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修身養性

兩日後,溫瀛考完第一場,被人接回府,沐浴更衣過後來正院與淩祈宴請安,淩祈宴剛用完晚膳,正在喝茶消食。

溫瀛進門來,先見了禮。

淩祈宴瞧見他,心思有些別扭,目光落在他臉上轉了一圈。

這窮秀才在考場裏待了三日,依舊淡定從容,雖面有疲色,卻不見精神萎頓,全然不似別的那些個考生,從考場裏出來後一副半死不活之态。

倒是淩祈宴自己,這兩日都沒睡好,這個時辰就已然哈欠連天,眼皮子打架。

他揉着眼睛,随口問起溫瀛:“考得好麽?”

“尚可。”

看他這模樣,就知道必是考得不錯了,鄉試一共三場,最重要的就是這第一場,這場若是考好了,後頭兩場只要能順利寫完,名次就差不了。

淩祈宴心不在焉地想着,這窮秀才應當很快就不是秀才了。

他又随意問了問考場上的事情,溫瀛一一答了,淩祈宴擺了擺手:“你去歇了吧,後頭還兩場呢,養足精力,明日又得進考場了。”

溫瀛打量着他的神色,問他:“殿下是病了嗎?為何打不起精神來?”

淩祈宴面色一僵,心頭那些羞憤不堪的情緒瞬間翻湧而起,十分想踹溫瀛一腳,奈何他現在連擡腳都覺得費力,……算了。

他總不能說,他這連續兩夜都自己給自己弄了後面,然後睜眼到天明睡不着覺……

別說他沒臉說出口,他甚至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溫瀛并不知道淩祈宴在糾結什麽,只以為他是身子不适,靠近過去,擡手想去探他額頭。

淩祈宴下意識地別過臉,神情不悅道:“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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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瀛的手頓了頓,收回來,冷下臉提醒他:“殿下若當真病了,得請太醫來看看。”

“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個心中有數,不用你多事,你管好你自己吧,下去下去。”

淩祈宴不耐煩地揮手趕人。

溫瀛不動,淩祈宴擰起眉:“趕緊走。”

僵持片刻,溫瀛起身,告退出去。

待人走了,淩祈宴心下愈是不快,他分明察覺到剛才這窮秀才在跟自己生氣,他憑什麽生氣?混賬東西,越來越沒規沒矩了。

聽到身後摔東西的聲響,溫瀛停步在廊下,微蹙起眉。

茶碗扔在地上四分五裂,江林趕緊吩咐人來收拾打掃,低聲勸淩祈宴:“殿下,您息怒,仔細別燙了手。”

淩祈宴覺着沒勁,吩咐他:“本王乏了,伺候本王更衣吧。”

轉日,溫瀛又入了考場,淩祈宴實在悶得慌,修身養性的話丢去腦後,叫了張淵那夥人來府上陪自己玩兒。

自劉慶喜出事後,這夥纨绔很是安分了一段時日,但到底是坐不住的,毓王府一發帖子,當下就都高高興興地來了。

纨绔們在府中飲酒作樂,好不快活,淩祈宴憋悶了這麽一段時日,今日終于舒坦了,少了那個冰塊棺材臉在旁邊唠叨,喝酒都暢快許多。

張淵還帶了個人來,是個俊俏美貌的小郎君,一直被他摟在懷中,不時親熱,像是十分寵愛。

淩祈宴瞧着有趣,順嘴問他:“你這又是哪裏招來這麽個寶貝,這般稀罕?”

張淵似是喝高了,捏了捏那小郎君的下巴,大着舌頭與淩祈宴炫耀:“這小東西是秀蘭苑出來的,跟我的時候還是個雛兒,雖是個雛兒,那活卻厲害得很,秀蘭苑調教得好,這小東西比那些娘子們花樣還多,也放得開,可惜殿下看不上,不然就送給殿下嘗嘗滋味了。”

淩祈宴倒了一口酒進嘴裏,渾渾噩噩的腦子裏不甚清明,卻聽明白了張淵這話裏的意思,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唇,問道:“……什麽滋味?”

“自然是銷魂滋味,”張淵一臉賤笑,湊近淩祈宴,蠱惑他,“殿下,那滋味保管您嘗一次就忘不掉,殿下真有興趣?”

淩祈宴瞅一眼那低眉順眼的小郎君,嘴角微撇。

這副含羞帶怯、滿面脂粉氣的模樣,跟那些小娘子有何區別?還不如那些小娘子呢。

張淵一看淩祈宴這表情就知道,這是沒看上。

倒也是,他這小寵兒确實長得不錯,但比起面前這位毓王殿下自己,還是差得遠了,毓王殿下真把人要去寵幸了,反倒是殿下虧了。

淩祈宴雖沒看上人,卻似乎對張淵說的那番話頗感興趣,有些欲言又止。

張淵是個精明的,見狀想了想,大約明白過來,體貼道:“殿下,您是想問那秀蘭苑都是怎麽調教人的?想用在那窮秀才身上?”

淩祈宴不接話,喝了一口酒,捏緊手中杯子。

他确實就是想用在溫瀛身上,非得把那日那口惡氣找補回來不可。

張淵擠眉弄眼:“這倒是容易得很,殿下若是舍得,不若殿下将人教給我,我将之帶回那秀蘭苑去調教好了,再給您送來?”

淩祈宴冷冷斜他一眼,提醒道:“等下個月放了榜,那窮秀才就是舉人了,你要将他送去秀蘭苑?”

張淵頓時有些讪然,他本也是随口一說,立馬打消了那不着調的想法,猶豫問淩祈宴:“殿下,倘若那小子真中了舉,還願留您這裏伺候您?”

淩祈宴冷哼:“一個舉人而已,又算得什麽。”

張淵哈哈笑:“倒也是,殿下看得上他,那是他的福分,殿下想要調教人也不麻煩,一會兒我叫人給殿下送些好東西來,殿下盡管拿給那小子用,也有給殿下您自個用的,保管讓殿下滿意。”

“……果真?”

張淵一拍胸脯:“包君滿意!”

淩祈宴不再問了,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入夜,淩祈宴回房,張淵派人送來的好東西就擺在他床頭,還特地與淩祈宴說明了,這些都是全新沒用過的,用的最上等的材料做的,讓殿下盡可以慢慢摸索嘗試。

淩祈宴目不斜視,給送東西來的人下了賞賜。

待屋子裏的人都退下,一陣窸窣響動後,淩祈宴爬進被褥裏,就着黯淡燈火,細細去看那些東西。

一部分是各種“仙丹”,他拿起那一個個的小瓷瓶,看了看上頭貼的字,什麽“一笑散”、“三益丹”、“閨豔聲嬌”、“旱苗喜雨”、“靈龜展勢”,盡是唬人的名頭,淩祈宴看着敬謝不敏,還略有嫌棄,這些玩意兒當真不會吃出毛病來?

再有那各色味道的脂膏,他打開挨個聞了聞,深覺沒有他自己弄來得好,愈發地看不上。

倒是其他那些物件,五花八門的,樣樣看着都挺稀奇,淩祈宴只認得那玉勢,有一頭的,也有兩頭的,那些個懸玉環、銀托子、角先生、肉苁蓉、緬鈴什麽的,若不是張淵貼心地叫人給他标記了名字,他一樣都不認識。

淩祈宴咂咂嘴,心道這個張淵可真會玩,竟有這麽多新奇玩意,他以前從未見過。

于是好奇地将這些個好東西當做玩具,東摸摸西看看,能拆的都拆開了細致研究一番,樂此不疲。

到後頭他又忍不住有些懷疑,就這麽些玩意兒,真能叫那窮秀才乖乖聽話?

張淵那小子該不是诓他吧?

淩祈宴趴在被褥裏發呆。

片刻後,他的手摸到後面。

不太過瘾,又換上個形狀讓他滿意的物什。

這回舒服了,先前喝多了的醉意跟着上頭,淩祈宴閉上眼睛哼哼,腦子裏一片放空。

翌日清早,淩祈宴神清氣爽地伸着懶腰出房門,昨夜他終于睡了個好覺。

只要想通了,好似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管他呢,他自己爽了就行。

張淵那夥人昨日喝高了,都在他府上留宿,鬧騰了大半宿,這會兒也才起,紛紛來與他告辭離開。

張淵起得最晚,一臉餍足,像是昨夜也盡了興。

淩祈宴留了他一塊用早膳,順口與他提道:“那些個東西,有好的再給本王送些來,那些什麽仙丹和脂膏的就免了,只要其它那些。”

張淵滿口答應下來,笑嘻嘻地問:“殿下昨夜可是先用上了?那窮秀才不是考試去了嗎?”

淩祈宴面無表情道:“誰說本王一定要用他身上,本王府裏能用的人多了去了。”

“殿下用得上就好,回頭我就再叫人去給您搜羅些更好的來。”

張淵奉承着他,暗暗覺得稀奇,難不成這位毓王殿下真開竅了?這可新鮮,也不知是哪個賊丫鬟還是小子的,有這等好福氣。

江林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默不作聲地撇開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殿下昨夜房裏壓根就沒進去人,但那些東西确實像用過了,這……

又過了三日,溫瀛考完第二場回來,又來與淩祈宴請安。

淩祈宴看到他就沒好氣,他可沒忘了前幾日這小子還給自己擺臉色的事情,他氣還沒消呢。

“你走。”淩祈宴擡了擡下巴,沖着門的方向。

溫瀛沒肯,他的神色間略有疲憊:“殿下的身子好些了嗎?這兩日可還有不适?”

“本王壓根就沒病,好得很,倒是你,”淩祈宴滿眼奚落,“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麽才考兩場就累成這樣了?”

溫瀛沒多解釋,他确實有些累了,連着數個晝夜窩在那狹窄的號舍裏,夜裏根本睡不好,就算是鐵打的也會生出倦意。

只好在,還剩最後一場了。

“累了就滾去睡吧,別杵這裏礙着本王的眼。”淩祈宴開口攆人。

“殿下。”溫瀛出聲喊他。

淩祈宴皺眉,這窮秀才黑漆漆的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眼裏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又不說話了,叫他不自覺地生出些別扭來。

“幹嘛?”

聽到淩祈宴故作兇悍的語氣,溫瀛眼中的情緒沉澱下,他其實沒想做什麽,不過是想多聽聽淩祈宴的聲音而已。

于是上前去,拾起淩祈宴一只手,輕捏了捏他手心:“殿下這幾日有與人出去玩嗎?”

淩祈宴嗤道:“本王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需要與你交代?”

“殿下不想說就算了。”

淩祈宴冷冷瞅着面前之人,好似他周身那種叫自己不舒服的陰翳感又冒了頭。

這小子當真是個不怕死的,淩祈宴心道,得虧自己脾氣好,不跟他計較,換做其他人,他敢這麽擰,早死了八百回了。

“你趕緊回去,別賴這裏了,本王要睡了。”

淩祈宴再次攆人,沒心思招呼這窮秀才,今日張淵又派人給他送了東西來,他先前囫囵瞧了一眼,眼饞得很,要不是這小子一直不肯走,這會兒他已經躺床上玩他那些寶貝去了。

沉默一陣,溫瀛忽地彎下腰,拉着淩祈宴的手,在他手心印上一個吻。

被溫瀛略幹燥的唇瓣蹭到掌心敏感處,淩祈宴一陣腰軟,幾乎立刻就有了感覺,再開口時聲音裏已不自覺地帶出些喘:“你放開本王……”

貼着他的手摩挲片刻,溫瀛終于将人放開,起身告退。

待人走了,淩祈宴才倒進榻裏,大口喘着氣,暗自懊惱,他最近定力怎麽越來越差了?

……果然還是得修身養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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