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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拖着疲憊剛回到正陽宮,瑾洵後腳就帶着朱無庸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人說,小別勝新婚。沈薇卻怎麽也沒想到,瑾洵竟然會這麽着急趕過來。

寶蝶小心地給她梳好發髻,低聲問道:“皇後娘娘,太後說,皇後娘娘這次立了功,要賞賜咱們正陽宮。”

沈薇笑了笑,“賞賜什麽的我倒是不敢攀,不過,太後心系百姓,能多讓戶部撥些錢財糧食到隴東就好了。”

說罷,站起來伸伸腰,挪步往外殿走去。

侍茶麻利的過來扶着沈薇,道:“皇上等了些時候了。皇後娘娘您慢些走。”

沈薇偏頭同她笑笑,道:“我看上去像是不能活蹦亂跳的人嗎?”想了想,壓低聲兒又問道:“侍茶,我不在宮裏的這些日子,皇上都在幹什麽呢?”

侍茶微微俯俯身,回道:“皇上平日裏下了朝就去秀娥宮的池塘釣釣魚,讀讀詩經什麽的。實在閑悶了就去找國仗下棋,最近棋藝精進許多呢。”

寶蝶也跟了上來,在一旁插話,道:“也比往年孝順許多,每天早晨都去給太後請安。”

沈薇淡淡一笑,回道:“是嗎?”

寶蝶點點頭。

寶蝶确實精明,只可惜她越是在沈薇面前提起太後二字,就越是讓沈薇心裏膈應。沈薇也有想過,古來婆媳戰争是不可避免的,萬一嫁到宮裏和戚太後不對付,處處被欺負該怎麽樣處理,可是這個問題完全是她想的太多了。

戚太後和皇帝兒子暗裏鬥法,眼裏哪會有她這個翻不起浪花的小丫頭?

說話間,沈薇已經來到大殿。

瑾洵坐立不安,在殿中來回踱步,一見沈薇來了,忙迎上來握着沈薇的手,道:“給朕好好看看,燒退了嗎?頭還疼不疼?哪裏還不舒服?”

沈薇愣愣的站着,記憶中的瑾洵,青的衫,白的面,脫塵的仙姿,唯獨沒有親和的語氣,今個兒......沈薇掐了下大腿,感覺微疼,又搭個涼棚看看外邊的天,嘴裏咕哝着:“不是做夢,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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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洵看沈薇滿臉疑惑,納悶道:“怎麽?小薇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沈薇忽然頓悟。

瑾洵這是在演戲嘛,之前不是說太後派人時刻監視麽。想到這,沈薇收起呆愣的模樣,提起溫柔的笑臉,聲音放得軟糯。

“嫔妾還好,沒有不舒服。皇上您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妾正打算去昭陽殿給您請安呢。”

瑾洵挑挑眉毛,有些反應不過來。

沈薇在他眼裏素來有些傻,突然變得風情萬種讓他很是接受不了。他扶扶額,定定的看着沈薇,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風情萬種的沈薇見如此,更是風情萬種道:“皇上,你都不知道,隴東的疫情有多麽嚴重。那該死的隴東知府朱四九,貪污受賄害的民不聊生的。”說着,将瑾洵的脖子一摟,勾着瑾洵往鳳榻上移動。

瑾洵正想開口問問沈薇,這是突然發的什麽神經。沈薇往他耳邊湊了湊,壓低聲兒道:“你給我的錦囊,我看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瑾洵小心的将手環在沈薇腰上,唇角浮出個壞笑,回道:“也就是說,你知道那錦囊裏邊是什麽東西了?”

沈薇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帶着瑾洵坐在鳳榻上,還一屁股坐在瑾洵的腿上,回道:“龍脈?”說罷,眼神流轉間,四處打量,并未發現有可疑之人。

瑾洵頓時明白沈薇為何如此,但是今日完全是沈薇小心過度。他來的時候,早就已經讓秦焱引開了戚太後的耳目,不過,他倒是很喜歡沈薇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是去年某個大臣為了讨好太後送進宮中的舞姬,說起來那舞姬......瑾洵硬憋着笑意,板着臉色一本正經的對沈薇道:“不用看了,朕早就把該支開的人支開了。”

沈薇聽罷,遲疑一陣,臉上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呆愣許久才慌忙從瑾洵身上跳起來。

她原本以為瑾洵被人跟蹤,這才配合瑾洵演戲。結果,是她自以為是的,想起來方才那柔情似水的模樣,沈薇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瑾洵好整以暇的看着傻站着的沈薇,會意道:“其實,也不是很風騷,比起母後的舞姬,還挺正經。找個地縫什麽的,就算了。”

沈薇欲哭無淚的擡頭,“果然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我好心幫你,你竟以戲谑我為樂?将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不對滴。”

瑾洵瞥了沈薇一眼,挽着衣袖道:“哦?皇後以為朕在戲谑你?”

“不然是什麽?”

沈薇覺得,現在生氣的她,可以砍死一頭大象。

瑾洵輕輕将沈薇拉回鳳榻,不緊不慢道:“朕是真的擔心你。聽戚夢白說你在隴東的時候被傳染疫病,朕都快着急死了。差一點就去跟母後請命,親自去隴東接你回宮。不過,幸好你平安回來了,幸好。”

沈薇撲簌撲簌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麽,忽然轉了性子似的?我記得,平時你沒有這麽好脾氣來着。”

瑾洵捏捏沈薇的鼻子,“托皇後的福,朕現在覺得精神好了很多。對了,說正事。”他小心地把沈薇放在榻上,繼續道:“璧山的某之山中,藏着我帝朝的龍脈。父親駕崩前,将某之山的地圖藏在太子宮中的密室中。父皇并不信任母後,所以才會這樣做吧。但是不管怎麽樣,我發現了它,并且知道,龍脈中蘊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

沈薇不禁起了興致,聚精會神的聽着。

瑾洵淡淡嗯了聲,繼續道:“某之山地形複雜,實際上是兩路山脈拼合而成,朕研究這張地圖十幾年,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玄機。”

沈薇沒想到,才回宮就有這麽讓她吃驚的事情。她期盼的看着瑾洵,小聲附和:“玄機?”

瑾洵點點頭,“這玄機,就是聖祖留下的精銳部隊。”

沈薇驚呆了。

瑾洵說是聖祖留下的精銳部隊,那聖祖都埋進皇陵千八百年了,這聖祖的精銳部隊還不都成了僵屍軍了?那那還能拖出來打仗啊?難道瑾洵是想把這僵屍軍拉出來,指望着能吓死交鋒的大軍嗎?

看沈薇的反應,瑾洵頗是疑惑,“皇後這是怎麽了?”

沈薇默了會兒,鼓足勇氣定定的看着瑾洵,道:“皇上,其實我也不反對你讓沈之書那厮去漠北了,咱們還是放棄死人軍隊吧,雖然聽上去挺滲人的,可是,拉到戰場上,你指望他們以血肉堆起千裏戰壕嗎?”

瑾洵莫名其妙的看着沈薇,“皇後這話從何說起?”

“從聖祖爺說起啊。”沈薇接口,着急道:“聖祖皇帝是從璧山起義的,這大家都知道。可是,聖祖皇帝都過世八百多年了,那他留下的精銳部隊,還能用嗎?我都答應站在你這邊了,咱就不要異想天開,連死人都送到戰場上去了吧?”

瑾洵噗的一笑,“朕還以為,皇後去了趟隴東變聰明了。”

沈薇不明所以。

瑾洵解釋道:“本來是想,你考慮事情會比之前複雜些的。錦囊的地圖背面,不是記載着三句話嗎?”

沈薇點點頭,“辛未甲子,月落沉潭,某之二段。”

“嗯,我查閱了許多帝朝的史書,發現這三句話,其實是說,每到辛未年的甲子月,月亮沉潭的時候,某之山的第二段便會打開山門。誰也不知道這個山門後面是什麽。朕猜想,當年聖祖身邊有支所向披靡的軍隊,天下安定之後,這支軍隊便消弭了。如果這支軍隊還在的話,應該是在某之山的二段身處。”

沈薇思考了很久,回道:“那這只軍隊裏,有沒有女人呢?”

瑾洵一怔,“這個,有什麽關系嗎?”

“關系大發了啊。萬一這軍隊純一色的爺們,這八百年怎麽傳後?肯定都變成深山枯骨了。”

“這個,我倒是沒想到......”

沈薇無奈的搖搖頭,“說起來,還是讓沈之書去吧,我覺得,他的忠心是可加的。不過,我有個請求。”她暗搓搓的絞着帕子,“讓沈之書去也成,可是,去之前,得讓他和小阿嬌把婚成了。你也知道,我爹娘年紀大了,我老哥一去,三年五載,他們都沒個在身邊照顧的人。”

“朕允了。只是,陳阿嬌願不願意,朕就不知道了。”

侍茶端過來壺茶給瑾洵和沈薇倒上,開口道:“皇後娘娘,寶蝶被太後宮裏的翠兒姐姐叫過去了。”

沈薇明了的點點頭,“我不在的這些天,她是不是天天往福宜齋跑?”

“回皇後,皇後不在的時候,她倒是跑的少些。前幾天還聽說,太後要把她召回去呢。”

“召回去?”沈薇瞅一眼瑾洵,道,“那寶蝶是太後故意放在正陽宮看着我的,怎麽舍得召回去了?”

瑾洵捏着茶杯把玩,聞言,擡擡眼,道:“約莫是覺得放了這麽個多話的,也讓母後頭疼了。”

沈薇撐頭垂思陣,“依你看,若寶蝶真的被召回去,太後娘娘會再派什麽人過來?又會如何處置寶蝶?”

瑾洵琢磨着開口,“依我對母後的了解,下次再派人來,肯定會找個更小心謹慎的。不過說起來,宮裏到處都是目後的眼線,也用不着特意派個婢子過來。至于寶蝶,應該會指派個很差的差事做。”

沈薇點點頭,暗自裏有了主意。

寶蝶其實心眼不壞,只是愛耀武揚威些,雖說聰明也性子也直,很多時候反被小聰明誤了。既然太後不準備用了,那麽,她就撿來用。當然,對寶蝶這種人來說,金銀財寶好言相勸都是不管用的,寶蝶是個愛顯擺的,自然也要給她最能顯擺的職位。

像寶蝶這種愛表現的人,你要她的忠心肯定是不能指望了,不過,拿來掩人耳目什麽的,指定一用一個準。

瑾洵看沈薇默不作聲,慢慢将茶杯放下,站起身道:“朕召了戚夢白,沈之書和孟扶蘇觐見,皇後随朕過去吧。”

沈薇略額首,跟着瑾洵屁股後邊往外走。

說起來,七月中,天氣轉涼,實在是難得的秋高氣爽。可這秋高氣爽的天,沈薇素來覺得是登高的好時節。至于釣魚的話,沈薇遙記得當年沈之書還穿着開裆褲做夫子學生的時候,有一堂課就是背的關于釣魚的詩。

那首詩,它是這麽念的: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是以,在沈薇初有記憶的時候,就認為釣魚應該是在獨釣寒江雪的。以至于後來許多年,對于春夏秋三季蹲在河邊釣魚的行為都不能理解。

秀娥宮的池塘邊上,今日難得的熱鬧。

柳樹依舊蓬松,只是葉子有些枯黃了。柳樹下擺了四張藤椅,位置很好,能從池塘這邊看到那邊遙遙相對的宮殿。

沈薇跟在瑾洵後邊來到秀娥宮院子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三張藤椅上已經坐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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