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咄咄逼人終出手（2）

“天色晚了，這樁事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也不用大張旗鼓的去找那些個車夫和家丁來做證人證言了。只是青杏，你肚子裏懷的到底是我們寧家的骨肉，既然懷了，不生可是不行的，這樣吧，我給你做主了，擡了你當個姨娘，到三房裏當個主子，如何？”寧老太太淡淡的道。

寧瑤錦在心裏暗道一聲不好，剛剛已經猜到寧老太太賞了襖子是安撫三房，看來還真被她猜中了。李氏最是容不得人的，三房的通房已經被她打發了好幾個了，更別說姨娘了。

果然，青杏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氏就先一蹦三尺高：“娘，您這是什麽意思？敢情誰懷了種，只要說是我們三房的，都得擡了姨娘塞進來呗？”

“你這說的什麽話？這不是嘉日都承認了是他的孩子麽，既然是寧家的孩子，還能流落在外不成？”寧老太太皺着眉，被李氏的高嗓門吵得頭疼，梅嬷嬷見狀趕忙上去幫她輕輕的按揉着太陽穴，眉頭方才舒展開了一點。

李氏才不肯依呢，站起來插着腰活像一個罵街的潑婦一般：“不行！一個丫鬟也想進我們三房的門，呸！二嫂，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丫鬟，專門勾引主子想要飛上枝頭是吧？還是說二哥時常不在寧家，您這空虛寂寞了，想跟丫鬟一道.......”

這話說的就太露骨了。

汪氏白着一張臉，面上微微一層薄怒：“三弟妹，你怎麽能這樣說......”

“你心裏想的什麽我會不知道？！咱們寧家三個老爺，只有二老爺一整年都不在府中，你能耐得住寂寞才怪了！聽說北漠的女子需求都是很旺盛的，如此看來你跟你這個叫青杏的丫鬟也并沒有什麽區別，而且丫鬟還敢做，你就是一個縮頭烏龜罷了！”李氏輕蔑的看了一眼汪氏，繼續說道：“青杏不年輕了，長得還不如之前那幾個通房呢，憑什麽就能讓三爺用強了？你也不想想，肯定是主動勾引的！再或者，這孩子也不知是哪個野男人的，引誘着三爺跟你同床共枕一次，就說這是三爺的骨肉，算盤倒是打的好極了，一點不吃虧啊！”

“啪——”一聲清亮的耳光聲，打的李氏騰騰騰後退了好幾步，捂着嘴不可思議的看着汪行之：“你竟敢打我？老娘根你拼了！”

說着，李氏揮舞着雙手就朝汪行之撲去，汪行之靈活的一個閃身避開，李氏撲了個空，重重的一趔趄，回頭看着汪氏的目光似有怨毒。

“三嬸，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寧行川緊緊的捏着拳頭，怒火中燒，沒有一個兒子能夠忍受別人這般說自己的母親，川哥兒血氣方剛，說着就要動手。

“哥哥——”寧瑤錦連忙叫了一聲，從凳子上滑了下去，快走幾步推了推哥哥蓄着力硬邦邦的胳膊，小聲道：“哥哥別惱，且聽聽祖母怎麽說。”

“還要怎麽說？！母親性子好，就要由得她這般羞辱嗎？！”寧行川恨恨的說了一聲，少年的眼睛赤紅，渾身的力道倒是在寧瑤錦的安撫下卸了下來。

他是沖動，畢竟也是有分寸的。

李氏再不是個東西，再沒有教養，但是終歸是寧嘉日的正妻，明面上他還得規規矩矩的叫一聲三嬸，他動不得手。

“都住手。”寧老太太看事态差不多了，是該自己收場的時候了，淡淡說道：“既然老三媳婦容不得人，她也給老方添丁加口了倒是沒有駁斥她的道理，青杏你又不願意嫁給老三，那就聽老身一句吧。好好在寧家呆着，等到孩子生下來，留給老三媳婦照看，你拿了賣身契回北漠也好，另外去尋一戶人家也好，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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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瑤錦心中一動，原來這才是寧老太太心中最後的決策，剛才說那一通，不過是為了讓李氏發怒，有了前面一個決策的鋪墊，說明她已經退了一步，李氏再蠻橫也不能再說她這個主動退讓的婆母什麽，青杏也是一樣。

如果剛剛直接就這麽說，李氏勢必不肯接受孩子，青杏也肯定不肯将孩子生下來，為了留下這兩個子嗣，她還真是用盡了心思。

這個決策，算是差強人意，沒有人再提反對意見，終究就這麽一錘定音。

青杏不願意去三房，最後還是跟着汪氏回了二房，汪氏讓青梅給她另外收拾了一間屋子住着，也指派了兩個小丫鬟去伺候她，這才算收場了。

寧瑤錦被寧老太太留了下來，讓她幫忙看看賬本，是以最後人都走了，只剩了寧老太太和寧瑤錦兩個人在屋裏，各自心中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梅嬷嬷，你且去休息吧，我跟錦兒還有些話說。”寧老太太沉聲說道，剛才威嚴肅穆的老太太已經換上了一副放松的樣子。

梅嬷嬷跟了寧老太太幾十年，自然是曉得寧老太太的用意，便恭謹的回答道：“是，老夫人，您跟四小姐也早些休息。”

“去吧。”寧老太太揮揮手，梅嬷嬷掀開簾子出了門。

屋子裏又暗了一些，從窗戶中看出去，這個院子都熄了燈火，一片漆黑。

“錦兒。”寧老太太伸了伸手，寧瑤錦從善如流的走過去扶着，讓寧老太太借着自己的力慢慢站起來，緩步走向屏幕背後的的床榻。

老夫人平時收拾起來，倒是讓人覺得厲害非常，可是真的靠近之後，寧瑤錦能聞到一股濃重的陳腐氣息，這個正院裏，寧老太太一個人住了幾十年，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一想虎視眈眈的競争對手，各懷心思的掌櫃的，外頭還有幾個啼哭的小兒，年輕時候的她，該是怎樣一番落寞的光景？

寧老太太扶着她的手略有些顫抖，寧瑤錦便多用了些力，讓她扶的穩一些。

“祖母，錦兒伺候您寬衣就寝吧。”

“不急，你且過來，坐到祖母身邊來。”寧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寧瑤錦便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