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席間空位露端倪（3）

寧瑤錦心下怒氣上湧，拎起裙子便要踏出去，卻被當歸一把抓住了手腕，小石頭則是神開了手臂攔在她身前。

當歸眸色深深，“四小姐，這可不是小事，對方可是明珠公主......”

小石頭驚訝出聲：“公主？！天吶，這......四小姐您不能去，奴才不能讓你去！”

寧瑤錦安撫的看了他們一眼，握着當歸的手，鄭重說道：“好丫頭，好小子，我必須去，他們這檔子事情不捅出來，母親日後就要遭罪了，你們別擔心，我有分寸。”

話說到此處，當歸給小石頭使了個眼色，兩人具是放棄了阻攔。

“四小姐，奴婢跟您一起去，有什麽時候也好跟您一起做個伴。”

“奴才也去。”

寧瑤錦微微點頭，趁着半夏還沒有開口，吩咐道：“半夏，你現在就去正院，陪在母親身邊，只需記住一點，無論出了什麽事情，就算是生拉硬拽，也要把母親拽回二房去，不能讓她出來，記住了嗎？”

半夏的小拳頭捏的緊緊的：“是，半夏知道了！”

看着半夏一路跑走的背影，寧瑤錦一步踏出來，繞過面前的假山，地上還有一層細細的冰。主仆三人慢慢的走着，繞到花圃中間接近了六角亭子，卻聽到裏面一個悲戚的女聲說：“嘉年，我跟了你八年，為了你我前前後後掉了四個孩子！如今這個好不容易才懷上，太醫說若是這個再掉了的話，以後我就不能再當母親了，你究竟什麽時候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

是明珠公主的聲音，語氣中有明顯的怨怼和不甘，透過棉布簾子的縫隙，絲絲縷縷的透出來，一句話說道最後，竟然是泣不成聲。

寧瑤錦當即愣在了原地，面色刷的慘敗，牙關死死的咬着，整個人微微的發着抖。本來以為父親是近幾年當了太子太傅才跟宮裏的明珠公主在一起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八年前......八年前，正是他去了京城的第二年，也是那一年，他升任的太子太傅！

真相就像一面轟然倒塌的牆，砸的她措手不及。

明珠公主今年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歲，八年前的她，也不過才跟自己同樣的年紀，還是未及笄的姐兒，甚至才被皇上接回宮裏沒幾年，竟然就......

還有那據說已經流掉了的四個孩子......

寧瑤錦回過神來，卻看到當歸死死的捂着嘴，驚訝的眼珠子瞪得滾圓，小石頭也是差不多的形容，神色慌張，不知所從。

Advertisement

當歸哪裏還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本來只是隐隐的猜測，可是當猜測已經變成了現實，還是讓她措手不及。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輕輕推了推，看過去時正好對上寧瑤錦一雙堅定而平靜的眸子。

六角亭子裏，炭火燒的暖意融融劈啪作響，火光應着明珠公主的臉色微紅，她坐在一側的石凳上，神色凄惶，擡起頭看着面前芝蘭玉樹般的男人，眼光中透露出一絲可憐和哀求。

寧嘉年背對着她站着，語氣并不好：“你要我給你一個什麽名分？正妻？平妻？”

“是你當初說的，你說你根本不喜歡汪鎮北的女兒，你娶她不過是因為父皇的授意，你說的你只是當她是個物件兒在那擺着就行，管她死活，這可都是你說過的！”明珠公主凄惶一笑，語氣由質問轉成了埋怨：“你也曾說過，我是你見過最純粹的女人，讓你想起昭陽鎮的初雪。于是我在昭陽鎮初雪的日子來尋你，告訴你我懷胎的消息，你就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寧嘉年轉身，坐在她對面的石凳上，溫聲安撫道：“沒錯，我說的都是真的。汪氏平日裏謹小慎微，甚是乏味，到底不比你活潑可人。當時你父皇顧忌汪家的軍權，硬是要我娶了她，我有什麽辦法？若是有的選擇，我何嘗不想跟你常年厮守在一起？”

“那我們現在就回京城，讓父皇判你們合離，你娶我進門，我給你生兒子！”明珠公主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點火光，整個人都燃起了希望滿懷希冀的看着他。

可是寧嘉年卻說：“你父皇着實給我出了一道大難題，若是汪鎮北知道我休了她的女兒，豈能善罷甘休？”

寧瑤錦在外頭站着，渾身冰冷，血液幾乎都已經凍住了似的，一顆心慢慢的沉下來，就像是墜到了無底的深淵裏，萬劫不複，或許是她的反應太大，當歸擔心的都快哭了，偏又不敢大聲的喚她，只能小小的扯扯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又帶着口腔的說道：“小姐，小姐你可快回回神......別吓奴婢啊.......”

一陣冷風吹來，寧瑤錦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這才從震驚的思緒中回過頭來，即使已經猜到了一些，可是當真相赤裸裸的鋪開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能讓人結結實實的被重錘打過一次，前世的痛苦恍然襲上心頭，她卻不能再讓母親承受這樣的苦楚了。

風大了些，把六角亭子的棉簾子吹開了一個角，正好露裏面兩個人交纏的身影，寧嘉年坐在是登上，明珠公主就坐在寧嘉年的大腿上，兩個人親親密密的說着話，耳鬓厮磨，大紅色的衣袍在寧嘉年的淡青色上鋪開一朵豔麗的花朵，觸目驚心的美麗。

“嘉年......”明珠公主這一聲透着酸楚，也帶着些愛戀，她捧着他的臉，細白的手和已經略帶了皺紋的臉龐顯現出驚人的對比：“我送你的那枚帶有私章的玉佩，怎麽沒有見你帶着？”

寧嘉年雙手把明珠公主抱起來，換了個姿勢雙腿分開跨坐在自己身上，輕輕攬着她的腰，聲音是寧瑤錦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和耐心：“我好好收着呢，等我回了京城，一定天天帶着可好？眼下在家裏，那麽多人盯着，你的兩個弟弟還在呢，他們一看就知道那枚玉佩是你的，若是告訴了汪氏，我們以後恐怕就沒有安寧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