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祖孫交心下豪賭(1)
梅嬷嬷一貫都是慈眉善目的,此時一邊給寧老太太拍着背順氣兒,一邊跟寧瑤錦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奴婢家裏倒是種了幾畝薄田,若是四小姐喜歡,改明兒我再讓人送些子小米過來。”
“如此便先謝過梅嬷嬷的。您的心眼子頂頂好,怪不得祖母這麽些年了一直仰仗您。” 寧瑤錦示意當歸也給梅嬷嬷上了一杯熱茶。梅嬷嬷雖說比寧老夫人年歲小一些,可到底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剛一路走過來都伺候着寧老太太,恐怕自己也是凍壞了的。梅嬷嬷是寧老太太最信任的人,打好交道的不是壞事。
當歸跟了寧瑤錦一陣子,也摸索出來了一些門道,做事情都做的有退路,剛剛給寧老太太沖了茶啊,原本還沖了一杯的一直放在哪裏,不管是自家小姐要喝還是旁的人要喝,都可以随時遞過去,此時收到四小姐的暗示,當歸裝着床頭的羅帳整理了一下,做成一幅自己忙忘了的樣子,連忙奉了茶給梅嬷嬷,口中一直告饒:“梅嬷嬷您快喝茶,真真是忙完了,茶都泡好了忘了給您端過來。”
梅嬷嬷心領神會,雙手接了茶杯,算是承了寧瑤錦的情,淡淡道:“老夫人您看,奴婢可是占了您的光了,到四小姐這裏都能讓大丫鬟給我泡茶,果真還是您的名頭好用。”
“哪兒能啊,梅嬷嬷您就算一個人來,奴婢也是一樣的泡茶。咱們四姑娘可是教過我規矩的,當歸可不敢忘,沒得小姐罰我一頓吃五碗飯,可是要撐死奴婢了。”當歸笑鬧着,倒是吧本身有些嚴肅的氣氛給攪和輕松了一點。
就連寧老太太也笑着說:“你這丫頭,倒是跟你主子一樣是個潑猴兒,這懲罰倒也別致,別人罰下人都是罰不許吃飯的,到你們錦繡院可好,罰一頓吃五碗飯,這是罰還是賞啊!”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咱們四小姐可是說了,誰要是不講規矩,就把她喂成一個圓滾滾的胖球,到時候站在她後頭,正好顯得她苗條纖瘦。”當歸說着一攤手,頗為無奈的樣子,逗的寧老太太和梅嬷嬷都笑嘻嘻的,直嚷着這個小丫頭不得了。
當歸詢問似的看向寧瑤錦,寧瑤錦對她點點頭,示意她不用回避,當歸這才繼續陪着笑,跟梅嬷嬷又貧嘴了兩句,這才開始進入正題。
寧老太太勾起的嘴角漸漸放了下來,面色有些微微的嚴肅:“錦兒,你可知道我今日來找你所為何事?”
寧瑤錦想了一下,寧老太太親自過來,事情必然不小,或許,還有幾件事都不小。她搖了搖頭,目光灼灼。
寧老太太嘆了口氣,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用眼神示意梅嬷嬷去門口看着人,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之後這才說道:“祖母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問你幾件事。”
“祖母您說。”
寧老太太的目光在她被蓋在裙擺下的雙腿上流連了一下,這才說道:“你腿上的血跡是怎麽回事?”
寧瑤錦心底隐隐猜出了寧老太太要過問這件事,卻沒有想到切入點竟然是她的腿。是了,明珠公主和寧嘉年都出去的時候,恰好她也不在席間,雖說最後是她先回來的,只是寧老太太看着她長大,又在商場上混跡了多年,看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一點點情緒不對都太不過寧老太太那雙火眼金睛。加之今兒個席間明珠公主和寧嘉年的失态,還有她回到席間的失魂落魄,還有腿上的血跡,寧老太太怕是已經猜到了,來到她的錦繡院,怕也是要跟她說道說道以後的相處了。
她在心中過了一遍,只得淡淡嘆了口氣道:“祖母已經猜出來吧,錦兒實在不想欺瞞祖母,只是這真相太過駭人,錦兒一時間還不是很能接受.......”
寧老太太捧着茶喝了一口潤潤嘴,面容沉靜,雙手被茶杯暖過了,再握起她的手的時候,手心滾燙:“錦兒,祖母一早就看出你是個伶俐的,可是伶俐有很多種,有結果好的有結果不好的,你要學的是接受,放下。就拿祖母自己來說,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很多人來求親的,可是我卻故作伶俐,看上了你那榆木疙瘩似的祖父,然後結果你也知道,一個人撐着偌大的家業幾十年,結果你祖父還是在外頭養了個妾室,還生了個兒子。這說明什麽?凡是只能靠自己?不是的,這說明,我們要學會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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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着,似有感慨,又似乎是回憶起了往事:“若是時間能往回倒四十年,我絕對不會選那個是窮的響叮當的祖父,随便選一門王孫貴胄,日子過得不知道多省心。反正男人時間長了都是會厭倦的,都會去外頭尋鮮嫩的,或者是對他有幫助的,既然結果一樣,為何不選一個讓自己過的好一些的?祖母跟你說這些,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父親他也是男人。”
原來是說客,寧瑤錦在心中嘆息,寧老太太說的或許沒錯,男人都會厭倦,都會尋找鮮嫩或者踏板,可是女人何其無辜?
寧瑤錦也不欲跟寧老太太争辯,只心平氣和的問道:“祖母,您可有怨恨過祖父?”
“年輕的時候肯定是有的,我自從嫁入了寧家,就幫着他忙生意,忙鋪子,生了孩子還在月子裏的時候就要起來看賬本了,他呢?給我領了個男孩兒回來,讓他叫我娘。我不恨是假的,可那有什麽辦法?我都已經跟他生了三個孩子了,那時候你姑姑才剛生出來,我能跟他合離?”寧老太太搖搖頭:“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就算合離了,娘家我也沒臉回去了。我這一輩子已經過去了,可是你和你娘卻還沒有,你們還有北漠的外祖和舅舅,明珠公主既然已經起了心思,你跟你娘便有了危險。”
寧老太太欲言又止,寧瑤錦認真的聽着,她已經隐隐知道寧老太太下頭要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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