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明騷難防
這樣雨後的光景,游廊邊栽種着一排柳樹,小麻雀在枝頭輕啼,長長的柳絮迎風搖擺着,不時搭在走廊的扶手上,叫人很有一種閑庭信步的自在舒适感。
念頤推着輪椅向前,輪椅的轱辘“辘辘”而響,仿佛空氣裏除了這聲音和檐角滑落的雨滴,就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了。
看着這個陌生男子的背影,念頤不由在心裏尋思自己那一瞬間為什麽會突然決定幫助他?最後覺得,或許是因為他的腿,不能夠讓他自由行走… …
好像也怪可憐的?
念頤并不知道須清和的身份,她甚至絲毫沒有察覺出那一霎他答應時唇角的笑意,就這麽無聲地走了一點路,兩人之間誰也不曾開口說話。念頤開始感覺到一丁點尴尬了,就歪歪脖子,在他視野之外暗暗打量他的下.半.身。
仔細瞄了瞄後她放心了,因為這個男人至少雙腿還在。
如同這天色一般的天青色寬袍下,他的腳平穩地放在腳板上,只是一動不動的。不過這也總比沒有下肢要強上許多,真是難以想象長袍下若是空落落的,随風一吹後從前面就能看到後面是怎樣一番恐怖的場景。
許是想象得太認真了,她偷看人家的動作弧度沒有減小,反而是更往前湊了湊。惹得須清和側過面頰看她,眸中卻蓄着溫和的笑意,“姑娘在看什麽?”
他的聲音也真是很好聽了——
念頤倏地停下來,反應很快地讪讪而笑,繞到他正前方道:“哦,是這樣… …”她不想他擡着頭看自己,便看了看旁邊廊座上有沒有水,然後直接坐下了,笑笑道:“敢問公子這是要往哪兒去呢?如果您現下便要出府,那我可能就幫不上忙了,只能指個路,或者叫個小厮帶您往正門去。”
她是正正經經養在深閨裏的侯門小姐,等閑自然不能往侯府正門前去溜達,就連現在能和須清和一個外男說這麽久的話,也都是因她尚未及笄,還不用避諱的關系。
等真正到了十五歲及笄之後,談婚論嫁的,那就真的除了父親和哥哥等這類親人關系的男子才能偶爾見上一見了。
不過其實,念頤骨子裏是不怕生的,甚至還很有些古道熱腸,否則她大約不會見須清和行動不便就忍不住主動相幫了。
他聽了她的話後隐隐露出些思索的表情,語調稍稍上揚,道:“姑娘是說…若我現下去往正門,你便不能帶我去了麽。”
是這個意思,念頤認真地點點頭,鬓角毛茸茸的碎發在粉嫩的耳垂上搔了搔,她拿手一撸,突然問道:“不知道您的侍從哪裏去了?”心話說這樣躲懶的下人還要了做什麽,明知主人腿腳不便就不該時刻不離才對。
面對念頤的疑問和炯炯的眸子,須清和摸了摸鼻子,很慢才回答道:“我的侍從——适才卻是出恭去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他的去向… …”
念頤長長的“啊”了一聲,她倒是知道府中外院男廁的大概方位,只不過,她這樣的身份是可以随便帶着一個大男人往茅房那裏尋人去的嗎?想着那醉人的畫面,她輕咳一聲,眼睛向遠處看了看,居然很快就有了主意。
“我帶公子到前頭的一處岔道口去,好不好?”念頤走到須清和身後重新推起輪椅,邊推便道:“那裏是個重要的路口,我想公子的那位侍從但凡還在這外院之中,終歸是要經過那裏的,我們不妨上那兒等他去!”
須清和手指緩緩叩擊自己的膝蓋,笑着颔了颔首,“都聽姑娘的。”其實她把他推去哪裏,他壓根全不在意。
就這麽走着不說話委實無趣,念頤又是活潑愛說話的年紀,她本是不想提的,沒想靜默了一段路之後還是問出了口,“那什麽,公子您這腿… …還有的治麽?”
他給她是極為溫柔的感覺,因此上,此刻這麽貿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她雖覺得自己唐突,倒也不認為他會生氣。
果不其然,輪椅上的男人似乎又微微地笑了,他的聲音很是悅耳,徐徐在空氣裏散揚開,“這腿疾倒也有五年了,是…前些年與人糾葛發生的意外。”他轉了轉臉,側弧迎着院外的光線仿佛鑲了一條水白色的柔和光邊,“有沒有的治,誰又說得清。治得好是病,治不好,卻是我命中該有的劫數。”
說這話也不算全是在騙她。
念頤哪裏會想太多,她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看到他衣衫單薄獨坐輪椅,心裏頓時很悶,也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至于命不命的,不是有句話麽,我命由我不由天,這人世間的事情并不是老天爺一手包辦的,老天爺那麽忙,總不能事無巨細樣樣經手吧,興許他打個哈氣的工夫,他們這些人就都可超生了。
嘆了口氣,念頤鼓勵他道:“也不過就是五年罷了,哪怕過去十年,二十年,又能如何?要我說,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就好比我爹爹和哥哥——”她及時住了口,差點就把自家事情抖露給外人來舉例子了。
念頤想說就好比自己,她就沒放棄過,她始終相信爹爹和哥哥的冷漠是暫時的,他們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而已,只要她足夠乖巧讨人喜歡,他們就會喜歡自己了。
不想再說下去,念頤就另起話頭,眉眼彎彎道:“是了,還未知會公子我的身份,”她記起他方才是在哥哥的書房院裏,便把這人當作是哥哥的好友,愛屋及烏似的,語氣不覺輕快親昵了幾分,“我是顧之衡一母所出的妹妹,我們不久前也算才見過的。”
“是,我記得你。”他抻了抻袍角,身體微向後倚靠了下,複矜持地開口道:“十二小姐。”卻還是沒有主動介紹自己。
念頤雖然想知道,但是也沒有追問。
兩人出了抄手游廊,再過不一會兒就到小路上了,人也會變多,她不禁推得更快了些。
他們又沉默了好一時,閑着也是閑着,念頤就随口道:“其實我看過一些藥理針灸的書籍,公子的腿若是能每日泡在一些特殊的藥材所煮沸的水中,再加上不間斷地刺激腿部穴位,按摩腿部,要治好還是大有希望的,不必天意成全,它自己就能好——”
“…按摩腿部麽?”須清和若有所思,知道她看不到,他不覺勾了勾唇,嗓音裏仿佛摻進幾許妩媚的撩撥,“誰幫我按,是十二小姐你麽?”
念頤還正回憶着醫書上的相關記載呢,冷不防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抹飛紅在小姑娘白生生的面頰上迅速流竄而過。
她拍拍臉,心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這位公子看着并不是那般輕佻不知禮數的人物,他應該…應該只是無心之下才這樣問的吧?卻是自己多想了,真怪不好意思的,還好人家看不見!
須清和得不到回複,忽的從輪椅上偏過身望向身後的她,“嗯?”
他眼神分明清和周正,然而出口的聲音裏卻暗含了無限引人遐想的寓意似的,笑容宴宴啓唇道:“十二姑娘。”
“嗯…嗯!”
念頤答應一聲,猛地退了退,有種招架不住的“錯覺”,她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是直覺上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可究竟哪裏不對勁呢,她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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