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甜鹹豆漿

說好就玩一會兒的小狐貍, 追着淩玩了好半天。

兩小只玩鬧歸玩鬧,沒有鬧到幹活的族人那邊去, 就任由他們瘋。

幼崽的出生率過低, 大家會盡可能地寵愛幼崽。

石鍋裏的糖水逐漸變得粘稠,散發着淡淡的甜香,糖的樣子有點出來了。

就在石鍋邊上的幾人忍不住好奇心, 先後沾了點嘗嘗。

他們已經習慣用筷子,而不是用手直接觸碰食物,如此一來,大貓的舌頭碰到滾燙的糖水,燙得眼淚掉了下來。

“唔,好吃!”綠又哭又笑, 捂着嘴巴在原地蹦跶。

見綠被燙成那樣,晚了一步的河吹了好幾下再吃, 眼神亮得驚人。

“夏,好吃!好甜!”

白虎部落境況不好,吃不到甜味, 吃過的族人都愛上了幸福的甜味。

顏冬夏笑了笑, 餘光瞥見聽到動靜後聚集過來的三只小毛團, 用筷子沾了點糖水吹涼後給他們。

三小只舔了一口,迅速地把筷子含在嘴裏, 吮吸得一滴不剩。

小狐貍再不說一般了,誠實地承認:“你的糖更甜。”

聞言,翼與淩挺起小胸脯, 其他族人驕傲地擡頭挺胸,仿佛是他們被誇獎一般,看得顏冬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糖還沒做好,這個只能算是半成品。”

糖在冷卻之前可是非常粘稠粘牙的,最經典的就是麥芽糖,一拉就是綿長的絲,還很有嚼勁。

有了小麥,倒是可以試着做麥芽糖。

到時,幾只怕是要和粘牙做鬥争了。

顏冬夏壞心地想看小毛團們拿尖牙上粘着的麥芽糖沒辦法的情形。

那麽多甜菜切碎後丢進去,經過水分的蒸發,再去除掉菜渣,剩餘下來的量不怎麽多。

估摸着就是全族嘗個鮮。

甜菜制作成的菜糖甜度有點淡,還帶着菜本身的味道。

顏冬夏嘗過之後,讓幾人洗幹淨手,把冷卻之後不再那麽粘稠的糖拉出粗粗的一條線,而後切斷,切成小小的一顆。

她需要借助刀具來切,覺得有把剪刀會更好,其他人伸出爪子就能幹得飛快。

不多久,大大小小的顆粒菜糖被丢進了幹淨的石鍋裏。

顏冬夏給眼巴巴等着的三小只各自塞了一塊大的,甜得小毛團們嘤嘤呀呀,捂着嘴巴,稀奇得緊。

帶回來的甜菜數量不多,制作成的菜糖數量更少,全族幾百口一人一塊,幾乎剩不下多少。

這麽一想,顏冬夏拿出木碗裝了半碗,用細紗布蓋好。

她的動作算快的了,等她裝好走開讓出地方,也就一分鐘的時間,石鍋裏的糖被拿得一顆不剩。

不是擔心顏冬夏還要用煮糖的石鍋,有族人想舔幹淨帶着甜味的石鍋,半點不想浪費。

顏冬夏高興于找到鞭策大貓們前進的動力,讓飛把豆漿搬過來,倒進石鍋裏,直接煮甜豆漿。

嘗過糖滋味的巫流有些擔心,“夏,制糖難嗎?”

她沒在附近親眼看着,又嘗到如此驚豔的味道,總擔心以白虎部落的實力,留不住制糖手藝。

“不難。”

顏冬夏是真覺得不難,但是……“撒哈沙漠除了我,應該沒有人會去制。”

制糖的甜菜要洗,要煮,前後得用不少水。

水較多的灰兔部落還得從她這交易水過去澆灌容樹,其他部落想要大規模地制糖是不可能的,最多制一點自己嘗嘗。

就算真的冒出那麽一個部落大量制糖又怎麽樣?

制糖過程用到那麽多水,糖的交換比例肯定比水還要貴,有哪個部落換得起?

撒哈沙漠的大多獸人還在為溫飽生存奮鬥,難以顧及更高層面的享受。

說到底,糖不是必需品,沒有也能過日子,不要緊。

巫流稍稍安心,安心過後就是挪揄,“那你怎麽沒多弄些來?”

顏冬夏:“能填飽肚子的小麥更重要。”

糖能提升人的幸福愉悅指數,讓人想要奮鬥,可奮鬥的前提是最基本的溫飽得到滿足。

僅僅一句話,把巫流有些飄的心思壓了下來。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顏冬夏是水系能力者,部落不需要積攢獵物換水,還能換到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植物大山,做出那麽多沒見過的好吃的,族人們再不用餓肚子。

部落境況的改善讓巫流的眼光放得更為長遠,同時不可避免地起了一絲貪婪之心,想要更多,想要更好。

顏冬夏的一句話如巴掌般打在巫流的臉上——顏冬夏有那麽多特別的手段,還在為族人的溫飽考慮,她想那麽多不切實際的幹什麽?

“是我的錯。”巫流打定主意今晚連夜開個部落會議,她能有這樣的想法,部落內肯定還有不少人心生貪婪。

“夏,小麥比土豆紅薯好嗎?”

“對我而言是覺得好,當然前提是得做出給小麥脫殼的東西,否則不脫殼就不能吃。”光是口頭說明,很難理解,顏冬夏帶着巫流去看小麥。

到了小麥那,枭飛幾人也在。

他們是聽飛提及顏冬夏對小麥“有多少要多少”的看重,來查看小麥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顏冬夏撈來一根麥穗,雙手使勁地搓了幾把,從中挑出去掉麥殼的部分,“這樣脫了殼的小麥再用石磨磨粉,做成其他的,才能填飽肚子。”

枭巫流等人撈過一根麥穗嘗試。

比起顏冬夏掌握力道怕把小麥弄得太碎,他們的力氣是真大,兩把搓過,麥殼搓得一幹二淨不說,裏面的小麥還被弄碎了。

顏冬夏:“……”忽然覺得小麥脫殼機器不是那麽重要了。

有全族上下幾百口人工脫殼機器在,不是非得花那個精力和時間去琢磨不太了解的脫殼機器不可。

枭塞了一把小麥進嘴裏,表情略為古怪,“真的可以填飽肚子嗎?”

這麽一來,其他想嘗試的族人們就有些猶豫了。

從枭的反應來看是不太好吃的,他們還要不要再吃啊?

“……是的。”顏冬夏沒吃過生小麥,也不想嘗試生小麥。

鮮嫩的小麥或許還有嘗試的想法,在兩個大太陽底下曬了幾個小時的小麥,敬謝不敏。

枭沒有再質疑,盡管他吃進嘴裏的味道粉粉硬硬的不怎麽好,從顏冬夏所做的事來看,她還沒說過謊。

“明天就召集全族一起脫殼磨粉。”

做下決定後,枭立即想到石磨還得用來磨豆漿,數量不夠,“空,再做兩個石磨吧。”

空:“好。”

如此一來,顏冬夏暫時歇下做脫殼機器的想法。

等全族被小麥粉制作出來的美食折服,擴大需求後再進行也不晚,到時候他們只怕比她還積極。

再回去看豆漿,只見不少族人圍在石鍋旁,望眼欲穿。

三小只分別站在三個方向,呈現三足鼎立的局勢,中間空出了一個人可以站的位置。

遠遠看見顏冬夏的身影,小狐貍的尾巴招了招,“快過來。”

顏冬夏一走近,三只分開位置,等她站好,再把她圍起來,似乎是把她保護在了裏面?

巫流也是奇了,“不是你們中途救來的崽崽麽,怎麽和你這麽親?”

顏冬夏還有點小欣喜,“大概是我天生親和力高吧。”這才吸引毛茸茸愛她。

毛絨控單方面地認定是自己穿越後多了一項金手指。

還沒感謝兩秒穿越大神贈送的金手指,就聽小狐貍主動揭穿了真相:“甜豆漿好了嗎?”

顏冬夏:“……”

巫流:“……”

巫流已經不想問“親和力是什麽”的問題了,全力忍笑。

顏冬夏面無表情,甚至有點想打狐,這時候的她無比深刻地認知到紅狐部落的長輩們為什麽天天吊打小狐貍,她也想動手。

當然她動手的話,更多的是撸禿那條大尾巴。

小狐貍盯着心心念念的甜豆漿,沒注意到她的表情,還在催促:“還沒好嗎?”

顏冬夏:“……”你讓我撸兩下尾巴就好了。

她一個成年人不好和未成年崽崽計較,“等着。”

“好吧。”小狐貍乖乖地等着,期間淩數次想撲他的尾巴,全被一尾巴拍了回去。

不久之後,豆漿煮好了。

顏冬夏盛了一碗,豆漿倒進去太多導致整鍋甜豆漿變成了微微甜。

忽略裏面若有所無的甜菜味,還是可以的。

等她點了頭,各人紛紛往自己的碗裏盛。

他們不像顏冬夏這樣細細地品嘗,一個個牛飲般咕嚕咕嚕兩口一碗就沒了。

小狐貍急得撓顏冬夏的腿,“你說過給我兩碗的!”

“是是是,答應你的不會忘。”顏冬夏哪敢忘記?連忙給三小只各盛了一碗。

從三只埋頭苦喝的表現來看,他們對甜豆漿還是挺滿意的。

就算是先前對豆漿避之不及的翼和淩,也屈服在了甜豆漿的魅力之下。

果然,糖是養毛毛的利器!

顏冬夏琢磨着單一的甜豆漿過不了多久會被厭棄,到時就算有菜糖的引誘也不能支撐太久,得再出點新品種。

有紅豆,可以弄紅豆豆漿,有了糖,還能煮紅豆沙。

有小麥,可以發芽,弄點麥芽糖。

有生姜,還能做出姜糖和糖姜,就是不知道小毛團們愛不愛那一口姜味。

顏冬夏想得出神,等她回過神來,甜豆漿早被瓜分幹淨,又倒豆漿進去重新煮。

一鍋甜豆漿的量不多,族人們分一分,每個人多少喝到一兩口嘗嘗鮮,喝不過瘾想再煮一鍋。

問題是,石鍋上沾着的糖早融化進豆漿裏了,不可能還有剩餘。

顏冬夏從木碗裏拿出十來塊糖丢進去,只剩最後九塊養毛毛用的,被她藏起來。

“你們喝過甜豆漿,可以加點鹽進去試試鹹豆漿。”

族人們收回盯着最後幾塊糖的眼神,又煮一鍋豆漿,加了不少鹽。

三小只喝得慢,碗裏的甜豆漿還有一大半。

等他們喝完,抱着肚子原地休息會兒,鹹豆漿好了,又分到一碗。

歡歡喜喜喝過甜豆漿的三小只,毫不留情地展露出一致的嫌棄臉,表情高度相似。

看在沙漠水少的份上,險險地沒有把鹹豆漿吐出來,閉了閉眼吞下去,而後再看那一碗鹹豆漿,簡直生不如死。

喝過美味的甜豆漿,他們還以為鹹豆漿至少是同個級別的。

沒想,竟然難喝成這樣!

綠一口氣喝完鹹豆漿,抹了抹嘴,“挺好喝的啊。”

話音剛落,小狐貍把自己面前那碗鹹豆漿推了過去,“給你了,不用謝。”

“咦?謝謝啊。”綠頗為受寵若驚,不客氣地喝掉一整碗,吧唧吧唧嘴,很是享受。

小狐貍的行為打通了翼的任督二脈,默默地推啊推,推到枭的面前。

枭看了大兒子一眼,默不作聲地喝掉。

淩晚了一步,推給巫流,大大的虎眼無辜地眨着,仿佛在說:這是我孝敬您的呢。

巫流哪會沒看到三小只對鹹豆漿的嫌棄?沒說什麽,幫忙喝掉了。

沒得到一碗的顏冬夏很震驚。

老實說,她是真的不喜歡喝鹹豆漿。

看到小狐貍那麽做之後,還想着如果翼和淩把鹹豆漿推給她,她肯定不能傷害小毛團的心拒絕,是要忍一忍喝下去,還是找個什麽辦法。

結果,三小只沒有一只把鹹豆漿給她!

是她對小毛團們不好嗎?

為什麽沒有一只在解決難吃東西的時候想到她?!

顏冬夏不免懷疑自己穿越的時候是不是被蓋上“不受毛茸茸喜愛”的标簽,毛絨控的人生才會如此艱難。

就在這時,察覺到她在失落的翼解決掉鹹豆漿後回來,側着虎臉蹭蹭她的腿,用尾巴纏住她的腳腕,“嗷嗷嗷嗷!”

淩聽到後,也跟着“嗷嗷嗷嗷”了好幾聲。

聽不懂的顏冬夏一臉懵逼。

聽得懂的枭和巫流臉色略為複雜,正要幫忙翻譯,小狐貍已經說了:“你不是不喜歡喝鹹豆漿嗎?大家都分了,就你不要,很明顯不喜歡啊,我們就不給你了。”

“啊?哦。”享受到小毛團式的別樣貼心,顏冬夏心裏暖暖的。

至于被兩只小白虎塞了一碗不喜歡鹹豆漿的枭和巫流,嗯,反正喝的人不是她,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甜豆漿數量不夠,鹹豆漿能敞開肚子随便喝。

沒嘗過幾口甜豆漿的族人們大喝特喝鹹豆漿,還讨論起了甜豆漿和鹹豆漿誰更好喝的問題。

“當然是甜豆漿!”

“明顯是鹹豆漿啊!”

“甜豆漿我就喝了一口,沒嘗出味來。”

“鹹豆漿再多,也沒甜豆漿好喝!”

族人們各執己見,争得臉紅脖子粗,就此展開一場鹹甜大戰。

顏冬夏默默望天,甜鹹豆漿你們就争成這樣,等到甜豆花和鹹豆花出來,看來是要好好地打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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