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得信祖母拿主權（1）

寧瑤錦甩甩頭，把這些思緒都甩了出去，說道：“祖母，姻緣天定，終究不是人力能夠算計的，就算得到了，以後也保不齊會有什麽變故，權利的誘惑太大，上去了就是一生都要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錦兒只想好好孝順長輩，平凡的過一生。”

“你還小。”寧老太太笑着，仿佛很是理解，不過她又說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想的，後來遇到了你祖父，兩個人情投意合的，一起經營着小小的藥材鋪子，生活過的不是特別富裕，但是他眼裏有我，我心裏有他，真的覺得此生足矣。可是後來呢？他跟一個青樓女子有染，還得了那種不光彩的病去世了，我又能怎麽辦？當初像我求親的也不乏貴族公子，可是我卻偏偏選擇了一個小商賈。既然嫁給貴族也不幸福，嫁給平凡之人也注定不幸福，那麽為什麽不選擇一個對自己和家人都有利的呢？”

是這樣嗎？

寧瑤錦定神看着手中絲滑的墨綠色流蘇，心中大嘆，女子的命運就真的有如此悲情嗎？

重活一世，還是逃脫不了要振興家族的命運？

她輕輕的放開流蘇，看着它垂着飽滿的穗子，蕩起一個個飄逸的弧度，她忽然有些羨慕住在府上的那個燕王殿下了，每日寄情山水，喝喝酒吃吃茶，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若是遇到了喜歡的女子，便攜手一世，看遍人世浮華，若是遇不到，一個人這樣生活也很灑脫自在。

當然人家是王爺，不缺錢花啊！

想到此處，寧瑤錦覺得，自己勢必要把賺錢大計提上日程了，還有三年她就要及笄，到時候肯定會有人上門來提親，那個時候她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玉佩的事情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就等明天去找墨香軒的掌櫃談下這筆生意了。

小燈籠內的燭火已經燃盡，慢慢熄滅，寧老太太也要休息了，她笑着說：“今晚太晚了，錦兒就別回去了，在我這休息吧，跟祖母一頭睡，好不好？”

面對寧老太太的突然示好，寧瑤錦只能笑着搖頭：“錦兒怕吵着祖母，而且也沒有覺得困呢，祖母先睡，錦兒去幫您看看桌上的賬本子。”

上一世裏寧老太太對母親的種種，讓她沒有辦法坦然接受她的這份好。

熟悉一下鋪子裏的賬本子和記賬方式，以後自己也有些經驗，倒不是壞事。

寧老太太自然是高興的：“孺子可教，去吧，困了就來床上睡，祖母給你留着位置。”

“是，祖母。”寧瑤錦行了禮，給寧老太太放下了床帳，緩步繞過屏風，到了書桌前。

這裏還有一盞徹夜燃着的燈火，此時卻是寧府裏的唯一一點亮，也是唯一一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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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瑤錦把手籠在上面暖了暖，又哈了口氣搓了搓，這才拿過一疊沒有看過的賬本，一頁一頁的翻開開來。

镂空想牽着綠翡翠的香爐裏悠悠燃起一縷縷的安息香，地龍燒的很暖和，書桌上偶然會有火星噼啪作響，卻被上頭的燈罩給罩着，并沒有影響到寧瑤錦看賬本的專注。

她劈了發，裏頭還是白天穿的衣裳，外頭罩着一件梅嬷嬷送來的鴉青色襖子，身下墊着厚厚的虎皮墊子，一手捧着賬本，一手快速的在算盤上撥動，劈啪作響，口中喃喃有聲：“三下五去二，四去五進一......”

終于看完最後一本的時候，天邊一抹亮色已經透過窗棱投射進來，寧瑤錦擡起頭微微眯了眯眼睛，被明亮的光晃到了眼，快速的用手遮了遮。

寧老太太還沒起，屏風後頭傳來微微的鼾聲，寧瑤錦輕手輕腳的看了眼熟睡的寧老太太，放輕了聲音收拾了書桌上攤開的賬本，梅嬷嬷起得早，早已經服侍在一邊。

她沖梅嬷嬷打了個手勢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門輕輕給帶上了。

一出正院，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今天的第一場雪已經悄然落下，漫天遍野白茫茫的一片，天氣也驟冷了些，呼出的都是白霧，連梅花枝頭都壓着重重的雪，還有幾支已經被壓的彎了腰，淺紅的花瓣紛紛揚揚的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倒是別添了幾分清秀的姿态。

寧瑤錦打了個寒噤，連忙把身上的襖子裹了裹，往遠處看了看，就見青梅面露焦急之色，手裏提着個氣死風燈，急急的往正院的方向走來。

青梅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行事也穩重體面，雖然出身北漠，禮數卻是比許多土生土長的中原人還要周全，府中人從來沒有人說過她的不是，管是個會做人的，如此慌慌張張倒是第一次見。

待她走進了，一看到寧瑤錦，立刻加快了步子一路小跑過了來，寧瑤錦低笑着說：“是不是我房裏的當歸又偷懶？怎麽勞煩青梅嬷嬷親自來打燈？”

青梅還沒說話，眼睛先急紅了：“四小姐快去看看吧，二夫人昨晚一夜沒睡，知道您晚上宿在了老夫人這裏，死命攔着不讓通傳......”

寧瑤錦看到她神色有異，蹙了眉頭，忙用眼神安撫了她，說道：“青梅嬷嬷你先莫急，且說說到底是怎麽了，可是因為三舅舅的事情？”

昨日裏三舅舅差點跟寧老太太起沖突，母親肯定是不好做的，今日估計也要來向寧老太太請個安，只是看青梅的樣子，又不像。

“一晚上都只批了個外袍，水也不喝點心也不吃，愣生生枯坐了一晚上，眼淚都快流幹了......”青梅的淚水撲簌撲簌的往下掉，說話都說的不是很囫囵。

寧瑤錦心下一沉，前世并沒有這樣的情況，而且昨天母親也只是跟李氏有了些口角，李氏明裏暗裏怼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臉寧老太太都已經疲沓了，母親應該不是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傷神。可是寧老太太昨日裏并沒有斥責她，她現在想利用自己給寧家掙個前程，對母親也沒有從前那麽咄咄逼人了。

那母親形容憔悴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