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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放下手裏的陶罐,抱着極大的興趣湊上來,“你喊母後。”

瑾洵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是嗎?”神色很是不以為然。

說起來,瑾洵對戚太後的感情十分淡薄,就連那夜出逃,沈薇也沒看出瑾洵對這個母後有任何的不舍。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沈薇相信瑾洵不是天性涼薄的人,他一定是心裏有解不開的疙瘩,才會這樣。

安靜的小站一會兒,沈薇讪笑兩聲,低身将陶罐的芫蓿和白蘿蔔熬得水倒進碗裏,端過來,岔開話題道:“你發燒的這段時間,我四處看過了,咱們好像是在一個山谷裏,四處都是峰巒疊嶂,而且,我發現這裏找不到出路。”

瑾洵接過破碗,皺皺眉,“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山裏了?”

沈薇點點頭,老實的回道:“是。”

人生難得這麽倒黴,前邊差點葬身豹腹,後腳又被困在山谷,沈薇也不敢表現得太失落,怕瑾洵心裏不痛快,只得勉強扯着笑意,道:“我去找些能吃的。”說完就出了草屋。

這裏方圓十幾裏,她都轉過了,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只有溫泉旁邊幾根白蘿蔔,都拿來給瑾洵熬湯喝了。瀑布裏也看過了,水清無魚。沈薇很是發愁的蹲在地上,托着腮幫子嘆氣。

“這附近大概沒有能吃的吧?”瑾洵話才落,沈薇眼前就出現了張黃燦燦的大餅。沈薇驚詫的擡頭望着瑾洵,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瑾洵笑了笑,随身攜帶的包袱裏,還有幾張餅,不過,是最後的幹糧了。”

沈薇艱難的點點頭,“沒關系,等你再好些,我們就上路。兩個年輕力壯的人,還怕走不出這座山不成?”說罷,毫不客氣的接過瑾洵手中的餅啃起來。

山中鳥鳴,月光正好。

待休息一夜,二人便收拾一番,開始上路。

由于之前的遭遇,讓沈薇唯恐再遇不測從而謹慎不少,一路上都是離開瑾洵不過十來步,再不敢自己橫沖直撞。

接下來的路途,倒是除了山路崎岖難走,竟是出奇的安靜,再沒有猛獸出沒過。

直到日落西山,沈薇站在峰崖高處在眉骨搭個棚,欣喜道:“能看見遠處的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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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洵将包袱從肩上解下,模樣有些狼狽。他微微靠着棵古松,看着沈薇眼裏含笑,一本正經道:“徒步而行還得兩天呢,現在高興做什麽?”

沈薇回過頭扁扁嘴,“看到希望了當然高興,要是總是走不出來,才該哭呢。”

眼見着夜幕四合,二人找了個岩洞栖身。瑾洵說先出去看看,留沈薇一個人在岩洞裏休息。

天幕漆黑,洞中只有火折子微弱的亮光,沈薇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瞌起盹兒來。

模糊中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響,她恍恍惚的睜眼,發現瑾洵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洞中架着的火堆燃的很旺,上面烤着兩只魚兩只山兔。濃濃的香味刺激的她頓時睡意全無。

她輕輕地湊到火堆處,臉上堆着笑意,“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瑾洵看她醒了,微微一動,将手裏的木棍遞給她,木棍的那頭挑着烤的流油的山兔。

“吃吧,這只烤好了。”

沈薇接過來,看了瑾洵一眼,“謝謝你。”

“明日一早你也來找吃的。”

沈薇茫然道:“我們明天不是就要往山下走了嗎?”

瑾洵淡淡的搖搖頭:“不走,少說還得在這兒呆幾天,得籌備些度日的食物。”

沈薇表示不理解。

瑾洵斜眼瞟了瞟她:“朕方才見了秦焱的海東青,估摸着過不幾日,孟扶蘇會有安排。在此之前,我們要耐心等候。”

沈薇一怔,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那我先吃飯。”

山風蕭瑟,沈薇靠着牆壁有些畏冷,哆哆嗦嗦的摸索能禦寒的衣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洞中只有瑾洵和她,除了火堆的餘燼時不時發出輕微聲響,寂靜的像是死地。

沈薇這聲噴嚏格外響亮,吵醒了睡在另一邊的瑾洵,他支頤看着沈薇半晌,無奈的起身走過來,“朕不介意跟你裹兩個鬥篷同睡。來吧。”說完自己先在沈薇旁邊躺下了,一手還撐着鬥篷,示意沈薇進去。

沈薇大驚失色,忙踉跄的扶着岩壁爬起來,搖搖晃晃的望着瑾洵。

火折子微弱的亮光下,沈薇如花容貌白中透紅,別有一番妩媚撩人的感覺。

瑾洵收回目光,艱難的咽咽口水,半晌,嗓音喑啞道:“要不要?”

沈薇抿抿唇,覺得,總比凍死的好,于是上前兩步,偎身進去躺好。

一股暖暖的,軟軟的感覺湧上心。

比以往在宮中的時候不同,沈薇迷迷瞪瞪中覺得,身邊的瑾洵像是她常常抱在懷中的湯婆子,又比湯婆子軟綿的多,忍不住就伸手探進孟某人的胸口。

孟某人身體一僵,下意識的伸手制止住沈薇。卻因為沈薇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引起了身體某部分的反應,他難忍的輕輕‘嗯哼’一聲,身體迅速燥熱起來,額上沁出些細汗。

睡夢中的沈薇卻只覺得溫暖舒服,腦子裏還迷迷糊糊的想,今天的湯婆子一定是被侍茶換過了,實在是忒舒服,忒暖和,讓她只想抱得更緊些。

她窩的像只溫順的貓,縮在瑾洵的懷中,這件事讓身體僵直的孟瑾洵實在無法忍受下去。感受着懷中小人兒的溫軟,他動了心中的恻隐之情。按耐不住心中的憐惜,瑾洵幽幽的嘆了口氣。

沈薇驚覺身上有些沉重,壓的有些喘不開氣,睡夢中皺皺眉頭,悠悠然睜開眼來,驀地被欺身在自己身上的瑾洵駭了一跳。

瑾洵半撐着身子,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睛裏閃亮閃亮的。

沈薇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只聞着瑾洵身上有淡淡的幽蘭香,下意識的想吻他,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讓沈薇有些不知所措,心道:這是思|春了?

鑒于帝朝許多郁郁不得志的年輕書生落榜後都會寫小說和話冊子聊以賺錢,更鑒于這種迎合俗人的話冊子十分狗血,于是,沈薇和孟瑾洵也未能跳出三俗外,不在狗血中。

天人交戰一夜,想想岩洞外正是五月春暖,山花爛漫。

雖然已經時值臘冬來着。

夜色漸退,沈薇睜開眼睛的時候,岩洞裏已經布滿了金黃色的光線。她覺得身體似是散了架般,到處都是痛痛的。想起昨夜一宿折騰,面色立刻漲的通紅。低頭看了看,衣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穿好了,再看看四周,瑾洵不在。

瑾洵昨個兒說過,早上要出去找些吃的儲來備用。

沈薇爬起來,拍拍衣服往外走去,某處的疼痛讓她走的十分不順暢。她想,瑾洵不是不能人道,是人道起來簡直鬼畜。

離開岩洞一些時候,沈薇四處尋找着能吃的東西,附近到處都是亂石白沙,古樹枯藤,沈薇略微感到些凄涼的味道。

走不多時,但見遠處飛瀑四濺,沈薇心情大好,正好有發現幾只山雞。這裏的山雞似乎腦袋特別不靈光,她湊得很近了,竟然也不經也不慌甚至還頗是好奇的歪頭瞅着她,可能認為沈薇是新來的什麽不知名的動物,直到沈薇撲過去捉了一只抱在懷裏,其它幾只山雞這才驚得飛的飛,跳的跳,不過一會兒便找不到蹤影了,只留下因為匆慌逃走後掉落在地上的幾根雞毛。

“你在這裏做什麽?”

沈薇忙擡頭,瑾洵正抱着膀子站在樹上看她,眉目溫潤。抿抿唇,沈薇抱着懷裏的雞,臉漲得通紅,瑾洵昨晚上真的是,太用力了!她羞赧的悻悻然,“抓雞。”

“捉它做什麽?”

沈薇低着頭不好意思的小聲嘟嚷,“你不是說要在山上多住幾日,要我幫忙找吃的麽?”陡然間,下垂的眼睑瞅着的地面上多了雙黑色的謝公屐。沈薇下意識的擡頭,驚叫一聲,“戚夢白!”再回頭望望樹上的瑾洵,閉了口。

瑾洵從書上跳下來,淡淡道:“沒想到你能追到這裏,是來捉我們回去的?”

戚夢白踢踢謝公屐上的灰塵,又摘掉袖子上挂着的枯樹葉子,回道:“我沒想到,連我都成了你防備的對象。瑾洵,我們兩歲開始,就一起讀書,一起玩耍,當年先帝可比你信我。”

瑾洵眸中微光閃過,只是一瞬,随即低笑道:“皇舅說的哪裏話?我只是覺得皇舅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知道我和薇兒的行蹤。”

戚夢白也附和着低笑兩聲,眼裏卻殊無笑意。

瑾洵不信自己,寧可暗中指使沈榮先下手為強,再讓沈之書與其裏應外合,哪怕是抱着必敗的心情,都不願意讓自己知道,他如何不生氣?要不是戚太後臨死之前,把事情核盤全都告訴自己,他還不知道瑾洵這是已經觸怒了自己的父親。雖然他是戚國丈之子,可是,他和戚國丈之間哪有什麽所謂的父子之情?再說,戰場之上無父子,效忠的人不同也正應了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怎麽說都是跟瑾洵站在一邊的,結果,人家不信他!如果信他,沈榮何至于被關進戚家的水牢?

想起偷偷溜出國丈府時,在地牢裏看到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沈榮,戚夢白無意識的望着沈薇,面上有些愧色。若不是沈榮被折磨得已經無法行走,他早就将沈榮救出來了。不過幸好,沈夫人已經去了安全的地方。

他望着瑾洵,盡量的壓制着心中的怒火,悶聲道:“我已經見過沈之書了,漠北八部起了內讧,沈之書平了內亂便馬不停蹄的趕往昊城,結果還是慢了一步。我已經讓他暫且帶着蒼狼軍回漠北侯旨了。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戚夢白頓了頓,嗓音有些沙啞,“太後崩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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