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父母難為難離心（1）

“唉，”明珠公主重重嘆了口氣，“明明我們是一對有情人，卻為何不能終成眷屬？話本子上都是騙人的......”

寧嘉年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腦，溫聲細語：“你呀，沒事少看些那些話本子，都是無聊的人編出來的故事騙小姑娘的。”

“我不是小姑娘了嗎？！”明珠公主打斷她，佯裝生氣的樣子，“而且你不在京城，我一個人在孤單的太傅府裏，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你又不帶我回家裏見你母親.......嘉年，究竟什麽時候你才能休了汪氏？她那副膽小如鼠的樣子應該很好拿捏的樣子，為何一直拖到現在......我都二十了，一直不嫁人別人肯定會說閑話的。”

“你先別急，讓我在安排安排。我要是早知道以後會遇到你，我一定不成親等你，抗旨又如何，只要能跟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就是讓我放棄一切又何妨？你可知道我回到昭陽鎮的這幾日，日日午夜夢回，思念的都是你的一颦一笑，睜眼是你，閉眼也是你......”

男人總是懂得說什麽讓女人開心，寧嘉年一邊說着一邊凝視着明珠公主的面色，看到她漸漸破涕為笑，這才放下心來。

明珠公主是個好哄的，幼年的時候都在民間長大，吃盡了苦頭，後來被接近了宮中，雖然一樣養尊處優，可是她內心裏的不安全感和患得患失卻根深蒂固了，不過她自從進了宮之後就一直被皇上和皇太後保護的很好，幾乎沒有見過宮裏頭的勾心鬥角，心思純淨的可以，偏偏性子驕縱，要不是有人護着，肯定會吃不好苦頭。

可是這樣的女人，卻是最好控制的。

幾句話可以讓她陷入歇斯底裏，幾句話又可以讓她瞬間柔情似水。

“嘉年，快點娶我吧，我給你生兒育女，給你管家，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公主，我只希望他們能叫我一聲太傅夫人......”明珠公主何曾這樣低聲下氣過？說道後面，語句中飽含的感情就像是沾了飽墨的筆，小心翼翼的還是會滴落下來。

寧瑤錦一顆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不停的揉捏着，搓磨着，疼的她請吟出聲。裏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寧瑤錦提起了裙擺正要往裏面再走一步的時候，卻聽到寧嘉年清朗沉郁的男聲：“汪氏雖然好拿捏，可是她那個父親還有幾個哥哥卻是個頂個的難對付，前幾天她三哥還到了府裏，那形狀，真的跟市井莽夫無異，他們在北漠軍中聲威甚高，貿貿然休妻恐怕會引起他們的不滿，而且汪氏也并沒有犯七出之條......”

“到底還是顧忌汪家軍！”說起這個，明珠公主恨不得把一口銀牙都咬碎，若是汪氏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家閨秀，憑着自己公主的身份，還不得乖乖的把正妻之位讓出來？唯獨是這個棘手的汪鎮北！硬生生阻礙了他們這麽久！

明珠公主咬牙切齒，字兒都仿佛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那你如果要娶續弦的話，是不是汪氏就得......暴斃。”

年少的公主眼中迸發出的是不同于她年齡的狠厲，寧嘉年都楞了一下，随機皺着眉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能性，好一會才微微說道：“如果不讓汪鎮北發現，若是能做的足夠逼真像是一場意外......也不是不可行。”

暴斃！

這兩個字打在寧瑤錦的耳膜上，驚的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響不小。

當歸和小石頭連忙去拉她起來：“小姐......你沒事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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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嗎？她沒事，她不能有事，母親的生命已經受到威脅，她一定不能有事。扶着當歸的手慢慢站起來的時候，雙腿都已經凍的沒有了知覺，當歸把她的裙擺掀起來看，裏頭的白色儒褲上紅豔豔的兩團血污，混合着泥土，粘附在膝蓋的位置上，分外觸目驚心。

她趕忙去看，剛剛寧瑤錦跪倒的地方正好是一片牡丹花從，冬日裏枝條都已經被撿的只留下一拳高，眼前的這一株上沾着點點的殷紅。

“無事，當歸你別哭......”寧瑤錦聽着當歸無意識發出一聲抽泣，不由得趕緊去捂住她的嘴，給小石頭使了個眼色，小石頭連忙扶住了已經軟了身子的當歸，小聲的勸到：“當歸姐姐，四小姐如今孤身一人，只有我們能幫得上她了，你可千萬不能倒下......”

不知是小石頭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當歸終于回過了神來，她已經自己站直了身子，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絲壓抑的堅定。

棉布覆蓋着的亭子裏頭，明珠公主的聲音已經漸漸溫柔嬌媚起來：“只要汪氏意外暴斃，汪鎮北也不能要求你一輩子不娶續弦，那時候我就能嫁給你，十裏紅妝繞昭陽鎮一圈，風風光光的嫁到寧家來，給你生幾個又聰明又可愛的兒子，長得像你，性子也像你......”

小石頭扶好了當歸，正欲回神扶着寧瑤錦， 卻一腳踩在了光滑的冰溜子上，腳底一滑就要跌倒，連忙倒騰了幾步方才站穩，只是那低低的驚呼出聲，卻驚動了六角亭子裏頭的一對鴛鴦。

寧嘉年一把掀開棉布簾子，用自己的身子把明珠公主擋在身後不露出分毫，“誰！”

寧瑤錦拉着兩個人就往月亮門後頭躲去，三個人身量都小，緊緊的貼在月亮門後頭的牆壁上不敢出聲，透過扇形的镂空看到寧嘉年淡青色的身影已經巡查完了園子的另一邊，慢慢往月亮門的方向走來。他的腳步越來越緊，寧瑤錦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已經快要從嗓子眼兒跳了出來。

“二老爺，天寒地凍的，您怎麽還在這兒呢！正院裏的菜已經上齊了，卻聽太子殿下說您出來散散酒氣，快些回去吧，今兒個小年呢，團團圓圓才是好。”說話的是寧老太太身邊的梅嬷嬷，寧瑤錦一瞬間放松，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寧嘉年聞言本來是一驚，看到是梅嬷嬷之後漸漸平靜了下來，他不着痕跡的轉了轉頭看向月亮門那頭，不着痕跡的移開視線，“恩，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