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一點點溫暖
? 曾岑下意識捂住屏幕,有些抱歉望着宋佳荷,“我去接個電話。”
宋佳荷微微點頭。
曾岑走遠了一點,走廊太靜,她已經刻意壓低聲音,秦易還是能聽到一點她講電話:“還有些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我也想你……”溫言侬語,電話那頭是方峤還是她的新男朋友?四年,一個單身女人有什麽理由不談個男朋友呢,那個會是什麽樣的人?對她好不好?她愛他嗎?這些本不該是秦易該想的,這些問題就是争先恐後湧出來,心底酸澀翻湧,五味雜陳。
醫生出來,曾岑趕緊挂了電話。
宋佳荷和秦易緊張上前,醫生剛踏出急救室被逼回去。
“醫生,怎麽樣?”
醫生摘了口罩,“病人出血症狀已經得到控制,但是我們建議立即安排做開顱手術。”
“風險有多大?”秦易聲音沙啞。
“以病人現在的年紀來看,50%。”
秦易臉色黑沉,“只有一半的機會。”
宋佳荷在這種時候也沒有主意。
醫生擡頭看了一眼,問:“誰是曾岑?”
曾岑上前,“我是。”
“病人說想見你。”
曾岑抿了抿唇,“好。”
宋佳荷抓住她的手,千言萬語只彙成一句,“一切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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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曾岑握了握她的手要進去。
秦易抓住曾岑手臂,張張嘴,發現自己根本沒資格要求她做什麽。
曾岑回頭看他,回來第一次拿正眼看他,“我知道怎麽做。”拂開他的手。
曾岑跟醫生進去。外面的人又重新回到煎熬的狀态。
秦振國已經恢複意識,曾岑喊他,“秦叔。”
老爺子一睜開眼看見她,老淚縱橫,“岑岑,你回來了,謝謝你還願意回來看我……他們一直騙我,騙我,我的孫子還在……”哽不成聲。
曾岑握住老爺子的手,俯身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您孫子還在,叫小月亮,您一定要好起來,我帶他回來看您。”
老爺子睜大眼睛,“真的?你沒有騙我?”眼晴裏都是希望的光彩。
曾岑鄭重點頭,“我什麽時候跟您說過謊話。”
秦振國抓住她的手,緊緊的,“謝謝,謝謝你,我替秦家謝謝你,我替秦易向你賠罪。”
曾岑微微皺眉,“孩子的事,我還沒想好讓秦易知道。”她不想讓秦易知道說得比較委婉,情急之下她不得已暴露小月亮,感覺後患無窮。
“我明白,你放心,孩子的事只會是你想告訴他的時候再告訴他。我只求有生之年能見一見那孩子。”老爺子情詞肯切。
曾岑不忍拒絕,“我答應您,但是,您一定要好起來。”
“謝謝。”
曾岑出來,宋佳荷急急上前,“怎麽樣?”
曾岑微笑安慰她,“一定不會有事。”
秦振國的手術一做就是四小時,付俊和馮冉冉家裏還有孩子,秦易讓他們先回去。
秦易親自送傅程鵬上車。
“耽誤你五分鐘,上車聊聊。”傅程鵬打開車門。
秦易上車,“我不想介入傅家的家族紛争。”開門見山。
“為了曾岑也不行嗎?”傅程鵬姿态放得很低。
秦易擡眼,目光落在悠遠天邊,“我不希望,跟她之間再摻雜任何功利成份。”
傅程鵬嘆口氣,“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希望就不會發生,她的身份已經曝光,相信,很快他們就會對她采取行動,你沒得選。”
秦易從傅程鵬車上下來,目送他的車走遠,久久站在原地不動,眸色凝重。
曾岑在醫院小廚房。
秦易巡着找過去,剛到門口就聞到濃濃姜湯味,爐火上白粥咕咚冒泡,她一遍一遍攪動,做得很認真連他就站在門口都沒發覺。瑰麗的夕陽從廚房窗戶透進來落在她周身,有種至美的氣息。
“姜湯是煮給我的嗎?”他的聲音已經很輕,還是吓得她一驚。
曾岑僵直的背放松下來,“這幾天濕氣重,我們都要喝,預防感冒。”毫無起伏的聲音。
下一秒秦易已經從背後虛虛環住她,頭擱在她肩上。
“你……”曾岑身子抗拒僵直。
“一分鐘。我好累,讓我靠一分鐘。”秦易聲音被疲憊浸透。叱咤風雲頂天立地男人偶然的示弱殺傷力無敵,這一瞬間曾岑動了側隐之心。任他就那樣抱着,不知過了多少個一分鐘,他一定是在她肩上睡着了。
“粥要糊了。”她終于出聲。
他虛虛環住她的手一下收緊,很用力的抱緊她恨不能就這樣将她揉進自己身體。
還不等曾岑開口,他說了聲,“謝謝。”松開她,轉身離開。
曾岑沒有回頭,眼眸微微下垂,像是被他的悲傷感染了,心裏堵得慌。
秦振國的手術非常成功,醫生特別囑咐,一定不能再讓老人有大喜大悲的情緒,下一次就沒這麽好運了。
秦易終于能松一口氣。
宋佳荷不好意思再麻煩曾岑,秦易那樣對她,今時今日她還肯來,他們已是感激不盡,一定要讓秦易送她回去。
樓下,曾岑停住腳步,“你回去吧,宋姨身體也不好不能熬太久,我自己能回去。”
“路上小心。”秦易沒有堅持。
曾岑從醫院出來,沒有急着攔出租車,沿着街道走了一段。剛才在醫院情急說出小月亮,她相信老爺子不會告訴秦易,可是老人家愛孫心切,紙終究包不住火。她不敢想,如果秦易知道孩子的事,會跟她搶孩子嗎,會像當初那樣不擇手段的搶孩子嗎?
夜風陡起,她縮着肩膀抱緊雙臂。
一輛黑色邁巴赫霸氣拐彎橫在她面前擋住去路,車窗降下,最先看到的是男人幽暗的眸,五官輪廓分明,笑起來唇角微翹,是個對女人有絕對誘、惑力的男人。
曾岑可不認為自己有招蜂引蝶的潛質,“我們好像不認識。”淡漠開口。
男人挑一挑眉,“我認識你就行,上車。”
曾岑後退一步,警告:“離這裏兩百米就有一個警崗。”
男人笑起來,“我只是來對從未謀面的妹妹表示一下好感,你覺得同父異母的哥哥會對妹妹有什麽企圖?”
曾岑這下着實驚訝到,“你,你是……?”
“我是傅逸豪,按年紀排你應該喊我一聲哥,我們下面還有個小妹叫傅菁菁。需要看我的身份證嗎?”他真的拿出身份證給曾岑看,“現在,可以上車了嗎?”
曾岑不動,疑惑望着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事,就是哥哥來看看妹妹。”男人說得真誠,眼底的笑意可不像這麽簡單。
“我們兩再這樣僵持下去真會引來警察,到時候說不定我媽也會來看看你。”男人打開車門。
曾岑猶豫了一下,上車。
“住哪兒?”男人問她。
“城外,我指路,你開車。”
男人并沒有急着開車,突然傾身過來,曾岑吓得直後退。
“坐車要系好安全帶,很危險的。”他臉幾乎要貼上她側臉,從她側腰拉起安全帶替她系好。
“好了。”他笑着啓動車,平視前方,開口道:“你比菁菁漂亮。”
曾岑被他剛才舉動吓到,不知道該不該說謝謝,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哥哥看妹妹,她又覺得一定是她想多了。
“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我希望一次說清楚,我姓曾,不想跟傅家人扯上關系。”
男人眸色黯了黯,依舊帶着似邪非邪的笑,“這世上的事,很多時候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就像你不想跟傅家扯上關系,可你的的确确是傅程鵬的親生女兒。”他把親生兩個字咬得很重。
“我和傅家也只剩血緣關系而已,沒有你們我這二十多年也過得很好。所以,我不會去摻和你們的生活,也請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曾岑明确表明态度。
男人轉頭很認真看她,“如果我說,我想認你這個妹妹呢,我們是血緣至親。”
曾岑不願承認,心還是顫動了下,渴望太久的親情來得太突然也太詭異。
男人擡手,“手機給我。”
曾岑皺眉,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男人奪過她的包,拿出她手機,将自己電話號碼存進去,還給她,“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只要你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趕到。”
曾岑迷茫了,心裏是矛盾的,那感覺有些像她嫁給秦易的時候,明明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偏偏走不開逃不脫。突如其來的好意往往背後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是她在和秦易的婚姻中學到的。
然而,曾岑不知道的是,五年前的秦易危險卻有底限,傅逸豪危險得沒有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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