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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盡頭住進了一戶人家。
盡頭的房子不是特別好,低矮潮濕,只是特別的寬大,沒什麽牆壁,靠陽的地方圍了一大塊土地。
住進去的人花了些心思,将房子休整,又挖了土地,重俢了籬笆。
那所破房子又變得很好看了,開着門的時候屋裏會傳出陣陣花香。街上的人很驚奇,他們從未知道過有這樣的人。
小流浪漢不大高興,他的屋子被占了。他在裏面放了好些東西,棉被衣服和木板子,回頭一看全被丢進垃圾堆裏了。
他有點生氣。
認不了幾個字的小流浪漢想去給自己讨個說法。他在小屋子外頭轉悠了好幾天,被屋子的小主人逮住了。
小男孩長得挺高,站直了能蓋過小流浪漢一個頭去。
兩個人只動了幾下手,小男孩就把小流浪漢推倒在地上了。小男孩自認自己也是個十歲小大人了,該有點大人的氣勢了,就插着腰一臉橫氣地問他:“你在我家外頭,做什麽?”
小流浪漢擡頭看他,氣得要死,手肘也疼:“你們丢了我的東西,搶了我的家!”
“誰動了你東西了,哪兒是你家啊?你說,你說。”
小男孩也生氣了,他走上前拎着小流浪漢,輕輕松松就把他提溜了起來。
小流浪漢被憋得難受,他氣喘不上來,身體哪兒哪兒都疼,小短腿在空中撲騰了幾下,眼淚就掉下來幾顆:“我的家,我的家!你們搶走的,還丢我的東西,你,你們……!”
小男孩被激動的流浪漢吓着了,他手一松,小流浪漢就摔到了地上,摔得屁股疼。
這時候屋裏有人在叫,是個溫柔的女聲:“水言,外頭是誰啊?”
水言不想吓着媽媽,推着小流浪漢往遠處走:“沒,沒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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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媽媽走了出來。她穿着條寬松的裙子,頭發挽在頸部,小腹微微隆起:“我聽到有人在說話……誰的房子沒了?”
她走到外頭來,看着兩個明顯剛打完架的男孩,佯裝生氣地兩手插腰:“誰的房子沒了?怎麽回事?”
小流浪漢看着這個身上有着淡淡面粉味道的媽媽,想到自己被扔進垃圾堆的半個還能吃的包子。他嘴巴癟了癟,将眼淚憋了回去,卻憋出了一個鼻涕泡泡:“嗝。”
後來水言就和這個小流浪漢漸漸混熟了。
水言剛搬過來,沒趕上開學季,插班手續也沒完成,小流浪漢就成了他唯一的小夥伴了。
水言問小流浪漢:“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流浪漢蹲在樹枝上,眺望着遠方的山:“沒有。”
水言說:“不可能的,媽媽說大家都有名字,連我的弟弟都有名字了……雖然他還沒有出生。”
小流浪漢決定換個話題:“他叫什麽?”
水言身子長得壯實,腦子倒有點傻傻的,輕易就被小流浪漢牽着鼻子走了:“叫水桦。”
“不好聽,別叫這個。”小流浪漢從樹上跳下來,輕松在水言身邊落地,身形輕巧的就像只貓。
“那叫什麽啊。”
水言追上往回走的小流浪漢。
“……叫水語吧。”
“這個就好聽嗎?”
“不,好記。”
“為什麽這個好記啊?”
小流浪漢沉默了會兒:“你媽媽今晚煮了什麽?”
水言高興起來,他覺得自己終于碰到了一個能回答的問題:“給你留了餃子。”
“為什麽是給我留的。”
“今晚我叔叔來,我們出去吃。”
小流浪漢腳步一撒:“那我不去了。”
水言急了:“為什麽诶?不是說好的嗎?我們賠你的,你那房子,你那吃的……诶诶你等等我。”
“……傻子。”最後小流浪漢暗罵道。
水言從來不叫他爸爸爸爸,因為那個叔叔是他血緣上的爸爸,卻不是他能出面的爸爸。
水媽媽是情|婦。
小流浪漢很快就搞清楚了這件事。
但他看着水言傻傻的樣子,便知道水言不了解這件事。
水媽媽保護水言保護得很好,小流浪漢也決定保持沉默。
但還是出事了。
在水媽媽離生産還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時候,水言叔叔的妻子發現了這麽個人。
那女人很強勢,帶了很多個人便直往這個小縣城撲來。
氣勢洶洶,像要捕食的猛虎。
水媽媽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很遲了。她帶着水言以及一些吃的——和偷偷跟上來的小流浪漢——躲到了另一處空屋裏去。
水媽媽惶惶不可終日。她坐在床上,手心托着自己已經有了些重量的肚子,喃喃地叫着水言叔叔的名字。
但誰都沒有來。
水言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他跑到廁所裏望着小小的窗戶。他覺得餓,覺得渴,還有點難受。
就在水言醞釀着醞釀着,就快要哭出來時,小流浪漢翻窗戶從外頭擠了進來。
他肚子很大,衣服扯開就從裏面掉下了很多塊面包。
水言擦了擦眼睛:“你怎麽來了?”
小流浪漢睨了眼水言:“餓嗎?”
水言咽了咽口水:“餓。”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水言終于見機行事了一會:“……水語!”
“吃吧。”
小流浪漢進了房間。
“阿姨。”
“……(喃喃)”
“阿姨,找到機會還是走吧,他們快找過來了。那個男人沒有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喃喃)”
小流浪漢堅持了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那群人終于還是找到了這個地方。
小流浪漢很機靈,他裹着床小棉被睡在屋頂上,那天淩晨三點的時候他聽到了淺淺的交談聲。
小流浪漢醒了過來。他仔細聽了會兒,冷汗就下來了。
他聽到了刀在地上劃開塵土的聲音,這些家夥是玩真的。
小流浪漢馬上翻下去,跳進水言的房間,捂着他的嘴将水言叫醒:“他們來了,走!”
“什麽,誰?”
“……”
“我媽媽呢?我媽?”
水言掙紮起來,他要回去看自己的媽媽。
小流浪漢壓不住比他大很多的水言,他們弄出了些動靜,把人都引了過來。
“誰是水言那個狗|比崽子。”
被衆人推擠在正中的女人穿着華貴。她手不拿寸鐵,攏在口袋裏,看了眼這兩個小孩子,冷笑一聲,道:“我還能放了你們一個,多了我也不要,髒了我手。”
小流浪漢咬咬牙剛要站出來,水言雙手一展就把他護在了身|下:“我是。”
他眼神堅定,嘴角挂着的也不再是一直都有的傻乎乎的笑容,小流浪漢看着卻心疼死了。
他擡腳一下就揣走了水言,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是的他就是水言,我不是啊我只是個路過被抓過來的,我不知道什麽水言啊。啊啊不是我啊,不是我啊,是他啊不是我啊,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說着他邊将水言推出去,邊腰一躬腿一哆嗦,就要往外溜。
女人雖說也有點懵,但她看着這個滑不溜秋的小滑頭,再一想到隔壁那個能勾|引自己老公的女人,便覺得是了。
她手一擡,道:“打!”
刀棍擡起便要劈下。
水言跑過來想要阻止卻被人壓着。水言張了張嘴,卻想起來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小流浪漢的名字。
地震了。
很多年後。
水言感到有液體劃過自己的臉。
他勉強睜開眼睛,卻見眼前一片血紅。他擡眼瞧,正看到水語充血的眼孔。
水言笑了,他覺得自己的力氣正有了一點回溫。他将歪斜的眼睛用手指勾下,挂在水語的一邊耳後。
“啊,你和你哥……真不像啊。”
說着話時他的力氣便正要消失。
“你的名字。”
水語的嘴唇抖了抖:“你的名字!”
他們身後,飛鳥築巢水獺栖窩。建築早已不見那些建築,人卻像飼料般被養着、躺着。
水語身上有血從毛孔滲出,又流到水言身上去。這些血維持住了水言的生命,但又經過了很久才重新将他喚醒。
水語握着水言的手,他平緩了語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開場時間設定是二十世紀末。
作者有話要說: 多說好幾句
水語有很多種能力,包括但不限于:能通過呼喚一個人的名字救活一個瀕死的人;對周圍的人産生精神影響;改造普通人類;能力送予,等。
水言的血對于水語的生存并沒卵用,他只是喜歡吃而已,只是水言誤會了。
小流浪漢就是“水言”。
水言是水語吃掉的第二個人(第一個是他媽)。
水語之前不太會說話是因為營養不夠。
水語和水言長得一樣。
最後忍不住玩了個梗,然後自己忍不住笑了。以及,這就是語文教育缺失的苦果啊,水語同學。
我這篇一萬不到的小短文寫了一個月,,,恩,,,
下一篇是言情,《如果我禿頂了你還會愛我嗎》。
當然不會啦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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