,不敢張望裏面那位陛下新晉的貴人。
“皇上駕到!”
聽得宮人出聲,軟帷勾起,張媛媛跪伏于地。“臣妾參見皇上!”
宋榮軒擡手示意她起身,張媛媛起來後,額頭便沁出密密的汗珠,宋榮軒擡起她下巴的,看着她的眼睛,似是沉溺,又似無奈。
張媛媛憶起秋海棠的眼睛雖有時倔強,大多時卻是溫馴,便學她從前一般的神色。
宋榮軒牽着她一步一步向龍床走去,張媛媛随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前,步子輕飄而得意。
立時有宮人悄無聲息上前,替宋榮軒更衣。
張媛媛盯着床榻前的紅燭,臉似火燒,可是正當此時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有宮人在外頭大聲道。“陛下!秋娘娘發燒了。”
“什麽?”剛褪下外袍的宋榮軒一聽,心中一驚,立時重新披上外袍,随着宮人走了出去,只餘身後的紅燭空燒,佳人無佳期。
張媛媛的指尖掐進了手心。
秋海棠賤婦,你等着,我必讓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現代文己發(如果癡情可待),喜歡看古文,等這篇完結後繼續在這裏看。
☆、宮35
張媛媛心裏惡狠狠的想罷,擡起頭來卻是一臉的溫馴,完全無視在場宮人眼中的可憐或其它的目光。
在後宮之中比的根本不是心計,而是忍耐,有時候光有忍耐不夠,也還要有态度,讓人摸不透的态度。
張媛媛冷靜的坐着,四周空蕩蕩的冷寂,半點聲息全無。因為直到天明,宋榮軒都不曾回來過。
接近天明時,宮人來來往往收拾并請她回去,接着她走的步辇經過宮道時,各人的眼光不約而同都落在她的身上,這等被人注目的處境,比打了她一耳光還要讓人難受些。
等她回到自己的宮所,身子浸在熱水中時,屈辱的眼淚便狂瀉而出,滴落在水面上。
許皇後聽到張媛媛侍寝的當夜,居然被一個傻子破壞了,那個傻子真的傻了,還是有人借着她的傻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叫來如今身邊侍候的宮女。“秋貴妃真的病了嗎?”
新分來的宮女正是青澀之年,聞言自然是忐忑不安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要去問問太醫。”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但是問個太醫談何容易,除非是許皇後自己病了,但如果是她病了,傳來的不一定是那夜就幫秋海棠診脈的太醫,可是扯破了臉一定要叫那位替她診脈的太醫,就憑着宮中上上下下那麽多對眼睛,許皇後又敢直接問秋海棠的事嗎?
所以一聽完宮女的回答後,許皇後的面色就難看了起來,煩躁地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
說完後就走進宮所裏,宮女的腳步頓了頓就想跟進去服侍,可是想起許皇後身邊伶俐的貼身侍女都被趕了出去,留下來的都是蠢笨的,心中一顫後,腳步就不曾挪過。
沒一會後,嘴唇顫抖着的許皇後正了正釵環吩咐人進來。“本宮要去秋貴妃處。”
宮女一聽自去吩咐人不提。
宮道上,張媛媛坐在步辇上,面色沉得吓人。
正向前行,聽到背後皇後儀仗,連忙下了步辇退後。
步辇上的許皇後看到她後,笑着問道。“張貴人這是去哪啊?”
張媛媛溫柔地回道。“聽聞昨晚秋貴妃娘娘生病了,自然該去請安。”
“你可真賢良。”許皇後沒把她昨晚守空房白高興的難堪話說出來,只是不鹹不淡的誇了她兩句,臉色通紅的張媛媛一聽越發的恭謹,棄了步辇,跟在許皇後步辇的旁邊,還如當日做宮女一樣謙卑。
宮人見她如此,心中各自一驚,但許皇後都不曾說什麽,她們自然不敢多話,只領着衆人去了秋海棠處,宮道一直下去,忽而曲折,忽而平坦,張媛媛不知秋海棠後來搬去的地方離原來的住所如此之遠,漸漸就有些腳乏起來。
許皇後見她有些疲累卻又不敢說的模樣,命人給她擡了步辇,張媛媛躬身謝恩,跟在許皇後的身後再次跟去。
越到底處,不見荒驚,反而佳木籠蔥,奇花爛漫,白玉為欄,環抱湖沼,橋上有亭,出亭過湖,便到一處曲折游廊停下,中間着羊腸一條石子溫的甬路,兩旁的翠竹綠得能滴出水來,只見路盡頭是一所小小房舍,見她們一行人來了,早己打起湘簾,傳道。“皇後娘娘到,張貴人到!”
宋榮軒聽到她們來後,皺起了眉頭。“她們怎麽來了?”
旁邊的一幹人等皆不敢答話。
張媛媛進去後,發現皇帝正坐在秋海棠的床邊,因是擔憂,滿身的威儀盡去。
“臣妾等參見陛下!”
秋海棠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宋榮軒替她撚了一下被角後,在張媛媛戰戰兢兢時,才開口道:“都起來吧。”
張媛媛掀了掀眼皮,見宋榮軒的全幅身心依舊在秋海棠身上,腦袋不由埋得低了幾分。
“什麽時候退燒?”宋榮軒平靜地看着太醫。
太醫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只要娘娘肯吃藥,很快就能退燒。”
許皇後見皇帝拿了一個藥碗喂入秋海棠口中,藥液卻順着嘴角漏了下來。便松了口氣。
風吹過林梢,竹葉竹枝沙沙作響,秋海棠猛咳起來,宋榮軒扶她靠背坐着,一邊替她拍背,一邊命人。“把簾子放下別進了風。”
宋榮軒重新拿起藥碗喂她。
秋海棠仿似聽聞不見周遭一切,緊緊的閉着嘴。
“聽話,喝下藥,就能快得好。”
秋海棠不願意,也不樂意。甚至伸出手來想要拍掉宋榮軒手中的碗,因為病中,力氣弱了些,那碗只輕輕的斜了一下,不少藥汁反而濺到她的手腕上。
“拿幹淨的巾帕來,”宋榮軒伸手,張媛媛見狀忙遞了一條潔白的布巾到他手中,宋榮軒替秋海棠擦掉手上的藥漬極是耐心的勸她,“喝了藥才會好。”
秋海棠受驚一般退縮。
“陛下!興許姐姐不喜歡那麽多人圍着她。”張媛媛噗通跪下道。“不如讓她們都出去,臣妾保證一定會讓娘娘喝下藥的。”
宋榮軒不說應,也不說不應,任由張媛媛跪在地上。
“如果姐姐退不了燒,臣妾任憑陛下處罰。”
宋榮軒的手頓了頓,把手中的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淡淡開口道,“讓你一試!”
張媛媛應了一聲,眼簾垂下,遮住了雙目中的精光。
等人全數退下後,張媛媛坐在床邊,伸手摸向秋海棠的臉,爾後到了脖子後死死的陷住。
秋海棠想不到突生此變,嘴巴微張,雙手用力去掰開她的手。
冷不防張媛媛拿了藥碗全數倒進她的嘴邊。“瘋子,你敢吐出來,我就掐死你。”
說罷,手轉為掐住她的嘴巴,看她全數咽下後才理了理衣裙,秋海棠看着她,咝了咝吸氣後,打了個寒顫。
張媛媛斜着眼睛看她------對一個傻子用得着憐惜嗎?
仿佛知道她的不好惹,秋海棠用被子蓋住身子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等出去後,張媛媛己經掩盡臉上不屑神情,小心翼翼的跪在皇帝跟前。“陛下,為了娘娘早日康複,還是給她一個清淨的地。”
“她喝了藥沒有?”宋榮軒平靜的詢問。
他的這句話讓所有視線都都落在了張媛媛身上。
張媛媛不疾不除地應道。“喝完了,這會子正安睡着呢。”或者還是驚慌中。“所以還是不要打擾姐姐了。”
宋榮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只是掀開簾子後看了一眼,裏面的秋海棠緊緊的閉着眼睛,但是藥碗卻是空了。
作者有話要說:收尾不好收。再問問,要看穿越還是不穿越的?穿越的搞笑,不穿的女主嬌情,男主還好,不過職業又是皇帝。
☆、宮(完結)
只是躺在床上的秋海棠,聽到聲音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發抖,觀之見憐。
張媛媛低着頭道。“姐姐身子弱,有些兒風吹草動便能吓着她。不如讓她一個人清清淨淨的養病。”
冷不防宋榮軒看了她一眼,想要看一下她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誰知張媛媛臉上依舊不喜不怒,她像在平淡地陳述一件事,雖然語氣不曾高,但也因為這樣的淡語,讓人覺着再平常不過。“以後大家再過來看姐姐的話,盡量挑晚上,那時她也睡熟了。”
宋榮軒的神色起了變化,他一下子道。“只有晚上嗎?”
張媛媛搖了搖頭,含了一縷憂色“陛下是天子,自然随時随地都可以,只是棠嫔去後,臣妾心中一直疼痛,所以還是希望貴妃姐姐能夠平安一生。”
一聽到她心中還牽挂着去了後的楊真真,宋榮軒倒是不多話。
許皇後小心翼翼去看宋榮軒的臉色,見約摸有七八同意,心裏不屑的一笑,行了禮道。“秋貴妃在安睡呢,大家也別擾了她。”
宋榮軒一時間有些失落,“她睡了!”沒滋沒味的自言自語後,他好像對什麽都失去了興趣了,坐了肩辇回去自己的地方。
失意的天子原來也和普通的男人一樣!
許皇後回過味來,不由笑道。“幸好有你規勸陛下!”
張媛媛微微一笑,扶着許皇後恭敬地上了肩辇後站在原地,眯着眼舒服地吹着涼風,路旁的一叢花襯着陽光,華麗而鮮豔。
許皇後居高臨下地對她道。“那花開的正好,折了給本宮插瓶吧!”
天空上的悶雷令人敬畏的響起。
張媛媛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應了。
許皇後心滿意足的坐着肩辇走人。
這一日竹林裏頭的人走後,下了幾滴雨,躺在床上被人以為的秋海常赤着下了床,她偷偷地掀開窗簾的一角扯開,只見張媛媛正蹲下去折花,“啪!”一聲,她的手指節忍不住動了一下,仿佛那花頸如同張媛媛的脖子一樣,極易斷。
不久張媛媛折好花後,有人接着她上了肩辇。因她如今十分得力,所以她進了皇後住的宮所後,新來的人對她格外的客氣。
她進去時,許皇後正叫人擦洗着一只瓶子。
張媛媛見了她後,又是恭恭敬敬地行禮。
許皇後含笑道。“難為你有心了。”她揚了揚臉,眼睛卻往張媛媛手中的一放。“想當年本宮剛進宮時,也有這般嬌豔過。”她惋惜道:“可惜不得陛下的歡心。”
張媛媛恭謹道:“娘娘如今依舊貌美。”
許皇後微微一怔,旋即嘆息道。“這樣的話聽得太多了。女人一生最好的時光有多少,那時陛下眼中只有她。”她坐在鳳座上,張媛媛不敢坐,接了宮女送過來的茶遞到皇後跟前道。“如今她福氣薄,半癡半傻,娘娘的好日子就快要來了。”
許皇後淡淡一笑:“是嗎?”随後郁然嘆了口氣,望着剛插進瓶子裏的花搖搖頭,雙眉微蹙道,“可惜本宮的好時光已經過了。何況她看似瘋了傻了,但是只要有她在,陛下的心照舊在她哪裏。所以只要有她在,這宮裏的女人都沒有出頭的日子。”
張媛媛低下頭,漆黑的發髻上鳳釵滴下的珍珠越發映得她臉白。
許皇後嘆了一口氣道。“只要她哼兩聲,哪怕陛下有天大的事,也先緊着去看她。”
張媛媛眼圈一紅,低聲道:“何嘗不是。”
許皇後笑道。“不過她的樣子也不像有太久的時光,夏天,天氣熱,人心浮燥,自然想多多走動,等到秋天來的時候,人心定了,也淡了,有些東西該處理的還是先處理掉,省得擋了自己的路。”
張媛媛略略不解。“夏天,秋天?”
許皇後喝了口茶,道。“讓她多活一個夏天,己經是慈悲了。”
張媛媛會意,稱是。“不過在哪之前,她也不能好。”
許皇後端笑一笑。
自那以後,住在竹林裏的秋貴妃高燒雖好了,可是人越發的糊塗,且極是厭惡有人過去接近她。
張媛媛卻是不畏辛勞送藥,被她扔東西也好,被她打也罷,卻是不曾停過。
宋榮軒對秋海棠的關心之情也不曾減過,雖不能近近的接觸她,卻也愛遠遠的望她。
彼時張媛媛也會跟在他的跟後,可見對秋海棠的關心之間不減于他。“娘娘還是那麽不愛吃藥,身上的肉都快瘦幹了。”
宋榮軒聽的就淚流滿面。張媛媛見他如此,眼淚不禁更是泉湧。
大約心裏難受,他情不自禁走去了竹屋,開着窗子的秋海棠恍惚看了他一眼後,突然冷笑了起來,她好像看得有趣的東西,笑得前俯後仰,狀若瘋狂。
跟在宋榮軒身後的張媛媛不禁聽的毛骨悚然。
宋榮軒的身後跪了一衆人等都求着他回去。
轉眼天氣很快由夏天轉到了秋天。
夜晚時,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比平時下雨的淅淅瀝瀝的聲來的吵人。
宋榮軒躺在龍床上,難免覺得有些煩躁,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周圍服伺的宮人越發不敢出聲。
他索性下了床,去了竹林去看秋海棠,卻被張媛媛和子房勸了回去。
第二天夜晚,宮裏熄了燈。
張媛媛沿着白日裏的路線,穿過禦花園,路過假山,拂過柳樹的殘枝。
她入了竹林,在那個女人的屋子前,看到裏頭的燭火燈光滅掉後,也吹滅了自己手中的燈籠。
這樣很好,除了天上的圓月,沒有人看見她的到來。
她的步子很輕,很慢,就如她平日的為人,謹慎,細心,哪怕看似與皇後為敵,卻是真正的心腹。
那一跤是皇後與她推算了三個月的時候,從線路到跌落的地點,還有身上的味道............
那女人的屋門很容易推開。
哪怕宮中都知她是個癡人,但卻是皇帝明目張膽護着的寶貝。
所以她才能輕易的得手。
她站在床前,伸了手出去。
本該象魚一樣彈起的女人掙紮了一會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慢慢的,她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不知怎的,張媛媛想起一句話:生如夏花,死若冬雪!
想到這裏,她的手停了一下。
沒想到手下的女子睜開了眼睛看她,別着頭,仿佛說她在做的事情不該停下來。
張媛媛的喉頭緊了起來。
她在害怕,害怕這個女人,在面對死亡時居然可以如此從容。
她想放手。
可是門口傳來動靜。
躺在床上的女人重新閉上了眼睛。
張媛媛顧不得一切,鑽入了她的床下。
進來的是一雙男人的鞋子,還有熟悉的龍涎香。
還有竹椅被拖到床前的聲音。
“遲池。”
長長一聲嘆氣。
床上的女子仍舊沒有聲音,仿佛從此死去。
“冬天又要來了。我在等着你真正醒來罵我。”
窗外的圓月很清。
是衣料離開椅子的細碎聲,很輕,但卻很堅決。
“朕一生算計無數,朕知道連老天都看朕不過眼。如果你要罰,就罰朕一人,何苦讓遲池心中煎熬!”
在床下的張媛媛清清楚楚地看到被天下人仰望的宋榮軒跪倒地上。
“如果朕命數未終,那就讓遲池清醒過來,由她終結!”
他正說着,在床上睡着的秋海棠猛然睜開眼睛,撲上去扼住了他的喉嚨,大聲叫道:“你怎麽不去死!”
在床下躲着的張媛媛看的渾身寒透。
幸好這動靜吵來了跟着宋榮軒過來的宮人,見此情況,魂飛魄散,急忙把秋海棠推開。
宋榮軒脫了困,卻像是呆住了,被宮人呆呆的拉走。
等到他們走後,張媛媛鑽了出來對着頭發淩亂的秋海棠笑道。“這下你死了,就沒有人追究了。”橫豎一個敢殺天子的瘋女人,死了更稱心如意。“不枉皇後一番心計,從做掉你肚子裏的龍胎到灌你藥!”
“是嗎?”躺在床上的秋海棠忽然坐了起來,神色一掃方才的迷糊。“張媛媛為了等你這句話,陛下忍了你三個月。”
張媛媛居然感到一股由衷的恐懼,她退了一步。
床上的秋海棠下了來,整了整衣服。“陛下,臣妾幸不辱使命。”
張媛媛轉過身子,這才發覺皇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口。“像朕以前承諾的一樣,她以後就歸你了。”
張媛媛面容一陣扭曲,她張開口,但話未出口,那位一直讓人們以為是秋海棠的女人上前捏住了她的脖子。“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棠嫔!”
楊真真颔首說,“我命不久矣,不過臨走前,能讓你陪葬,想必我在黃泉路上也會心甘情願些。”
啊!!!!!!!!!!一聲女人的慘叫劃破了夜空,驚醒了宮中的所有人。
許皇後拿着佛珠不停的轉,宋榮軒就站在門口。
“陛下騙過了宮中的所有人。”
宋榮軒走到她的面前摸了一下她的頭。“最重要是要騙過你。”
一個皇後雖然無子,但也不能無端端的廢掉,特別是那麽聰明的皇後。
許皇後輕笑了起來。“陛下當年也騙過了母後。”
“之前不會騙她的時候,朕就差點死了。”宋榮軒柔聲地道。“不過這七年來,凡是宮中有太後賜香的宮所,都沒有皇子誕生,皇後也貢獻良多吧!”說到這裏他也不免感慨。“那時朕也差點被你騙了。”
許皇後聲若蚊蚋,“如果宮中人都生了,臣妾一個就難免孤單了。”
“朕不會讓你一個人上路的。”宋榮軒的手向後擺了一下,有人押着子房上前。“放心去吧!你的榮耀也會陪你一直到地下。”
許皇後嘆息。
所以這一天對宮裏人來說是極奇妙的一天,死了皇後,張貴人,還有一個總管太監。
可是有一位皇子也出生了。
宋榮軒抱着自己的長子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麽是兒子?”是女兒多好,可以擋擋母親的怒火。
幸好遲池一直處在昏睡的狀态,不知道他的盤算。
在窗外的遲子向宋榮軒招手。“叔叔別吵他們。”
宋榮軒放下自己的長子後去了外面,拉着遲子的手道。“你現在可是哥哥了。”
“是啊!我以後要做個大将軍,好好保護我的弟弟!”遲子極是驕傲地道。
宋榮軒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興許是你的弟弟護着你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遲子的嘴又張了張,想說什麽總是沒說出來,半晌方道:“叔叔,宮裏是不是又出了一個張貴妃?”
宋榮軒把手放在他的臉上:“你師傅和你說的。這個大嘴巴,你以後別學他這樣多嘴。”
遲子垂眸看着他,小聲道。“是我偷聽的。是不是對娘不好。”
“有什麽不好,她進宮時原就是姓張,從父姓,不過她是秋天進宮的,所以由朕的母後賜姓為秋。”
至于這樣的事別人信不信無所謂,反正遲子是信了。
作者有話要說:累死我了,新篇同時也開了,請給我頒好人獎兼勤勞獎,新文基本上每一章都肥,而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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