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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薇回來吃完飯,等到未時醫官大人的随侍又來傳喚,她收拾收拾,便跟着随侍直接趕去慈安宮外候着了。
一路上沈薇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細微到條小路,路邊栽種幾棵樹幾朵花,半分不差的都在心裏默默畫個樣子。皇宮自然不比別的地方,稍有差池就可能身首異處。自家就是皇宮,對皇宮的守衛森嚴是見識過的,眼下只能小心再小心,确保無性命之憂才能放手去做事情。
慈安宮外栽種着常青樹,日光溫暖的白光照着整個院落,偶爾聽到有風吹樹葉的聲音,風中還夾雜着不知道什麽花兒的微香,讓人聞着心裏舒暢。
沈薇站在外面足足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有宮女從殿中出來,喚她,“你就是揭皇榜的女醫?”
沈薇忙上前行禮,道:“正是小的。”
那宮女上下打量她一番,沒什麽表情的囑咐道:“你随我進去,看我眼色行事。”
沈薇不多想,點頭道:“是。”
宮女見沈薇還算精明,邊走邊繼續囑咐,“咱們太後娘娘是個不喜歡下人多嘴多舌的人,你随我進去後,行過跪拜之禮後旁的不要多說,不管是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要守口如瓶。太後不問你話兒,你就安心診脈開藥。”
“這些,小的都明白,請您放心。”
那宮女總算是放了心,露出些勉強的笑意,擡頭道:“到了。”
沈薇卻不敢擡頭,只是安靜的走上前去跪下來行禮,磕頭的時候眼風掃過閨閣,房中燃着龍延香,藕色的紗幔輕飄飄的,看不清紗幔後面的人,只能聽到衣服摩擦的窸、窣聲音。她心中奇怪,為何不見醫官大人,口中卻已經是恭敬道:“小的叩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金安萬福,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太後在紗帳後面輕聲一笑,“金安萬福?千歲?哀家倒是想活千歲,可惜這副讓人惱怒的皮囊,倒不如早些歸去。”
沈薇駭了一跳,這太後說的生無可戀似的,她尴尬回道:“太後娘娘您說笑了,笑的現在可以替您診脈嗎?”
只見紗帳後面上的人影微微點了點頭,便有婢子輕輕将幔子開個縫,只露出來只豐潤白皙的芊芊玉手出來。帶沈薇進來的婢子忙走到沈薇旁邊,低聲吩咐道:“以往葉醫官都是以紅線診脈,聽葉醫官說,姑娘醫術高超,不如還是按照老法子,以紅線診脈吧。”
沈薇怔了怔,脫口道:“這不行。”忽然頓悟眼下自己不過是介草民,不可說話這麽無禮,忙解釋道,“葉醫官身為男子,為後宮妃嫔後位診脈需要避嫌,但小的沈薇女子,不必避嫌。況且,小的以為紅線號脈有時診斷未必準确。”
帶她進來的宮女一時為難,只得開口請示太後,“太後娘娘,奴婢看這個姑娘膽子忒大了些,還是叫人打頓板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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幔子後面沉靜許久,整個屋子裏裏,氛圍似乎降上層霜凍。
良久,沈薇長舒口氣,打算就此妥協了,既然不能直接號脈,退而求其次也沒什麽不好,最起碼不會挨頓板子。
“太後娘娘既然覺得不方便,那就……”她話未說完,便被撩開簾子的美貌婦人打斷。
“既然你覺得紅線診脈會診出偏差,那就上前來給哀家診吧。”
沈薇倒抽一口涼氣,眼風慌亂掃過坐在床上的太後和旁邊站着的衣衫不整的葉太醫,剛忙低下頭去,應聲“是。”從小藥箱中拿出脈診,鎮定自若的走上前去。
她坐在床塌邊上,邊低頭替皇太後診脈,心中邊琢磨: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葉太醫和太後之間竟然有那種關系?這種事情皇帝竟然能忍?不,也可能這個不作為的皇帝并不知道這件事,畢竟自己的母親□宮闱是件大事,但看整個太後宮的宮女太監,竟然面色平平毫不吃驚,只怕這太後和葉太醫不是一日兩日。
沈薇略略有些迷糊,這個皇宮裏的人都是怎麽回事!
雖然心中感慨猶如翻江倒海,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假裝自己是個瞎子,什麽也不知道。再說,無論商國宮中有多少黑暗□,她都是局外人,是為了刺殺國君才進宮的。不怕宮裏亂,就怕不夠亂,亂起來才更好下手呢。
太後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卻是看到她滿臉凝重的表情,隐約有些擔憂,開口問道:“你可是號出什麽來了?”
沈薇被拉回神來,正想笑着搖搖頭,告訴太後無事,不過是一般的消渴之症,待開幾服藥服下便無大礙,卻突然更加失神起來。戚太後手腕處脈搏的跳動躍然指尖,有規律的律動讓沈薇不禁滲出些細汗。
她仔細看看四周,上上下下伺候的宮女太監仿佛定格的剪影,屋中只彌漫着龍涎香淡淡的甘甜土香味。雖然這些下人可能早就知道太後和葉醫官的事情,但眼下這件事情,沈薇覺得只怕太後也不想節外生枝。她為難的開口,“不知太後是不是可以屏退左右?”
太後看她一臉凝重,顯然又是不想別人知道的模樣,略一思索,擡頭對殿中侍候的宮女們吩咐道:“你們都先退下,沒有哀家的旨意不得進來。”
等宮女們全都退下之後,沈薇擡頭看看葉醫官,欲言又止。
看出沈薇的顧忌,太後伸手拉過葉醫官的手,對沈薇笑笑,“葉醫官是哀家的主治醫官,你不用對他有所隐瞞。”
沈薇有些淩亂,這太後對自己還真是放心,就這麽拉着手了!尴尬的整理整理思緒,開口道:“小的說了,還請太後不要責罰小的。”
太後點點頭,“你只管說,哀家看你神色凝重,想必是哀家的身體十分不好了是不是?”
沈薇略點頭,“太後娘娘所患消渴之症倒還無事,只是,小的診斷出太後脈象細澀無力,散似楊花無定蹤,乃是腹中已有成型胎兒之兆。”
“什麽!你這丫頭休得胡說,先皇早已駕鶴仙去,如今皇帝是哀家唯一的子嗣,你膽敢胡亂說話,可知道是犯下了死罪!”
坐在床上的太後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麽血色,手不停地抖着,也不知是吓得還是氣的,只是憤怒的瞪着沈薇。
沈薇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邊将脈診收進藥箱,邊道:“小的說的是真是假,太後讓醫官大人再診一次脈即可知曉。只是,恕小的還要直言一句,這腹中的胎兒,早就是個死胎了。”
這下,不光是床上的太後身子大震,就連葉醫官也有些驚慌失措,失聲道:“你說什麽,死胎?”
沈薇鄭重的點點頭,“看太後這個脈象,懷胎之時只怕用過不少紅花,竟然還未落胎當真是稀奇的事情。”
葉醫官卻是如何不敢相信,本就病态的臉色更是白的沒有血色,只是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語,“不可能的,明明已經滑過胎了,這是怎麽回事?不可能的。”他忽然一連串的咳嗦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着,忽然‘哇’的一聲,吐出大口血來,整個人昏過去不省人事了。
太後被他吓到,顧不得自己腹部傳來的陣痛,掙紮着就要下來抱他,被沈薇攔住。
“太後,醫官大人可能是氣結攻心,您不要着急,我這就把他叫醒。”說罷,回身抽出跟細長的銀針撚入葉醫官的人中。葉醫官慢慢恢複意識,悠然睜開眼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是對床上的太後說的,他說:“微臣對不起太後娘娘。”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被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如果眼前不是美婦少年,不是太後禦醫,該當時多麽美好的景色,背景大概也會切換成如血的夕陽,恩愛的戀人吧?
她都是在想些什麽!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後腹中的死胎要趕緊堕掉啊!收拾收拾心情,沈薇咳嗦兩聲打斷二人的含情脈脈,“葉醫官,你方才說太後娘娘已經滑落一胎?”
葉太醫點點頭,臉上表情有些痛苦,又是劇烈的咳嗦一陣兒。
“這就奇怪了,既是滑過一胎,腹中又怎麽會還有胎兒呢?”她琢磨一陣兒,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大驚道:“難不成是對雙生!”
若真是雙生,這對孩子真是可惜了。如果他們的父母不是這麽畸形的感情,生出來得是多好的一對可人?但眼下感嘆也無用,沈薇從來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用沈榮的話說就是:下針你得狠吧?不狠心舍得去紮人嗎?醫者若是心慈手軟,如何做個好醫者?
都說醫者仁心,那是因為她們早就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了,行醫和殺人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罷了。
沈薇的話提點了葉醫官和坐在床上六神無主的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反應快些,接口道:“我母親生我和姐姐的時候,确然是對雙生。難不成這次有孕,竟然也是雙生麽?”
沈薇搖搖頭,“雙生固然有家族相傳的原因,但小的知道,帝朝地大物博,這種雙生胎兒時常有之,并非什麽奇事。太後娘娘不必探究為何自己所懷是雙生這種事情,比起來更要緊的,眼下是将死胎從腹中引出,避免為此喪命。”
就算太後如何想要掩飾這件事情,但奈何沈薇已經瞧出端倪,也不好再繼續掩飾什麽,說到底這種醜事她是斷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的,所以現在心中就打算好了計較。
等死胎引落,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了沈薇滅口,救命之恩,待沈薇死後賞賜給她個華麗些的墓冢也就是了。
這對于一個平民百姓來說,算得上是莫大的榮耀了。
沈薇怎麽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太後的秘辛,想要活着走出皇宮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在為太後引胎的這段時間,要盡快把皇帝的性命解決掉,制造混亂方能脫身。
如何制造混亂,她也不急,反正也沒打算立刻就讓太後好起來,先讓這個太後吃點苦頭沒事,她慢慢治,等尋個好時機,先把斑毒芹的粉末投了再說。
太醫院設在皇宮中的名神廟,從沈薇的住處去太醫院的掌藥司正好要經過明神門,國君每日必經的路。這樣沈薇十分開心,可以大搖大擺的經過明神門,以後就不用為下毒再專程偷偷摸摸的溜過去了。
借着給太後取藥的由頭,沈薇每天都要三次經過明神門,只是時辰也有講究,國君每天的巳時和戌時都要走明神門,沈薇只能撿別的時辰。
來來回回,為太後取藥已經有幾天了,皇宮裏慢慢熱鬧起來,沈薇卻是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國君一眼。
這夜下了場冬雨,還不算小,淅淅瀝瀝下了整夜,房中冰冷的像是睡在荒郊野外,沈薇不停地打着噴嚏,鼻子開始發齉。
本來和她同睡在一個屋子裏的禦醫女,在某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消失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沈薇猜測着,多半是掉到別處去了,這太後怕自己走漏風聲,洩露了她們皇家的秘辛吧。
好不容易早上天放晴了,小宮女例行來傳召她,并且吩咐她今日不可随處走動,說是樗蒲王蘇明珠的腿疾突然好了,要來宮中獻禮。宮中逢上大宴,會比平常守衛更加森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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