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心

“天都要亮了,也差不多該回了吧?”

歸鶴井旁,扶道山人跟鄭邀都等着。

山壁上一道道流光落下來,到了扶道山人的身邊。

扶道山人不回頭都知道,是那幾個二傻子。

“你們下來幹什麽?”

沈咎打頭,嘿嘿笑道:“聽聞見愁師姐也去了武庫,挑選武器,我們都好奇,到底大師姐會帶回來怎樣的一把劍。”

跟沈咎站在一起的,還有呆子陳維山,小胖子姜賀,甚至連一向深居簡出從不關心其他事情的劍癡寇謙之也出來了。

扶道山人回頭一看。

瞧見其他人也還好,一看見寇謙之,他詫異道:“你出來幹什麽?”

寇謙之手裏提着自己的長劍,用那難聽的聲音回道:“大師姐天賦卓絕,我等難以相比,只想知道,以師姐的天賦,是否能帶回一線天。”

一線天。

一線天,一線仙。

天機一線,仙機一線。

多少年了?

無數弟子進出武庫,對對這一口劍仰慕至極,卻從無一人能将之帶回!

萬年的堅冰亘古不化,刀槍難入。

當年的寇謙之,幾乎為那一片堅冰耗盡了心力,可一線天紋絲不動。

于一名癡迷于劍的修士而言,不能得一線天垂青,無疑是一種巨大的遺憾。

所以,當他思考着,似乎有人能帶回一線天的時候,就格外關注起來。

其實,其餘人也都一樣。

扶道山人共八個徒弟,除去兩個還在外面歷練修行的人之外,站在這裏的三個人,還有去了武庫的曲正風,無一不用劍。

見愁入門至今,時日雖短,卻不斷給衆人驚喜或是驚吓。

那麽……

這一次呢?

武庫中的“一線天”,可是所有人望而不得的夢想了!

扶道山人約略也明白這一群二傻子的想法了,不由轉過頭來,與鄭邀對望一眼。

只有他們兩個老家夥知道……

幾乎不可能。

見愁魂魄有缺,武庫之中的名劍名器擇主,會依此來感應。

準确地說,魂魄有缺,那都不叫個人,叫“行屍走肉”,只是見愁這一具比較特別罷了。

能帶回一線天?

呵呵。

扶道山人默默想,他還不如指望這丫頭給自己帶回來一群肥美的大白鵝!

肩膀一垮,扶道山人長長嘆了一聲。

衆人皆不知扶道山人為何嘆氣,還以為是嫌棄他們在這裏看熱鬧。

但是幾個人修行了這麽多年,修為且不說,至少臉皮的厚度是練出來了。

他們對望了一眼,只當是根本就沒聽見扶道山人這一聲“嫌棄”的長嘆,只站在原地等着。

見愁他們走的時候乃是天将夜,如今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高懸在崖山懸崖邊上的月亮,也終于漸漸沉落。

随着一道道法寶毫光亮起,一聲聲破空的之聲傳來,衆人終于精神一震,擡頭看去!、

“他們回來了!”

一道又一道毫光,或是深藍,或是淺碧,或是赤紅,或是雪白……

一一落在歸鶴井旁。

二十餘人,都有了自己的法器,眼見着掌門與扶道山人竟然都在這邊等着他們,衆人一怔之後,齊齊行禮:“拜見掌門,拜見師伯祖!”

鄭邀看了一眼,便道:“不必多禮。”

只是……

再看看,沒人?

扶道山人也奇怪,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去,竟然沒有一張長得像是曲正風和見愁的。

“怎麽只有你們?你們曲師伯與見愁師伯人呢?”

衆位弟子一聽,忽然面面相觑起來。

這個……

回想起發生在武庫之中的那一幕,衆人都有一種頭上狂飙冷汗的沖動。

還是之前拔了見愁那一把劍的清秀修士走了出來,戰戰兢兢禀道:“回禀師伯祖,見愁大師伯的、的……法器,有些重,曲師伯陪着大師伯,還在後頭。”

呃。

法器?

有點重?

需要曲正風陪着?

扶道山人眨了眨眼,有點不明白。

鄭邀也奇道:“大師姐怎麽可能有法器?”

旁邊無數人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奇怪他怎麽知道,又仿佛是在奇怪,掌門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鄭邀剛想跟扶道山人說點什麽,那清秀的少年便擡頭朝半空中一望,道:“回來了!”

衆人側頭望去,但見一金一藍兩道流光落下。

深藍的那一道還好,穩穩地;可琉璃金的那一道卻搖搖晃晃,喝醉了酒一樣,像是随時都會從天上栽下來。

無疑,深藍的乃是曲正風,那一道琉璃金嘛……

下面衆人皆捏了一把冷汗。

肯定是見愁大師伯了!

兩道光還沒到靈照頂正中,那一道琉璃金終于撐不住了,直直朝下落去。

曲正風倒吸一口涼氣:“大師姐!”

“咚!”

一聲巨響!

有什麽東西伴随着見愁落地,同時落地,敲在了靈照頂堅實的地面上。

歸鶴井旁,所有人都覺得在那一剎,整個靈照頂都跟着顫抖了一下。

接着,他們看見了等待已久的見愁大師伯。

身材纖細的見愁大師伯。

擡頭一看,她便發現他們都在那邊,于是慢慢拖着什麽沉重的東西,漸漸走過來。

見愁每走一步,地面上便發出巨大的摩擦之聲。

一步,“隆……”

一步,“隆……”

一步……

整個靈照頂都似乎微微顫抖了起來,巨大的聲響,讓周圍山壁上的崖山弟子,都聽了個完全。

這一大早,早起的人也有,估摸着方才伸了個懶腰,就耳邊一陣轟鳴。

于是,衆人盡皆起身,朝聲音發源處望去。

見愁一步一個腳印,終于走了過來。

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齊齊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扶道山人與鄭邀更是抽搐不已。

那是什麽……

她後頭拖着的那個到底是什麽!

一步,一步。

見愁終于走近了,她手腕已經發酸,終于松了一口氣,五指一放。

巨大的鬼斧終于轟然倒在地上!

“碰!”

又一聲巨響。

煙塵四起。

在這一片煙塵之中,見愁俯身一拜,聲音裏帶着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解脫。

“弟子拜見師尊,拜見掌門。武庫一行,不辱使命,已取回法器。”

“……”

扶道山人呆滞的目光,從她生無可戀的淡定臉上,挪到了她腳邊那一把橫躺的巨斧……

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不辱使命……

這四個字,不斷在扶道山人的耳邊回蕩,讓他有一種在做夢之中的感覺。

“你、你、你……”

扶道山人擡起手來,指着她,又指着她腳邊的劍,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鄭邀心有戚戚地走上來,拍了拍扶道山人的肩膀:“居然能帶回一柄法器來,已然不易了,師伯就不要苛求太多了吧?”

周圍人聽着這句話,都覺得奇怪。

見愁也很奇怪,像是……

有玄機?

至于見愁那幾位便宜師弟,這會兒只覺得後腦勺狂冒冷汗。

我去!

帶什麽回來不好,竟然帶回來一把劍!

大師姐,你跟尋常的女修有點不一樣啊!

這斧頭也太、太……

太大了吧!

扶道山人顫抖了半天,才跌腳冒出來一句:“不辱使命個屁!”

真是寧願見愁什麽也沒帶回來,也別把這種大得要命的玩意兒帶回崖山啊!

要讓旁人知道,崖山新入門的女弟子竟然就用這麽兇殘的一把斧頭,只怕崖山不歡迎女修的罵名,還要在頭上挂個好幾百年啊!

扶道山人險些就要哭出來了。

他默默往嘴裏塞了半只雞腿,哭道:“山人我真不知是你瞎,還是這斧頭瞎啊……”

鄭邀在旁邊用睿智的腦子,思考了許久,最後肯定道:“師伯,這得是斧頭瞎啊!”

“……”

這是無語的衆人。

地上躺着的那一把斧頭,周身黝黑無光,深紅的鏽跡滿布,簡直像是一把标準的破銅爛鐵。

這會兒,它毫無動靜地躺在所有人或是詫異或是異樣或是無語的目光之中,仿佛已經習慣了。

見愁早知道拖回這一把斧頭來會有這種效果。

她的聲音有些無力:“徒兒能得到這一把鬼斧已經很不容易了,您是不知道,武庫裏的那些劍,一口比一口傲氣,徒兒也不知怎地,一把都拔不出來。這一把斧頭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徒兒……徒兒覺得,應該還挺厲害。”

“咔嚓。”

這是扶道山人尖利的牙齒一口咬斷了雞骨頭的聲音。

他嚼了兩下,看了見愁許久,終于慢慢地走了過來,伸出腳去,踹了踹那一把斧頭。

鄭邀咳嗽了兩聲,看周圍所有人都用異樣到崇敬的目光看着見愁,頓時這一位命途多舛的大師姐心生憐憫。

他走出來對那些看熱鬧的弟子道:“剛拿到法器,都趕緊回去好生修煉吧。”

衆人也知道,熱鬧估計是看不成了。

也正好離開,好回去跟其餘同門說道說道有關見愁大師伯的新消息!

拔腿之後有巨斧!

這一位見愁大師伯果真我崖山第一奇葩,絕非常人啊!

想想如此美貌與嬌小的見愁大師伯,掄起比自己還高大的開山斧砍人的樣子,所有人都有一種異常興奮的感覺!

大約,自那一腿之後,他們已經接受了“見愁大師伯很暴力”這種預設。

沒一會兒,人就已經乖覺地散了走。

原地還留着的,也就掌門鄭邀與扶道山人的幾名親傳弟子。

衆便宜師弟這會兒內心也是一言難盡……

大師姐沒有帶回一線天,卻帶回了一把神奇的巨斧……

沈咎側眸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曲正風,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這時候,扶道山人已經蹲下來,伸出手指頭,把這沉重的巨斧翻了一轉。

“哐當。”

這一下,他立刻就看見了旁邊镌刻着的兩個字。

鬼斧。

那一瞬間,他怔了怔。

原本還在奇怪,武庫之中怎麽可能有法器會選擇見愁,卻沒想到……

會是這一把。

扶道山人的手指,挪到了巨斧的脊背上,那裏果然有一個圓形的凹陷處。

“原來不是這斧頭眼瞎啊……”

這一句話說得更奇怪了,鄭邀忍不住走了上來:“師伯,怎麽了?”

“是鬼斧。”

方才見愁言語之間就曾提到過,可扶道山人當時正在“女修怎麽可以用這麽大的斧頭”的內心咆哮之中,所以并未注意。

如今蹲下來一看,才算看了個真切。

望着這巨斧上那些深紅色的鏽跡,往昔極域閻羅戰場上的一幕幕,又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扶道山人的身形僵硬下來,很久很久沒動。

在聽扶道山人說出“鬼斧”二字的剎那,在走過來看見斧柄和斧身上那些惡鬼圖案的剎那,鄭遨也愣住了。

兩個人都沒說話。

曲正風瞧見這一幕,慢慢将眼皮搭下來。

見愁見狀,有些不明白。

她側身,也注視着那一把斧頭:“師父,這已經是武庫之中唯一一柄選中我的法器了,難道有什麽不妥?”

“無甚不妥之處。”扶道山人慢慢起身來,将手指收回,長嘆一聲,“這是把好斧頭,也難怪它會選中你。不過你可要想好了,這是一柄殘斧,并不完整。原先的品級很高,如今山人我也說不準……殘斧選殘魂,難怪……”

難怪見愁能帶回這把斧頭來。

見愁皺眉:“殘斧選殘魂?”

一種不大好的預感,忽然升了起來,她望着扶道山人。

鄭邀沒說話,心裏嘆氣。

他知道,扶道山人之前曾說,等見愁回來,就把話攤開了說,讓大師姐自己做選擇。可真到了要說的時候,才會覺得這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扶道山人沉默了良久,擡起頭來,注視着見愁。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他開了口:“去武庫之前,你想問我與道印和鬥盤有關之事,現在我便告訴你。”

那種不詳的預感,緩緩沉重起來,像是一塊石頭,壓實在她心上。

見愁聽着,沒說話。

扶道山人道:“你是我在斷崖下的棺材裏發現的,那時已身亡有三日,我施展聚魂之術,将你三魂七魄喚回,令你死而複生。”

對。

見愁記得。

扶道山人又道:“前陣子,你輕而易舉修成了天盤,輕而易舉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鬥盤,甚至能在身體任何一個位置施展出道印術法,百無禁忌……我說,你是天虛之體。”

“正是。”

只是天虛之體的事情,見愁還沒了解得很清楚。

而其餘衆人聽到這四個字之後,也是面露駭然之色。

天盤也就罷了!

連天虛之體都整出來了!

大師姐,要不要這麽變态!

擡眸望見愁一眼,扶道山人又移開了目光去:“有天虛之體,自然是無上的好事。只是你的天虛之體,成因卻與旁人不同。你曾三魂七魄離體,*消融。若三魂七魄完整融于*,經脈與竅穴便該與常人一樣。可你的身上沒有經脈,也沒有竅穴。心之所想,身之所現,于是有天盤易築,于是有道印随心。也就是說……”

“我的三魂七魄,并不完整?”

見愁何等聰明?輕而易舉就領會了扶道山人話裏的意思。

周圍人頓時愣住。

鄭邀長嘆一聲。

扶道山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你三魂七魄俱在,只是其中兩魂一魄各有殘缺,約莫是在你三魂七魄離體之時,為龍穴精怪惡鬼所食……所以,肉身與三魂七魄無法相融……”

正是因為無法相融,才有了她古怪的“天虛之體”。

這其實是件好事。

只是見愁看見了扶道山人的神情,往日的扶道山人,就像是個什麽也不管的甩手大爺,怎麽看怎麽可樂,如今看去,臉上雖沒什麽表情,眼底卻有幾分故哭意。

見愁知道,沒那麽簡單。

“師父,兩魂一魄有缺,可是有什麽禍患?”

“有。”

扶道山人吐出一口氣來。

既然早就決定要說,自然不能瞞着見愁。

她應該知道,也必須知道,如此,以後走的路才是她自己選出來的。

作為她的師尊,盡管再心疼,也不得不做這個決定,說出這一番話。

“魂魄有缺的天虛之體,修煉會極快,便像是你十三日內築基還是天盤一樣;加之你身無經脈,随心所欲,若與人交戰,難以預料你怎麽出手,體內則百無禁忌,将會威力奇大。只是這樣的速度,只會持續到出竅期。”

一頓,扶道山人終于還是沒忍住,長嘆一口氣。

“出竅期之後乃是修心,你魂魄有缺,修心幾無可能,面對針對心境的兇險問心道劫之時,幾近必死無疑。出竅之下,難逢敵手。一旦過了出竅……”

一旦過了出竅,必死無疑。

見愁聽明白了。

她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

周圍沈咎等人更是徹底愣住了,怎麽會這樣?

出竅之下,難逢敵手;

一過出竅,必死無疑?

鄭邀着實有些擔心。

他走上前來,站到了扶道山人的身邊,想要笑一笑,卻發現笑起來挺艱難的。

“那什麽……其實本座覺得吧,也不算什麽大事。畢竟要過了出竅才有問心之劫,大師姐也可以選擇不修煉的,或者只修煉到那個門檻上,沒有那麽危險。”

頂多是到不了更高的境界罷了。

扶道山人聽了,也點頭:“正是如此。為師不想瞞你,所以今天把事情都告訴你,看你自己怎麽選……”

見愁依舊站在那兒,沒說話,微微垂着眼簾,有些看不出她表情。

巨大的斧頭,就在她腳邊上。

現在,見愁明白為什麽武庫之中的那些劍,都對自己無動于衷了,只因為自己魂魄有缺。而這一柄斧頭會選中自己,無非因為它也是一柄有缺的斧頭。

鬼斧有殘,見愁有殘。

英雄惜英雄,殘廢惜殘廢?

見愁這麽一想,也不知為什麽就笑了一下。

這一笑,可把扶道山人給吓住了。

他緊張不已,只以為見愁是被這消息給打擊壞了,頓時有種捶胸頓足的沖動!

“我早該知道不應該告訴你的,正常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消息。那什麽,見愁丫頭你也別着急,大不了以後師父給你跑一趟極域,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麽補缺的辦法。不就是魂魄嗎?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山人我拍着胸口給你保證,在你達到出竅之前,一定找到辦法!”

哎喲喂,這大話都開始放出來了。

聽聽,什麽縫縫補補!

屁!

你以為魂魄是衣服呢!

鄭邀聽着扶道山人這一片的口不擇言,真有一種一巴掌把這師伯拍開的沖動!

“還有,師父也知道你想要一把劍,沒事,這斧頭太醜了,咱不要了,扔開它去!”

扶道山人說着,就要把見愁身邊的鬼斧一腳踹開。

見愁聽着,心裏無奈,連忙一把給攔住了。

“師父……”

一片安靜。

扶道山人看她:“怎麽了?”

見愁無奈地搖搖頭:“真是,徒兒我有那麽脆弱嗎?好歹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能死而複生,這一條命就是賺回來的。梗何況,正如掌門所言,我也可以選擇不修煉嘛……至于這一把斧頭,師父你腳拿開。”

扶道山人看她彎腰,連忙将腳挪開,眨巴眨巴眼,還沒明白自己這徒兒的意思。

見愁彎腰,兩手握住斧柄,上面惡鬼的紋路,越發清晰起來。

斑斑鏽跡如血,仿佛訴說着它曾經歷過的滄桑變幻。

“鬼斧乃殘斧,它既然選擇了我,我必不能辜負它。”

這一番話,很淡,可很有力。

見愁五指用力,握緊,一道靈光從手中亮起,她一咬牙,竟然一把将斧頭擡了起來!

衆人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一口氣緩緩吐出,見愁發現,自己若是用上靈力,還是拎得動這一柄巨斧的。

她将巨大的鬼斧往肩上一扛,眼眸澄澈而明亮,朝扶道山人一笑,帶着一種近乎超然的灑脫。

“再說了,出竅以下,難逢敵手,不正好嗎?”

很好?

扶道山人一怔。

“你的意思是……”

“但凡我努力修煉,這十九洲大地之上,便少有人能超過我。那麽,只要我努力修煉,一定可以在出竅之前――”

見愁見愁眯了眯眼,微笑起來,純善無比,将剩下的幾個字補上。

“幹掉他!”

幹脆,利落。

旭日東升,新的一天到來了。

燦爛的日光,灑在見愁的身上,巨大的鬼斧在被她扛起之後,足足高出她大半個身子,怪異又誇張,曲線兇險又猙獰!

而她,偏偏一臉的笑容,溫和又怡然。

這一副畫面組合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衆人看着,都不禁屏息。

大個子陳維山,帶着一種豔羨的目光,望着那一把斧頭,也不知是說見愁,還是說那一把斧頭。

“夠爺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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