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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頓了一陣,了悟點頭,“我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夫君放心吧。”

瑾洵眼中動了一動,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涼亭裏栖着的仙鶴拍拍翅膀,閑閑飛去。

亭中瑾洵和沈薇相對而坐,頗有些神仙眷侶的感覺。

陳阿嬌從沈夫人那裏讨到‘牧月’後,覺得有必要尋到沈薇道謝,就走出前院,就找個小厮問沈薇現在身在何處。

小厮搖搖頭,道:“小姐半柱香前經過這裏,往西院方向去了。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

陳阿嬌讓小厮去忙,小厮走後她擡手在眼前搭個涼棚,約略瞟過枝葉重疊的繁枝往西面看了看。

月亮門後樹影婆娑,她收回手撐腮琢磨一陣,終是搖搖頭,輕巧躍上牆頭離去。

沈薇和瑾洵回來前廳時,桌上早已布置好飯菜,沈薇垂涎欲滴的圍到桌邊坐下,滿臉幸福的模樣,道:“最愛我娘了,好香啊。”

瑾洵理理青衫走到桌邊坐下,不動聲色的看着桌上的飯菜。

沈薇正想開口打趣兩句瑾洵,打眼卻發現沈之書竟也坐在房中。

按道理,沈之書平時雖然也安靜,卻也沒到了安靜的沒存在感的地步。

她蹑手蹑腳的走到沈之書面前,輕輕拍了下沈之書,“喲,這是怎麽了?這麽無精打采的?被別人催債了?”

沈之書恹恹的擡眼,“阿嬌走了。”

沈薇訝了一訝,“是嗎?你怎麽就讓她走了呢?”

沈之書更加怏怏地垂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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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忙托起沈之書的腦袋,堆出讨好的笑容,“別啊,別這麽垂頭喪氣啊,你不是還有泷泷麽?”

瑾洵驀地開口,“換個霸氣點的名字吧。”

沈之書聞言臉紅了一半,文不對題道:“今天的菜有紅燒兔肉嗎?”

******

三朝回門在沈府的事情經過讓沈薇覺得甚充實,讓瑾洵吃的很飽。

申末,二人帶着儀仗從沈府回到宮中,瑾洵的寝殿君華殿內早已是宮燈曌曌。

瑾洵和沈薇這才坐下不過小會兒,朱無庸的通禀聲就傳進來。

“太後娘娘駕到。”

瑾洵目光微凜,小聲同沈薇道:“請過安後,你只管站着不要插言,母後問你話,朕自會回答的。”

沈薇點點頭,這才随着瑾洵出來迎接太後大駕。

将太後迎進殿中,瑾洵恭敬疏離的立着,面色和緩道:“母後今天怎麽得空過來看兒子了?”

戚太後目光中微微含着些哀色,不緊不慢的開口,“哀家聽說南朝的使者是孟扶蘇,過來問問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瑾洵斂眉,笑道:“兒子還不知道呢,所以才吩咐右相先将人安置在太平館,想等着皇後回門之後,再跟母後商議定奪。”

戚太後目光掃過沈薇,頓了頓,轉眼堆了笑意,又對瑾洵道:“扶蘇是孟家世子,說起來是我帝朝忠良後人,此事就交給皇帝吧,哀家相信皇帝不會虧待忠良之後。”

“是,兒子多謝母後信任。”

“嗯。”戚太後臉上緩緩牽出笑意,望着沈薇,道:“紫金檀香可還好用嗎,皇後?”

沈薇垂手立在一旁,沒想到戚太後突然同自己講話,條件反射的正想答應,瑾洵那裏已然接話,“兒子覺得甚是好用,還沒來得及謝母後關心呢。”

案上的羊角燈羸弱的光暈顫了顫,沈薇繼而又把頭垂了下去。

殿中沉靜片刻,戚太後用小指上套着的指甲理理鬓角,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皇帝和皇後也早些安寝吧,哀家也該回去念經了。”

“是,恭送母後。”

沈薇絞着手裏的帕子跟個沒事人似的站着,瑾洵保持着半躬身的姿勢拿腳踢了踢她,她愣愣的看看瑾洵,以眼神詢問瑾洵為何要踢自己?

瑾洵淡淡的瞟她一眼,傳遞過來的意思是:快點跪安啊。

沈薇恍然大悟,忙躬身對戚太後道:“恭送母後。”

戚太後眼角精光閃過,悶悶地回應,“皇後,今日是不是回去沒休息好?既然回了宮,以後可要好好休息,平時靜心向佛才好。”

沈薇茫然地擡頭,卻發現今日的戚太後不似昨天慈愛,嘴上攢笑答應道:“謹記太後訓誨。”心中卻暗叫不妙,難不成瑾洵精神分裂是遺傳來的?

當然,戚太後和瑾洵并不知道此刻她心中在想些什麽,看她表現還不錯,戚太後是比較滿意沈薇識時務,而瑾洵是覺得沈薇應對不錯,不愧是他親自挑選的賢內助。

送走戚太後,沈薇身心俱疲,根本顧不得瑾洵如何早就紮到床上不願起來了。瑾洵無奈的看着四仰八叉占着大床不讓的沈薇,無奈的抱着肩膀,“你給朕下來,要不然讓朱無庸把你擡出去扔院子裏。”

沈薇趴在被子上搖頭,含糊不清道:“扔出去也不讓開,我要睡覺。”

瑾洵蹩蹩眉,随手拉把椅子施施然在床頭坐下,板着臉色道:“昨夜皇後說朕人道無能了是嗎?”

沈薇擡起頭,茫然地看着瑾洵,“我有說過嗎?”

她心裏雖然确實是這麽想的,但是好像并沒有說起過,而且沈薇自認為平時睡品良好,沒有磨牙、說夢話以及夢游這等事情發生,是以對瑾洵的問話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瑾洵認真的,嚴肅的給沈薇提點,“皇後平素裏說夢話來的。”

沈薇望着瑾洵搖頭,“我從來不說夢話。”

“皇後別謙虛嘛,朕說的都是實情,來來,朕給你好好說說。”瑾洵拉拉椅子湊過去,讓沈薇稍微靠一靠。

沈薇很配合的湊過來,忽然覺得臉頰微潮。她驚恐的睜大眼睛望着瑾洵,完全忘記動作。

瑾洵半垂着眉目,臉色有些微紅,“怎麽,皇後可是覺得朕親的太輕?”

沈薇木然的半趴在床上,還保持着這個姿勢看着瑾洵,完全忘記了該怎麽反應。

半晌,瑾洵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微微站起身來,纖白的手指骨節分明,慢慢的解開青衫的衿帶,直至露出白色的中衣,中褲。

沈薇艱難的吞咽口唾沫,完全被瑾洵的動作驚呆。

瑾洵胸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一點鎖骨,轉身很自然的将青色外套挂在金檀木衣架上,俯身湊上來,淡淡道:“皇後這樣半趴着不累麽?難道說......”

他頓了頓,扯出抹笑來,“皇後喜歡這個體位?”

沈薇的臉噌的一下紅成豬肝色,她不是沒見過瑾洵身子半裸的模樣,可眼下瑾洵的話實在是讓她難為情了,他竟然說她,喜歡這個體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薇全身的血都沖到腦門上,索性坐起來指着瑾洵道:“我......你......哼!”

她本來是打算這麽說的:我就是喜歡你想怎麽着吧。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聽使喚的變味了。

饒是如此,沈薇也不甘示弱的将頭一昂,胸一挺,繼續道:“你明白吧?!”

瑾洵正解着中衣的衣帶,聞言頓了頓,作勢将手中的衣帶又系了系,“朕不懂皇後在說什麽。”

良久,他忽然頓悟了什麽似的,将頭別向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掙紮道:“難道皇後是說,讓朕不要在意體位什麽的?”

琢磨一陣,瑾洵越發覺得自己理解正确,更是不好意思,“也對,皇後是學醫的,自然不能同一般女子相比。”說罷,回過頭來,嚴肅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沈薇絕望的看着帳頂,重重的舒口氣,跳下床就跑。

邊跑邊道:“變态啊,救命啊,寶蝶,侍茶,回正陽宮!!!”

瑾洵追着沈薇跑出大殿,愣愣的看着沈薇跑遠的背影,不明所以。

月色溶溶如水,朱無庸聞聲過來,看到僅着中衣赤腳站在殿前的瑾洵,忙驚呼,“陛下,這是怎麽了?”

瑾洵搖搖頭,聲音放得柔柔,臉上滿是笑意,“沒事,朕開心。”

朱無庸納悶的瞧瞧這夜色,實在不知道瑾洵是在開心什麽。

不過,他随在瑾洵身邊那麽多年,倒是難得見到瑾洵這發自內心的笑容。遂偷着抹抹眼角,道:“開心就好,老奴可是好久沒見過陛下這麽笑了。老奴看着也開心,開心。”

瑾洵收了笑意,淡淡道:“朕回去睡了,明日一早還要上朝接待南朝使者。”

“諾。”

朱無庸看着瑾洵赤腳走回去,心中忽然暖暖的。

沈薇這才進宮兩三天,就讓皇上笑的這麽開懷,看來,他以後,就算是不收沈榮暗地裏塞來的金子,也要好好地跟皇後相處才是。

馬佳含翠才随着戚太後回宮,就小心翼翼的準備熱水,吩咐小宮娥都守在福宜齋外,未得傳喚不可随意進入殿中。

寶蝶趁着沈薇不在宮中,過來禀報沈薇最近的情況。

馬佳含翠亦是将她攔在外面,道:“你先回去吧,太晚了,太後要歇息了。”

出來君華殿的時候,戚太後面上便蘊着怒色。她并不知道太後為何生氣,只是随在太後身旁多年,知道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都最好不要出現在戚太後面前,否則,明日宮中,鐵定再也沒有這號人了。

寶蝶嘟着嘴,小聲嚷嚷,“翠兒姐姐是太後身邊的紅人,自然不把咱這種小丫頭放在眼裏。

可說到底,奴婢也是奉太後旨意去正陽宮做眼線的,有事情自然要禀報。”說罷,忿忿的将臉別過去,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馬佳含翠微微昂頭,聲音不急不躁,卻帶着壓迫感。

“你想去也可以,若是被太後賜死,可不要怪我沒提點你。寶蝶,你是聰明,只是聰明有時候會蒙蔽了雙眼。我們是下人,太聰明了可不會長命。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有小聰明的死人。”

寶蝶渾身一顫,心中害怕,面上卻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在正陽宮和侍茶平起平坐已經讓她生氣了,沒想到回到太後殿竟還被馬佳含翠欺負,她咬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腳,卻也不敢再說什麽,轉身便回去了。

馬佳含翠緊眉垂思一陣,輕輕嘆口氣,心道:寶蝶如此心高氣傲遲早是要出事的,還是明早跟戚太後禀報聲,盡早把寶蝶召回來的好。

想到這,她望望緊閉着的明窗,殿中紅燭忽明忽暗,晃晃蕩蕩的。

每次,太後心情不好都會吩咐她準備熱水浴湯,自己待在偌大殿中将婢子全都逐出來。

起初她以為太後是想沐浴換換心情,後來,見到戚太後從殿中出來,絲毫沒有沐浴的跡象後,才知道戚太後并不是要浴湯沐浴。甚至,這個時候進入殿中的無論是誰,最後都難免被處死的下場。

她知道戚太後有秘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秘密。也從未敢問過,打聽過。

在宮裏,不論婢子再怎麽受寵,始終都是下人,不能過問主子的事。

搖搖曳曳的青燈拉出戚太後長長的身影,投映在牆上,散落的發髻微微晃蕩。

青蓮禪坐上戚太後閉眼坐着,手中念珠轉動,口中念念有詞,卻不是背誦的佛經什麽,而是些對不起之類的忏悔。

她聲音極輕,要屏住呼吸才稍微聽得到念叨的詞彙。

“蘇西水,哀家做錯了嗎?你恨不恨哀家?可是哀家已經無路可退,不能後悔了。對不起,哀家将你賜死,你就原諒哀家吧。”

戚太後口中的蘇西水,自然就是三十年前名震帝朝的九天仙女圖的作畫之人,只可惜少年英才,卻是個短命之人。

帝朝的畫家們每每提及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皆是垂淚漣漣,甚至還有人放出話來,說,做人不識蘇西水,縱是畫神也枉然。可見蘇西水在帝朝,實在是萬千少女鐘情之人,萬千才俊膜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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