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時間進入八月後已然是盛夏, 再加上豐城常下雨, 整座城市多數時間都陰沉又悶熱, 像是籠了一層紗,鬧得人們苦不堪言。

往街上一走,大多數人看起來都蔫巴巴的。

等哪天人們臉上有了笑臉, 就是天放晴了。

對阮枝他們來說,悶熱不是什麽問題, 反而是雨天暗沉沉的光線讓人心煩。阮枝原以為她的八月也會如七月這般在忙碌卻安穩的日子中度過, 但顯然上天沒讓她如願。

阮枝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拿着鑷子, 聽到電話那頭說的話之後半晌沒反應過來,手裏的動作都頓住:“請問您剛才說什麽?”

電話那頭的人不失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是邢音遲的家長嗎?”

阮枝枝:“......”

她...她是還是不是呢?

阮枝懵了一下, 想了想才應道:“邢音遲出什麽事了?

...

五分鐘後,阮枝放下了手裏的鑷子,朝朱教授喊了一聲:“教授,下午我請個假, 有急事得出去一趟。這點兒活我晚上回來再幹。”

朱教授正補色呢, 沒擡頭, 應了一聲。

阮枝拎了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路上給邢驚遲打了個電話,果然沒打通。

邢驚遲這個妹妹還在上高中, 剛剛電話裏的人是邢音遲的班主任, 告訴她邢音遲在學校裏和別人起沖突了,打她哥哥的電話沒打通才找了她。

阮枝心裏直犯嘀咕,她和那個小丫頭也就一年前在邢家祖宅見了一面。

按理說她們一點兒來往都沒有, 這電話號碼顯然又是她告訴她班主任的。阮枝長這麽大,還沒處理過這種事,心裏還有點犯虛,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不找她爸媽,也不找謝昭,怎麽偏偏找邢驚遲。

邢音遲的高中在江南往東的另一個區,開車過去得要一小時左右。阮枝緊趕慢趕在五十分鐘左右趕到了學校,停了車也不敢多看就往教學樓跑。

這個點應該是上課時間,教學樓很安靜。

阮枝不知怎的,莫名有些緊張。明明她上學那會兒都沒這麽緊張過,她找了一會兒才找到邢音遲她們班主任的辦公室。

剛摸到走廊邊,阮枝就看到辦公室門口站了一個女孩。

女孩剪着俏麗的短發,聳拉着腦袋。大夏天的午後就這麽站在門口,頸側已經熱出了一層薄汗,雙頰都泛着紅。

這個年紀,邢音遲還在發育,看起來就小小的一只,像一株蔫巴巴的小樹苗,被烈日折磨的不清。

阮枝有些心疼。

阮枝輕吸了口氣,把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壓下,徑直朝着那個女孩走去。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那個短發的女孩也擡頭朝她看來。

說實話,阮枝和邢音遲對彼此都很陌生。

邢音遲也不過見了她兩面而已,一次是在邢家,另一次是在婚禮上。但阮枝生得好看,她見一次就記住了,此時近距離看阮枝她這樣還有點發懵。

“嫂嫂。”

邢音遲小聲喊。

阮枝沒急着問出了什麽事,只擡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是很熱。

她問:“站了多久了?”

很難想象邢驚遲這麽個性子會有這樣一個妹妹,要換成是她當年都不可能就這麽傻站着。問完邢音遲聲音低低地應了句:“不知道,沒多久吧。”

邢音遲又怕阮枝誤會,就解釋道:“我打不通哥哥電話。暑假的時候我去警局找哥哥,他和我說的,找不到他就找你。”

她捏着自己的指尖,不怎麽敢看阮枝。

阮枝怔了一下,這事兒她還是頭一回知道。

她也沒問這小姑娘為什麽不找她爸爸媽媽以及謝昭,只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別怕,跟我一塊兒進去。有話要先告訴我嗎?”

邢音遲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

這件事說出口實在是太丢人了,她說不出來。

阮枝擡手敲了敲門,開門進了辦公室,邢音遲跟在她身邊。

一進門辦公室的冷氣就撲面而來,将夏日裏的熱氣都驅散了。

阮枝皺眉,邢音遲肯定不會好端端地自己跑門外去站着。

她掃了一圈,和其中一個中年女人的視線對上。

這應該就是邢音遲的班主任了。

班主任看到來的是個這麽年輕漂亮的女人也有點訝異,她扶了扶眼鏡,問:“你就是邢音遲的家長?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

阮枝看了低着頭的邢音遲一眼:“我是她嫂子。”

班主任看了她一會兒,說起正事:“邢音遲和同班的女生起了矛盾...”

想來這班主任對處理這些事很有經驗了,幾句話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起因是邢音遲她們班上的女孩子說邢音遲和某某在談戀愛,邢音遲平時安靜又低調,那會兒卻忽然發了脾氣,直接把人女孩的書包從樓上扔了出去。那女孩在衆人面前丢了臉,面子上過不去回家就鬧了起來,家長昨天來找了班主任要個說法。邢音遲拖了一天才肯聯系家長。

阮枝沒應聲,聽着班主任繼續說話:“那邊家長的意思呢是想讓邢音遲在班會上給人道個歉。都是女孩子,因為這個事鬧大不好,你這邊覺得呢?”

都要讓人在班會上道歉了,還鬧大不好,這話說的可真有意思。

阮枝從來就不是乖乖軟軟任人欺負的性子,更不說她這十幾年在古玩圈見的人各式各樣,多的去了。她扯起一個笑容,語氣輕飄飄的:“你們班那個女孩造謠我們家音音戀愛的事我還沒找她們算賬呢,至于音音把人書包丢下去,音音你是故意的嗎?”

邢音遲:“.......”

邢音遲反應了一會兒,忽然道:“我...我手滑?”

班主任:?

阮枝這邊不肯妥協且态度強硬,班主任這些年遇到過很多家長了,她看了一眼邢音遲,也沒聽說這小姑娘有什麽來頭。

班主任沉吟片刻:“這樣吧,我安排你們雙方家長見個面。你看明天下午是不是方便?”

她這樣的身份在兩頭都讨不了好,那個女孩的家長有點背景,還是讓她們自己去吵。

阮枝擡手摟住邢音遲,平靜道:“不方便,我們音音在外面曬了一小時已經中暑了。等她身體好了再商量這件事,音音我就先帶回去了,病好了再來上學。”

邢音遲面色遲疑。

她中暑了?

班主任氣悶。

人生得這麽好看的一姑娘怎麽這麽難纏?

阮枝才不管班主任什麽反應,帶着邢音遲就出去了。想來她們八月份上課就是在補課,她讓邢音遲回去把書包拿上就帶着人走了。

“想去哪兒?”

阮枝看着邢音遲把安全帶系好了問道。

邢音遲抱着書包還發懵呢,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她還有點兒暈。她總感覺她嫂子看起來比她哥還不好惹。

邢音遲咬咬唇,小聲道:“嫂嫂,這件事能不告訴我爸媽嗎?”

邢立仁是個控制欲很強的男人,何況邢音遲是他唯一的女兒。在經歷了邢驚遲的事之後倒是變了不少,但也沒好到哪兒去。邢音遲擔心的人其實是她媽媽謝春橫,要是讓她媽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鬧大。按照她媽那個雷厲風行的性格,不出一天誰都知道她是什麽身份了。

她再也不想過那種別人見了她都小心翼翼的日子。

阮枝想了想,應道:“這個你得問你哥哥,他說了算。”

聞言邢音遲頓時松了口氣,她抿唇笑了一下:“謝謝嫂嫂。”

這個時間邢驚遲還在上班,沒接電話指不定是去出現場了。阮枝仔細考慮了一下,決定暫時先把邢音遲帶回了豐城博物館,讓這小丫頭在她辦公室裏玩會兒。

邢音遲去過博物館,但她真沒見過阮枝他們是怎麽工作。

從她踏進後院開始就忍不住驚嘆,這園子可真漂亮,就跟園林似的,隔着一條幽幽的小徑,一擡眸就能瞥見曲院荷風,每一丘都藏着步步曲折,蟬鳴響徹了夏日。

等再進了東院邢音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夏日裏,還有比這更舒服的地方嗎?她覺得祖宅都比不得這裏有意境,特別是那一片小菜地和白牆上的藤蔓,讓這炎炎的夏天無端多了幾分清涼。

邢音遲還瞧見了一只肥嘟嘟的貓兒,不由心生羨慕。她從來不知道在豐城這樣的地方還能有人過着這樣的日子。

邢音遲忍不住開口問:“嫂嫂,你每天都在這裏上班嗎?”

阮枝點頭:“嗯,你想看我們工作嗎?還是去我工作間坐一會兒?”

邢音遲眨巴眨巴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可以看你們工作嗎?會不會打擾你們?”

阮枝直接把邢音遲帶進了大工作間,裏頭的人聽到聲兒都沒個反應,都自顧自地幹着活。只有朱教授擡頭瞄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頓了一下。

“喲,小枝兒,出去一趟怎麽還撿個孩子回來?”

朱教授說着還多瞅了人小姑娘一眼,模樣挺俊,看着還有點眼熟。

阮枝拿了點零食放在邢音遲面前,解釋道:“我妹妹。”

說完她又和邢音遲低聲說了幾句話就繼續去幹活了,這會兒她實在顧不上邢音遲。下午她的這點兒活可不能分心,一點兒不仔細前邊的可都白忙活了。

邢音遲哪有心思吃零食,她望着這個敞亮的工作間,充滿了驚嘆。

這比她見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美。邢音遲似乎只有從出生到懂事的這段時間是自由的,再往後她在謝春橫的安排下過着既定的人生,課程、禮儀、培養興趣。

那些藝術美嗎,是美的。

但今天卻不一樣,邢音遲覺得自己的內心翻湧起潮汐。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們慢條斯理的動作,聽着他們旁若無人的交談,幾乎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

在豐城的夏日,連晴都吝啬。

下午五點,這座城市又落了夏雨,不大不小,格外惱人。

“隊長,你手機怎麽樣,還能用嗎?”

餘峯瞅着邢驚遲手裏的手機,下午他們追人的時候犯人慌不擇路直接跳水庫裏頭去了,他們隊長一點兒沒猶豫也跟着跳了下去,等把人壓回警局再洗了個澡就五點了。

邢驚遲這手機用了好多年,也沒摔過修過,這會兒進了水倒是罷工了。

他蹙眉看了眼腕表,這個時間該去接阮枝了。

“小事,下班吧。”

邢驚遲丢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比誰都急。

餘峯和秦野一看就知道他急着幹什麽去。現在除了案子之外能讓他們隊長這麽着急的也就他們嫂子一個了,人都說新婚燕爾,這話不假。

周五下班的路總是格外堵一些,何況還下了雨。

邢驚遲手機壞了不能給阮枝打電話,心裏還有點急,想着阮枝會不會等急了。今天她不用加班,兩人說好出去吃飯看電影的。

不過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着急了別人也看不出來,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下車那會兒邁開的步子又大又急,地面的雨水濺濕了褲腳,在雨天也不能阻擋他像陣風似的掠過。

秦律正在展廳口看着他們上鎖關門,餘光瞥見邢驚遲已經見怪不怪了,連着幾個月都是邢驚遲來接阮枝上下班,把人護的跟眼珠子似的。

他小聲嘀咕:“今天好像晚了點。”

的确是晚了點。

邢驚遲踏進東院的時候朱教授他們早就走了,工作間已經亮起了燈。黯淡的天色下,邢驚遲第一眼瞧見的還是那盞阮枝畫的燈。

因着下了雨,整個院子都濕噠噠的,地面上映着工作間裏透出來的光,顯得院子裏很亮。瓦片上綴滿了雨滴,争先恐後地往下落,滴滴答答的聽起來像某種樂器。

邢驚遲走到門邊,目光掃過某處的時候忽而頓住。

他沉默片刻,确認自己是在豐城博物館後,才擡步走進去。

“音音?”

邢驚遲蹙眉。

他這一聲讓趴在桌上下棋玩兒的阮枝和邢音遲一塊兒擡起頭來。這兩人都生得好看,驟然兩雙明眸一齊看向邢驚遲,讓他頓了頓。

阮枝看了一眼邢音遲,小聲道:“你自己說?”

邢音遲根本也不怕邢驚遲,她點點頭,走到邢驚遲跟前一股腦把事情都說了,說完還補上一句:“哥哥,我不想回家。”

邢驚遲終究對這個妹妹還是心軟,擡手摸摸她的腦袋:“受欺負了沒有?”

邢音遲笑了一下:“沒有,誰敢欺負我我就找哥哥。”

阮枝聽着還覺得挺有趣的。

這小姑娘被千嬌百寵長大,受欺負了不說找爸爸媽媽,也不找謝昭,偏偏來找邢驚遲。邢驚遲離家那會兒她也才五六歲,這兄妹倆的感情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邢驚遲應下之後看了一眼阮枝,她托腮玩着手裏的棋子。

他出去給謝春橫打了個電話,沒說邢音遲出了什麽事,就說帶她玩兩天。謝春橫和邢驚遲沒有利益沖突,兩人關系面兒過得去。她也知道邢音遲從小就喜歡邢驚遲,囑咐了兩句就答應了。

于是今晚邢驚遲和阮枝的雙人約會就這樣變成三人約會。

因着邢音遲在,阮枝和邢音遲撐了一把傘。邢驚遲另外撐了傘跟在她們身後小心護着她們往外走,還好阮枝對這裏的路熟。

等到了車邊,邢驚遲打開車門,動作自然地伸手把阮枝抱了上去。邢音遲後車門看得目瞪口呆,她哥哥..居然還會疼女人?

邢驚遲關上車門就對上了邢音遲溜圓的眼睛。

他輕挑了挑眉:“你也要抱?”

邢音遲:“......”

她忙搖了搖腦袋,都多大了她才不要抱。

于是邢音遲默默地自己打開車門爬上了車坐好,并且努力地想做一個隐形人。心裏倒是有那麽點想法,原來她哥哥結了婚是這個模樣的。

原先阮枝和邢驚遲也沒想好去吃什麽,這會兒幹脆就問小姑娘的意見了。

阮枝系好安全帶,回頭看邢音遲:“音音,你想吃什麽?”

邢音遲想了想,報了一家餐廳的名字。

阮枝一聽,偷偷看了一眼邢驚遲,心想他妹妹似乎不太了解她哥哥的收入情況。這一頓飯能抵他大半個月的工資呢。不過想來邢驚遲也不心疼。

這幾個月下來阮枝算是發現了,這個男人基本上不在自己身上花錢,平時也不喝酒,只偶爾買包煙。因着她的緣故,他其實已經很少抽煙了。他在物質方面的需求幾乎沒有,近幾年賺的錢都用來買了他們婚房。

這對在邢家長大的邢驚遲來說,其實是很不容易的,由奢入儉難誰都知道。

他這幾個月都把錢花在她身上了,每出去一趟就得給她買點東西回來。有時候她甚至能收到他買的花,他也不瞎說,就老實說是他出現場順便買的。

果然,邢驚遲聽了一點兒猶豫沒有地啓動了車子。

趁着這個時間阮枝和邢驚遲商量了一下邢音遲的事兒:“音音學校的事怎麽辦?聽她們班主任描述,對方家長還挺難纏的。”

阮枝其實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她更喜歡和她的寶貝們呆在一起,安安靜靜的。

顯然邢驚遲也明白,他側眸:“這事兒你不用管了,交給我。音音,你想怎麽處理?”

邢音遲嘆了口氣,憂愁道:“其實那個男生根本就不喜歡我。哥哥,你說她明明喜歡那個男生,為什麽不說出來呢?她不說,他怎麽會知道。”

阮枝枝:“......”

聽了這話她總有些心虛。

邢驚遲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默默別開頭的阮枝,無聲地笑了一下,應道:“每個人性格不同,處理感情的方式也不同。怯懦、溫和、冷淡、偏激等等,感情有很多表達方式。有的健康,有的不健康,你要懂得自己去判斷,這很重要。”

邢驚遲在警局什麽人都見過。

作為邢音遲的哥哥,其實他最希望的是他的妹妹不要受傷,但感情一事向來就不是能由自己控制的。

阮枝是,他也是。

吃完飯邢驚遲和阮枝本來是要去看電影的,但這回身邊帶了個小家夥,還是早點回去把她安頓好。阮枝想到家裏沒有客房還有點頭疼。想了想阮枝決定把邢驚遲趕到書房去睡。

于是他們三個人從餐廳出來後就圍着商場繞了一圈。

路上看到有賣冰淇淋的店阮枝和邢音遲都走不動道,邢驚遲無奈,只好上前排隊給她們倆買。畢竟一個是他妹妹,是個小女孩。另一個是他老婆,是他一個人的小女孩。

回家的路上邢驚遲和阮枝像平常一樣說着話,兩人聲音都低低的,撿着這兩天有趣的事情說或是商量着周末怎麽過。

邢音遲一直沒說話。

她安靜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其實她從來不能理解為什麽邢驚遲要走,雖然那個家不是那麽完美,至少那裏有家人在。

在她看來,人生中的某一刻,總是需要血脈相連的家人的。

可今日,她看着邢驚遲和阮枝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談論着日常,忽然就明白了邢驚遲當年為什麽一定要離開邢家。這樣平靜卻讓人覺得舒适幸福的生活,太難得了。

等他們到小區之後天已全然暗了下來。

邢驚遲沒立即開車進去,他和阮枝都想着給這小丫頭買點零食水果吃。

她們還是撐着同一把傘。

阮枝走在前面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另一只手撐着傘。隔着細密的雨聲,邢驚遲能聽到她溫柔平和的聲音:“小心點,害怕就挽着我。”

邢驚遲的目光凝在阮枝纖弱的背影上。

從一開始阮枝就接受了他的全部。他的職業、他的不告而別、他的行蹤不定,到如今還有他的家人。阮枝她一開始究竟是為了什麽?

明明在那之前他們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邢驚遲在滇城就想過這個問題。

但那時他不曾深想,這幾個月他又被這幾個案子填滿。

邢驚遲的腳步漸慢,他在那個會議上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事。在被秦野串起來的時間線裏,除了曾鷗之外,還能把這些案子和線索串聯起來的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阮枝。

從阮枝出現在竹樓群、提醒他們千鳥他們未曾離開、告訴他古玩市場青銅器上泥土的古怪,再到溪林村發現墓葬、豐城博古館收到匿名捐贈、曾鷗劫持阮枝然後死亡,也是阮枝帶着他去了那家陳記,由此引出鄭子陽和曾鷗的關系,最後鄭子陽死亡。

這一切的一切,居然和阮枝都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邢驚遲垂眸,斂住了眸中的思緒。

“邢驚遲,我和音音先進去啦。”

“好。”

作者有話說:  矜持哥哥:我就思索一番,沒懷疑我老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水還沒睡o 10瓶;蒲公英 5瓶;希娅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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